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孟语看在眼里,顿时觉得心里一松,不由自主的想笑,莫名的冲着身旁的人扯了个淡薄的笑容来,却没想到被她接收个正着,看到王一祺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韩孟语不着痕迹的敛去了笑容。

一顿饭吃的前所未有的久,韩孟语跟韩爸爸喝了些小酒,没想到王一祺居然也有些小酒量,未邀先敬的喝下了四杯,那可是56度的白酒啊!曾雨看得咋舌,她一杯都挡不住,可一祺喝下四杯,居然一点事都没有,难怪领导都喜欢带着她去应酬啊。

连韩爸爸也乐得赞不绝口,说一祺这闺女,既内秀又豪气,以后是个能干大事的人,曾雨看韩爸爸满面通红乐得直合不上嘴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又检讨自己,自己咋就没让继父这么开心过呢?不就陪一杯小酒么,自己怎么就没陪他喝过呢?

目前看来,父母长辈对王一祺是满意的,就看当事人自己了。曾雨想,如果韩孟语那句有意中人的话,不是真的,而是为了敷衍她的话,那么,他应该对王一祺也会存有一定的好感的。曾雨对此十分的有信心,在她看来,王一祺斯文美丽,举止得体,明明自身条件很优越,还十分的谦虚低调,哪不好呢?曾雨睨了一眼韩孟语,她试图猜测韩孟语会挑剔什么,未料到韩孟语不知为什么,竟侧头睨向她,曾雨一愣,就感觉自己浑身一激,像过了电般,于是慌忙别开视线,低头就在心里咒骂了起来,祸害祸害,他简直就是一单身公害。

王一祺离开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曾雨贼笑着说太晚了,一定得有人送送,韩孟语明显知道她的意思,也不说什么,拿了钥匙就领头走了出去。

一祺也很聪明,不扭怩不推却,在曾妈妈韩爸爸絮絮叨叨的叮咛嘱咐下,一步三顾,最终还是快跑几步,跟上了韩孟语的脚步,曾雨跟父母看着两人在路灯下并肩而行,又是一阵喟叹,那个子,那身形,连影子,都真配啊。

曾雨收拾好残羹洗好碗,再将房间打扫好,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湿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韩孟语刚好到家,韩爸曾妈已经回房睡去了,足见他们这一送,送得绵长,曾雨顶着块毛巾,跑上前去问问情况。

“你送一祺到家了?”

“嗯。”

“送了这么久,聊挺多的吧?”

“嗯。”

“一祺很不错吧?”

“嗯。”

曾雨一听,马上乐开了花。

“比你中意的人要好吧?”

韩孟语停下不经意的动作,肃容正对着曾雨,字字铿锵的道:“比起我中意的人,那可是好太多了!”

曾雨的脸一僵,他怎么一脸的不对劲?他在说反话?不至于啊,一祺是真的好啊!

曾雨看他进了他的房间,一会儿,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看来已不想再跟她交底细谈,那,人家要是明天问起他的感觉来,她要怎样回答啊?

曾雨想了一宿,第二天上班见到王一祺时,就先发制人,直接去问王一祺对自己老哥的感觉如何。

王一祺啥也没说,只是一笑,那一笑,就让曾雨觉得百花盛开,春回大地,那份儿心思在那一笑中,已全然明了。

“我哥说,对你的印象很好啊。”曾雨乐癫乐癫的,觉得如果韩孟语要是对王一祺的印象不好的话,都对不起人家那一笑了。

当然,韩孟语说比他中意的人要好得多,她只是修改了一下原话,去了一些不必要的末枝末节,意思还是差不多的。

最重要的是,一祺听了这话很开心,一祺开心,她便也开心,父母也会开心,当全家人都开心时,韩孟语肯定也开心!然后,当韩孟语的心思都花在一祺身上时,不管那晚是意外还是幻觉,便都不重要了!

我们的感情,始于亲情(中)

下午领导让曾雨去对西郊那块地进行测量,那块地的旁边正规划着开通一条二级公路,连接这条公路的是新的火车站,被规划的公路两侧的土地属西村集体组织所有,在公路规划文件还没下达之前,不知道谁得到了消息,用了些非法手段从西村那购了大片的土地,后来被查了出来,虽然犯事的人被抓了,但是那一片土地已经分割出售了,最让领导焦头烂额的是,买地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大到政府官员,小到菜市商农,这些人都看好了土地升值潜力,宁愿缴罚款,也不愿意退回。不是权大施压,就是死硬的钉子户,天天闹着,互相较劲嘶咬着,小户的拿大户做比,谁都不肯将地交还。

于是曾雨她们就忙坏了,上面出个通知出个命令,她们就顶着大太阳跑去测量,要不就是绘制现场图,今天领导又说要去测量,是因为上面下了硬命令,为了保证二级公路的工程顺利进行,政府与购地者各退让一步,让原先被倒卖的土地划出二分之一出来,被划去的那二分之一,一部分作为保证公路两旁的人行及绿化,一部分归还原集体组织。购地者就算觉得再亏也没办法,谁让他们参与投机倒把的行为。

所以,曾雨她们苦答答的往自己的脸上死命的涂防晒霜,戴上大沿帽,将自己往烈日下站。

一个下午晒下来,曾雨觉得自己的防晒霜及大沿帽都对阳光毫无抵抗力,因为一掀自己的短袖,可以看到袖沿处,黑白分明的皮肤,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尘土蒙了满面,又被汗水一裹,自己都不知道那张脸再这样折腾下去,会不会快速老化。

回到办公室时,已经快下班了,王一祺接过曾雨递过来的数据,笑得清爽干净,被空调吹了一天的身子,清凉无汗,她一转身,裙裾翩翩,曾雨对着她的背影就哀嚎出声,领导对下属有明显的偏颇啊,人家王一祺娇美如花,她曾雨,难道就不是花么?

牛饮下好几杯冰水,直到觉得食管都要抽搐了,才作罢。想想自己比起王一祺来,确实差很多啊,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才去跟她比呢,再说了,指不定某天,王一祺还成自己家里人呢,有啥好嫉妒的。

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收拾收拾脸面,才准备回家,一祺在她打算出办公室时,才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道:“小雨,今晚有大片上映,我搞了两张票,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看大片?这好!关掉室外的热气腾腾,曾雨又乐得跑回到一祺的桌边,心想着好人总有好报,自己对人家热心,人家总晓得回报,还请她看大片。

一祺从抽屉里找出票来,递给曾雨,曾雨一看片名,兴趣突然减了一些些,这片是新上映的没错,可是是她不大喜欢看的灾难片。曾雨就喜欢看搞笑片或恐怖片,哪种白她爱哪种,向来不看伦理剧与社会剧,历史剧也不看,灾难片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在极度无片可看时,才耐着性子看的。王一祺请的这场电影,网上的口碑很好,只是曾雨就不好那一口。不过也没关系,在影院里看这种片子,很震撼,而且自己老被领导说还得锻炼一下心理素质,看这样的灾难片容易发人深省,对锻炼心理应该是有帮助的吧。而且人家的一番好心,自己在这挑三挑四的,太不利于和谐了。

最最重要的是,这家影院是全市环境最好的影院,一祺还订了情侣专座的包厢,情侣专座啊,曾雨从没在情侣专座看过电影,据说免费送可乐及爆米花哦。

一想到灯光暗、音效美、画面震撼、可乐和爆米花,曾雨的心情就HI了起来,就算是看社会历史伦理剧,她也会去看啊,光进去感受一下气氛,都很值啊。

接过票,一祺见曾雨乐得跟什么似的,也扬个笑来,在曾雨打算离开时,她刻意提醒道:“是情侣专座哦。”

曾雨将票揣进衣兜,回头笑得无邪,道:“明白。”

她明白啥了?

她啥也没明白!

发香肤美娉婷倩姿的王一祺在大海报前,等来了T恤马裤的曾雨时,她就知道,曾雨啥都没明白。

王一祺的兴致已大大低落,曾雨却尤不自知,挽着王一祺的胳膊,就往影院里冲,看影片的过程,完全就是曾雨乍乎的过程,时而哇,时而啊,时而将可乐罐捏得噼啪响,时而惊恐万状的缩成一团,王一祺想,她就差没在宽大的红色沙发上蹦了。

“简直是颠覆我的想象啊,原来灾难片,一定要去影院看才能感觉到震撼啊。”从包厢出来,曾雨还未从影片中的大场面回过神来,跟王一祺随着人潮向影院门口走去时,仿若踩在棉花包上,一切都不够真实。

“那个地壳运动啊,那个海啸漩涡啊,那个电闪雷鸣,那个飓风暴雨啊,整个城市啊……”人的心灵一旦受过飓风般的震撼,总会想要发泄些什么,好让心灵少承受些负荷,曾雨的发泄方式就是说话,就是不断的感叹。

“啊,狂风,啊,闪电,啊,下雨了……”原本燥热的夏夜在电影散场时,突然的电闪雷鸣狂风骤雨,曾雨觉得这太邪门了,刚刚经受过一场心灵的洗礼,现在要经受一场身体的洗礼吗?

夹着水气的风吹得久了,身体的感觉就从凉爽变成了冷意,原本想等雨停的观众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势,都有些不耐了,不断有人冒着大雨冲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一片水汪汪的光影斑澜中,出租车还没停稳,就有人抢先一步叫了去,曾雨跟王一祺在人群里望天望地,希望能成功拦截到一辆出租车。

曾雨终于想起了,她还可以电话求救,捣出电话来,才发现手机仍然还关着机,开机时,曾雨扬着一抹暧昧的笑跟王一祺道:“我让我哥来接我们。”

王一祺也笑,在曾雨低着头拔号码的时候,王一祺看着密密的雨幕,浅浅的浮上抹算是欣慰的笑来,这一个晚上,总算是让人还有些期待。

曾雨不会贸然要韩孟语替自己做些什么的,她以前几乎没有开口让韩孟语帮过自己的忙,所以现下她拔的是家里的电话,并不是她不知道韩孟语的手机号码,而是她觉得凭自己的缜密分析,不管是谁接的这个电话,来接她们的,都一定是韩孟语。

王一祺侧耳听见曾雨在有人接起电话后,十分高兴的说:“妈,我跟一祺看完电影遇上大雨,回不去了,你来接我……”

王一祺那原本满是期待的心就那么低落了下去,然而曾雨挂了电话了,却一脸嘻笑的转向她,用明显的暧昧语气道:“放心,等会我哥就会来了。”

“咦,你不是让阿姨来接我们吗?”一祺觉得自己有必要装得淡然些,面对太过单纯、毫无心机的人,自己也应当尽可能的显得“纯白”点。

“我用了一点小心机的,要是平时我让我妈来接我,我妈肯定自己来,可是我说我跟你在一起,我妈就知道怎么回事,肯定会让我哥来。”曾雨很乐,觉得自己十分的聪明,跟王一祺说这话时,完全没有顾虑到王一祺会不会从她的言语中,觉察出她与韩孟语怪异的互动来。

王一祺并不知道韩家是一个再组合家庭,两兄妹不同姓,她也当作是现在比较流行的随父随母,各执一姓,去韩家时,人家没有主动提及,她自然也不好追问,但是如果一个妹妹不会直接向哥哥撒娇或提出一些正当的要求来,就让她奇怪了,感觉韩家的关系,似乎不如她所看见的亲睦。

但是王一祺的想法,也就到这里为止,她更多的心思,已转移到了要如何面对即将出现的韩孟语身上去,身旁曾雨的一些碎言碎语,一时半会的都进不了她的耳,来来去去的每一辆车,都成了她视线的焦点。

曾雨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王一祺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就跳漏了一拍,曾雨接听了后,就不断的引颈张望,一边嘀咕着:“哪呢?哪呢?”

王一祺也四处张望,却是曾雨先发现了韩孟语,冲着某个地方使劲的招唤,王一祺往那个方向看去时,刚好看到韩孟语撑开伞从车内下来,在溅满雨花的街道,步履稳健的朝她们走了过来。

我心目中的男子啊,温文俊雅,卓尔不群!

我们的感情,始于亲情(下)

于大雨滂沱中,不显狼狈,于千万人群中,尽显风采。

韩孟语步上影剧院的台阶,在她们的身边收了伞,曾雨仰头看他,他的肩头发梢沾了些雨水,在灯光的映照下,光光点点。

“冷吗?”韩孟语在拍去肩头雨水时,向两位女士询问。

“不冷!”曾雨与王一祺同时脱口而出,然后两人又飞快的噤声,曾雨突然就察觉出三人间的尴尬因子,于是又咋呼道:“一祺肯定是冷了的,她穿着雪纺的衣裙,多薄啊。哥,把你的外套给一祺披披。”

韩孟语低头别有意味的瞥了曾雨一眼,将手里的雨伞向她一递,曾雨乖巧的接过,抬头就看见韩孟语更加乖巧的听着自己的话,动手脱他的外套。

王一祺抱着双臂,直唤:“不用不用。”

曾雨看她明显的打了个冷颤,一阵的愧意,嫌韩孟语动作不够快,催促道:“快给披上,看把人家冷的。”

王一祺披上了韩孟语宽大的黑西装,是真正的感觉到了一阵暖和,拢一拢,就闻到了似有似无的淡香,他定是在出门之前,沐浴过了。

韩孟语撑开伞,冲王一祺淡然一笑,道:“我只有一把伞,王小姐请稍等。”

说完,他的手拢住曾雨的胳膊,然后一拧眉,道:“这么冰?”

曾雨其实在韩孟语搂自己的时候,是非常惊讶的,他们之间,似乎还从未如此亲密过。在他提出疑问的同时,他已移动脚步,带动着她往车子方向走了去。

走出好几步,就听到雨水打在伞面上,一阵嘈杂,不一会儿伞骨的滴水就连成了线,曾雨小声的说:“只是胳膊有点冰,其实我一点也没觉着冷。”

她说完,身旁人又搂得紧了些,像是要给她温暖般,又状似她的错觉,可能其实,什么都没有。

曾雨执意要坐后座,将副驾驶座留给了一祺。

在韩孟语第二趟去接王一祺时,王一祺原本期待满满的心,被自己细腻的发现,又搅得低落起来。韩孟语很是体帖的将雨伞尽量往她的方向举,但是他与她的距离,却与之前他与曾雨间的距离,多出了一条手臂的宽度,而且他将这个宽度,一直维持到将她送了汽车的后座。

曾雨看到韩孟语不解风情的将一祺塞入后座时,语噎了半天。

他这到底,是不解风情还是对一祺没有意思呢?

一时间,车内没什么言语,曾雨觉得气氛不对,开始大肆向韩孟语宣讲她对今晚电影的观后感,韩孟语听着曾雨的聒噪,注意着路况,雨刷器来回扫得频繁,曾雨见两主角都不说话,自己的行为到是显得白目了,于是引着一祺也说话。

“其实我挺少看灾难片的,我都是看周星星的电影,看他的特别轻松好笑,下次我们看周星星的吧,一祺。”

一祺笑了笑,轻声道:“我的笑点太高,一般的影片难得逗我发笑,所以每次和朋友去看搞笑片,在别人都大笑的时候,我老觉得情节太过幼稚,怎么都笑不出来,所以老惹得别人不高兴。”

“咦,那恐怖片呢?我看恐怖片会连续三个晚上做恶梦。”曾雨觉得看恐怖片要看得浑身发冷才过瘾,虽然她喜欢看恐怖片,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她是不敢看的。

“可是我是无神论者,我不相信一切鬼怪神力,看恐怖片,我老是觉得那是声光音响刻意将一些氛围变得恐怖,我每次都挑得出它不合理的地方……”一祺很是抱歉的看曾雨。

“欧,你的爱好跟我的还真是相差挺大的。”曾雨十分的惋惜,若王一祺某天成为自己的嫂嫂,她们定是无法一起去逛街看电影的,多可惜啊!

“我觉得啊,看电影逛街一定要跟喜好差不多的人一起,不然一起多折磨啊。”曾雨这样想的,就这样说道。

“那也不一定,一起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要看看是和什么对象。”一直在前面专心开车的韩孟语突然道。

“和生疏的朋友做这些,会是折磨,和亲密的朋友做这些,会是一种交流思想的方式,和爱人做这些,便是一种爱的迁就。”

曾雨挠着头,一脸的不解,她不是不解韩孟语话里的意思,而是不解韩孟语说这话背后的意思,她觉得韩孟语这话里,一定包含着些什么意思,不是冲着一祺讲的,就是冲着自己讲的,可是,这是什么意思?

曾雨看一祺,一祺原本淡然的表情,突然丰富了些,眼里甚至能看出乍然的光亮来。曾雨能看懂一祺的表情,那表情是期待且有着浅浅喜悦的,曾雨看了一祺的表情,就不再去思索韩孟语讲的那话,背后究竟是什么意思,在她看来,那话能让一祺露出这表情来,肯定是包含了一些好的意思,不由得也开心起来。

但是曾雨的开心,止于一祺的下车,本来一祺是邀他们进她家坐坐的,可是韩孟语说夜深不便给推脱了,曾雨还想跟一祺说约个时间某天来一祺家玩,可是一祺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一句话让曾雨之后一整晚,都开心不起来了。

一祺在临走前,最后道:“上次韩大哥说喜欢灾难片,说能发人深省,我本也不爱灾难片的,但我愿意去迁就。”

曾雨听完这话后,直觉天空是不是闪了道劈雷。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掉转了方向,然后曾雨在这个时候开始懊恼,仔细回忆起一祺约她去看电影时的每个表情每句话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蠢笨,人家那么明显的用意,自己都无视了,兴冲冲傻乎乎的就跑去搅和了,人家穿的那么的漂亮,不是穿给自己看的啊。

抬头看前面,从后视镜里隐约看到韩孟语的眉目,像韩孟语那么聪明的人,定是明白王一祺的用意吧,既然他明白,那他现在指不定在心里如何笑她的迟钝吧。

揉皱一张脸,真不想活啊,自己做什么媒啊,太缺乏经验了,太盲目自我了。

在她还在自我反省深刻检讨时,韩孟语将王一祺脱下放在车前座的外套递到后面来,道:“披上这个。”

呜呜呜,不披。

曾雨见他一直单手向后举着,接了过来,却没有如他所言的披上,而是放在了旁边。

韩孟语从后视镜里瞅了她两眼,借着路灯闪进来的光影,瞧清了她懊丧的脸与不合作的行为,便不再说什么。

两人回到家时,雨已有收势,小了很多,共用车库离他们家有一小段距离,曾雨下了车,等着韩孟语替自己撑伞,两人一道回家。路面经过暴雨的清洗,有股子干净的感觉,曾雨的凉鞋踩着湿漉漉的路面,叭嗒作响,而韩孟语总是有办法走的没什么声响,曾雨看着他们家外墙上的爬藤蔷薇被雨狠打过后蔫蔫的,却在这水气浓重的雨夜,仍然散发出一股清香来,闻着这气味,便不由得心情舒缓了起来,这座曾经让她总是觉得陌生的房子,不知道何时,真正成了她的家,每每闻到这种花香,她总是一种到家的安心感。

感情确实可以因时间而积累出来,如果可以,她想她身边的这个人,总有一天,她会当成亲哥哥,跟他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我们的感情,始于亲情(下)

那晚之后,虽然王一祺对曾雨总是笑语盈盈,可是曾雨却觉得与王一祺亲昵不起来,除了自觉爱好与王一祺相去甚远外,还有就是曾雨觉得王一祺对自己不够坦诚,也许是自己小气了,但是她就是觉得王一祺那晚的做法,让自己在羞惭尴尬之外,莫名的还竖起道隔阂来。

再者,一祺仍是每天坐空调室里绘绘图搞搞接待,而曾雨像个勤杂小妹一样,天天顶着烈日往外跑,两人也没太多的时间在一起交流一下感情,曾雨觉得吧,王一祺与韩孟语的事情,她就帮到此为止了,两人之后要如何,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总不能谈个恋爱还要借助于她吧。

而王一祺因为有了上次曾雨的乌龙事件,也不再靠曾雨去传递消息,一时间,曾雨又自在的上班下班逛街睡觉。

直到某一天,韩孟语再度在晚上敲开了她的房门。

当时,曾雨正在网上看小说,看得正带劲,听到敲门声,也没多想,光着脚三蹦两跳的就去开门,开门看到是韩孟语,招呼了一声,又跑回桌前,穿上拖鞋。

韩孟语就站着,也没打算坐,曾雨偏着头问:“有事?”

韩孟语拧着眉头,道:“你咋老看些乱七八糟的?”

曾雨看自己的电脑,她为了在电脑上看小说不那么吃力,都是下载了TXT的文档,再调整成特别大的字号,所以即便是离得远些,文档上的字,都可以个个看得清晰,毫不费力。现在看到的地方,是男主角用强的将女主角按在了门板上……

曾雨飞快的滑动鼠标,点了叉叉,关掉了TXT文档。

曾雨笑得汗颜,转过来看韩孟语的时候,看到他竟在那愣神。

“哎,有啥事啊?”曾雨不习惯在私底下,还叫他哥,即便现在她觉得跟韩孟语没那个啥隔膜了,还是不习惯,一直维持的模式,总是难以轻易被改变。

“王一祺说明天周末,要么就上我们家来玩,要么就让我们一起去游河。”他看她的眼神,让曾雨有些不敢迎视,那眼里的内容高深莫测,似带些试探,又或者挑衅的意味,凭她曾小白有限的识人本领,根本参悟不出,也懒得去参悟。

“让她上咱们家来玩啊,我跟韩叔叔及我妈都出去玩,给你们留私人空间。”曾雨自觉再也不能犯傻气了,应该聪明灵放些,像现在,她对自己的反应就挺满意的。

可是韩孟语显然不满意,听了她的话,一点都不高兴,沉着的脸瞪她,让曾雨不断的反思,自己是否误解了他的意思。

难道说,他们其实想游河?

这大热天的,游啥河啊,在家里吹空调看电视,多好啊,两人可以窝沙发里,聊聊人生,聊聊理想,想吃啥冰箱里都有,趁家人不在,还可以亲亲摸摸,还可以……HOHOHO。

“你笑成这样子,在想什么?”

“呵呵,我觉得在家里约会,比较方便。”

“不适合。”

“人都是从不熟到熟的,在家里促膝谈心能加速你们的感情深化。”

“我还不想加速。”

曾雨想想,也是,欲速则不达,但是要是有她这些电灯泡在家里,那多无聊啊。

“那就游河吧。”曾雨长叹一声,天天坐办公室的小姐完全不明白天天跑外面的她是多么想趁周末在家里做做面膜补补白啊。

韩孟语比较满意这个答案,转身离去,曾雨点开文档,滚轮不断往下,刚刚看到哪里了?

还没找到刚刚看到的地方,那还未走出门口的韩孟语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声音低沉,道:“少看那些东西,容易冲动。”

曾雨手一抖,突然感觉鼻腔一热,她一抹,鼻下是她冲动的鲜红。

有种试探,叫背向而驰(上)

早上七点,韩孟语就来拍门了,曾雨十分的不乐意,本来游河吧,她就不爱,这好好的一周末,用来睡睡懒觉,她觉得是天经地义的,就算不用来睡懒觉,也不用这么早啊。

刷牙时,曾雨觉着韩孟语对王一祺应该是上心了,不然不会这么早就硬把自己给挖了起来,打开门时,看到他心情颇佳的站在门口,她自是没办法对他撒起床气。

韩爸爸跟曾妈妈一早就双双出去晨运了,曾雨洗漱完毕,韩孟语已经做好了面条,曾雨喜欢用豆酱辣椒拌面,吃的很干,韩孟语自己喜欢吃汤面,曾雨坐餐桌前,看着一汤一干的两碗面,卖相不错。

曾雨在初初进入这个家庭时,性格十分的别扭,每每韩孟语在家时,曾妈妈让曾雨帮着洗碗做饭做家务,她就会不同往常的乖巧,闹着脾气,一定要求与韩孟语分工做家务,若自己洗了碗,那韩孟语一定要扫地擦桌子,要么就每人洗一天碗,轮流着做,再不行,就谁吃后面谁洗碗。

通常,曾雨会是家里第一个吃完饭的人,而韩孟语会是家里最后一个吃完饭的人。

韩孟语从没跟她争,轮到他做的话,他会一声不吭的把事情做了,起先,他做的一点都不好,洗碗会碎碗,地也擦不干净,曾雨常带些恶意的嘲笑他,他那么高大的一个男生,被小破孩一样的妹妹夹枪带刺的挑衅,也不介意。一段时间后,他便做得很好了。而曾雨却常被妈妈教训,说太懒了,还不厚道,做家务还不如韩孟语。

当时曾雨不服气,但是现在她服气了,因为韩孟语会做吃的,面条煮得很好,不光好,还知道迎合她的口味,曾雨自己只会泡面,煮面条通常会煮成面糊。

曾雨一边吃面条,一边打量着韩孟语的衣着,韩孟语穿得十分的正常,但是因为正常,反而让曾雨觉得不正常了。

“你除了白短袖衬衣加西裤,或白长袖衬衣加西裤,还有没有其他的衣服?”比如T恤啊,比如有其他颜色的衬衣啊,比起他百年不怕的装束,哪怕是换件粉红的衬衣,都是一些改变啊。

“我还有制服。”韩孟语看自己的装束,衣服很白,熨烫的十分的平整,抬头看曾雨,眼神询问:哪不好了?

曾雨听到他提制服,夸张的趴桌上,法官的夏装制服啊!

曾雨一直觉得,法官的夏装制服是所有职业服装中,最难看的,她实在不懂法院那些法官的审美观,如果要显得庄严肃穆,也不用把服装弄成那种颜色啊,灰不溜秋的,颜色像老鼠皮。

“法官的夏装制服太难看了。”曾雨瞅韩孟语,她怀疑韩孟语的眼光是不是跟最高院的那些大法官的眼光一致,如若这样,这还真是韩大法官为数不多的缺陷之一啊。

“我没有其他款式的衣服,这样不好吗?”韩孟语拧眉。

“不是不好,是太过普通了,我天天看你这样穿呢,把你丢人群里,我会第一眼找出你。”

“第一眼找出我?”韩孟语顿下吃食的动作,抬头正视曾雨,眸中光亮一闪,然后缓道:“那也挺不错啊,证明很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