“我忧郁个什么呀!”浮苏就不明白了,她这么乐天派的人什么时候也会忧烦难舒了。好吧,剑法练不好,她确实有些烦躁,可忧郁哪里来的。

“你初至沧海界时,心中便有郁结,直到你归来才渐渐抚平,但就是这样,也不能根除,这口血吐出来就好了。”天道君宽慰了浮苏一把,他真的是好天道呐,比起三千界那坑货,他排忧解难、体贴入微足可堪称典范。

刚去沧海界的时候,浮苏心中确实很忧思过多,郁结于胸,现在想想倒也是这么回事。浮苏又想想不对劲,连忙问天道:“我儿子怎么样了,郁结是小事,真如不能出事,我…”

天道君道:“你去了也没用,等着吧,我与你们那边的天道通了两句话,应当无事。据说新生之魂魄都会有生死之劫,你家有那么些大神镇着,你怕什么,三千界的天道你儿子都能叫一声师叔…天道其实也是偏的。”

虽得天道宽慰,但浮苏心中到底难安,整夜无眠,次日清早便回了京中的四合院,还给天宸发了讯,天宸一归来就能收到她的传讯玉符。到四合院时,天仍是蒙蒙亮,给入微买了早点后,浮苏便坐在院子里等着天宸归来。

院墙边三株紫薇正逢花时,霞紫烟红开满一树。也有为轻风吹落的花瓣铺在积满青苔的石砖上。鱼缸里几只游鱼簇拥到水面上来吐上泡泡,落在水面的紫薇花随水起伏成一片红波。浮苏怔怔地看着,倒不是为赏这份趣味,而是想到了真如,那几只鱼便是当初景唤雕的,浮苏惯是个养不起活物的,她经常连自己都能忘了喂。

真如生下来后,也最把腰带上串着的鱼放进溪水里,经常是放着放着就不见了。这小东西游得快,游远了便召不回。只是可护持诸邪不侵的法器。当年又雕得多。浮苏和真如都没放在心上,如今却只剩下了鱼缸子里这几条。

“天宸…”浮苏感应到了天宸从远处传来的气息,是天宸刻意放出来让她知道他回来了。

连忙加一重遮蔽术驭剑而起,浮苏向着远处沧海界和地球的通路飞去。不过盏茶功夫便看到了天宸,真如就站在天宸身边,看起来似乎还可以,只是脸色十分苍白,整个人也没什么神采:“真如,你怎样,身上可还好,怎么会受伤,是谁人胆敢伤你?”

真如勉力冲浮苏笑一个。明显很提不起劲来,很快笑容便隐去:“阿娘,我已无事了,只是这几十年都动不得真气,经脉重续要养个三五十年。本可用灵力滋养。但却不如慢慢养着来得稳妥。阿娘不要担心,也是个意外,沧海界只有我横着走的,谁敢伤我。”

“你莫哄我,你与入微都一般样,最是爱拿话哄着我,若有天大的事你还哄我,看我不…”浮苏说到这便停住,她又能怎样,这时候哪能再喊打喊杀,只上前伸手按在真如脉门上,细细察看,见果然像真如说的那样才稍稍安心些许:“天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如与淳一出门历练,不想将一名隐世的渡劫期散修给得罪了,遂被在场的三名散修给堵住。这两个还相互护着,都替对方挨了一招,要不是岳父去得快,他们俩都要交待在那里。”天宸说着看向真如心疼不已,轻托真如一下,又与浮苏道:“淳一也已无事。”

浮苏上上下下又打量儿子一圈,想说点什么,眼睛先红了,喉咙发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如见状,又出言宽慰:“阿娘,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只是虚弱一些,待过得几天调养回气血来便一切如常。”

到四合院里降下,入微也已等在院子里,看到真如一下子便扑过来,捱得近时又隔着一拳的距离停下,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才说话:“哥,快来坐下,我有准备好吃的等哥来哟。”

阿娘心里难过,阿爹又惯不是个很会安慰人的,除非是安慰她阿娘,所以入微便扶真如坐下,也不问伤在哪,痛不痛,只用自己的方法表示着她的关怀。一家四口,到底团圆,入微虽为兄长的伤势而担心,却也为一家人的团聚而开怀。

“入微一下子长这么大,我有些不适应,分别时分明是个一手抱着都轻飘飘的小娃娃,如今已经十几岁了。听阿爹说你在上学,可好玩?”一家人都一样,对上学都只一个标准好玩不好玩。入微学习是觉得这很好玩,浮苏送入微去上学也是希望她好好玩,这时真如也问是不是好玩,血脉至亲便是如此。

“好玩啊,语言用来描述并赞美世界,数理化用来深入解析世界,都是很有趣的学科。啊,哥也去上学吧,不过…哥上初中高中好像不很对劲,直接上大学吧,把小学到高中的科随便补一补,直接去考试就是了,凭哥的头脑肯定能考最好的大学。”入微虽不知真如三五十年都不能修炼运功,但却想着兄长来了便要玩好过好,好好享受这世间的一切。要享受,首先要了解,所以入微才有这个建议。

浮苏一听,对啊,既然几十年都不能修炼,不如上学玩去:“是啊,真如觉得怎么样?”

天宸仔细一寻思,也觉得给真如找点事做比几十年什么也不做强:“你自己拿主意,想去便去,不想去周游天下也不错,或读万卷书,或行万里路,都是极好的心路历程。”

考虑一下这提议,真如也觉得挺好。便点头道:“那先读万卷书,读够了再去行万里路,横竖我时间多得很。”

没有随时间老去死去的担忧,无非几十年,真如觉得以普通人的视角去过这段人生,或许也是个不错的机缘。虽几十年不能运功,但其实对他来说,这可能是得成大道的一条阳光大路。

接下来一段时间,浮苏便联络家庭教师,小学初中的课程。则由入微教一教。老师来了直接学习高中的课程既可。等到明年去参加高考。虽说不参加也能上,但人生不要作太多弊,头脑比人家清醒灵光,寿命比人家长。已经是天大的作弊了,好好考取岂不更好。

入微讲得深入浅出,每每都能讲到点上,能考高分的聪明孩子总有自己的方法去学习,都是聪明的,又是兄妹,不管讲什么皆只一点就透。年一过完,真如便开始学高中的课程,待到高考完出来。分数读哪所大学都够,真如挑了离家里近的,省得来回折腾。

天宸把隔壁的大四合院也买下来,小四合院留给真如住,依旧保持独门独院。只把院墙打通。天宸的说法是,真如年纪较大,会有自己的交际,带朋友来聚会也好,出门访友也好,出入也可能不那么按时,这样不受约束,一家人也能住在一起。

把真如送进大学校门,浮苏和天宸都松了一口气,这时浮苏才又重新开始去海底练剑,果然那口血吐出来,剑法便通达,那怎么也迈不过去的坎一下子容易起来。海底黄沙之上,浮苏终于感觉到了流水剑法的随心所欲境界,就算隔着无形的屏障,她也能轻易将海水按照心意折腾来折腾去。甚至连水里的鱼,也可以按照她的心意,不需灵力控制,剑法一出鱼游水流皆随心。

在这海底,浮苏甚至生出一种感觉——只需有水,吾便是王。

如天空的云,亦有是细小的水团,她一出海底,便感觉到云亦随心了。如今就是不用法器,她也可随意驾天空中的一片云团飞行,流水剑法真是好剑法啊!

空气也有百分之几十的湿度,所以连风都那么亲切,整个世界一下子亲得跟自己修炼出来的灵力一般,想让它们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感觉,真正是有一种把世界都掌控在手中,而我的命再不由人的痛快感。

从此,我不低头,世间无人能令我低头。

“恭喜,到此才算得成大道。”天道君道了一声贺。

久不出面的流光也钻出来,哼叽几声道:“这样才算有资格做我主人,如今我可是有龙雀之体,也有龙雀魂魄,等闲的人捱都捱不得我。我已经完全炼化了龙雀之体,修为剑法不到,压根使不动不我。”

也哼叽数声,浮苏问道:“那要不要给你改个名字叫龙雀!”

流光:“那就不用了,我喜欢流光这个名字。真如呢,我看看他去,可怜的娃,爹不疼妈不爱,被扔在沧海界一个人,结果受伤了差点没命…嗷,宸君,别…我错了。左右新生魂魄会有生死劫,过了这劫福泽深厚,大道在望。”

“入微也会有这样一天?”

“是,无碍,我们在一旁看着便是。”

父母的期待与自身的强韧,方得成一个完整的全新的魂魄。

浮苏忧郁了…她还有一个呢,天宸连是男是女都不告诉她,因为她纠结太久,天宸告也不告诉她就决定了,还说等生下来再给她惊喜,惊喜个毛线啊!

第二七三章 万世之功,应当之义

浮苏跟天道说,生孩子劈雷的时候记得放水啊!

天道看在她是怀孕妇女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见识,只哄着她,放放放,绝对放水。浮苏实在是被打雷给搞怕了,每次都来一回,她决定生完这次再也不要生了,心惊肉跳的。天宸比她还心惊肉跳,加上俩当兄姐跟比爸妈还操心的哥哥姐姐,这一家上下的气氛实在有够紧张。

真如大学毕业后没再继续读下去,也没想着出国继续深造,而是甩着空空双手把世界给彻底环游了一遍,因为不能驭剑飞行,驾驭其他法器又要防不慎泄露行迹,真如是靠着脚和各种交通工具走完这一圈的。整整用了六年,他掐算着正好回来等他的弟妹生出来。

入微毕业后当了医生,有名的外科一把好刀,虽说是医生,可看到自家阿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医生也稳不住自己的高昂情绪:“阿爹,你有没有跟阿娘说过,肚子里有俩?”

“没有,想起来要生的时候,她一会觉得女儿好,一会觉得儿子好,怎么都拿不定主意。我便说我替她决定,想来想去,不知道哪个才能满足她的心愿,便干脆都来,这样就不用再多想了。没事,本就是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到时生下来,只有高兴,难道还会不乐意不成。”天宸想着有女有子方成个好字,好事不都成双么,两双儿女,两个好子,符合这里的人的审美观。为了保留这个惊喜,天宸还特意遮蔽了这两颗小黄豆,为的就是不让浮苏自己察觉。

“也是,我和哥哥一人一个,谁都不用抢,这样才好呢,要是只有一个,归谁玩啊!”入微觉得自己就是被玩大的,现在终于有个可以让她玩的了。天理循回,报应不爽…唔,这句用在这很是不对。

“沈医师啊,你们医院来电话了,有急诊病人需要动手术,喊你去呢。”浮苏抱着肚子从屋里出来,把医院打通话的内容告诉入微。

“噢,那我先去医院,哥哥被他们学校领导叫走了,应该快回来了。阿娘。你从海底带回来的药你还有没有。要用不要用。有又有用给我成不成,有些病人是真的命不该绝,偏偏我的丹药给他们死起来比自杀还快。我想着本土生长出来的应该可以用吧,回头开炉炼丹药也攒些功德呀。”入微一说。浮苏就扔给她一只雕刻着古朴花纹的乾坤镯,里边装着当时从海底搜刮来的药材,给道士们炼丹用去一些,余下的还有大半。入微接过看了一眼,盘算着回头上武当借人的地方开炉炼丹去,城市里炼丹,光是药香宝光就能把国安给招来。

入微走了才不过半个小时,真如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本红通通的聘书递给浮苏:“阿娘。学校让返聘我去讲宗教学,我说没想好,学校先把聘书给我了,让我考虑考虑。我对教宗教学一点也不感兴趣,那都些什么玩意啊。好好的不学道学,讲什么历史、政治、艺术和风俗。泱泱大国,一点自身威仪之气都没有,近几年还搞什么学体中西,把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丢光了他们就哭去吧。”

“没看出来,我儿子还是一老愤青。”浮苏笑了笑,又道:“如今还算好,没丢光,你是没看到…算了,不说这些。要不你自己弄个道学院,跟武当那边商量一下,这事应该有戏。天道说你在这里可以留久一点没关系,我只要避开这个时间点,回头还能再回来。”

“教修道?这可以吗?不会被烧死吧,欧洲一些国家历史上不就这么干过,对异端世人从来都一个态度。我虽不怕火烧,可得为他人负责吧。”真如倒是愿意教,灵力什么的,这个世界其实也不是特别缺,有海底那一片灵气充裕,引来便是。

天地间的灵气,本就是不尽不绝的,修道之人越多,灵气反而越浓,天道既人心,世道亦是人心。天地间的灵气世人需要便会有,不需要便会消失殆尽,其实这和其他古老的传承从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有人传承便生生不息,无人传承便会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因为没有那十年动荡,许多学者都能关起门来安心做学问,打开门来访朋友,环境其实并没有那么严苛。最近五六年国家每年都会在立春这天祭天祈求风调雨顺呢,很多时候人们把这当成一种仪式,而不是术法。所以,浮苏觉得这没什么不可以的:“没事,当搭上宗教这艘古老的大船后,很多事就可以适当放宽一些,所以你要去跟道士打好交道,我估计他们应当千百分的愿意。”

“那我明天就去问道士去,我既来此,血源也出自于此,总该留下些什么。”真如说着又问道:“阿娘,我弟妹过几个月就出来了,你和阿爹想好名字没?”

名字!这可是个麻烦事,天宸和浮苏其实都不是很擅长取名字的人,真如取自佛经,入微算是传承道家思想,要不继续这么干。浮苏和天宸相视一眼,点头:“我觉得昆仑就不错。”

“昆仑,昆仑,都平声,那得姓沈,沈昆仑,可男可女确实不错。”天宸想着还差一个,看真如,真如立马会意。

“阿娘,取一个怎么够,万一是个妹妹呢,妹妹要取个更好听更招人喜欢的名字才行。”真如往诗经啊楚辞啊一通想,似乎哪个都不错,可又好像哪个都不够好。

“清玄怎么样,清净幽玄,前段时间跟入微去看人下围棋,那对局室里就挂了清净幽玄四个字。”入微虽然当了医生,书画琴棋一点没落下,小人家爱好无比广泛。

“那也得姓沈,又全是平声,也好,阿娘有我就足够了,几个小的让他们烦阿爹去。”其实修真一对姓名看得都不很重,生平长颂的全都是道号,待到成就一方尊主之时,人们记住的也是道号。道号是一个人性格视野都成熟时,自己给自己取的,鲜少由长辈赐下。

浮苏也不在意,姓沈姓秦有什么关系,再说要真论起来,她也不姓秦:“你要愿意你爱姓沈也可以,你那名字也全是平声,这样一来只有入微好姓秦。”

名字取好,便只等孩子呱呱落地,抽空真如去了武当,把自己的想法跟道士说了,道士如今还是那副面貌,许是服了浮苏所炼丹药的缘故,比从前倒愈发显得年轻几分。道士比天道还巴不得有人来传道,若这世间多一人修得道法,便少一妖魔横行:“此事,呈门上下必全力协助,官面上自有人去打交道,你不用管。至于学院建设,这个也不必偏劳旁人,一同交由他们去办便是。选址倒是有些麻烦,山中太偏,市中太闹,要取个不静不闹之处才是。”

“长城脚下如何,我观长城脚下最好布养灵阵,长城犹如灵脉贯穿华夏大地,若养得好不出百年,华夏便将可见出现真修。不过长城有些地方断开了,需想办法修一修,这得要笔巨款。”真如虽不把钱放在心上,却也知道没钱办不成事,丹药要想卖,整个天下的财富都可收进口袋里。但是,修仙界的规矩是丹药不可贩予凡人,除非有大恩,否则不得轻赐丹药,而且真如不觉得天道会任由他卖丹药去。

至多布好养灵阵后,把灵力耗得差不多的灵石当宝石卖,这倒是可以挣上一笔不小的钱,修长城应该够了。可以学他阿娘,弄个什么海外捐赠,专门用来修缮残旧的长城。灵脉一修,养灵阵一布,百多年里灵脉便将蕴养成,好在他是富二代,缺啥也不缺灵石。

“嗯,倒是不错,我记得秦仙师说过,灵脉需要神兽镇压,华夏大地上如今无有神兽,此事如何处理?”道士现在全知道了浮苏是打修仙界来的,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是神仙,可事实上她就是!

这个事真如还真没想过,镇压灵脉的神兽在灵脉蕴养成后才会需要,蕴养时弄个神兽来,反而养不出灵脉来:“我还真不知道上哪儿逮神兽去,待我问去问问我阿娘和阿爹。这回回去,等我阿娘生产完再说,嗯,可能会有雷劫,您这想办法遮掩一下,不管您怎么说,把这事遮过去就行。天子脚下,到底不同,现在月分一足阿娘又不愿动弹,只能托您想办法了。”

“小事一桩,你能养出灵阵,寻来镇灵脉的神兽,乃万世之功,我们这里做些小事也是应当之义。”道士寻思半天,说:“我跟你去吧,一来送贺礼,二来将此事遮掩过去,我在面子在凡世还是有些许用处的。”

道士年年主祭,立春是他祭天祈雨,立秋是他祭天谢丰收,他在领导那里岂止是些许用处,那是大大有用。打从道士主祭以来,也不知道是天道心情好还是怎么着,年年风调雨顺,五谷满仓,南边涨水而不坏城池堤坝,北边虽还缺水却不见干死庄稼,如今谁要敢说一句不祭天了,几亿农民光用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第二七四章 神兽,凶兽

晴天无雨,大正午的浮苏便开始发动,浮苏一边捱着那点不撕心裂肺但很揪心的疼,一边默默向天道君求雨。这要是大白天的晴空来几十道雷,就算是道士来了也一样撇不清,说有妖怪这种事,官方就算真信了这邪,也要派人来把地犁十几遍的查,查出来查不出来另说。

道士也挺着急的,三五道雷还好说,十道八道也能忽悠一下,这要是九九八十一道雷砸下来,光这数字就能让人联想到点什么。道士说“我开坛祈雨”吧,真如劝他“不用,我妈跟天道说得上话”,入微讲“就算是天道,调动雷电**也需要时辰”。所以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浮苏得再慢点,这大晴天的瞬间漫天乌云摧城也是极其吓人的。

好在浮苏是仙士,先用元气养着肚子里的小的,安抚一下,让再晚点落地。入微看着时间差不多,进产房,这时候也别说什么未婚的女孩子不能进产房了,再说入微在医院什么没见过。入微进去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雷声阵阵,幸而不是冬季,否则天道就是再怎么放水,今儿也忽悠不过世人去。

浮苏瞧着入微进来,遂问她外边怎么样,入微便告诉了浮苏让她安心。然后戴了手套,告诉浮苏可以开始用力了,浮苏如今已经是第三次生产,经验丰富得很。又是自家女儿在,不怕出什么异象,很顺遂地便在阵阵雷声中将第一个生下来,入微捧着麻溜地剪了脐带打结重重一拍,一分重都没用上,再来个涤尘咒就把自家弟弟放旁边的婴儿床里。

“把昆仑抱来我看看呀,你怎么还这么坐着。”浮苏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俩,入微说是弟弟。那就是昆仑呗。浮苏还想到底还是用上昆仑的名字了,真如就是喜欢凑热闹,那天还非让她再取个清玄的名字。

特淡定从容地坐着。入微说:“阿娘,都这时候了。也就不瞒你了,还有一个呢。阿爹说,你拿不定主意生弟弟还是生妹妹,他到最后也拿不定主意,所以都来一个,这样就齐全了嘛,怎么都不用遗憾。”

听着这话。浮苏怎么都有种上餐厅买饭,不知道选蕃茄蛋汤还是虾皮冬瓜汤,最后思来想去干脆两样都买一份一样,透着那么的随意轻巧:“赶紧的。你阿爹真成,居然一直瞒着我,还不让我查探,我说为什么老摸不清呢。”

昆仑出生后五分钟,清玄便吭哧吭哧来到世上。俩小的在婴儿床里并头躺着,一个赛一个的哭得伤心,显然在控诉他们的姐姐冲屁|股来那么一下的时候,实在太过用力,哭声仿佛在说着一句话——阿爹。姐姐手太黑了。

好险在雷雨天里把这天罚给捱过去,天道果真还是放了点水的,不过天罚并没有减轻威力,只是没有集中在一处而已。按天道的说法,这是三千界的天道送过来的,好比把天罚快递给他,让他处理一样,他不能少,但可以从中动动手脚。浮苏再度觉得,地球的天道比起三千界的那坑货来,当真是个温柔体贴的靠谱汉子!

“昆仑大五分钟,阿爹,清玄是个泪包啊,我就抽她屁|股那么一下,她居然伤心不已地哭到现在。好像我欺负她欺负得狠了似的,那一下我才用多大力气,真是个爱告状的。”至于昆仑,本来不哭了,后来又被清玄带着哭开的,双胞胎有些就是如此,一个干什么,另一个就也跟着照做。

天宸抱着清玄,看一眼入微道:“你刚出生时也哭得这般惊天动地。”

刚出生的那一个月,就算是修士的孩子,脑子也是一片混沌的,所以该是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待过一个月,灵智便成,思维可能不会像大人那么成熟,但却什么事也都明白。

入微“呃”一声,看向道士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地抱着昆仑,道士似乎很喜欢昆仑,也是,亲爹还没抱过,先让道士抱,这也算缘份。至于真如,在一旁光顾着去看二妹清玄了,没人理的可怜昆仑呐!

“真是好资质,名字也取得好。”道士一辈子没孩子,这俩孩子如同是他看着生下来的一般,他自己抱着也甚为激动。武当山上如今教派众多,但多半都属全真一脉,要持戒奉斋终身不娶。所以如今抱着这刚出生的孩子,道士感觉颇为新奇,也有一种玄而又玄的领悟。

其实秋日里雷雨忽来,也是少见的,道士抱了抱昆仑,见那边没有撒手的意思,便歇了去抱清玄的心思。把孩子抱还给入微,道士得出面替浮苏做背书去,这世道说鬼怪难于取信于人,怪异的是说阴气倒有人愿意信。阴湿之地易生污秽,这样的话还是可以把事给撇过去的,且如今的道门能人辈出,不信也得信呐。

结果待道士从“衙门”里出来再到四合院时,带来的消息可不怎么美好,说是国家机器里特招了几个人,鼻子灵得跟狗一般,加上也通道门术法,所以把这股子天罚气息给嗅出来了。虽说道士把事初步给敷衍了过去,毕竟道士如今在道门在是真正说一不二的主事人,宗教协会那边也把他供得跟三清一般,但是道士不觉得“衙门”不会派人再来查一查,国人办事总是抱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我们最好不要待在北京了,上别地过一段日子去?”浮苏问道。

“还有第二个选择,你们随便谁,上衙门里露一手去。”道士虽说年纪尚轻,却习惯管政|府叫衙门,管公务员叫当差的。

“那不成,这要是去了,日后少不得会有些麻烦事找上门来,那就是狗皮膏药,贴上就甩不脱。”浮苏比在场谁都知道这部巨大的机器有多么恐怖的力量,就算是神仙,给颗核|弹吃吃就算不死也得残。虽说不会轻易动这东西,但是那东西本身就是威慑能力大于使用用途。

“那也只能你们暂时离开了,若不嫌弃武当既可,若觉得武当山上人多口杂,你们自找一处城池暂时居住也行。”道士也一样觉得先离开比去衙门里露脸强,就活像他似的,说是有脸面,但衙门里一差人来喊,他还真不能不去。任你道门地位多高,在群众心里多有号召力,衙门一旦想给你使点什么绊子,照样能把你从云端打落尘埃,到时候就恐怕会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那就暂时离开北京,就是入微有些麻烦。”浮苏说着看向入微。

入微笑说:“我能有什么麻烦,该走便走,我也没什么可耽搁的。做医生上哪不是做,阿娘和阿爹选好地方告诉我就成,凭我这学历能耐,上哪找不着工作啊!”

天宸颔首,道:“那便选个山水好一些的地方,海滨城市如何?”

一家人都觉得这提议不错,真如便和天宸、入微一道去访了好几个海滨城市,最后定下海南。无他,水果够多,天气暖和城市干净漂亮,只是居住环境可能要差一些,毕竟他们在北京住的是四合院,海南这时候除了楼房整齐宽敞一些,没有合适的院子。

正在一家人想着是不是要换到上海时,道士又来了:“不用搬了,有人把这事给平息下去了。这事本来已经查到这边来了,就快上门来说要查一查这里,却到底被压下去,你们莫非在衙门里认识什么人,还泄露了你们的身份?”

“怎么可能,我们连衙门里的人都没见…”最后一个“过”字没说出来,浮苏便想起“小红爸爸”来,入微可能差不多已经把“小红”都给忘记了,但浮苏怎么可能完全忘掉,掐算一下,那位还真回北京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把这事压下,浮苏都挺感激,至少不用倒腾,她是真挺喜欢住北京的,这时候的北京空气挺不错,水清天蓝,且数朝古都自有一股积威厚重之气,颇是养人。

又这样过了数月,春暖花开时,“小红爸爸”居然特意上门拜访,当时只有真如在家,真如正负责给弟妹冲奶粉,浮苏就去开门,一开门就愣了。“小红爸爸”见浮苏面带笑意,也看出来浮苏还记得他了:“冒昧来访…”

不待他把话说完,浮苏就把人给请进来,朝外看看关上门,不能怪她多想,她把这位的规格想得太高。其实就这会儿,没人比她更能肯定日后“小红爸爸”的成就,所以真是她想多了,人家“小红爸爸”自己说不定都还没想过这事呢!

“您为什么来?”浮苏也不跟人多客套,开门见山就问原由。

“小红爸爸”却捧出一个小盒子来打来,小盒子里装的是当年那枚玉符,却已经乌黑碎裂成几块。这下不用他解释了,浮苏拿起来端详一会冲里屋喊:“真如,你奶粉冲完了没有,快来,我替你找着个好东西。”

“阿娘,还没凉呢,等我弄凉了给昆仑和清玄喝上再说。”真如说完话,过了几分钟才出来。还没坐下手里就被浮苏塞进来一枚玉符碎片,真如愣了愣神,看片刻后面露喜色:“是貔貅的气息,镇守灵脉的神兽有了,我还想要不要回头上哪逮一只来,这下全齐了,没想到此世间还有麒麟存在。”

“既是神兽,为什么会袭击人?”

“既是神兽,也是凶兽。”

第二七七章 惜辞来满目疮痍,愿别去四海升平

因为玉符找到貔貅确实是意外之喜,但貔貅虽是凶兽,同时也是神兽,不会随意攻击人,所以浮苏细细想了一会,就问道:“您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被貔貅袭击的?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或者事先有没有什么与平常不同的地方?”

这些年“小红爸爸”一直在甘肃,据他讲是一次去地方考察工作的时候遇到的,当时是黄昏,他们回程途中遇到大雨,当时雨大得阻挡了视线,几国内车都停在了路上。因为那条路上本来车流人流就不多,加上已经是黄昏时分,路上就只停了他们随行人员、当地接待人员以及电视台的记者,总共加起来五辆车。电视台的车在最后面,当地接待人员的车在最前面,“小红爸爸”坐在第二辆车上,当时正和助手商谈,猛然间车就被撞上了。

因为不明原因,在车上继续待着怕出事,所有人都立即下了车,下车后什么都没发现,雨实在太大,视线不够开阔。随行的警卫员立刻就把“小红爸爸”给围起来,但就是这样,一团金光劈头盖脸砸下来,警卫员再怎么围也挡不住:“我国故老传说里,金光都是祥瑞,刚被金光砸着的时候,我还想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见容于天地的事。但金光过后什么变化都没有,回去换衣服时才发现玉佩碎了。我也不避讳您,这些年它替我挡了不少事,先前不能肯定,但经过那件事以后,我就肯定了。”

“经过您这么一说,我大概也能肯定一件事了——有人要断您的路。”不是要命,只是把大好前程断送了而已,嗯,那把椅子对凡世之人来说确实是再好不过的大好前程。

听浮苏这么一说。“小红爸爸”又是释然,又是满脸沉思,倒不见丝毫慌乱与惧怕:“多谢。”

每临大事有静气。浮苏是这样的人,也欣赏这样的人。所以反而对坐在她对面的未来天子实诚了几分:“不客气,要说谢,我也当谢您。”

聪明人不必把话都说明白,一说出来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小红爸爸”也没多说,更没再求玉符,只要能确定自己心里的疑惑循着线索查下去总会水落石出。国人讲求的是敬鬼神而远之。虽然他已经明白这些人有什么样的能耐,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助力,但国人更讲求一个规矩——要想得到,必先付出。求鬼神为助。所付出的代价必定不薄,而且,“小红爸爸”这样久居高位的人通常十分信任自身能力,又对一切存三分疑问。

“您不用担心,回头我们就去把那貔貅给收了。”说话的是真如。满脸喜色,先收着养熟了再说,养不熟真如也不会要。不过本土生长的神兽,哪怕是凶兽也是极为忠诚的,就和人一样。生于此长于此,它不会祸害它生长的地方。说罢,真如又想了想,看一眼浮苏:“阿娘,你确定么?”

“我再确定不过,我眼睁睁看过的事情,难道还会有假,而且你不会卜卦么。”浮苏知道真如问的是“小红爸爸”以后的成就。

点点头,真如看向“小红爸爸”道:“我们并不欲插手俗世中事,如我们一般的存在,您也不用太担心,天道自会制约,否则世间早已乱象纷起。另外,近两年我想做点事,在长城脚下开间老子学院,有两件事要提前做,一是修缮长城,那是华夏灵脉所在,二是收服貔貅,用以镇守灵脉不被人为破坏。老子乃道家先祖,我这间学院,我想您大概能明白我要教些什么。就如我先前说过的那样,您不用太担心,他们所学并不能用以翻天覆地,事实上,您现在要弄几把枪冲着我,我也照样得认栽。”

这话是真的,至少这几百年里,没有人能真正修得长生大道,能到炼气期就相当不错了。至于筑基,想都不要想,那怎么也得是三五百年后才可能成,灵脉需要百年去养,而整个华夏的灵气需要至少三百年。等到那时候,世人对修炼者的便有了一定的认识,天道的力量也已经大起来,足以制约修士。

“小红爸爸”深思许久,没答应也没反对,反倒是问了一句话:“为何要跟我说这件事,我想凭你们的能力,找谁都足以得到支持你们的能量。”

“那样需要解释很多遍,而且我们不知道什么人才值得信任,您早已知道我们有什么样的能力,但一直守口如瓶,且您在上边的能量我们也已经见识过,所以您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学院方面全真与正一两派都会全力支持,宗教协会那边也已经事先沟通过,只剩下官面还没过,正好您来了,倒省了不少周折。”其实真如他们明显都不知道俗世的规矩,浮苏更不懂,天宸也许懂,但不觉得需要遵守。这事本应该从上到下,而不是从下到上,顺序上就错了,换个人来或许这事就难办了,但偏是开过眼的熟人,这事虽没按规矩来,却也没落下多少麻烦。

“我考虑两天,两天之后再答复如何?”

“当然。”

“天道当真存在?”

“自然,叫来见一见?”

天道可以化实体,就有两回跟三千界的天道一样,化作世间凡人与浮苏坐下来喝茶聊天,纯粹的邻家王大爷形象,穿着个白褂子,露胳膊露肚子地拿着大蒲扇在树荫子底下。天道这形象,浮苏每回见了都觉得应该给他面前摆一堆西瓜让他卖去。

某些事已经超出“小红爸爸”的理解范围,再沉稳冷静也有点发懵。真如当他沉默就是默认,因为浮苏已经进屋哄那俩哭包去了,真如没有直接跟天道沟通的能耐,抽出三根香,当院站起来就燃香告祷。

天道君:真当我是你邻家王大家,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要我来见,真是不懂事的熊孩子,待我劈个雷来教训教训。

于是晴天一声炸雷响,好在已经是惊蛰过去。春已深夏将至,否则不定这雷会招来什么关注。“小红爸爸”对这一家人招雷劈的能耐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不免一惊。

“真如。你在做什么,道君骂你熊孩子呢。”浮苏抱着就算灵智已开。仍然爱哭爱闹的小折腾清玄从屋里出来,主要是为看看自家那只大的熊孩子干什么招天道劈雷。一看,他烧着香,浮苏明白了:“你招他做什么,他如今是大忙人,求他办事的人多得很,没事别烦他。”

求他办事的人多得很?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味道不对。“小红爸爸”默默地没说话。

“那也只能算了,这里人实在太多了。”真如说罢灭了线香。

又谈了几句后,“小红爸爸”便要告辞离去,真如起身送到门口时摸了枚玉符递给他:“暂时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这个您收着,有灾挡灾,没灾温养。”

“小红爸爸”接过,临到上车的时候,他不免看向天空。虽说没见着,但他此刻却有了几分肯定,天道是真正存在的。这使得他想起了当他问“天道究竟是什么”的时候,真如答他的那句话“天道既人心,人心亦天道”。然后真如又很快补充了一句“天道不可以左右人心。但人心可以左右天道”,这样一来,“小红爸爸”又确定了另一个概念——要得天道,先得人心。

天际轻雷一响,仿如敲在“小红爸爸”心头,似乎是在肯定着他此时此刻的结论一般。

道门是本土宗教,这种信仰既有现成的基础,也有文化、民俗、风俗上的基础,甚至近几年在政治层面上也已经有了根基。因此,两天后,“小红爸爸”与真如通了电话,告诉真如他会全力支持。

浮苏和真如选择“小红爸爸”完全是机缘巧合,但对家国大势来说,未必是冥冥中自有其安排,否则一切怎么会那么巧。如果不是跟天道君相熟,浮苏都要怀疑这一切是天道君安排下来的,事实上,天道君比起三千界那爱玩阴谋的坑货,他更喜欢来明的,他要做什么都清楚地让你知道是他要怎么干,会有什么影响,预备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大概…也是他的气运?”因为浮苏见到“小红爸爸”的时候,身上已初具气象,虽然还很淡,但已经可以探查到了。

“这样也好,既是起源界,本就不该沉沦下去,此乃大功德。”天宸支持他们做这件事,既是为浮苏,也是为收一茬功德。真如的经脉,若能有此大功德浩养,完全好起来好必能迅速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我只盼着她好一点,若是我来了她依然千疮百孔,便是我无能。生于此长于此,我亦深爱着这片土地,盼她无恙,愿她海晏河清,风调雨顺。”对父母的爱,对这土地的爱,归来后愈发深沉鲜明,浮苏没有那种“愿倾我所有,换盛世长安”的志愿,但力所能及时,岂能辞!

不管在哪,你始终是我故乡。

惜辞来满目疮痍,愿别去四海升平。

第二七八章 二十年间家国事

金秋八月,晨风中乍吐露一丝无霜意,山渐染红黄,水愈发澄明。长城脚下,许多身着短袖长裤的学子正在举行着他们的入学仪式,更换道袍,束发成髻,然后齐齐向天地一施礼。

台上,年届五十依然风采出尘,可比盛年的院长正在颂读着一篇四字骈文。道号元真的秦院长容貌仿似二十年丝毫未变,只是眉目间时光积淀下的沉稳清晰可见。台下有许多来自观礼的学者、官员、名人,今年是丁亥年(2007年),恰逢老子学院二十周年庆。

当真如从台上下来,便被媒体的记者团团围住,簇拥到了采访区:“秦院长,请问学院…”

“大家静一静,我知道大家要问什么,学院9月15号,将赴欧洲英美两国参进行为期四周的学术交流。届时会邀请两家媒体跟随采访,邀请函已然发至,是哪两家到时候大家自然会知道。今天事情比较多,过几天会有专门的新闻发布会,所以还请诸位今日斩且饶过我,让我把学院的事处理周全。”真如含笑一施礼,媒体再没一个人出声的。

真如身后的常务院长和副院长啧啧称奇,不管多难缠多嘈杂的采访现场,只要秦院长一出场,那也都能迅速镇住场子。

“院长,这次出访您真的不去?”常务院长心里叫苦连天,秦院长不去,带团出访的任务肯定要落到他头上,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自然,明年我便要卸任,难道以后还事事把我顶上,就算你想把我顶上,那也得看我让不让你顶,到时候准保你漫天下都找不见我。”浮苏是09年到沧海界的。所以他们必需在09年之前离开。本来真如可以再留下,但是真如和天宸、浮苏都不想一家人再分开,便决定一起回真仙界。

至于学院。有老道士看着,有天道监管。还有灵脉和貔貅镇着,真如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而且,这本就是属于此界的事,真如不能一直插手去管,他播好了种子整好了地,等待的就是和风细雨将这些种子都浇灌成参天大树。

“院长,您打算隐入深山求仙道问鼎长生么。那您干脆捎带上我一个得了。”副院长原先是院里的学生,留校后一步一步走到副院长这位置上。

“常务院长年岁不小了,日后学院还得指望着你,最多十年你就要接下这偌大的摊子。你还想遁到哪里去?求仙道问鼎长生,这种事,三五百年内都不要想,没这气运。三五百年后也得看个人资质,不是我要打击你。你这资质,下半辈子也就能坐轮椅了。”真如说完一笑,拍拍副院长。

院墙边的银杏树下,昆仑和清玄正在争执着什么,真如与常务院长和副院长道声“自便”。就跑到昆仑和清玄身后去,重重咳嗽一声道:“你们俩又争什么呢?”

“哥。”昆仑和清玄齐声喊着,清玄喊完上前拖着真如的胳膊,说:“哥,我们在看蚂蚁搬家呢,昆仑非说蚂蚁搬家说明要下雨,可我觉得不一定每回蚂蚁搬家都是要下雨。有时候蚂蚁搬家不下雨,有时候下雨蚂蚁不搬家,所以这话不对。”

“我随口说一句蚂蚁搬家要下雨,你就来一堆,我说什么了我,没反驳一句倒落你一通训,什么世事无绝对,什么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什么人云亦云,什么墨守成规,全被你说了。”昆仑无辜至极,有个较真的双胞胎妹妹真是一场噩梦,从小到大,连泡奶粉到底是温水好还是凉水好都要争。小到针尘大到整个宇宙,只要他敢开口论定什么,清玄就没有不较真的。

闻言,真如大笑,一人揉一下毛,道:“真该叫阿娘来看看你们俩现在的样子,既不萌也不乖,保准就不疼你们只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