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认真思忖了几秒,微扯着嘴角笑了下:“好吧,谢谢啊。”

叶泽林安静了一会,很轻地点了个头,然后把手重新放进风衣口袋里,低下头往前走了。

我跟上前,氛围还是有点沉闷,走了几步,我试探着道:“刚才你说,血清到底会怎么样啊?”

他的声音挺平和沉静的了:“血清可以提供能量和营养物质,让人不那么消沉。”

“哦…”我低低应了声。走到大马路上,人潮车流,气氛终于热闹些了。我看见旁边很多商店饭店还打着感恩节的标语,想了一下说:“叶老师,我记得你好像也在国外留学过,是美国吗?”

叶泽林轻轻嗯了声,我又问说:“那你一共去了几年啊?”

“五年多。”

我咋舌:“怎么那么久啊,你还在那边工作了?”

“最早的一年是医学部的海外交流实习,后来才是读书。”

“哦,那你那时候是在哪个城市啊?”

“费城。”他淡淡地应,我却讶然了半晌:“是宾夕法尼亚大学吗?听说那边的医学院很厉害啊,全美前几的来着!之前裴益在纽约上学,我去那边旅游的时候也顺便去了费城,还去那边参观过。”

叶泽林眨了下眼睛,静了几秒点点头,还是很淡然地没说什么。我想了想问他:“你觉得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样啊,会不会很孤独?”

他安静了一下,声音低低的:“忙起来,就不会了。”

我啧了一声:“我哪能像你啊…我连看中文的法律书都不想看,何况还要让我看英文的。”

叶泽林转过脸来看了看我:“你要出国么?”

我沉吟着道:“是我爸说的…”我苦笑了下:“估计他觉得,我静不下心来复习考研。”

他想了想,点点头:“出去也不错,你们法学院合作的那几所院校,都挺知名。”

我叹笑着说:“你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由学院保送出去,那得年级前几名,像裴益那样的…我就算出去的话也是自己申,不过就是我爸说他认识那边的教授,申起来容易些。”

叶泽林沉默了,我看了看他,有些了然地笑说:“你觉得我很不上进吧,只会靠家里关系。”

他静走了几步,看向我说:“有资源并不是坏事,而且国外的学校宽进严出,就算你去了好学校,也不是混一混就能毕业。”

“哦…但我也还不知道要不要出去,我现在挺迷茫的。”

“还有时间,这学期定好目标。如果要考研,下学期开始复习也不迟。”

“嗯,考研的话,其实我外语和政治都还不错,我爸说主要是看以后我想学什么方向,然后复习专业课。”我边说,手机突然震了震,我拿出来看,是裴益给我发的祝我节日快乐的信息。

我想着一会再给他打过去,就把屏幕按掉,抬起头,看见叶泽林垂了垂眼帘,淡淡地把眼睛瞥开了。

我又想起什么,思索了会:“还有啊,你说,我要不要申裴益他们律所寒假的实习?”

他低着头静了片刻:“你不想去?”

我说:“没有啊,还挺想去的,他们律所很有名…”

“那为什么不申?”

我沉吟着道:“我妈原本说我姥姥身体不好,放假想带我回去,但其实我跟她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就说随我便了…然后实习的时间跟期末考有点冲突,所以有几科我得延后到下学期才能考试。不过其实主要还是…”我顿了顿,“如果跟裴益一起工作的话,我觉得还是有些怪吧,我怕我可能会越来越喜欢他的。”

四下有些安静,我抬头说:“你觉得呢?”

叶泽林看着路面,过了好一阵,轻轻地点了点头:“去吧。”

我说:“为什么?”

“好的实习经历,对你申请学校有帮助。”他淡淡说。

“可是…”

“如果你很喜欢他,也不需要那么压抑自己。”

我愣了半天,仰头看了看他:“咦?我记得你不是说什么遗传学什么…”

叶泽林又安静了几秒,垂了垂眼睛:“到你们这代,遗传病概率已经小了很多。而且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完全可以育前基因筛选,不算什么难事。”

他说得煞有介事的,我却有些汗,怎么都说到生孩子去了,我说:“不是,主要是家里…”

“时间久了,家人或许就能理解,他们毕竟是希望你开心的。”他又低声说。

我顿了顿:“真的吗?”我看着叶泽林的侧脸,他安静了片刻,微微抿了下唇角,然后点了点头。

我低头想了想他的话,好像轻松了些,我笑了笑说:“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转眼已经绕回学校东门,我们走进去,回女生寝室和生科楼是两个方向,我站在岔路口跟叶泽林说:“老师,那我从这边回去了,你有事就快回去忙吧,今天打扰你真的不好意思。”

他低声道:“没什么。”

我说:“还有,今天是感恩节,节日快乐啊,谢谢你开导我。”

他点点头,我又道:“你以后不忙的时候,我还能找你说话吗?”

他看着我,唇角动了动,却突然有铃声从我口袋里传出来。我低头去掏手机,是裴益的电话。大概刚才我没回他,他有点担心,我接起来说:“喂…噢,没有,刚才有点事,想一会给你回的。你吃饭了吗…”

我边说着,边跟叶泽林挥了挥手,他看着我,又很轻很轻地点了个头,我就转身离开了。

独家

独家

迈入十二月,日子有点忙碌起来,我们的那几门专业的必修选修课都要期中考,有些是闭卷,有些是论文。然后还要忙着找各种实习,所以大家都应接不暇的。不过还好,律所的网审笔试我都过了,一月元旦假期之后,我去面试了一天,赶在周五那日,通过的结果就发到邮箱上告知我了。

周末的时候,老妈包饺子,老爸一早就去接爷爷过来了。我早上睡醒懒觉后,老妈在厨房擀面,我走过去,她让我帮忙把那一大盘肉馅搅一搅。

我就拿着筷子站在那搅了会,低头闻了闻,说:“妈,这个不是猪肉吧?”

老妈说:“不是,是牛肉。那还有一盘虾球,等会你也拌拌。”

我好奇地道:“为什么今天口味那么独特啊,你不信马克思了,改信伊斯兰教啊?”

“过节嘛,今儿小寒,天气冷,你爸说要给你爷爷吃点温补的。”

我说:“哦…”又怔了一下,“今天是小寒吗?”

老妈看看我:“啊,今儿六号啊。”

我放下那盘肉馅往客厅外走,老妈在后面叫:“干嘛去?还没拌完啊,半途而废啊你!”

我跑到客厅的挂历前看了看,今天果然是小寒。我笑了笑,去客厅茶几上拿手机给叶泽林发了条短信,措辞还想了好一会:“叶老师,生日快乐,要记得吃长寿面啊。今天也下雪了,瑞雪兆丰年,明年你一定会很丰收很开心的~^_^~”

我拿着手机坐沙发上,一边陪我爷爷看电视,一边在那等着。过了快有二十分钟,京剧都唱完一段了,手机才终于震了一下,我连忙拿起来看,叶泽林却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我无奈地嗤笑了一声,什么啊,这样就没了?爷爷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哟,我孙女这是跟谁发信息呢,瞧这乐得?”我就没好气地站起来说:“我什么时候乐了?简直白发了!”回厨房帮老妈拌饺子馅去了。

后来,从一月下旬开始到二月初,三个星期的时间,我去了裴益他们律所实习。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一去实习就被安排去出差了,在一个山沟沟里呆了三礼拜,中间的周末也没回来过,更别提有之前我担心的那些事情发生。我只是接到过裴益的短信,他让我有什么不会的就打给他,只是山区里连电话信号都不好,所以我只和他通过一次电话,随便说了几句。

实习结束在除夕夜前一天,回来之后,紧锣密鼓地就到了春节。不过今年春节我们家过得也很郁闷,因为老妈回姥姥家了,老爸的手艺不太行,所以我们的年夜饭都是在外面饭店搞定的。饭店规定一小时一轮,我们吃得像赶场一样急,中途连洗手间都不敢去上。除了除夕夜和大年初一晚上陪我二叔的女儿去放烟花,还有初五那天陪爷爷去逛了逛庙会之外,其他的我也没觉得有太多过年的气氛。

一直浑浑噩噩地混到了年初六,老妈才终于从姥姥那回来。估计是看我和老爸脸色蜡黄,她一回来就二话没说地就钻进厨房去给我们煲鸡汤了,还补偿我们一样地带回来了一堆特产。有一些是给她同事和给老爸同事的,还有一些说让我带去学校给同学,但是有一些是不能久放的,保质期就这周。我们自己家里的都吃不完,我本来想说拿去给书亭,可是她们家今年去南方过年了,还没回来。我对着那堆东西想了半天,最后才突然福至心灵地想起一个人。

我立马就跑回房间拿手机,给叶泽林打了个电话,等了很久,对面才有声音接起来:“喂。”

我愣一下,不确定地说:“是秦医生吗?”

秦磊在那头道:“嗯,夏裴,新年好啊,你有事吗?”他难得没跟我插科打诨,我却有点无奈了:“哦…新年快乐啊,怎么总是你帮叶老师接电话啊,他不在吗?”

他的语气却不太好,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我想帮他接啊?我也很忙的,他倒是能自己爬起来接了?”

我没太听懂,说:“什么意思?他还在睡着吗?”这都下午三四点了,不像叶泽林的作风吧,而且他在那睡着,而秦磊呆在一边是什么情况…

“差不多吧,反正现在没意识。”秦磊却没好气地说。

我又想了想:“难道他昨晚喝多了,到现在还没睡醒吗?”

秦磊又说:“还喝呢,他要是能再喝多了,我现在已经去给他买棺材的路上了!”

我怔了怔,从床上站起来往阳台外走,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我有些迷茫地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大过年的,别吓我!”

秦磊在那边缓了缓:“也没什么,他前两天晚上急性胃穿孔,昨天凌晨刚做了手术。”

我惊了半天说不出话:“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是他太玩命了还是前几天吃的感冒药有反应啊?不过就算感冒也是因为他太玩命!”秦磊愤愤地,我惶恐地说:“那现在到底怎么样啊,还有危险吗?”

“没事了,只是个修补术…”秦磊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但他再这么搞,早晚要全给他切了!”

我懵了半天,不过最后还是安心地喘了口气,又静了好几秒:“你们在附院吧,能不能给我个具体病房号?”

挂了电话我就开始收拾,半小时后,我打车到了附院住院部。拎了个果篮上楼往病房走,远远地就看见病房前站了一个护士,还有说话声,我走近一瞄,果然是秦磊在那跟护士小声地聊着。

他看到我,说:“哎,你来啦?”

我点点头,护士扭头看看我,就回过脸跟秦磊说:“那我先去忙了,回头聊。”

秦磊说了句“谢了啊张姐”,护士就走了。我探头往病房里瞄,外面的病床上并没有人,叶泽林应该是在屏风挡着的那里面。我小声地说:“秦医生,叶老师醒了吗?”

“没呢,他发着烧。早晨伤口疼倒是醒了会,刚才又睡了。”秦磊上上下下地瞧了瞧我,又语焉不详地笑了声:“那小子是不是骗我的啊,你说你怎么那么…”

“什么?”我莫名其妙地,秦磊却摇着头笑:“算了,没什么。”然后又抬手看了看表,“既然你来了,那急不急着走?能不能替我守他会?”

我蹙蹙眉说:“你要去哪啊?”

“我这是临时找人代班跑出来的,门诊那一堆事呢!我回去一下,下午一下班就过来,行吗?”

我迟疑着,怕自己搞不定。秦磊又劝说:“哎呀,其实也没什么,他没大碍了。就是你看他药水打完了就让护士给他换药,如果他醒了伤口还疼,你就让医生来看看有没感染!”

我犹豫着道:“嗯…行啊,反正按按铃对吧?”

秦磊嗯了声就往病房里走了,我忙跟上前两步,看着这安静的房间小声说:“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他父母亲戚什么的呢?”

秦磊脚下停了停,回过头似乎微蹙着眉,看了我一眼:“哦…他亲戚都不在。”

该不会假期都正好出去玩了吧,然后留下叶泽林一个人不管他死活吗?我无奈地摇摇头,绕过屏风,我看见叶泽林盖着被子,阖眼躺在病床上,在打吊针。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头把东西放下,仔细地看了看他,叶泽林整个人都有些苍白,不过还好,他的面容看起来还算平静,只有发白的唇角轻轻地抿了起来。

秦磊走过来哑声说了句:“那我先走了啊?”

“哦,好…”我点了点头,他又低声嘱咐道:“你还得时不时注意下他体温,刚才烧挺高的,三十九度多。要是又烧起来了,就叫护士来给他物理降温,可别让他烧傻了啊。”

“…”我又愣愣地点点头,秦磊就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忽然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我在原地站了会,轻声地凑到床头,用手心在叶泽林额头上脸上都试了试,现在情况还好,估计不到三十八度的样子。我又把原先放在床尾的凳子搬到前面来,抬头看了看吊瓶,里面还有一半左右的药水。

然后我就无所事事地坐下了,撑着脸在床上静静地看了叶泽林一会,我觉得他好像瘦了。虽然他面部的线条原本就很分明,可是现在下巴的轮廓却更削细了些。胃穿孔手术的话,这几天都只能吃流食了吧,明明在过年,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工作狂也没有这样的啊…

我不经意地偏了偏头,又瞥见叶泽林身侧在打着针的左手。他穿着医院的病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他从指尖到露出的一点手腕都苍白得有些透明。我伸手去帮他拉了拉衣袖,却不小心擦过他的指尖。我忽然顿住了一下,又试探着用指尖重新去触了触,他的手果然是很冰凉。

是因为打针的关系吧…我站起来在抽屉柜子里左右翻了翻,却没有看到什么暖水袋暖手宝之类的东西,只好重新坐下来想去扯被子,可是被子又被他死死地压住了。我犹豫了一下,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把手心轻轻地覆在了他的指面上。

…这动作好像有点别扭,不过叶泽林也不知道,没关系的吧…我硬着头皮握着他,默默地热传递了一会,我又把四指的指尖从他的掌心与手指蜷起的间隙里伸进去,他的手心也很凉。我在他手心里抚了抚,似乎摸到了细细的一层薄茧。

窗外有小雪在飘,四下静得都有些安谧了。我回过头去看叶泽林,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心里居然很是有些难受。他很安详地睡在那里,好像全然与世无争,可是,又好像有一些寂寞,好像全世界的热闹都与他无关似的。我不禁想,前几天深夜的时候,他是怎么撑着一个人到医院来的呢?一路来的时候,他肯定很疼吧…

这样想着,眼眶竟然有些发热。却在突然间,我看见叶泽林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然后偏了偏头,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我愣了一下,连忙松开他的手,站起身往床头凑过去,很抱歉地小声说:“对不起啊,我是不是吵醒你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却好像还有些迷蒙,静了一阵,目光微微地侧过来,沉寂的看了我有五秒。然后他很轻很轻地,像是羽毛飘落在地上,梦呓一样地说了句:“我在做梦么?”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天在外面跑一天,有点晚了…

独家

独家

我怔了怔:“你说什么?”

叶泽林看着我,静了两秒,他侧了侧脸,有些憔悴的目光在周遭漂移着,神色似乎渐渐清明了。我有点紧张地刚想开口,他就转回了脸来,有些低哑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哦…”我看着他发白的唇色解释说:“我给你打电话,是秦医生接的,他说你做了手术在住院,我就来看看你。”又着急地接着道:“怎么样?你觉得伤口痛不痛啊,或者会不会觉得难受想吐什么的?”

他没有吭声,我就把左手贴自己额上,右手径直放到他额头上又去对比着试了试。还没试出什么,就有一只温度更高的手覆在我右手手背上,我转起头,看见叶泽林握着我的手,力度不轻不重地,缓缓地从他额上拿了下来,停在脸侧的位置。

然后,就松开了。

“我没事。”他低低地这么说。

我放心了一些,但还是凑在他跟前目不转睛地盯了他几秒。叶泽林却瞥开眼睛,然后慢慢地撑着身子像是要坐起来。我下意识地往后撤,又愣了一下,伸手想拦住他:“你干什么?你现在能不能动的啊?别等会伤口裂开了!”

“小声一点,这里是医院。”他的声音没什么力气,却伸手挡开我,继续坐起身来。然后又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了。

我让了让,看着叶泽林推着输液的杆子往外走,有点无措地跟上去说:“你去哪啊,要干什么我帮你啊?”

他微微停了下,回过头来:“洗手间。”

“…哦。”我顿时又有些尴尬,愣在原地几秒,看着他往外走,想了想还是跟上两步。出了病房门,洗手间就在几步之外,我看着叶泽林的背影走进去,在外面等了两分钟,他就又出来了。

重新安静地跟着他回病房,到了床边,叶泽林抬头看了看吊瓶,我也看了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瓶子里的针水已经不知不觉地打完了,还剩最后一点在输液管里。我刚想说我去叫护士,结果看见叶泽林把滑轮调到了最低的地方,然后低下头,自己揭了两个胶布,接着右手按着针头一抽,自己就拔针了。

他把针头插到管上,按着手背坐回了床上。我有些怔愣地看着他,愣了两秒笑笑说:“都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那么熟练啊…诶,不过学临床医学的也要学打针吗,还是只有护士才学?”

叶泽林看着我,神色看着还是很疲惫。他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嗯…半个多小时前吧。”我看了看表,他点点头,又安静了一下:“回去吧,谢谢你过来。”

我愣住几秒:“啊?我现在没什么事啊,不着急回去…而且秦医生说,让我帮他守着你,他下班后才能过来。”

“没必要,我没什么事。”叶泽林却很无所谓地摇了下头,又有些嗓音嘶哑地道:“但我现在没什么精力说话,还要再睡一下,所以不能招待你。”

“不用招待我啊…”我连连摆手说:“你睡你的,我坐这就好了,不会打扰你!”

他有些虚弱地淡淡看着我,我只好没办法地抿抿嘴骗他道:“那好吧,我知道你能照顾自己。那你先睡,我只坐一小会就走…因为现在外面在下雪,我没带伞。”

他终于没说什么了,低头拿过旁边的一本东西,好像是查房记录还是他的病历什么的。沉静地看了几眼后,又伸手去床头柜台上拿过保温杯来抿了一口水,顺便扫了一眼果篮,说:“这是你拿来的?”

我嗯了声,他就低声地道:“有心了,你拿回去吧,我吃不了。”

我叹口气说:“我知道,刚才给忘了…不过就放这吧,给秦医生和护士们吃。”

叶泽林低着眼睛没反对了,揭开被子坐上床去。我又走上前说:“那你现在能吃些什么啊,汤还是粥?秦医生都是帮你从食堂打饭吧?那儿都没什么吃的,你想吃点什么,明天我帮你从家带。蘑菇鸡汤行吗,养胃的。”

他抬眼看看我,好像顿了下:“不用了。”

我说:“没关系,我们家也要喝的,就顺便。”

他安静了几秒,又眨了眨眼睛,说:“你打电话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啊?”他突然换话题,我还反应了一下:“哦…没事,就想跟你说新年好啊,然后我妈从她老家带回来点特产,我本来想说拿给你的…”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现在可能不行了,你吃不了,那些东西保质期又短,就几天。”

他看着我,又微微地抿了一下嘴角:“谢谢。”

我苦笑着摇摇头,突然想起来,指了指床铺:“你别再说话了,快躺着吧!”

他却没动,我赶紧自己去后面捞凳子坐,然后从包里拿出个平板电脑说:“你不用理我,当我不存在就行了。我看个电影,等雪小一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