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失笑地说:“什么谈恋爱啊?你还挺人小鬼大的。这是我的老师,就是你老师的老师,你还这么没礼貌?快点叫老师好!”

他又瞟了瞟我们,半晌,不情不愿地拖长音调叫了声:“师公——”

我一下愣了,转头去看了看叶泽林,他也一脸肃然地压了压眉心,顿了好几秒,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我实在忍不住了,掩着嘴不敢太放肆地笑起来,笑了一会,叶泽林抿了抿嘴角看我说:“这孩子家在哪,送他回去?”

我就扭头跟杨一昊说:“听见没有,带路。”

估计杨一昊看也没办法甩脱我们,只好乖乖地带着我们走了。不过他还是有点使坏,明知道我跛了还故意走得挺快的,叶泽林就走到他另一边,拉着他往回拽了拽。

蹒跚地走了快半小时,我腿都快废了,终于走到一个有两间陈旧的水泥平房的小院子。杨一昊挣了我们往院子里跑,我和叶泽林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我也走了进去,听见有老人家的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声音是一个屋子里传出来的,我找着门,屋子里只点一盏煤油灯,不算很亮堂,但也够我看清里面的陈设了。基本没什么家具,但却不知道怎么就把屋子堆得乱七八糟的,杨一昊就在角落的一张板凳上缩着。今早那个爷爷坐在门边拐角的地方,低头在簸箕里捡着的不知道是不是茶叶。屋子里还有个奶奶,她看到我,走过来也跟我说了几句方言,我也听不懂。

“哦,他…”我指了指杨一昊,又做了个吃饭的动作,“他好像还没吃饭,我在路上看到他,所以就带他回来了…”

他奶奶好像听得懂一点普通话,一边说了什么一边点了点头,好像是在道谢,然后去旁边桌子上的一个锅里拿了饭出来叫杨一昊过去吃。她又招呼我,我连忙摆摆手说我吃过了。我远远地看见那个碗里好像有大半碗饭,几根青菜和一点豆腐渣,心里突然就挺难受的。

站了一会,我回过头,看见叶泽林站在我身后两步的地方,我走过去说:“老师,你身上有钱吗?”

叶泽林顿了一下,从裤袋里拿出钱包:“多少?”

“几百吧。”

他低头随便抽了一叠钞票给我,我大概点了下,然后拿着钱走进他们屋子里。杨一昊已经在那低头大口吃着了,他奶奶坐他旁边。我过去把钱塞她手心里,她低头愣了下,站起来说了两句什么,像是要把钱还我,我赶紧压住她的手说:“奶奶,我是杨一昊的老师,他…”嗓子有点哽住:“他现在正长身体呢,您给他买点好的…没关系的,这也没多少钱…”我转头看杨一昊,他含着一口饭也愣住了,我说:“你跟你奶奶说让她拿着,你也不许偷家里的钱啊,知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跟他奶奶讲了几句,老人家就连声跟我说着什么,又点头又鞠躬,我实在处理不过来这样的场景,赶紧转身就走了。

往院子外快步走了几步,好在他们没追出来。叶泽林走到我旁边,低声地说:“没事吧?”

我揉揉眼睛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有点可怜。”

他看着我安静了几秒:“我是说你的脚。”

我愣了愣:“哦…”点着地转了转,我低头皱眉说:“嗯,可能走太多了,有点疼…”

“回去还有两公里。”

“啊?”我崩溃了,郁闷半天,无奈地说:“那也没办法啊,这边又没车,走吧…”

叶泽林又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头往前走了两步,我刚要跟上,他却把手电递给我,然后弯腰蹲了下来,轻声地道:“上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独家

独家

我僵在原地,隔了几秒:“不用了,刚才都是下坡路,现在回去是上坡,这边路陡,你会很累的。”

“上坡你脚踝更不能受力,快点。”他语气淡淡,仍然蹲着,我又迟疑了会才走过去。叶泽林回了个头,抓着我胳膊往他肩上拉了一把,然后二话没说就架着我膝盖站起来了。我本来是抓着他的衬衫的,犹疑了下,还是把胳膊搭在了他肩上,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啊…”

他没说什么,走了几分钟,才淡淡地问:“这个村子这么贫困吗?”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想了想说:“也不是,听我们那个学校的校长说,这儿也有很多人家的小孩去县城的学校读书。刚才那小孩他是…”我组织了下语言,“我听说他本来五六岁的时候是出去跟他爸妈在城市里住的,你听他普通话挺标准的吧,是因为他还在城里上过几年学。那时候他爸在工地上做工,他们家说不上有钱,但也过得去。但是去年他爸出事死了,就只拿到了一点补偿金,他妈带他回来以后还拿着钱跑了…他爷爷奶奶又总生病,之前他爸寄回来的钱都看病用完了,他爸别的兄弟姐妹都怕他爷爷奶奶叫他们收养他,所以也没人再回来过…他们家现在就靠低保过活,学校不收他钱,村里还组织给他们捐过几次款…”

叶泽林步速有些慢,但很平稳地走着,我有些心酸地说:“他爷爷奶奶都那么老了,身体又不好,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的,那他到时候不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吗?我现在都这么大了,也没想过如果有一天我所有亲人都没在了我会怎么样,何况他还那么小…”

空气中安静着,过了很久,叶泽林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觉得我好像让气氛变得太压抑了,沉默了一阵,我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不过,我们今天给他们上课,还是挺有趣的。”

“上什么课?”叶泽林轻声说。

“有地理,外语,还有体育课。体育课其实是户外活动,就是大家一起学唱歌,跳操还有做些游戏。”

“地理和外语教什么,有课本?”

我摇头道:“没有啊,一本书两三个星期也教不完。主要是调动他们兴趣的,跟你教书的那种方式可不同!”

他静了两秒,似乎低低地笑了声:“那他们都要睡着了,像你一样。”

我傻了半天,有点哑口无言,这茬事他要提几遍啊!我嘟囔着道:“睡着一下就真这么罪无可恕吗,你讲的那些钾钙钠镁铝什么的我又听不懂,很催眠啊。再说你那时候都那样了,我都没…”

叶泽林低声打断我:“你说的是化学。”

我无语地呛了声:“总之!我的重点是,我们来支教的目的不是真的为了让他们学到什么知识,就是来陪陪他们。因为他们的亲人都不在身边,所以他们最需要的,还是关心和陪伴。”

又安静了很久,他才低低地道:“你说得对。”

不知道他是不是累了,那别再跟他搭话了吧,我心道。转眼间叶泽林已经在爬第三个坡,我没有打开手电,悄然无声的黑夜里,我隐约听见他呼吸的声音。脸侧也有一点潮湿的感觉,稍稍侧头去看,路边人家透出来的微弱光线中,我看见他颈上似乎有薄薄的一层细汗。他的鬓角和耳后的头发修得很短,露出好看的脖颈和耳廓。我把右手收回来,想去触一触他耳后的那一小片皮肤。

就在指尖要碰上去的时候,我却猛地僵了一下,然后慌张地把手收了回来。

…我这是在干嘛?灵魂出窍?色魔上身?还是刚才那一瞬间荷尔蒙分泌紊乱了?!

浑身突然有点僵硬,叶泽林可能觉察到了,脚步略顿了顿,微微侧回脸:“怎么了?”

“没、没有…”我结结巴巴地道:“你…是不是很累啊?我看你好像、好像都出汗了,要不你放我下来吧。休息这么久,我可以自己走了!”

他静了几秒,“没事。”又把我轻轻往上颠了颠,我身子往后仰,听见他说:“别动,扶好。”

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屏息静气的,心中默念道德经,可是越沉默越觉得尴尬。过了几秒,我还是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啊老师,让你受累了…”

叶泽林却安静着,又走了几步翻过那个坡,他才很沉静地开口:“以后不要莽撞,保护别人之前要先学会保护自己。”

我难堪地哦了声,他又说:“你们有医护人员跟来吗?或者学校附近有没有卫生站?”

“没有医护人员,卫生站在村子西边,挺远的。”我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没关系,我自己有带活络油来,回去擦擦就行了。”

“别大意,这两天尽量少走路。如果过两天沾地还觉得疼,就去C市的医院看看。”

我应了声,叶泽林又静了稍许:“这边夜晚蚊虫很多,你尽量不要穿裙子,疟疾登革热这些,都可以通过蚊虫传播。就算没有,你这种体质,也容易引起叮咬性荨麻疹。”

我怔了一下:“哦…好的,其实晚上我们也一般不出去,在住的地方我们都穿长袖睡衣睡裤,因为的确蚊子很多,蚊香都不怎么管用。”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么一说的关系,我还真觉得小腿上有点痒,伸手去挠了挠,果然摸到被蚊子叮了两个包,不过还好,没有起疹子。

前方有个岔路口,我指了个方向,拐进去以后就是挺平坦的路了,一直走,就能走到学校。

这边的小径更加黑暗幽静,没有沿着河,也就没什么人家了。我晃了晃电筒把开关打开,好在还断断续续地有一点昏暗的淡橘色光,我照在前方的路面上,免得叶泽林踩到石子。

在他背上又伏着思索了一会,我轻声地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今天过生日。”

叶泽林顿了顿,微微偏了一下头,我又说:“本来到吃晚饭的时候,我觉得今年的生日是我有史以来过得最惨的,别说生日蛋糕了,连饭都没什么好吃,不过现在我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似乎嗯了声,又静了半晌,轻轻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我嘿嘿地道了声谢,又想了想,“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过生日?”

“一月,小寒那天。”

“小寒?那是几号?”我记不清楚节气。

“五号或者六号吧。”

我无奈地道:“哪有人生日是过两天的啊?你连你自己几号生日都不知道?”

他好像低低地笑了声:“以前听我父母说,我出生的时候我母亲难产,第一天的时候生了一半,头先出来,他们以为差不多大功告成了。结果过了凌晨十二点,我母亲又熬了很久才把我完整地生下来,所以后来他们索性把小寒那天当成我生日。”

我长长地哦了声,又想了想,“我记得小寒好像差不多是全年最冷的时候啊,你出生时下雪了吧?”

他轻轻“嗯”了声:“挺大的雪,你怎么知道?”

“我从你名字瞎猜的啊,泽有雨雪露水的意思嘛,你爸妈给你取名字的灵感是不是就是,大雪覆盖了山林植被啊?”

他安静了两秒,自嘲地低笑了声:“我还真不知道。”

我得意地说:“那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爸妈啊,看我猜得对不对!”

他却没吭声,空气里突然寂静下来,我等了很久叶泽林也没说话。我有点疑惑地从他右肩上探过头,想看看他怎么了。他或许觉察到,头偏过来,然后我就跟他的脸触了一下。

我立时大惊着往回收:“对不起!我…”我了半天我不出来个什么,叶泽林却好像没什么反应,脚步停了一下,又淡淡地偏回脸去,接着往前走了。

…但我还是觉得窘迫,他不会以为我是故意要占他便宜吧!我无措地垂下眼睛,却又看见他耳后干净的皮肤,气息隐隐地透过来。心跳得好像稍微变得有点快,我往后微微仰了仰,又觉得他架在我膝盖后方的手和小臂有点热,连小腿上也开始痒了起来,可我又一动都不敢动,简直太煎熬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似乎有手电光向我们扫过来,估计是看到了我们的光。我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喊:“夏裴?是你吗?”

我愣了一下:“陆新阳?”

他听见声音,像是有些着急地跑过来,到了我们跟前呆了呆:“叶、叶老师?!”又抬头来看我,“夏裴,你怎么了?受伤了?!”

“她脚崴了。”叶泽林淡淡地帮我答,我没来得及开口,陆新阳就说:“怎么回事?晚上的时候我听她们说你出去了。到刚才我去问,你还没回来,我怕你出事就出来找找,怎么你们…”他又不知所措地看看我们,迟疑了一下:“叶老师,你走很远了吧,要不换我来背她?”

没等叶泽林说话我就迫不及待地道:“好好好…”然后挣脱着不知道多利索地跳下来,陆新阳眼看要蹲下,我忙拉着他:“没事没事,我可以走!”

陆新阳只好顺带着来扶我,我抬起头,叶泽林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们几眼,然后低了低眼帘,双手插.进裤袋里,没说什么。

陆新阳还是好奇道:“叶老师,您怎么会在这?”

叶泽林静了两秒:“我来这边出差,听说你们在这支教,顺路过来看看。”又扫了扫我们,淡淡地说:“走吧,回你们学校。”

回去也就两百米的距离了,陆新阳问我是怎么崴了的,我就跟他讲了讲杨一昊的事情。叶泽林一直沉默着,余光里,他跟在我们后侧两步的地方。

进了校门往女生住的平房那边走,快到的时候,我跟陆新阳说:“你回去吧,别送了,你看我走得不挺好的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送你进屋吧?”

我连忙摆手道:“别啊,大晚上的你进女生寝室,多不方便?”

“也对。”他有点讪讪地笑了声,然后转身看向叶泽林,“叶老师,您要是白天的时候来就好了,现在时间不巧,要不…我带您去男生住的那边转转?”

叶泽林拿出手机来看了看:“算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走了。”

陆新阳说:“您是开车来的吧?要不我送您出去,这里岔路有点多。”

“不用,我认得。”他没什么语调地说:“我先走了。”

陆新阳说:“哦,那好,您慢走。”我迟疑了一下,跟着说了句:“老师再见。”

叶泽林转过视线,淡淡瞥了我一眼,然后很轻地点了个头,就转身离开了。我们一路目送着,黑暗里他低着头往前走了不过十多步,我也就再看不清他的身影。

陆新阳还是把我送到了离女生寝室五步外的地方,我道谢后敲了敲,室友就开门让我进去了。

关上门之后,我踮着右脚回床位上,陈希看看我:“夏裴,你脚怎么了,刚你去哪了?”

“没事,只是崴了一下。”我从行李箱里翻衣服,刚才有点燥热,“我先去洗个澡啊。”

“我陪你去!”陈希二话没说就很仗义地跟过来了。

洗澡的时候,她站在隔间外面问我晚上的事,还问我是不是跟陆新阳去约会了。我失笑地说没有,然后跟她粗略地讲了下杨一昊的事,不过我却绝口没提叶泽林,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是为什么。

洗完回去快十点半了,室友们还在打牌。我坐床上涂了点活络油花露水什么的,然后在包里找手机充电器,看见钱包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刚才我居然忘记把钱还给叶泽林了!

我踯躅片刻,还是拿着手机发了条短信,“叶老师,我刚才忘记还你钱了。你能不能给我个账号,我现在用手机给你转过去?”

过了十分钟都没人回,我一琢磨这时间,估计他正好在高速上,不能回短信,就又发了一条:“抱歉,你在开车吧?那你晚一点发我,我最迟明早给你打。”

这次过了五分钟,叶泽林却给我打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走到房子外面去接了。

我“喂”了一声,叶泽林一开口就淡淡地说:“夏裴,钱你不用还了。”

我愣了一下,忙拒绝道:“那怎么行?是我要给他们的,那是你的钱,而且…那也有一千多呢,不还你我多不好意思啊?”

他静了几秒,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地说:“没什么,就当是师公给的。”

我又愣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掩住话筒,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独家

.独家

支教的三个星期一晃而过,七月末离开的时候,有好多孩子都哭了。杨一昊还是经常逃课,但那天他却在。我过去揉他的头发说:“你要听爷爷奶奶话啊,也别总去掏鸟蛋了,那也是生命来的。”他就躲了躲脑袋,倔强地甩开了我的手。陈希也在哭,我奇怪地问她说:“你不是每天都叫嚣着要赶紧回去的么,怎么现在感情这么深沉了?”

她抹着眼泪道:“你懂什么啊,我这是激动的!老娘饿得罩杯都缩了一个字母了!”

我就更好奇地小声说:“你原来不就是A吗…”结果被她痛扁了一顿。

回去的火车上,我特意换位置跟陈希坐到一起。陆新阳走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我跟他笑笑,他就去找别的同学一块坐了。陈希问我:“你不跟你陆学长一起坐啊?他看起来挺伤心的。”

我装傻着说:“没有吧?你别乱说啊!”其实他这些天是有些殷勤得不对劲,我还是能躲则躲了。

陈希却又问:“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顿了一下,摇摇头,她又挑着眉说:“那就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沉吟了会,打了个哈哈:“谁没个男神啊,我当然也有喜欢的人啦。”估计陈希知道我懒得说,也没再问了。

整个八月我都在休养生息中度过,悠哉得跟我爷爷有一拼,不过间或还要练一下游泳。市大学生运动会在九月中旬举办,其实这个运动会不像国际性的大学生运动会那么有含金量,不过游泳是在我们学校的游泳馆主办,作为主场,老师还是希望我们奖牌拿得越多越好。我其实短距离的游泳成绩相对更好些,但是长距离是我们学校女生的短板,所以每个人限报的两个项目中,老师除了给我报了自由泳200米,还报了个800米,叫我加强耐力的练习,我每次都练得气喘吁吁的。

九月初开学,那周的周四晚上,照例开年级大会。对于我们这种刚升上大三的学生,学校的重视程度仅次于大四的学生,年级辅导员一直强调我们要思考清楚自己未来人生的方向,他说得很宏观,但总结到最后其实主要只有三个方向可选:考研,出国和就业。大家都被鼓舞得兴奋而紧张了一晚上,导致第二天早上的第一节课差点起不来了。

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了第一周,第二周的周二是教师节,大家本着一开始就要跟老师搞好关系而不是到考前才临时抱佛脚的原则群发了祝福短信。因为老爸的关系我认识很多院里的老师,所以当然更得发了。编辑好信息,在翻着通讯录的时候,我扫见叶泽林的名字,就也顺手将他拖进了群发名单里。最后的结果是,我发了三十三个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老师都给我回了,没回的是老爸老妈,然后还有叶泽林。

后面比赛前集训几天,我就很忙了。不过还算有成果,运动会开赛之后,我的两项比赛都进了决赛,800米还好,我们学校的另一个女生也进了决赛,不过200米就只有我自己孤军奋战了。让我没想到的是,小组预赛那天下午,800米我是第一组。比完下赛场,我换好衣服去观众席的茫茫人海中找我们寝室的人等结果的时候,刚坐了半分钟,旁边就来了个人。他叫了我一声:“裴裴。”我抬头一看,居然是裴益。

“你怎么过来了?”我有点不敢相信地说。

“今天休年假。”他笑了一下,然后跟我左手边的筱晴说:“能不能让我坐一下,我很快就走。”

筱晴和闫菲是第一次见到他真人,早都有点懵了。书亭又叫了筱晴一声她才蹦起来,指着位置说:“请坐请坐,坐多久都可以!”然后蹿到另外一边去了。

裴益就在我旁边坐下来,说:“我们学校不错啊,第三组快比完了,现在看第一名应该是我们的。你暂时排第二,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就看决赛在什么泳道。”

我“嗯”了声,又说:“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怕你分心。”他轻笑了下,我就嗤了声:“怎么可能啊,就算跟你比我也不会让着你的。”

“那倒是,毕竟谁让谁?”他挑了一下眉,我就抿抿嘴巴没话讲了。

又静静地坐了阵,等决赛排名出来,看我最后排第三,跟我们排第一的那同学决赛泳道挨着,裴益就跟我说:“挺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我愣半天:“这么快走?我请你吃晚饭啊?”

“得回去收拾东西,晚上飞机,机场随便吃点了。”

“又出差?”我有点惊愕地说:“那明天决赛你不是…”

“嗯,来不了了。”他歉意地抿了抿唇角,“拿奖了告诉我一声。”

我有点闷地摇头:“谁知道能不能拿奖。”

“可以的,你保留实力了,我还看不出来?”裴益笑了一下,又安静几秒,“过两个星期我们公司要过来招聘宣讲,到时你如果没什么事就去看看吧。”

“我才刚上大三啊。”我莫名地说。

“也有寒假实习。”裴益又说了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他就笑了笑站起来:“好了,我得赶紧走了。”抬眼跟我们寝室人打了个招呼,裴益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