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比他大一个月吗?”他倒还挺会占便宜的,我无语。秦磊又嘿嘿地笑着说:“不过夏裴,我是真没想到你能追到你们老师,你俩什么时候好的?你是怎么把他拿下的?据我所知他是软硬不吃的啊,你是不是采取了什么非常手段?”

这什么意思啊,说得跟我强抢民男似的,我莫名又愤愤地道:“谁说是我追他的?”

秦磊在门外愣了愣,我一甩手把门关上了。

我走回客厅的沙发边,看见叶泽林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眉心皱了起来。我弯腰过去碰了碰他,小声地试探着说:“你睡着了吗?”

等了几秒,叶泽林却没反应,我又发愁地晃晃他:“要睡也不能在这睡啊,你醒一醒,到屋里去睡吧。”

他却依然没反应,站了半分钟,我只好去拽他的胳膊,他被我从沙发上拉起来一点,终于有些迷糊地把眼睛睁开了。他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动了动唇,低哑的嗓音说:“我想喝水。”

我愣了两秒,只好走到旁边餐桌给他倒了杯水。走回沙发旁,叶泽林却又已经把眼睛闭上了。我坐到他旁边拍了拍他,他重新把眼睛睁开,伸手把水接过来,喝了两口就递还给我了。

我把杯子放回茶几上,看他意识好像还算清醒,我又说:“你到床上去睡吧,坐这会着凉的,你别到时候…”

我话都没说完,叶泽林就蓦地整个人压了过来,我毫无防备地往后倒了倒,他双眼迷蒙地看着我,含糊地说:“你去见过他了?”

我反应了一下,还没说话,他就又低低地道:“他挽留你了?”

我抿了抿嘴巴:“其实,我…”他却突然拉着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搂过去,力道大得我手臂都快脱臼了。他把头埋进我颈窝里,头发扎得我有些痒:“他是不是还抱你亲你了?”

我愣了半天:“没有啊,你说什么呢…”

“你不要答应他,不然我会生气的。”

“我还没有…”

他却把头抬起来,直接用嘴巴来堵我,动作蛮横又潦草。呼吸的空气里顿时全是酒精味,我觉得我都快被熏晕了。用力推了推他挣脱出来,我刚想说他两句,却又看见叶泽林垂下眼睛,用指节按了按眉心,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安静了十几秒,我又有些不忍心地说:“是不是很难受啊,还头晕吗?”

他抬起怔忪的眼睛看我,懵懂地点了点头,我又说:“不会觉得胃疼吧?”

他又摇摇头,我叹着气道:“那你就进去睡觉吧,睡醒了就好了,明天你不是还要出差吗?”

他却没应了,过了几秒缓缓地来抓我的手,眼神有些闪烁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沉默了半晌,我把手抽出来,他的神色果然一瞬间就暗淡下来了。

下一秒,我却抬起手抱着他,往他怀里靠了过去。我小声地道:“你怎么那么笨啊,我今天还没有去见裴益呢。就算见了,也绝对不会发生你担心的那些事情…我喜欢你。”

他滞了下,然后伸出手,慢慢地也抱紧了我。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说:“你现在可以放心睡觉和出差了吗?”

他垂着眼睛,我又严肃地说:“不过下次你也不准喝那么多酒了啊,不然我也会生气的。”

“好。”他忙不迭地就点头应了,表情让我觉得好像他是个小朋友,我才是老师似的。又对视了一会,他漂亮的唇角终于压抑不住地慢慢弯了起来,低头下来轻轻叫了我一声:“裴裴。”

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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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过了几天,我才终于见到裴益。

他和我约的是下午两点,在离我们学校一公里处的一个咖啡书屋。我早到了一刻钟,时间不早不晚的,书店里也没什么人。偶尔有那么几个,都躲在角落里喝着咖啡看着笔记本电脑,好像还挺安适惬意的。

我却做不到他们那么宁静,我甚至有点坐不住,就在一列列的书架里徘徊来去。可是这里大部分都是外文书,我也根本静不下心来看。

两点整的时候,裴益并没出现,直到又过了十七分钟,我才终于看见他从一楼的大门走进来。我连忙站起身,从二楼的楼梯护栏边叫了他一声。他抬起头看到我,在原地站着停了两秒,才重新垂下眼睛,慢慢地从旁边的木阶走上来了。

他走到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嘴角微挑着笑了笑,但样子似乎有一点勉强和疲倦。我看他穿着挺规整的白衬衫和休闲西服外套,就随口问了句:“你是刚从公司过来吗?”

他却摇摇头,淡声应了句:“没有,早上出去办点事,直接过来的。”

我点点头:“哦…今天不上班?”

“休假。”

“哦…”我又点点头,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安静了几秒,裴益重新站起身来:“我下去买喝的,你要什么?”

“都行…”我随口一应,裴益就转身下楼了,十分钟后,他又走了回来,手里端着一小碟芝士蛋糕和一小杯摩卡咖啡,放在我面前。

“谢谢啊…”其实我没什么胃口,只好悻悻地说了句,裴益却抬起眼睛慢慢地看了我一眼,轻哼着笑了声:“你现在需要和我这么客气了吗?”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开玩笑的。看我不说话,他慢慢也敛了笑,沉寂得近乎肃穆地看着我。空气中愈发有些沉重,我张了张口说:“裴益…”

他看着我,很低地应了声:“嗯?”

我却僵滞着,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我无声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裴益好像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果然下一秒,他就已经先我一步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我立马条件反射地叫出来,顿了一下,张口结舌地说:“其实…是、是我的错。”

裴益看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没有一点责备和难过的表情,我就已经开始有点鼻酸了。沉寂了很久,我一咬牙,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喜欢上别人了。”

我的声音几乎比蚊子还小,裴益看着我,他的神色让我觉得他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可我终究还是听见他很低地道:“所以你真的是来找我说分手的么?”

眼角处有些发痒,我低下头,闭了闭眼睛说:“对不起。”

头顶上没有声音,可我看见裴益放在桌上的手握住了一下,我又抬起头:“对不起。”喉咙里有些控制不住地哽咽着,我好像只会说这句了,之前想好的话也全部混乱地搅在脑海里,我语无伦次地说:“裴益,真的对不起,我也觉得我说这些话很无耻,你生气骂我也行。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你家里和我爸妈那,你都受了很多委屈,可是…我、我现在真的不能像以前那样对着你了。”

裴益看起来却还是很平静,过了很久,他说:“几个月前,我就知道了。”

我愣住了,他又抬起眼睛凝视着我,静了几秒:“裴裴,你来过这么?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两年前我看到你给我写的信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

我还是怔着,他继续低低地道:“其实我一开始看到的时候,除了惊讶,是觉得有些可笑的。我想过是我和你相处太久,你对我产生依赖了,所以我那时没太放在心上。可我没想到,后来陷进去的反而是我,而且这两年我越努力,陷得就越深。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没有为了什么费那么大力气,坚持这么久过。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你觉得我能甘心吗?”

我的眼泪掉下来:“对不起…”

他却强硬地打断我:“我不用你道歉,我也没办法放手。裴裴,不管你喜欢谁我都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更加会照顾你,知道怎么让你开心了。我可以等等你,等你想清楚一点,因为我也曾经让你等过我很久。可你不要以为,你说一句话我就会妥协了!”

我错愕地看着他,我和裴益相处快有十年了,从来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但其实,他边说着,眼睛里已然有些发红了,他哑着嗓音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你同学吗?”

我僵滞地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是他哪个问题,他又问:“他也喜欢你吗,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迟疑着,终于又点了点头。裴益说:“那他也会跟你出国吗?”

我没动作了,他看着我:“我们才分开一年,你就说你不喜欢我了,你以为你们能抵得过三年?”

我无话可说,裴益站了起来:“今天你和我说的这些,我不会告诉你爸妈,我也请求你暂时不要和家里说,他们才刚刚接受,反反复复的,他们一定不会好受。”

说罢,他便转身走了,临走之前,他又很深地看了我一眼:“裴裴…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忆一下,以前我们很开心的那些时候呢?”

裴益离开之后,我从咖啡书屋里出来,一路走回学校。我觉得好像有点想哭,又哭不出来。我脑海里的半边想着裴益说的每一句话,另半边却想着叶泽林,心里忽然更加难过了,因为我才跟叶泽林说过我不会动摇的,我觉得我对他们两个都很愧疚。

回学校后,我还是去了叶泽林的宿舍,坐在沙发上无意识地给他打电话,可是他的手机却关机了,我打了好几遍都没打通。我只好给他发短信:“你为什么不开机?飞机会晚点吗,我在你家等你。”

然后我就闭上眼睛,疲惫而困顿地躺在沙发上。陷入睡眠之前,我想着裴益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以为我会梦见许多与他有关的事情。可是却没有,我只觉得我睡得很冷,好像眼前一切都灰蒙蒙的。后来我被什么动静弄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周遭真的暮色四合了。

昏暗的光线里,有人坐在我旁边,我听到叶泽林低下头来轻轻地说:“怎么睡在这,不冷吗?”

我适应着光线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梦是醒:“你不是晚上八点多才到么…”

“中午结束,我就改早的航班回来了。”他来握了握我的手,突然顿一下,又把手放到我头上:“怎么有点烫?我去拿体温计。”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我拽了拽他的袖子把他拉回来,然后我坐起身,有些冷得哆嗦地钻进了他的风衣里。

作者有话要说:+_+每天陪吃陪喝陪笑不算还要加班…先这样吧,明天晚上还更一章,不跳票。

这段时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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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

.独.家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我拽了拽他的袖子把他拉回来,然后我坐起身,有些冷得哆嗦地钻进了他的风衣里。

叶泽林却停了一下:“你怎么在发抖?”抬手试了试我脖子后的温度,“真的有点热,还有没有哪难受?”

“没有,可能只是刚才着凉了。”我摇了摇头,他推开我站起来,到前面茶几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然后把客厅的灯打开,从里面取出电子体温计在我脑门上测了一下。

“三十七度八。”他看看温度计,又转过头来微蹙着眉看我:“去医院吧。”

“不用,只是低烧啊…”我没什么力气地说:“我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这不算低烧了,光睡觉不行,得吃药。”他摇摇头,又来捧我的下巴:“嗓子疼吗,张嘴我看看。”

我只好又把嘴巴张开,他就着光左右瞧了一会:“扁桃腺有点肿,家里只有感冒冲剂了,我去附院开点退烧和消炎的药。”

他看起来刚进门,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我过意不去地说:“算了吧,你才刚回来,别忙了…”

“我开车去,很快。”他抚了抚我的手背,接着二话不说地就站起身:“你进屋去睡,把被子盖好。”然后就直接出门了。

我只好自己爬去了卧室的床上,扯过被子,闭上眼睛没几秒就睡了过去,后来中途叶泽林回来,我迷迷瞪瞪地被他喊起来吃了药,又听他问我说想吃什么,我随口应了句想喝粥,然后就一直睡到了晚上八点多。

醒过来以后,我从卧室出去,看见叶泽林靠在客厅沙发上闭着眼睛,腿上还放着笔记本电脑。

他听到动静就醒过来,转头看到我:“醒了?”然后把电脑放一边,走过来摸我的头:“还烧不烧?”

“应该好多了吧,我都出汗了。”

“还是有点。”他把手放下说:“去洗个脸,然后把外衣穿上,我去帮你热粥。”

“哦…”我点点头,叶泽林就走去厨房了,我去洗完脸后,他就已经把一碗青菜瘦肉粥端到了餐桌上,看起来是自己熬的,时间估计不太够,所以粥还不算很稀。但我坐下喝了几口,味道还挺不错。叶泽林又去了客厅,把电脑拿到了餐桌这边来。

过了一会,我抬头问他说:“你在干什么?”

“写一个课题申报。”他答道。

“又有课题了啊?也是跟肿瘤相关的吗?”

他却好像有点讶异地掀开眼帘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与肿瘤相关?”

我反应了下:“哦,我之前有听过你做课题讲座啊。”

“你听过我的讲座?”他却似乎更诧异了,“什么时候?”

“唔,半年前吧。”

“为了想睡着才来的?”

“…没有啊。”我嘀咕着,他就抿着唇角无声地笑了下,我又说:“你之前读书的时候,也是学这个方向的吗?”

“嗯。”

“这样啊…对了,我还一直想问你呢,你怎么不去当医生啊?我之前听秦磊说,你们毕业临床考核的时候,你的分数是你们所有学生里最高的。”

他却顿了下,静了两秒,低了低头:“有一些原因。”

我说:“什么啊?当医生比较辛苦吗?”

他抬头看我,动了动唇,却只是说:“做前端研究也不错。”

“哦…”我点点头,附和着道:“是挺不错啊,我上回听你讲那些靶向治疗什么的,都觉得绝症不是绝症了,很有希望的样子。”

他却微微地摇了个头,垂下眼睛道:“现在很多都还只停留在理论阶段,临床效果不是那么好。要达到理想的状态,还需要很长时间,很多人努力。”

“总之我觉得你挺伟大的。”我由衷地道:“不像我们专业,每天就背背书,条条框框的,没什么意义。”

他瞥我一眼:“法律学科也很有社会意义,只是你没追求,不好好学。”

“干嘛啊,我自谦而已!”还教训起我来了,我瞪了他一下。叶泽林抿了抿唇角没说话了,我低头又喝了几口粥,突然想起了什么,静了一会儿,我又抬起头说:“对了,你希望我出国吗?”

“什么意思?”他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挑了挑眉:“读书么?”

我点点头,他看着我:“你考虑好了,想去的话,我当然支持你。”

“可我要出去三年,你不会舍不得我吗?”

他迟疑着,没说话,我又小声地说:“裴益和他大学时候那个女朋友就是这么分的…”

“我跟他不一样。”静了两秒,他摇摇头:“你不用担心这个。”

我担心的是我自己啊…我没底气地抬起眼睛,傻乎乎地说:“如果我真要出去的话,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叶泽林有些沉默地看着我,静了几秒,摇了摇头:“我走不开。”

“哦…我知道,我瞎说的,你工作比较重要嘛。”我有点尴尬地把头低下…其实我也不过异想天开地那么一提,毕竟叶泽林现在生活安定,事业上又风生水起的,怎么可能像裴益一样。何况我和他又没怎么样,他才不会想那么远吧,就算到时候真的淡了,估计他也无所谓…

这都什么想法啊,我头又晕了,忽然听见头顶上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是不是去见过他了?”

我顿了顿,抬起头“嗯”了声,他有些清淡地看着我:“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我没心情,含混地应了句,叶泽林也没再问什么了。

喝完粥后,我说我要回学校,叶泽林犹豫了一下,说:“别回去了,在这休息吧。你烧还没完全退,我也不放心。”

我无奈地道:“算了,我出了一身汗,想回去洗个澡,我又没换洗的衣服在这。”想了想又补了句:“你刚出差回来也很累啊,不用麻烦照顾我了。你睡沙发上也不舒服,我还是回去。”

他静了静,只好说:“那你再坐一下,我洗好碗开车送你。”

从北门到西门,走路十五分钟,开车只不到五分钟。到了宿舍楼下,我开门下去,车门却还被叶泽林锁着,我回头道:“开下锁啊。”

他扭头看我,顿了下说:“我在这等你,你拿好东西就下来吧。”

我怔了怔,“不用了,我上去洗个澡就睡了,你回去吧。”

他沉默了两秒,没什么表情地抬手按了开锁,我说:“拜拜。”然后就下车了。

回到寝室,她们几个去上自习还没回来,我拿了衣服去澡房洗澡,洗回来之后,头发还很湿,我就把打底的衣服洗了,然后拿到阳台上去晾。

把衣服晾上衣架后,我往窗外看,突然有一点愣住。因为我居然看见叶泽林的车还停在西门外,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却又看见他靠着车站在外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愣了半天,跑回屋里去拿手机给他打电话,打了两次他却都没接。我迟疑了一会,没办法地拿了个包,往里面塞了几件衣服,还把一些洗脸之类的日常用品也装进去,然后套了个外套就跑下楼去了。

跑到西门外,叶泽林背对着我,我有点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好像在抽烟,我之前从没见过他抽烟。我呆呆地站了一会才开口叫了他一声:“叶泽林。”

他听到声音,转身回过头来,然后也愣了一下:“你…”

“你什么你啊,你快开门啊,我都冷死了!”我缩着脖子发抖,他这才反应过来,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来开了锁。我钻进车里,他从驾驶座那边掐了烟上来,然后关上车门,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我把衣服的帽子从脑袋上扯下来,此地无银地说:“宿舍里不能用吹风机,我头发没干睡不了。然后…我看见你车还停在这,就想着说…去你家吹好了。”

叶泽林看着我没说话,但过了几秒,他的唇角微微挑了挑,眼睛里也亮晶晶的。我生气地说:“你干嘛又不接我电话啊?你这个习惯到底能不能改掉了?”

他愣了一下,扭头回去到驾驶座前面去拿手机,看了两眼,抬起头说:“对不起,我刚在外面,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