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愣住,愣了两秒,突然伸手把我紧紧抱过去。我被他勒得快要喘不过气,轻哼了一声,他便松开了,转而唇瓣贴过来,很深地吻我。我哭不出来了,渐渐还有些晕眩,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怎么被他挪到沙发边。然后他坐下拉我过去,在我眼角抹了抹,又轻轻来触我的嘴角和鼻尖。

几分钟后,世界好像重新安静下来,我看见他左边的脸都有些红了,有些心疼地抬手抚了抚。过了几秒,我说:“我爸来找你的时候是不是也打你了?”

“没有。”他声音很轻,又静了两秒:“只有我父母和你能打我。”

我有点抱歉地抿着唇角:“我爸是什么时候找你的?”

“上周日。”

“他威胁你了?所以你才跟我说什么反不反悔的话吗?”

“没有。”他垂了垂眼睛,好像有些闪烁其词,我愤愤地说:“没关系,你告诉我,我去找我爸算账。”

“不是因为什么威胁。”他又抬起眼睛看我:“我不受威胁,但我不想你同你的家人闹僵,家人永远是对你最好的,你不要和他们怄气。”

我听他说这个,心里忽然很难过:“你家里的事是刚才我去找秦医生他告诉我的…你现在还吃药吗,是不是还总觉得头晕难受啊?”

他却顿了顿,摇了摇头:“没有,好多年前的事…而且那时我只是有些应激障碍,算不上生病,你别听他吓唬你。”

“可你肯定还很难受。”我难过着小声说:“我现在想起来了,难怪很早之前的时候,你那么怕我轻生。”

叶泽林看着我,然后低了低头,很艰难地才嗯了一声,“他们都是这样走的,我没办法。”

他眼睛里逐渐有一点雾气了,我上前抱他,他靠在我肩上,呼吸有些重,声音也沙哑着:“你说他们过世和我没关系?其实不是,都是因为我自私又愚蠢才会这样。我明知道我母亲有抑郁症我还选择出国,如果我在这陪着她,或许她就不会轻生…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只见到我父亲,却是在看守所里。公安局调查说是我父亲蓄意谋杀,那多可笑?他是最好的医生,他不知救过多少人,可那时连我也相信了,我父亲一定很绝望,连他儿子也恨他…我拿到他留给我的遗书的时候真的觉得人死了可以一了百了,可他偏叫我好好活着,你说,明明就是我害死了他们,我凭什么可以好好活着?”

我又哭了起来,他顿了一下,连忙放开我,手忙脚乱地从桌上拿纸巾帮我擦眼泪:“对不起,我不说了。“

我却好像根本停不下来了,除了难过,还有很惊惶的后怕。我想着幸好他是坚强的,幸好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否则我就不会遇见他了。

我声嘶力竭地哭了很久,他好像把他会说的好话都说遍了,我抓着他的领口哽咽着:“你是不是已经答应我爸要和我分手了,你不能这样,否则我也可能做傻事。”

“不许胡说。”他却很严厉地打断我,顿了几秒,又把我紧紧抱过去:“好,我不答应。”

我嗓子都哑了,在他肩上靠了一会,我又累又饿地小声说:“我还没吃午饭呢…”

他很快说:“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不用了,等下你不是还要去开会么。”

“我不去了,不是非去不可。”

我抬起头说:“那你刚才打电话还说不能接我,你故意躲我啊?”

他心虚地抿了抿唇角:“我不对。”

我没好气地撇撇嘴:“你就是想冷处理我,你就是不在乎,我就是可有可无!”

叶泽林又语塞了,他连句好听的都不会说,我简直气得要死,一咬牙从他身上起来。可是中途又被他拽了回去,憋着气跟他僵持了好几秒,他突然低下头去从外套的口袋里拿什么,我迷茫地看着他把钱夹掏出来,然后抽出一张卡。我有点好笑地接过来,却一时有点愣住,因为那不是什么我以为的□□,只是一张普通的过塑卡片,上面却印着我的名字和附中的校徽,我莫名其妙地说:“这什么啊,我的吗?”

“你掉的,我捡了。”他看着我,轻轻地说:“在费城。”

我更茫然了,去美国夏令营的那年我还在上高中呢,我说:“我不记得了,你在宾大学校里捡到的么?”

“不是,在外面。”他咽了咽,“我用药过量药物中毒,是你帮我叫的救护车。”

我惊愕地傻了,想了半天才有一星半点的印象,他却接着道:“你不会急救,英语也说不好,电话打了两次急救中心才明白你说什么。我本来就难受,你还一直晃着我哭个不停,让我差点被反流物呛住气管。”

我有些愣,继而有点尴尬:“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可是是你救了我。”他却打断我,又静了几秒,“从那之后我也好起来了,我觉得遇到你是我那几年最好的事情,我真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我怔怔的,他又吞咽着,来握了握我的手:“所以夏裴,我没有不在乎你,只要是为你好,能让你开心的事,我什么都愿意,就算让我离开你。”

我眼睛又有些发热了,挨过去往他肩上靠:“你别以为说个故事就能自以为是,你离开我,我不会开心的。”

“我现在知道了。”他低低地,我又想了想,说:“你也不要为难啊,我妈应该还不知道,她没我爸那么死板,比我爸好说话多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找我爷爷,孙子辈里我爷爷最喜欢我了,我爸也最听他爸的话,要是让我爷爷知道你帮过他手术的事我爸还这么对你,他肯定要臭骂我爸一顿。”

叶泽林轻轻地笑了笑,没说什么了,把头发往我耳后拨了拨:“快到时间了,还去不去上课?”

“不想去了。”我摇摇头,他又说:“那我们去吃点东西?”

“晚点吧,我累死了,想睡会。”

“那进屋睡吧。”

我摇头哼了声,把头埋他颈窝里,他往沙发后靠,手和腿支起来。我闭上眼睛,过了一会,他好像隐隐约约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些什么,我听着听着,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独家

独家

在那之后的一两周,我没回过家,也没跟家里打电话,其实是有一点跟我老爸赌气的意思。后来老妈不明就里,给我打电话说老爸最近提起我的时候都特别生气,问我怎么回事。我斟酌着把叶泽林的事情跟她讲了,讲着讲着,一激动还哭了起来。老妈听了个七七八八,但她也没说什么,直到周末的时候,才叫我回家吃饭。

然而那次也是不欢而散,老爸全程都臭着脸,导火线一燃起来,他直接在饭桌上又拍桌子又摔筷子,说我和杀人犯的儿子在一起,简直把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我被他的话气得快吐血,手一挥也把碗砸了,跳起来口不择言地说:“他父亲是冤枉自杀的,所有人都知道,否则他怎么可能在学校任教?而且他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教授了,你可以吗,你可以拿国家级别的奖吗,你现在能当点官还不都是靠爷爷?!”

老爸更生气地说:“他能教书,我他妈的也觉得奇怪!居然敢勾引学生,学校和医院当年就不该费劲把他们家的事压下来!我告诉你夏裴,你再这么不知廉耻我就把你们的事往上报,我看他们学院怎么处置他!”

我又哭又喊地:“什么叫他勾引我,就是我不知廉耻主动勾引他的行不行?!行啊,你去报吧,你不就是想让他在这呆不下去吗,那我也跟他一块走,一辈子都不回来你们这个破地!”

老爸气得挥手打我,我特别结实地挨了一耳光,头嗡嗡地响,却还特别硬气地站着。老妈本意是让我和老爸好好说的,结果她见我耳道里都被打出血了,当场也吓得哭了出来,狠狠骂了我爸几句,然后就赶紧带我去医院了。

过了两天,叶泽林知道了这件事,帮我在耳朵里擦药的时候他手都在发抖,责备着我说:“你不该跟你爸顶嘴,还这么口无遮拦。”

“是他先说话那么难听的。”我疼得龇牙咧嘴的,不平地道:“我爸他这个人就是官僚主义,爱面子!”

“那你也不能跟他硬碰硬,我又不在那,不能替你挨打。”

他心疼得甚至有些自责,把我拉过去,用嘴唇轻轻触了触我耳廓:“会不会影响听力?病历和拍的片子明天你都拿给我看看。”

“不用了,你别担心,医生说没那么严重,擦药养一养就行。”我宽慰着他,又嘿嘿地说:“而且这代价挺值的,我妈特别生我爸的气,现在站在我这边了。你知道在医院里,医生以为这是别人打的,跟我妈说这伤简直可以告民事诉讼。我妈就气得不行地给我爷爷打电话,让他管管他儿子,再加上我在那撕心裂肺一哭,我爷爷知道事情原委后也痛骂了我爸一顿。我爸下手没轻没重的,本来就心虚,所以后来他就没再训我,也没再提这茬了!”

叶泽林却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好像没有注意听我在说什么,很久之后,他才轻轻地说了句:“你不害怕么?”

“不怕啊。”我摇摇头,他却有几分动容,静了几秒后把我抱过去,很轻很长地叹了口气。我靠在他微微有些颤动的肩上,我想起来当时我的确什么恐惧都没有,只是脑海里想着,当初裴益跟家里摊牌的时候,我没有那么大的跟家里抗争的勇气,而这一次我却竟然这么叛逆。或许大概,是因为那时我对裴益的感情,真的没有如今我对叶泽林这么强烈吧。

再后来的两三个星期,日子就比较风平浪静了,一直到十二月下旬,我去考了LSAT考试。从考场里出来往外走的那一刻,我蓦地有些呆住。因为我朝停车场的方向望过去,不但看见了叶泽林,我还看见了裴益。

自从那时他拒接我电话开始,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裴益了。我知道他生我的气,所以也不晓得该怎么主动联系他,却没想到再见到他时会是现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场景。远远望过去,我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僵滞,头皮发麻地走近,他们俩同时回头看见我,我就顿时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三个人沉寂了几秒,最后是裴益先开的口,他面色无常地淡淡叫了我一声:“裴裴。”

“嗯…”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僵僵地站着对裴益说:“你怎么会来这啊?”

“我找你,听姑姑说你今天在这考试,我下了班就来等你了。”

他很干脆地应着,我却愣了几秒,有几分为难地抬头瞄了叶泽林一眼。叶泽林也沉默了一下,低下头来看着我,然后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句:“你聊吧,我去一趟超市,过会回来找你。”

“你去超市干嘛?”我条件反射地说,也拿捏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了,结果他却挺淡然而正经地答:“你昨天不是说床头灯坏了吗,我去看看有没有灯泡换。”

“哦…”我点点头,叶泽林就二话不说地扭头上车了。

看着他开车离开,我回过脸,裴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几秒,很直白地问:“你和他同居了吗?”

我有一点怔住,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想他误会:“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没什么,只是偶尔太晚了我就没回学校。”

裴益默然无语着,我有些犹疑:“你、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

“姑父说了,是个老师。我记得他,刚才也是他先叫的我。”

“哦…”我低下头,也不知说什么好。周围人来人往的,静了几秒,裴益又说:“找个地方吧。”

学校周围到处人都很多,我和他就往校园里走。一直走了十多分钟,到了挺僻静的小路上,裴益也都没有说话。我只好讪笑着,小心地试探道:“你怎么今天那么早就下班了啊?”

他安静了几秒,开口却让我有点惊讶:“因为我今天是去办离职。”

“你要跳槽吗?”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却又沉吟着摇摇头:“出国。”

我一下就愣了,脚步停下来,裴益也停了停,回过头来看着我:“我手续都办差不多了,估计年后走。”

我张口结舌地:“可是我、我们不是已经…你为什么…”

“跟你没关系。”

他打断了我,我一时回不过神,裴益却又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自嘲地笑了声:“也不能说完全和你没关系,因为我还是希望明年这时候你能来找我…如果到时你来找我,我们会怎么样还犹未可知,不是吗?”

我僵住几秒,想着的却不是他的后半句:“那如果我不去,你还回来吗?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是去那边工作,游学,还是什么?”

“说不好。”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打发了我,我简直郁闷得头都涨了:“你都还没有明确的打算,为什么要仓促出去?是因为我吗,是不是我让你不好受了所以你才要走?你不要这样啊,你爸妈就你一个孩子,你出国了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裴益看着我,安静了几秒:“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或许等我爸妈退休,我已经回来了,也或许我会一直呆在国外,等他们退休了再过去找我。”

“可是这边也有你别的亲人朋友啊,你两年前不就是因为舍不得他们才回来的吗?”

“我是因为你才回来的。”他却低声说了句,我闻言怔住,裴益看着我几秒:“没关系裴裴,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不会勉强你,更不会求你。我今天来只是想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考虑好了?”

我僵愣着,哑口无言,他又开口道:“他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觉得你和他真的合适么?”

我张了张嘴,裴益却没给我机会说话,他很低地道:“我说过,再不会有人比我更懂得照顾你,以后我也还是敢这么说。裴裴,你为什么不选择让自己活得轻松开心一点?我不相信你已经完全不需要依赖我了。”

我又哑然了,他的话让我想到许多年前的事情,嘴巴里顿时有些苦涩。过了许久,眼睛里也开始有些酸了,可我还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一直觉得如果让我选的话,高中大概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最开心的时候了…叶泽林他也的确没你会照顾人,甚至、甚至有时候他好像反而需要别人去照顾他,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想离开他…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幼稚娇贵,我也是可以学着去照顾人的。”

裴益看了我有半分钟:“你这是可怜他,还是同情他?你是因为他的身世才这么对他么?”

“不是的,我心疼他。”我难受地闭了闭眼睛,有些忍不住地哽咽了起来:“而且我觉得,如果让我遇到他那些事情,我可能早就没有勇气继续活在这世界上了。可是他却那么坚强善良,他也包容所有一切的孤独和恶意,我崇拜他。”

裴益没有说话了,他看着我半晌,又把视线移开,很久之后,很低地说:“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我下意识地叫住他:“裴益!”

他抬起头,我却又不知道还想说什么,顿了片刻,他又轻轻动了动唇:“裴裴,以后如果我们还见面,你就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表哥吧,好提醒我。”

他说完这句话,我终于还是哭了出来,眼前不多久就一片朦胧。可是这一次,裴益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来哄我,我站在原地,捂着眼睛不知道呜咽了多久,只知道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独家

独家

平安夜那天,刚好是个周末,虽然这个节日到处都很热闹,但我也没什么特别活动,因为过两天马上就要研究生考试,所以我还在马不停蹄地冲刺复习。不过傍晚的时候,叶泽林被他那个廖阿姨叫去家里吃晚饭,他就把我也带去了。廖姨知道了我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也没太多讶异的反应,还乐呵呵地嘱咐我说什么叶泽林平时太孤僻了,不爱跟人打交道,只会闷在屋子里自己做实验,让我有空多带他出去走走,搞得我听着像是让我照顾一个自闭症儿童似的。

从廖姨家出来,离学校不算太远,我们便慢慢散着步走回去。我问叶泽林:“为什么你会跟廖姨那么熟啊,我感觉她好像把你当儿子一样看?”

“她是我母亲生前的朋友。”他轻声地说:“因为我母亲娘家人大多都在国外,当年她和廖姨的关系又很好,可能我父母那时候的事情…廖姨一直觉得很痛心,也觉得我有些无助吧。”

“哦…那她家怎么才她一个人啊,她没有家人吗?”

“她丈夫很早之前就过世了,她有个儿子也是医生,这几年被派去外面医疗援助了。”

“这样啊…”我沉吟了一会:“你刚说你妈妈的家人都在国外,是你姥姥姥爷,舅舅阿姨那些吗?”

“嗯。”他点点头,我又小声地道:“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毕竟在这里出生长大,虽然发生了一些事,还是割舍不下。”他挺淡然的,而我想了想,讪笑着说了句:“你那时候是不是还想着,或许回来的话,可以再遇到我,所以才回来了啊?”

叶泽林闻言,从地面上抬起眼睛看着我,抿着嘴角摇了摇头:“没这么想过。”

我愣了下,撇了撇嘴:“上回不是你说我救了你的吗?”

他没说话,就微微挑了下唇,我过去拉他胳膊:“我现在想起来了,我大二刚见到你那会,你总刁难我,你那时候是不是故意的,为了想吸引我的注意力?”

“没有。”他否认道:“当时我根本没觉得你就是那小姑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

“为什么?我长相变了很多吗?”

“我药物中毒都快出现幻觉了,加上又过去了两三年,哪还记得你长什么样。”

“那你为什么一定觉得只是同名同姓?”

“你夜不归宿地在外喝酒唱歌,又上课睡觉,我想你肯定不是个好孩子。”

我不服气地哼了声:“你看人就这么肤浅…所以你才总是有事没事都要趁机教训我的吗?”

叶泽林默不作声地瞥了瞥我,我没好气地把手从他胳膊上拿下来。走了两步,他来拉我,我挣开,又拉我,我又挣开,他终于没办法地轻轻笑了下:“干什么?”

“你要给我赔礼道歉。”

“对不起。”他好脾气地微笑着,我却无理取闹:“这只是道歉,还要赔礼。”顿了一下,我又接着抱怨:“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从来都没送过我礼物!”

他愣了愣:“是吗?”

“对啊,你就之前暑假的时候说过,你出差会带特产回来给我,最后也没给,东西呢?”

”…我吃了些,其他给秦磊了。”隔了好几秒他才讷讷地说:“那些东西不能放久,那时候你又不理我。”

我简直气笑了:“你倒挺会找借口的,是因为东西太好吃了所以你就不舍得给我了吧?”

“不好吃,什么糕团,甜得要命。”

“那后来你去舟山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玩好吃的?”

“没有。”他摇摇头,安静了几秒,有些闷闷低低地说:“你走了,我没心情。”

我见他这样,不知怎么竟然好像有些内疚起来,只好又凑过去挽他:“那我们下次再去吧,反正我也没去过,你正好给我当向导。”

他偏了偏头,看了我一会才勾了勾唇:“那等你毕业我们去。”

我嘿嘿地嗯了声,然后仰头在他嘴角轻轻碰了一下,他立马有些僵住:“这是在外面。”

我愣了愣说:“哦,怎么了?”

他抿紧嘴巴转过头去四面看了看路人,耳朵很快红了。过了一会却又转回脸来,微蹙着眉,好像有半分委屈地低声说了句:“你怎么总是这样,忽冷忽热的?”

我茫然了几秒才知道他在说什么,前两天裴益离开后我心情不太好,一晚上都没怎么跟他搭话,加上这两天忙复习,也不太抽得出空。但正好他提起这茬,我也好奇地道:“你…那天你和裴益说了什么啊?”

叶泽林沉吟了下:“没有,我没说什么,主要都是他说。”

“那他同你说了什么?”

“没注意听。”

“怎么可能!”这敷衍得也太随便了,但我看他脸色不太自然,估计也不是什么很称他心的话了,我说:“怪不得你前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都不跟我说话了,你不高兴啊?”

“没有。”

“肯定有,裴益是不是和你说你跟我不合适之类的话了?你嘴又那么笨,肯定不懂反驳。”

“我反驳了。”他低低地接了句,我惊讶道:“真的?那你是怎么反驳的?”

“我说…”他唇角边动了动,撇撇嘴说:“那又怎么样,横竖你现在喜欢的不是他是我。”

“…”我现在才知道,他有时候也挺坏的。

月末的二十七八号是研究生考试,因为留学中介已经在走申学校的流程了,所以我们寝室的人都觉得我是在玩票。但其实我心底想留下来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只是我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

元旦前夕,老妈打电话给我,叫我假期回家,我在电话里说:“还是算了把,反正我爸又不想看到我,我回去碍他的眼干嘛,或者我又回去找打吗?”

老妈就叹气道:“你差不多就行了,要跟你爸冷战到什么时候啊?上次他打你心里也不好受,你爷爷也训过他了,但你总不能想让你老子给你低头认错吧?还是赶紧回来!”

我说:“那他还反对我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