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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茉雅挽住他的胳膊,声音换成了甜蜜蜜:“今天平安夜,我问过秘书室,你今晚有空,我们去哪里吃饭?”

杜柏钦平和的嗓音:“你喜欢哪家?我让司三定位子。”

将茉雅娇嗔着道:“你上次不是说chulia还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吧。”

杜柏钦温柔地答:“好的。”

将茉雅倚在杜柏钦的臂弯,对她扬了扬高傲的头颅。

蓁宁觉得索然无味,端着咖啡杯转身走了。

☆、38

圣诞假夜泛鹿庄园的佣人在工房内办派对。

蓁宁是第一次在墨国过圣诞,收了一大堆礼物,都是很可爱的小玩意儿。一小袋自家烤的马卡龙饼干,或者是一组墨国传统的手工艺制品,杜柏钦禁止她外出,她独身在此地身无长物,只好每人送了一瓶自己调配的玫瑰精油,所幸大家都很喜欢,她开开心心地跳舞喝酒,还给花匠伯恩和他的新婚的妻子弹了一段舒伯特的小夜曲。

到半夜出来时已经有些醉,她忍住呕吐的感觉,站在花园中仰起脸,雪花落到脸上很快融化了,感觉到脸上有细细的水流落下。

“束小姐。”有人在不远处唤她。

蓁宁睁开眼,看到司三正站在通往大屋的花园小径上。

蓁宁收起了脸上的神情。

司三送她回大屋,神情是一贯的恭和谦逊,在蓁宁要跨上楼梯的最后一刻,他低声禀报了一句:“殿下还在掸光,明天回来。”

蓁宁喝得四野苍茫,冷着脸回了一句:“谁在乎?”

司三也不计较,只吩咐女侍送她上楼。

蓁宁喝得越醉反倒越清醒,进房间里泡了个澡,酒意消了大半睡意却全无,索性起来,去起居室开酒橱。

蓁宁倒了一杯酒,站在玻璃窗前拉开了窗帘,黑暗之中看到起伏的院落的轮廓,远处黛青色的远山仍在细细地飘着雪花,积雪已经落满了庭院,花园中只剩数盏幽暗的灯光,映照出皑皑的雪色。

天地之间一片万籁俱寂,经过一夜狂欢的人们已经陷入了深沉的梦乡。

康铎的冬夜漫漫。

她孑然一个人的异乡。

心底的那些灰暗的情绪无可抑制地涌了上来,蓁宁有时候自己都有一瞬间的迷茫,她到底是怎样随命运辗转,才会到了这个一日二十四小时由卫兵把守严密得如同堡垒一般的庄园,心怀不轨并且满腹贪念地停居此地,宁可失去自由,宁可背离家庭,宁可忍受折辱,却还是留恋着不愿走,早上接到大哥问候电话,她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只笑嘻嘻道了节日问候,就匆忙挂了电话。

她怕自己忍不住要哽咽。

其实她自己心底最清楚不过,她自己选择的路,说到底不过还是为自己一己私心,

可是时至今时今日,方才真正看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已经记不清楚多少次,她守在此地,不过是为了等他偶尔回来,她在二楼的露台上看他在花园车上被侍卫拥簇着匆匆走进大宅的惊鸿一瞥,又或者是在失眠未睡的深夜,听到书房的电话铃声大作,她总会下楼来喝杯温水,然后从司三口中听到关于他忙碌行程的一言半语的零星消息,因为知道他始终会回到这里来,所以就可以守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下去。

蓁宁一贯有着最优异的忍耐强度和抗压能力。

蓁宁算是恋爱比较晚的女孩儿,在遇到杜柏钦之前,大学已经读到快要毕业,对于那些在后座给她传纸条想要约会的男同学,或者在学校的小酒馆拦着她要电话号码的各种肤色的男生,一律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可是不过在滑雪场见了一次杜柏钦,而且是在那般狼狈的情况下,仍然深刻地记得他不怎么绅士地把她拽起,身上穿一件轻薄的黑色滑雪服,天地之间一片苍茫的雪白衬得他剑眉星目分外英俊,她一向有敏锐观察能力,只觉得此人气质格外的清奇冷峭,简直如一颗极亮光谱彗星以背离太阳星系的光速度撞进了她的小天体,她后来如愿以偿地和他恋爱,在一起近一年,过得如蜜里调油,哪怕最后被抛弃也始终觉得初恋时候那段日子是甜蜜而美好的,如果她没有在墨撒兰重逢他,那么他或许就是她心中一个永远的好梦,她或许可以慢慢痊愈,可以另起炉灶,可以结婚生子,可是——老天爷让他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蓁宁甚至从来不曾后悔。

即使能够预知后来发生的痛断肝肠那些事,她也不曾后悔重遇他。

因为直到后来重遇他,她才知道,她的爱,她的灵魂,她牵系,到底应该停在哪里。

她后来见过他在电视屏幕上军姿挺拔神情严峻对墨撒兰全军发表演讲,也见过他在泛鹿神情自若地在挽起衬衣袖子同下属开圆桌会议,又或者是在一楼的大厅静静地吸烟看一会儿文件,她几乎已经是在他最近的距离,却依然仿佛永远看不够他。

哪怕他们事已至此,哪怕他要另娶佳人,她依然没有办法不爱他。

她就是没出息到了这样的地步。

蓁宁在半夜坐在沙发上捧着脸呜呜痛哭。

发烫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她也不打算控制自己的情绪,整个二楼空无一人,佣人未经允许绝不会在深夜进入她与杜柏钦居住这一侧楼层,满屋华丽家私在黑暗中幽幽暗暗,蓁宁仅留了一盏昏黄落地灯,借着无边的黑暗掩护,整个二楼只剩下了她大哭的抽泣声。

蓁宁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抬手抽纸巾的一瞬间——脊背上忽然莫名窜过一丝凉意,不禁浑身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不知何时,黑暗长廊深处,大厅的门角,静静地伫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蓁宁低着头止住了声音。

杜柏钦终于缓缓地走进来,站在她的身前,弯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满手都是潮湿的眼泪。

他感觉心脏处仿佛被一根丝线穿过绑紧,在触到她脸颊的一霎忽然被狠狠一扯,泛起了一阵尖锐的疼痛。

蓁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不知在二楼的门厅站了多久,幽暗之中唯一清晰的是他的冷峻眉目,深灰大衣上仍残留着几缕正在融化的雪花,应该是一回来就直接上了楼。

杜柏钦解下大衣随手丢在沙发上,扶住她的肩头坐进她身畔的沙发,低沉嗓音模糊一句安慰:“好了,哭成这样。”

蓁宁径自推开他站起来。

杜柏钦拉住她的手。

蓁宁回头看他,被泪水浸泡过的双眼如星辰一样灼灼发亮,她想她的眼光应该十分怨恨恶毒,以致杜柏钦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眉头慢慢地拧了起来。

杜柏钦声音低哑:“一件单薄睡衣袜子都不穿半夜坐在这里哭?”

蓁宁当他如空气一般,漠然着脸转走要走。

杜柏钦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她恼怒地掰开他的手指,两个人又开始较劲,蓁宁被他扭得生疼,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杜柏钦眉头蹙着语气不悦:“蓁宁,你到底想怎么样,宁愿自己哭一夜也不愿跟我说一句话?”

蓁宁小声地说:“放开我,求求你。”

杜柏钦心里一抖,松开了手。

蓁宁毫无征兆地向后倒去。

杜柏钦慌忙顺势拉住她,站起来抱住她坐回了沙发上。

蓁宁只觉得脑中一抽一抽的,混混沌沌的一片,她抽噎了一会儿,忽然问他:“你记不记得我们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你送了我什么礼物?”

杜柏钦看着她,目光深沉难懂,最深处藏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柔情,他缓缓点点头。

蓁宁语气带了点儿悲伤:“那支表后来我在欧洲旅行搭火车,遭遇扒手被偷走了,我在莫斯科的火车站,自己一个人坐了好久好久。”

杜柏钦温和地说:“你送给我的那件毛衣,我一直留着。”

蓁宁楞了一下,答了一句:“真的吗?”

他们刚刚相恋不久之后就是圣诞节,蓁宁左思右想许久也不晓得要送什么,最后只好举重若轻,去哈罗德百货给他买了一件暖和的毛衣。

杜柏钦认真地点点头:“还在衣柜里,我不常穿。”

蓁宁平静了些许:“我记得你那时候,尚十分闲适,在街角吃份三文治都十分开心快活。”

杜柏钦无奈笑笑说:“蓁宁,我现在也没有很挑食。”

蓁宁摇摇头:“不是指这个而已,变得太多,工作紧迫脾气暴躁,一日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以秒来计算都不够用,连好好坐下来吃一顿晚餐的时间都很少。”

杜柏钦神色有微微的动容:“抱歉是我脾气坏。”

蓁宁笑了笑说:“我有时候想起来,觉得那一切都不是真的。后来你走,连张纸片都没有留给我,姬悬怀疑我是妄想过度,还带我去看过精神科。”

杜柏钦的手在沙发扶手上握紧:“对不起。”

蓁宁转过头看他,神情是清楚而认真的:“杜柏钦,如果再来一次,在酒店里你会不会假装不认识我?”

杜柏钦很快回答她,声音很低,但非常的确定:“绝不。”

蓁宁说:“我大哥今日劝我同你好好相处。”

杜柏钦说:“蓁宁,我是同你大哥谈,希望风家不再参与墨国的政权斗争,专心从商。”

蓁宁张了张唇问:“那我呢?”

杜柏钦坦然地答:“是我跟风先生说,请你多留一阵子。”

蓁宁直直地看入他的眼光深处:“留到什么时候?”

杜柏钦几乎要受不住她逼视的灼人目光。

他一直没有说话。

蓁宁执着地等。

黑暗之中两人兀自沉默。

蓁宁看到光影分割之中他的侧脸,如刀刻一般锐利优美的下颌线条,黑色衬衣领子挺括,灯光投映在对面墙上,他脸庞一半浸入阴影之中,笔直鼻梁,轮廓分明的一道剪影,静默得如一帧黑白的古典电影海报。

良久,杜柏钦终于开口说话:“蓁宁,我失去过一次又一次,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再尝一次失去你的滋味。”

蓁宁的神色是极端到骇人的平静:“我其实一直想问问你,香嘉上问你的那句话,你会怎么回答?”

杜柏钦神色露出一丝踌躇:“蓁宁——”

蓁宁嘴角抽了一下,她控制着自己,甚至微微笑了笑:“据说康铎上流世家的贵胄子弟都有风流外室,似乎看起来我与有荣焉?”

杜柏钦艰难地说:“我不希望和你分开。”

蓁宁语气诚服:“殿下或许可以另外修建一座宫殿,雇一打的仆人和马车,然后将我藏起来?”

杜柏钦踌躇了一下,认认真真地同她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蓁宁骤然推开他,站起来爆发一般地冲着他吼:“杜柏钦,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杜柏钦跟着她站起,着急地叫了一声:“蓁宁——”

蓁宁红着眼简直想杀人:“收藏各种女人,你觉得非常有趣?”

杜柏钦低咳一声说:“没有的事。”

蓁宁语带讥讽:“还是看着女人为你争风吃醋,让你有莫大的成就感?”

杜柏钦目光黯然:“我很抱歉茉雅让你受委屈。”

蓁宁冷笑一声:“想必拥戴康铎公爵夫妇的子民还觉得我还配不起这份委屈。”

杜柏钦很快地阻止她:“不要这样说。”

蓁宁直白语气不带一丝修饰:“你真让我恶心。”

杜柏钦听到她的话,仿佛没反应过来似的,怔怔地看了她几秒,他跨前一步想要抱住她,身体却突然摇了一下,他闭了闭眼重新坐进了沙发中,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一丝一毫不肯再松开,他将她的手按在胸前,情绪也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你摸一摸,这里是热的。”

杜柏钦声音哽住:“蓁宁,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连我的心,自己从来都不敢看一眼——因为,实在太——”

蓁宁满心的心灰意冷:“你是想说,你喜欢我,可是要跟将茉雅结婚?”

杜柏钦没有说话。

蓁宁疲乏地转身:“殿下,到此为止吧,艰难的谈话。”

杜柏钦问:“那你要怎么样?”

蓁宁问:“什么怎么样?”

杜柏钦说:“留在我身边。”

蓁宁转头,傲慢地笑笑:“殿下或许可以跟将小姐解除婚约试试。”

杜柏钦停顿了几秒:“蓁宁……”

蓁宁原本以为自己早已预料到答案,所以就可以不会绝望,可是涌上心头的寒意已经几乎要令她窒息:“没有办法是不是?”

蓁宁撇撇嘴说:“殿下给我的感情,和给高级传召妓|女的感情,又有什么分别?”

杜柏钦握住她的手无法抑制地抖了一下,他乍然抬头看她,面上都是难堪的痛楚:“束蓁宁,侮辱你自己让我难受,令你觉得很快活?你不想想你又是怎么对我?你何尝想过你在迪拜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是什么感受?既然你早早将我判了死刑,你又何必说的好像你非得委曲求全?”

蓁宁转过头幽冷地说:“我何德何能有柏钦殿下如此荣恩。”

杜柏钦恼恨地道:“我恳求你,我追逐你,我哪怕拿枪抵着你,你都一次一次说你不再爱我!”

蓁宁一脚将他踹倒,赤着脚站在地毯上对着他吼叫:“爱爱爱,我爱又有什么用!我凭什么爱你!全世界都看着你跟将茉雅订婚典礼,我爱你,我爱你——爱到看着你跟未婚妻照片的头版报刊在出街十分钟即抢得一张不剩!”

杜柏钦想起她口是心非冷酷无情,气得直发抖:“那你爱着我,还要跟我分手!”

蓁宁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我有什么办法,我一回到家,父亲就告诉我了一切,我明明知道你在调查此事,难道我要跟你交往——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将他送上军事法庭?爸爸过世之后,我难过得都几乎要死掉了,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你把我带到了这里——我每天每日看着的是什么场景,天知道我有多嫉妒将茉雅,简直嫉妒得发疯!”

蓁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若是不爱你,我怎么会留在这里,我若不是爱你,我怎么会跟你□,我爱你——这真是我该死的最大的报应!”

杜柏钦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空切,带了点儿微茫的巨大喜悦,仿佛整个人都被凝固住了。

蓁宁骤然转身,撒腿地朝房间冲去。

杜柏钦这时方才大梦初醒一般,跳下沙发追了上去。

杜柏钦在房门口将她抱住,将她不断的挣扎的身体扳入怀中,直接地将她抱到床上,一遍一遍地吻她的眼泪,声音低哑温柔:“好了,不哭了。”

蓁宁将头埋在枕头中,眼泪都流干了,只剩下眼睛又红又肿,蜷缩着身体,偶尔抽噎一下,身体就跟着轻轻抽搐一下。

杜柏钦抱着她在怀中,一直不断地抚摸她的发,温暖的,绵长的,一遍又一遍的。

蓁宁在他安抚之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抱着她的怀抱宽厚舒适,她太累太困了,终于慢慢地睡着了。

蓁宁没有察觉到,扶在她肩上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39

蓁宁早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混混沌沌地想起来昨晚喝醉,还跟杜柏钦大闹了一场,她躺在床上慢慢地想了一会儿事情,想着想着越来越乱,意识不清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正好看到从楼上下来的杜柏钦,穿一件浅灰色套头运动衣,头发还有些湿湿的。

杜柏钦见到她:“醒了?”

蓁宁纳闷地道:“怎么这么早?”

杜柏钦笑笑:“睡不着,起来做了一个小时运动。”

蓁宁脱口而出:“你又在冷水里游泳?”

蓁宁知道他以前一向有保持运动的习惯,但这一两年似乎因为工作太忙碌时间减少,只是不知为何他明明偷懒了,人反而是越来越瘦了一些,何美南说过他不可以在冬天的水中游泳。

杜柏钦眸中有暖意:“没有,司三差人调控水温了。”

杜柏钦俯□来吻了吻她的脸颊:“今日值班,我去换衣服上班了。”

掸光大楼国防大臣办公室附属的会议厅内,一场高级部长会议刚刚结束。

秘书室的助理忙着收拾圆桌上的文件,一位穿着西装的褐发的年轻人脚步轻快,在走廊尽头潇洒一转,走进了尽头的那间巨大的办公室。

谢梓对着门前的着绿色军装的美女秘书点头致意:“殿下在?”

秘书安妮给他推开门:“是的,请。”

谢梓走进去,反手关上门,在门口恭敬地道:“您找我?”

杜柏钦正在书桌后面看文件,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先坐。”

谢梓抖了抖手上的文件夹,径自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杜柏钦一手夹烟一手握笔,埋头刷刷地签署了几分文件,这才熄了手上的烟,合上手中的案卷。

秘书安妮将咖啡端了进来。

杜柏钦动手拿过杯子,简洁一句:“谢梓,结果?”

谢梓将手中的调查报告递给他:“这是康铎主要几家传媒的反馈信息,在杜沃尔家族的掌控之下,或者是倾向首相梅杰的政党意见的,大约有三家。”

杜柏钦抬抬眉:“其他的呢?”

谢梓说:“新报是反对党的报纸,剩下两家态度比较模糊。”

杜柏钦搁下杯子,在桌面上摸打火机,他含着烟模糊地说:“你负责处理一下。”

谢梓点点头,然后说:“我们基本能及时把控的,只有主流媒体,网络信息流传得太快了,还是需要公关部门多注意。”

杜柏钦应了一声:“嗯,到时候再说。”

谢梓从雪茄盒中取烟,问了一句:“怎么突然要调查这个?”

杜柏钦没有回答的他话,许久叹了口气说:“请安妮约个时间,我得跟将维将军吃一顿饭。”

谢梓笑笑道:“可是好事将近?”

杜柏钦摇摇头。

谢梓舒适地靠入沙发内:“那是什么?”

杜柏钦吸烟,然后淡淡地说:“我跟你提过一次。”

谢梓闻言楞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他收起了脸上玩笑的神色,慢慢坐直了身体。郑重地说:“你应该记得我极力劝阻过你。”

杜柏钦点点头,声调很平缓:“上次我是问你意见,而这一次,没有意见——是我已经决定。”

谢梓不以为然地说:“柏钦,你原本不必要把事情弄成这样棘手。”

杜柏钦在烟灰缸磕了磕烟灰,思索了半晌,才缓缓地说:“谢梓,你有没有看过——最爱的女人独自在深夜哭泣的场景?”

谢梓瞪大了眼看了一眼对面的顶头上司,仔细地品味了一番他的神情,然后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打趣着道:“我尚未有此项殊荣,请问殿下,女人为你心碎哭泣——是什么感觉?”

杜柏钦压了压眉头,不露声色地反将一军:“或者我应该换个说法——最爱的——男人?”

谢梓皱着眉头叫:“喂!”

杜柏钦笑了笑:“听说你上礼拜和周马克在公主港吃饭,两个人吵得餐厅老板几乎报警?”

谢梓转过脸:“没有这么夸张的事情。”

杜柏钦温和地说:“你的私人生活并没有交付给政治生涯。”

谢梓轻轻地说:“我尚未有殿下的勇气。”

杜柏钦神色有点儿淡淡的悲伤:“那是你们还年轻,我失去过她,知道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

谢梓点点头:“也许吧。”

杜柏钦说:“查看我行程,看看何时宣布解除婚约,最为稳妥。”

谢梓不愧为国防大臣首席军事顾问,面色一丝一毫不曾有变化,仿佛他们讨论的不过是楼下餐厅的一场普通午宴:“待我召幕僚成员和律师团会面再谈。”

杜柏钦说:“辛苦你。”

谢梓说:“恐怕对您个人名誉有影响。”

杜柏钦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不是和我的个人名誉一起生活。”

谢梓起身出去,他在门边忽然站住了,他迟疑了两秒,还是开口问:“柏钦,一个私人问题——辜负别人的感觉,怎么过得去?”

杜柏钦正低头点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神色非常非常的平静,是那种做了决定之后足以承受一切代价的平静:“我只能辜负一个,而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谢梓点点头,推门出去了。

圣诞节日的时间比较充裕,杜柏钦处理完公事,准时下班回家。

今天的天气不错,下了两天的絮絮飞雪已经停了,夕阳照射在庭院中。

花园道旁的喷泉白色雕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司机在花园道上停稳车,杜柏钦走进大厅,佣人上前来接下他的大衣。

伊奢在庭院中指挥随扈侍卫换岗。

门廊下候着的女仆对他微微屈膝行礼。

杜柏钦神色松弛,带了几分微微疲乏,他开口问:“蓁宁呢?”

女仆恭谨地答:“束小姐下午去后山花场了。”

杜柏钦抬腕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七点,他吩咐一句:“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打电话给花场工人,找她回来。”

杜柏钦皱皱眉头步入大屋中,下午开会时胸口不知为何就一直有些闷痛,他抬手按了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

这段时间他精神压力大,对蓁宁又一直担惊受怕的,今天勉强松了口气,身上涌起密密麻麻的倦意,回到家才发现,竟连站着都有些累了。

他坐进沙发中喝了口水,抬头看到司三走进来,脚步有些反常的匆忙。

司三在他跟前站定:“后山的花场说束小姐不在里面。”

杜柏钦松领带的手顿了一秒:“在不在实验室,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