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你一个多月不回来,电话也不打一个,你爸气都气死了,我怎么敢提?你回来之后再好好跟他说说呗!”

我嗤一声:“那我再想想吧!”

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正好那时叶泽林在旁边收拾他的柜子抽屉,听到我说这些,也劝了我一句:“回去吧,哪有和自己爸妈记仇的?再说逢年过节,你也应该回家跟他们吃个饭,最好再买点东西回家,好好跟你爸妈说个对不起。”

“你说得轻巧,毕竟上回挨打的又不是你。”还出起主意来了,我冷哼着说:“你是不是又想着,如果他们实在不同意,我们算了就算了?”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我没有。”我翻个白眼,他又轻叹着说:“前段时间我见过你父亲,他并没有对我声色俱厉。”

我愣了下,连忙惊讶地跑到他旁边:“是吗,什么时候?”

“前个礼拜,在教学表彰会上。”他看着我,“下会的时候我和他打招呼,他虽然没说话,但跟我点头了。”

“真的假的…”他点点头,我却不敢相信地沉思着,过了一阵,我又看见叶泽林把药箱里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拿出来。我百无聊赖地随手抄起两盒未拆封的药看,学名我看不懂,但说明都写得挺可怕的,还说副作用可能会引起什么高热和精神障碍。我紧张地道:“这不是抗抑郁的药么,你还在吃啊?”

”没有,只是之前留的备用药,是要拿出来扔掉的。你看保质期,都快过期了。”

我看了看,药上附院的标签是的确是两年多前贴的,叶泽林又转头把药接过去,看我一脸焦灼,却还要轻描淡写地说:“别害怕,这算什么,我还吃过三级止痛药。”

我瞪着眼睛说:“那不是癌症病人才吃的吗?干嘛,你神农尝百草啊?”

“不是,就是我父母过世之后。”他又抬头瞄我一眼,“所以千万别和爸妈斗气,不然以后想想一定会后悔,后悔得要命。”

“你就是趁机故意吓唬我来说教的吧?”我没好气地说,他却伸手过来摸我的脸,很认真地看着我:“没有,我是想告诉你,见到你之后我就不用吃药了,所以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绝对不会让我们算了。”

我压着嘴角看他,过了好一会,我闷哼着说:“前段时间我爸看上套茶具,可贵了,你给我报销!”

他静了静,倏地露齿笑了一下,我觉得他近来似乎笑容变多了,就听见他凑过来,在我额上触了触:“好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嗯,其实快完结了啊,还有个两三章的样子~\(≧▽≦)/~

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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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那天,我听老妈的话回了趟家,因为还带了那套功夫茶具,所以是叶泽林送我回去的。但好巧不巧,我在楼底下下车的时候,正好碰到老妈去买菜回来。她见我从车上下来,自然而然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车里的人。我站那不知道要怎么办,回头瞄了瞄,就看见叶泽林也愣了一下,然后熄了火,从车上走下来了。

他走到老妈面前,点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梁老师您好,我是叶泽林。”

他的样子低眉顺目的,但语气还算淡定。老妈估计是第一次见他真人,所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很久,然后还挺和善地咧嘴笑了笑:“噢,你就是小叶啊,新年好啊。”又回头瞥着我:“怎么今儿人要上家里来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啊?没有啊,他就是送我回来而已…”我嘟囔着道,他哪能进我们家啊,估计那样的话老爸要把爷爷传给他的那把当年上山下乡时的大砍刀拿出来了。

老妈噢了一声,犹豫了两秒,也不知道是不是客套着就说:“可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还是上去坐坐,吃个午饭再走?”

叶泽林顿了顿,有点拿不准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暗暗地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就会意地回过脸对老妈说:“谢谢梁老师,但毕竟没和夏老师打过招呼,我冒昧登门也不妥,等下次有机会,我再来拜访。”

我赶紧接他的话茬说:“对啊妈,而且他中午还有事呢,不能留下来吃饭!”

老妈也就没什么可坚持的了,再随意聊了几句,叶泽林就告辞走了。而我扛着东西跟在老妈身后,一直看着她沉默了好半天,直到进了电梯,我才小心试探着问了句:“妈,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老妈回头扫了我一眼,我莫名地说:“你不生气干嘛不说话啊?”

“哦,没事。”她摇头应了句,好像又在那想了半天,然后挑着眉来看我,嘶了声说:“其实我觉得吧,你们俩在一块,的确不大靠谱。”

我怔了怔,赶紧回想了一下刚才叶泽林有哪句话没说好,可还没等我想出来,老妈又说:“前段时间你跟你爸闹那么凶,我就同我们院里一包打听的老师问他来着,那老师简直了,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说我们院有两个年轻的女老师也喜欢他,我当时还不太相信…”

我怔了怔,立马添油加醋地说:“他当然好啦,你看他言谈举止,多有教养?而且他也很聪明,又事业有成,所以怎么不靠谱了?”

老妈却道:“我是觉得,你说他长得这么招女孩,怎么就跟你好了?不会是跟你玩玩的吧?”

我简直无语了:“怎么可能,他又不是那种人!再说了,我很差吗?!”

老妈摇摇头啧了声,我想了想:“你刚才说的是你们院的哪两个女老师啊,漂不漂亮?”

“挺漂亮的呀。”老妈扫了我两眼:“有一个还挺高的,比你有气质。”

“她们跟叶泽林认识吗?”

“认识的吧,好像都是同一年被学校招进来的,往年新入职的老师都会组织在一块聚聚。”

我不服气地又问:“那她们叫什么名字?”

老妈顿了顿,说了两个名字,然后又道:“你问这干嘛,难道打算找人家算账去啊?”

我说:“你等着。”然后我摸出手机拨电话,一边把功放打开了,过了一阵,叶泽林接起来喂了一声,我就说:“我问你啊,你知不知道林XX和谢XX?”

电话那边安静了好几秒,他果然很迷茫地说:“不知道,怎么了?”

我立马得意地看了老妈一眼,她有些怔了,撇了撇嘴看着我,我又故意跟电话里哼哼着说:“你骗我的吧?我听说她们喜欢你。”

叶泽林顿了下,在那边低笑了两声:“那你问秦磊,有可能他认识,我是没印象了。”

我弯着嘴角笑,他又轻声地说:“我要上高架了,过一会我再给你打回去好不好?”

“哦。”我应了声,然后就把电话挂了。老妈在旁边瞅了我半天,只说了一句话:”嘚瑟!”

到家进了门,我把东西放下,进屋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老爸已经被我妈从书房里喊了出来,在餐厅那切水果,应该是给我削的。我思量了一会走过去,也唯唯诺诺地叫了声“爸”,老爸不咸不淡地应了,然后又中规中矩地问了我几个关于学业方面的问题。后来我看他脸色好多了,就把那一箱子功夫茶具拿出来,谁知箱子一打开,老爸看了两眼就瞪着我:“这多少钱?”

“也没多少,就七八千吧!”我忍住心疼像献宝一样地说。前两天我跟叶泽林去店里的时候,我感觉他还挺懂的,就让他去挑了,事后才转了钱给他。谁想老爸却又横我一眼:“七八千?光下面这木头都不止七八千,谁让你乱花钱的?!”

我愣了半天:“啊?这托盘这么贵啊?”呆了好几秒,见老爸狐疑地看着我,我只好“哦”了一声,迟疑着道:“那个…上面这套紫砂壶是我买的,下面的托盘是叶老师买的,你就当是我们一块送你的好了。”

老爸的脸色却顿时更不好看了,斜着眼瞪我:“少跟我来这套,我不受你们贿赂!”

我无奈了:“谁贿赂你了?好心没好报!你不要我拿去退了,也合我两年的奖学金呢!”

老爸又怒道:“我才好心没好报,你们门不当户不对,要我说几遍!”

“是啊,你也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人家吧?你不就是个大学教授,他爸还是院士呢,他能看上我你就烧高香吧。”

“你还敢跟我提是吧?有你这么跟你爸说话的吗…”

“都给我闭嘴行不行?!”老妈拿着菜刀从厨房出来,刀背在门上重重地敲了两下,我和老爸立时都吓没声了,我怔怔地看着老妈挥舞着菜刀指着我:“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这么贫嘴挑衅?!”又指着老爸:“还有你,为老不尊的,你跟那孩子打过几次交道了?岁数比人俩加起来还大也那么没耐性,还门当户对,你年轻时候偷偷背着我处过的那姑娘不也是村里的吗,当我不知道?!”

我呛了两下,老爸也愣了:“你说什么呢你?”

“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老妈理直气壮的,老爸就蔫了:“你弄清楚,咱俩那时候还没结婚呢…”

我无语地看着他们,听不下去了,正好叶泽林又把电话打过来,我就跑到阳台去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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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姿势看小说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6-08 17:50:13

西早酉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6-14 13:40:15

独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网审,57先放这,形势判断错误…正文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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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最后一个学期开学后,我感觉自己甚至比大二课最多的时候还要忙,因为一边要准备研究生复试,另一边还得写毕业论文。上学期给我们分配论文导师,我看我那导师要是研究法理学的,就投其所好地定了个原始部落法律意识与现代社会法律文化层面的对比分析的题目。然而这和我报的研究生刑诉方向简直八竿子打不着,两边都得查资料看文献,所以焦头烂额的。

有一次,我在写论文的时候叶泽林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然后说了几句什么。我没想到他居然能提出这么专业的论点,而那时我正好也写得崩溃了,于是打起他的主意说:“我感觉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有研究啊,要不然你帮我写吧?我的要求也不高,拿个良就行了。”

他就一脸没商量地瞟了我一眼:“做梦。”而我却恍然回忆起来,叶泽林之前似乎看过很多法律方面的书,现在想想,或许他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吧。

三月下旬,研究生复试开始,先是笔试,然后是面试。闫菲在我前面几个人进去,出来后一脸惊奇地告诉我,我爸也在面试小组里。

我也挺诧异的,老爸没在家说过,老妈也没告诉我,本来我听说面试小组里刑法刑诉这一块的老师是那个挺年轻善良的杨教授的,这下变成老爸,还不知道他会怎么问我。

看我好像一下有点紧张,闫菲又安慰我:“没事啦,我觉得他们对本校学生还是挺宽容的,再说你爸还能让你当着别的老师丢他的脸么?”

我也没辙,轮到我的时候就硬着头皮进去了,照流程自我介绍,然后从盒子里抽一个常规的题目来答。十五分钟里老爸都没说话,就低着头在那记东西,不知道另外几个教授是不是也看在老爸的面子上,都笑眯眯地没追问我什么太难的。我想着应该差不多了,结果老爸突然把头抬起来道:“夏裴,讲讲你怎么理解疑罪从无,用英语说。”

他话一出来,在场的其他几个老师一时都托着下巴皱眉看着我。其实老爸的问题也不算出格,防范冤假错案是今年的热点,但就是他问的问题面有点太大了,而且还得用英语,显得很难为人。而我却觉得挺歪打正着的,在脑子里过了过最高法出台的那个意见的英文翻译就张口说了,讲了快五分钟还没讲完,老爸就已经不太耐烦地打断我:“行了,出去吧!”

后来我和叶泽林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他问我:“你爸爸那是什么意思?”

“我估计他原本是想刁难我,但结果没想到我能答上来。”我侥幸地嘿嘿说:“幸亏我们前两天才讨论过。”

“或许他只是想顺便看看你留学的面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啊…”我想了想,“那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准备得还可以,就不让我们学校录取我了?”

“有可能,毕竟他们有一票否决权,何况你爸既然知道你应该不会念我们学校研究生,还不如多留一个名额给别人。”他不以为意地说,我就急了:“谁说我不念啊,能考上我就念!”

叶泽林顿时回头看我,眉毛有几分诧异地挑起来,漂亮的眼睛也眨动了两下。我过去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我不出去不好么?”

他怔了好几秒:“当然好…”他顿了顿,把头低下来看着我:“三年真的太久了。”

我就奇怪了:“你之前不是挺大公无私的吗?还说我就算喜欢别人你也尊重我来着。”

“我高估了自己。”他把我紧紧抱过去,小声地在我耳边嘟囔了句:“夏裴,你不要走了,我不能没有你…”

我没想到他也会说这种话,嗤地一下就笑了出来。他估计气死了,压着眉心看了我几秒。我笑嘻嘻抓着他的衣领过来,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一样地亲他,可过了好一阵,我却被他弄得有点喘不过气。回过神的时候发觉事态不对,我躺在沙发上有点紧张地说:“你干嘛啊,快起来…”

他也有点赧颜地抿了抿嘴角:“那你也要先放开我。”

我愣了下,连忙把环在他腰上的手放下来,他却又停了一会,然后抑住呼吸咬了我一下:“明明就是你…下次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我都没敢再看他,赶紧推开他就跑回房间里了。

再往后几个月,似乎一切都很顺利,学校放榜出来,我们寝室三个都被录取了,筱晴不考研,手头也有几个工作单位的offer,已经挑了一个先去实习了。五月中毕业答辩完,我们就在寝室里讨论,商量着要不要一块去毕业旅行。筱晴说:“现在去不会很热,而且就去半个月的话,也可以赶在毕业典礼前回来。”

“是啊,我们都没一块远行过,等毕业了筱晴工作估计就没时间了。”闫菲附和着,书亭也没意见:“那去哪里啊?”

想了几个地方都觉得不是很合适,不是担心高原反应就是觉得几个女孩子去自驾不太安全,后来我忽然想起舟山,和她们提了提,就一致通过了。

”可裴裴你不是要跟你们家叶老师再去一次的吗?”筱晴说:“那可是你们定情的地方哎!”

“什么啊,那次只是在宁波,岛都没踏上去过。”我有点黑线,摆摆手说:“没关系的,反正他都去过了,我正好还可以问问他有什么好路线。”

闫菲却话题一转拿我打趣:“这么一说我记得他好像还一直没请我们吃饭啊,这都快一年了,他该不会是想到时候直接请我们喝喜酒吧?”

“你们看她每天都夜不归宿的,搞不好喜酒满月酒一起喝!”筱晴在那一脸猥琐地添油加醋,我顺手就把枕头砸过去:“我搞不好还要在学校里头混三年,别败坏我名声好不好!”

过了一天,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我把这计划告诉了叶泽林,本意是想让他给我们点建议的,但谁想他脱口而出地就说:“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啊?”我莫名其妙地说:“我爸妈都同意了。”

“你爸妈不知道你曾经被抢劫。”

“又不是我一个人,是我们四个人一起。”

“你们四个都是女孩子,顶什么用?”

“你搞性别歧视么?”

“随你怎么说,反正不行。”他低头应了句。我看他态度那么强硬,就也半真半假地跟他顶嘴:“我只是知会你一声,谁要你同意了。我是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你以为你能管我啊?”

然后叶泽林就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他咬牙看了我几秒就突然放下筷子起身走了。我愣在那以为他还会回来,结果直到大半个小时后我才接受了他是真的放了我鸽子这个事实。然后我忽然很是气愤,之前他是不高兴就不接电话,现在居然更变本加厉了。我恼火地想,这次我绝对不先去找他了,除非他来跟我道歉,我才考虑让他把他那些心爱的试管砸了跪玻璃渣上。

然而谁知道,后面两天叶泽林真的没联系我。出发那天我们几个打车去机场,书亭还问我说:“裴裴,叶老师怎么没说送你?”

我撇着嘴还没答,就听到筱晴又问我:“他是不是出差去了,我中午在食堂好像听见两个老师说来着。”

“谁知道啊,他只会关心他那些实验,其实他就像黏液菌一样没脑子!”好啊,行程也不报备了,我愈发地忿忿不平,她们就通通好奇地看着我:“黏液菌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懂我怎么会冒出这种专业词汇,甩了甩手干脆懒得说话了。

我们是下午的飞机,虽然我没从叶泽林那搞到什么情报攻略,但有书亭在,我们的行程还是安排得挺妥帖。下了飞机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大巴去舟山,但因为走夜路,又有点小雨,所以车开得比平时慢一些,到达旅店的时候已经半夜,我们两个人一个标间。筱晴累得倒头就睡,我却有点认床,翻来翻去好半天没睡着。好在第二天中午才起来,我们抱着休整的目的在本岛的几个景点逛了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

中途我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筱晴把包递给我说:“你手机刚才在里头震半天了。”

我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叶泽林打来的。我心里有点得意,果然这回是他先绷不住了,可是他都第四天了才打过来,所以我又多拿乔了两次。最后他打第六次的时候我才接,他的态度却还不太好,有些急躁地在电话那边说:“你是怎么搞的,我都打多少个电话了,你听不见吗?”

我故意说:“我学你的啊,不过我没学到位,还接了。我就应该像你以前似的,彻底不接,让你急死。”

他就哑口无言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缓和多了:“你现在在哪里?”

“外面。”

“哪个外面?”

“你少来管我,你那么潇洒,爱走哪走哪,我也管不着你。”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也低了点:“我没去哪,前两天出差…我现在刚从舟山车站出来。”

我愣了好半天,在原地踱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然后就有点想笑了:“谁让你来了,你来干什么,当导游啊?我们不用!”

“向你赔罪。”他又顿了顿,有些僵硬无措地说:“别气了,我晚上请你们几个吃海鲜行不行。”

我又憋了一会,终究没憋住,哼地就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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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哉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二月上旬,研究生初试的成绩下来,我看着我的分数,估摸着可以准备复试的面试了。当然在这之前,得先好好过个年。

大年三十晚上,我在家里和一大群亲戚一起吃年夜饭,后来他们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整个屋子里闹哄哄的。快九点的时候,我给叶泽林打电话,他说他还在廖姨家里,聊了几句后他问我:“你现在能不能出来?”

“唔…”我想了一想:“那你到我家来接我。”

“嗯,我车就在楼下,现在过去。”他很快答应了声,然后就挂电话了。我稍微收拾了一下,跑到客厅跟老妈打招呼说我要出去一会。老妈眼睛一瞟,估计也猜到我去干嘛,只说了个“注意安全”就没理我了。但无奈我二叔在旁边听见,八卦又大声地问了句“大过年的裴裴你要去哪啊?”,把一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我看见老爸的脸色不太好,赶紧随口敷衍了两句就匆匆跑了。

估计是年三十晚马路上没什么车,我出到小区门口,没有多久叶泽林就过来了。我瑟瑟发抖地打开车门跳上车,他皱眉看着我:“外面可是雨夹雪,你不打伞怎么也不会戴个帽子?”

“出来急忘拿了。”我脸都冻僵了,一边吸了吸鼻子一边把手放空调上吹。他转身从椅背上把自己的围巾拿下来给我裹了个结实,看了我片刻,又把我拉过去吻我的鼻尖:“还冷不冷?”

他口中一直有暖和的热气呵出来,我静了几秒才摇摇头:“没多冷了…我还流鼻涕呢,你不觉得恶心啊?”

“不觉得。”他抿着唇角低低应了声,像只小狗一样又在我脸上四处碰了碰,才坐回去开车了。

然而,因为过年,到这个点大街上已经没几个商铺是开门的,加上天气恶劣,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在空阔的马路上漫无目的地兜了一会,叶泽林就说:“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家?你哪个家?”

“我原来住的地方。”他说。我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说之前他父母的房子吧。

那地方离得有些距离,更靠近市中心一点。让我讶异的是那偌大的屋子居然打扫得很干净,我说:“这里怎么好像都没听你说过,平时住人吗,租出去的?”

“没有,没住人,前两天我才让人来打扫的。”他随口应着,然后去拉窗帘。我自己在房子里四处参观了一下,他家有一个很大的书房,里面书架上的书都显得有些陈旧,不过就算是光看那些书名我也没有去翻开的欲望了。

从房间里出来,我又看见叶泽林在客厅那蹲着摆弄电视机,我走过去说:“你怎么不用遥控器?”

“没电了。”

“哦,那电视还能看吗?”

“可以,但没装机顶盒,没几个台。”他有几分无奈地抬眼看我,我笑了声:“你是有多少年没回来住过了啊?”

“很久了…六七年。”他淡声应着,语气里却好像有一丝感慨而惆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