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雨将面吃得呼噜呼噜的,边嚼边道:“这还不普通?我之所以会第一眼认出你,是因为我太熟悉了,再者,没人像你这样穿了。”

两人又是埋头一阵吃喝,快吃完时,韩孟语突然道:“改天,你帮我去挑一些衣服吧。”

曾雨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觉得这样挺好,在她看来,韩孟语是真的看中王一祺了,都肯为她努力至这分上了,破天荒的第一次啊,他不仅愿意改变形象,还请自己帮他忙呢。

两人吃完面后,曾雨便收拾了碗筷,在清洗台快速的洗好。她并不是真的那么小肚鸡肠,她只是比较爱追求公平而已,她洗碗时,韩孟语就无所事事的看着她洗碗,无聊的等着她。

等他们都拾掇完出门时,曾妈韩爸都还没回来,出门后,韩孟语提着小行李袋,单手插袋的走在前面,曾雨拎着小手提袋跟在后面,她看着前面那英挺简单的男子从容行走在绿荫下碎花间,清晨的阳光碎碎点点落在他的发间肩上,白衣黑裤,让他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的清秀尔雅,曾雨突然觉得,其实,他也许不需要去改变装束,他这样,很帅!

他们走近河边码头时,一祺已经等在约定的地点了,见到他们,远远的招手。曾雨十分得意的跟韩孟语道:“我就说一祺是个好女孩吧,一点也不拿乔,谁说迟到是美女的专利了,这就叫人品啊!”

韩孟语听在耳里,不予置评,两人双双行至王一祺面前。

“一祺,这么大太阳,你都不带把遮阳伞呢?”曾雨将伞移至一祺头顶,近距离的看王一祺,这美人的脸啊,果真不是吹出来的,皮肤白的连颗小雀斑都没有,让曾雨看得大为嫉妒,她自己的脸啊,不管用哪种美白效果的护肤品,都护不出这种白晳度,何况这个夏天,她已经被太阳烤焦了,面皮没有晒爆掉,已是领导怜香惜玉了。

一祺压压帽沿,冲曾雨笑笑,道:“我有这个。”

就一遮阳帽?这胳膊这腿,都不用遮遮?

曾雨看着阳光下,白衣白中裙的一祺,与韩孟语一衬,太相得益彰了,那两团白,灼得她的眼都泛出酸意来了,愣是觉得,这样出色的登对,是自己这辈子,也肖想不来的了。

韩孟语去码头的游船售票处买票,让两个女孩子在阴凉处候着,买好票来的时候,手里还提了些吃的及瓶装水。曾雨为了体现作为媒婆的殷勤之态,伸手去接他手中的水和零食,想让这对“天作之和”看上去更免于尘俗,可是男主角却更侧重于发挥体贴情人的风范,挡掉了她的殷勤,一直将物什提在手中。

周末游河的人不少,码头的人越来越多,很多都是外地客,这个城市少有景点,仅河的两岸风景秀丽,再被政府想想办法,愣是让河两岸的一些平时不见经传的坡壁,因象形而赋予一些故事传说,却未料,这一举动,到是也带动了市区的经济发展,让闲暇时无处可去的人们,多了个可游玩的去处。

只是再怎么说,这炎热夏季,也不是游河的旺季,除了外地的一些游客,其他的就是一些谈恋爱的小青年或者钓鱼爱好者。

游船是上午九点开始出发,第二天上午九点回岸,提供三餐。曾雨觉得一祺的心思真的是太高杆了,游船只这么大,船上也就那么多人,再怎么陌生的人,经过一整天这么相对,也会有一个深入的了解了。曾雨觉得,以后她若要倒追一个男的,也这么倡议。

韩孟语买的是二等舱,四人一室,自由混合的。

对于这个舱室,王一祺没有异议,曾雨颇有些小意见,她觉得男女混着同居一室,总是不妥。而且这个四人舱中,被安排进一个年轻妈妈还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有陌生人住进来,曾雨就是觉着不自在。虽然自己跟一祺,甚至是跟韩孟语,也不见得就十分的熟。

床是高低铺,两个床铺直着挨在一块,这床的床头挨那床的床尾。年轻妈妈带着小孩,她们便自动让出一个下铺给她娘俩,一祺是淑女,淑女不应该爬着上床,所以曾雨让一祺也睡下铺,于是两个上铺,韩孟语与曾雨,一人占一铺。

有种试探,叫背向而驰(上)

收拾妥当后,游船发出鸣笛,船身微动,启航了。三人出了舱,到甲板上去看风景,有导游在介绍行程及三餐与活动的安排。曾雨虽说在这城市生活了多年,却是第一次乘船游河,主要是因为这个旅游项目开发还不久,上学时,她也没舍得将零花钱花在这游河上,一位二等舱,要一百五呢。

开船后,甲板上很大的风,让人感觉到一点也不热,所以坐在凉棚下,还是挺舒服的,曾雨的心境,渐渐好了起来,本以为大热天游河会是一件痛苦的事,却没想到出乎她意料的舒服,这人一舒服,反而变得慵懒,两岸的秀山奇峰,在她眼里,只是一晃而过的景致,唤不起她的大兴致来,只是这一切配合起来,让她觉得十分的惬意。

王一祺在低声的跟韩孟语说些什么,曾雨起初的时候,会想听听她们说些啥,咋要那样低声耳语,在她们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久了后,她连偷听的兴致也没了,只是觉得有些郁郁的。

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电灯泡,她相信她不来,他们也可以相处的很愉快,何苦要拉着她也来凑上一脚呢?难道以后每次约会,都要拉个电灯泡照着?照就照吧,他们拉她来照着,却又把她撇一边的,隅隅私语不断,电灯泡也是很有情绪滴啊!

导游说完行程及安排,就开始讲解山峰奇迹,指着某山峰的凹陷处说那是水帘洞,因为旁边有一块石头,非常像猴子。

曾雨扯着脖子一个劲的看,那石头确实有些像猴子,但是说那是水帘洞,未免太扯了。

行至一峭壁旁时, 导游说这个景点叫沉香救母。

曾雨马上又扯着脖子看,沉香在哪,三圣母在哪。

导游小姐指着峭壁中间的一条缝隙,道:“这道缝,就是沉香劈开的……”

曾雨一听,就囧了,沉香咧?三圣母咧?

然后曾雨就领会到了,该情境,应当就是:黄鹤一去不复返,此地空余黄鹤楼。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因为导游的讲解,原本那私语的两人,也终于引颈四顾,曾雨提议替两人在这河光山色中拍几张照,一祺含笑未语,韩孟语却拒绝了,拿过了相机,主动替两个女孩子拍照。

曾雨觉得韩孟语真是笨,一祺的表情明显十分期待与他合个影啊,他竟榆木般的不懂得好好合作。

船上很多人都在抢拍景色,为了找一个好的拍照角度,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曾雨小八婆一样的见缝插针,抢到好的位置后再招呼斯文淑女的一祺上位,两人合照数张。曾雨想办法拉韩孟语入镜,最终她的成就只是让其他游客替他们三人来了张合影。

曾雨浏览着相机里的影像,一个劲的叹,抬头看看韩孟语,又看看照片,摇头,又摇头。

韩孟语睨她,终于发问,她叹什么。

曾雨终于也逮到了一个跟韩孟语耳语的机会,大发责难,道:“你怎么就那么拘泥呢?看看人家谈恋爱,当众接吻都自然的很,让你跟人家合个影,你咋就这么不爽快呢?”

她凑他耳边一嘀咕,让韩孟语呼吸一窒,莫名的就红了耳根,韩孟语偏了偏头,离她远了些,表情颇不悦的道:“姑娘家,成天想着这些,说话也不注意些。”

曾雨不满的嘟起唇,她这不是在教他怎么追求女孩子么,他竟不开化的这样说,让她十分的不满。她一旦不满,习惯性的就爱嘟唇,但是两人的距离颇近,她这一嘟唇,就让离她咫尺的韩孟语恍了神。

曾雨仅一瞬,觉得韩孟语看自己的眼光怪异且灼热,就像自己脑袋不清醒时的某个印象,那些细微的感觉突然就恍过心头,自觉自己离他过于亲近了,忙撤开了些,但是心头那一阵惶然,一时回不了神。只是最终,被导游小姐的吆喝打断,才改变了注意力。

曾雨觉着奇怪,那导游小姐怎么会发出那种奇怪的吆喝来,探身观望,发现有船只驳身而过,那船上的人,也回应着导游小姐的吆喝,唱起了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山歌来。

两只船最接近的时候,竟然都停在了河面上,导游小姐煽动着船上的游客,说:那只船挑衅我们,我们要对歌,唱赢他们去。

群众是最受不得激的,一听导游小姐这样说,见对面那边船上的人又唱又鼓掌的,于是个个摩拳擦掌,一个接一个亮了嗓子就喊,毫不拘泥。

曾雨瞥了韩孟语一眼,心想,出来玩,就应当这样放得开,拘泥了,就不好玩了。

韩孟语收到曾雨的挑衅目光,淡定的抿抿唇,不由自主的噙了抹笑来,让人瞧不出心思的,不知道他在想些啥。

曾雨揉揉鼻头,在一外地大肚兄唱完一曲后,也没顾忌的冲着对面的船,唱了起来:“嘿,什么水面打跟斗,嘿了了啰,什么水面起高楼,嘿了了啰, 什么水面撑阳伞,什么水面共白头。

她一唱完,旁边的人就轰笑了起来,曾雨左右两顾,不明白众人笑什么,她觉得虽然没有创意,但对歌就应当对刘三姐的歌啊,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啊,前面那些人唱的歌,五花八门的,没有针对性,她就想把对歌这活动,引到正规模式上,有什么可笑的?

导游小姐十分给面子,鼓掌说唱得好,掌音还未落,对面船上竟有人回唱了,那人扯着黄了的调跑了的音,用着破铜锣嗓子唱道:“鸭子水面打跟斗,嘿了了啰,大船水面起高楼, 嘿了了啰,荷叶水面撑阳伞,鸳鸯水面共白头。”

然后对船与这船上的游客,同时发出爆笑声来,曾雨隐约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了,脸一热,捧着个猴屁股般的脸蛋就躲回韩孟语他们身边了。

难得的,看到韩孟语一直低笑着,王一祺也在笑,王一祺笑得斯文,韩孟语笑得隐忍。曾雨威胁的瞪他们俩,他们一瞧她那模样,又笑。

他们的笑,一直维持到吃中午饭,偌大的餐厅里,人声鼎沸,韩孟语还可以在这样繁杂噪乱的环境里,兀自笑得双肩微抖,曾雨实在气愤。

初初的羞耻感过去后,被韩孟语笑到发毛的她,恨不得使劲的去掐他两把。看他平时那么严肃的一人,竟为这么一点小事,窃笑不止,笑点未免也太低了。

还好,一祺早已经不笑了,看她的双眼,只是盈了些笑意。

下午的时候,大家先是午休。曾雨毕业不久,睡惯了高低铺,爬上爬下的,十分的顺溜,韩孟语则不然,他本身十分的高大,又久未睡这样的小床,爬上去时显得有些笨拙,不似以前的从容,曾雨刻意的掩唇取笑他,他也不介意,爬床上好,拍拍枕头,将枕头放至床尾。

他的床尾,挨着曾雨的床头,他若将枕头放至床尾,那么就意味着曾雨要将枕头放至床头,否则曾雨用脚底对着他人的头,既不礼貌又不雅观。

曾雨躺下后,初初还不觉着什么,等到一室都安静之时,头顶那细微的呼吸声入耳,她才觉得不自在起来。

她还从没有和一个男人睡得这么近呐,虽然只是头挨着头,虽然那个人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可他也是一个异性呐!

曾雨让自己的呼吸声小心翼翼些,轻些再轻些,她听到韩孟语的呼吸均匀悠长,偶尔他因为翻身,而有些微声响,甚至他翻动被盖时,还会有股风带着他的气息扑向她。

轮船有着轻微的马达声,还有空调动作时的轻响,曾雨听着这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时,是被舱内小孩的说话声吵醒的,睁开眼,曾雨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了,看到大家都醒了,便也坐了起来,底下的小孩一见她坐起,仰着头噘着嘴冲她嚷道:“阿姨打呼了。”

曾雨一愣,她打呼?

年轻的妈妈责备的搂过小男孩,侧着身子仰头冲曾雨笑得抱歉,反而让曾雨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韩孟语叠好了被子,正准备下床,曾雨趴床上,俯身讨好的跟小男孩说:“是叔叔在打呼呢。”

正在下楼梯的韩孟语闻言一愣,抬头看曾雨。

曾雨正好也侧头去看他,一对上他的墨般的眼眸,心里就一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漏了一拍,亦或又是快了一拍,说是做贼心虚,又不全然像。

有种试探,叫背向而驰(中)

暑气消了些后,甲板上的人才多了起来,一些爱好钓鱼的游客静静的坐在有着护栏的船舷边,游船行驶得极慢,甲板上有徐徐微风,或立或坐在这里看风景、聊天,都是一种十分惬意的享受。

王一祺自然不会让曾雨跟韩孟语错过这样享受的机会,中午时,曾雨睡得很好,所以,下午聊天时,精神极好,妙语连珠,逗得一祺总是巧笑不已,韩孟语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尽管没有明显的笑容,但是曾雨看得出,他在认真的倾听着。

就连说到女人才感兴趣的首饰服装,他都没有表现出神游天外的模样来。

曾雨觉得自己的这个“哥哥”的修养性,真的是太好了,并不是他从头至尾都礼貌的认真倾听,她才如此觉得,而是因为她曾经对他做过那么多幼稚无聊而且恶劣的事情,他都一一容忍了,她对他的恶意,并不是一天消除的,她对他的好感,也不是一天积累的。他们现如今才能如此祥和友好的一同出游、一同聊天、一同眺望同一处风景,是她曾雨着着实实的已经向自己的这个没脾气的哥哥妥协了。

“我上次,听到小雨叫伯父韩爸,可以冒昧的知道一下缘由吗?”一祺在某个话题的空档如此问。

曾雨本笑得一脸灿烂,突然听闻此言,略略的收了收笑容,不由自主的就侧头瞅韩孟语,韩孟语正在回望她,却一副没有打算回答的模样。

“我没跟你说过吗?其实韩爸是我的继父。”曾雨刻意说得云淡风轻,似乎这是一件不怎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又似乎她们这个再组合的家庭,原本就是一家人一样。

“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王一祺笑道。

只是,她讨好式的说法,却让曾雨心里微微的不舒坦起来,曾经,她那么的排斥这个家庭,曾经,她因为与爸爸及小汤圆分开而那么悲伤,到现如今,从别人的口中说她似乎已经融入那个再组合家庭时,即便应当释然了,却仍然有些落寞。

韩孟语不知道从哪里借到了一套钓具,熟练的上饵抛沉,一祺跟曾雨好奇的看他一系列的动作,然后陪着他,各坐一侧的看着漂在河面上的浮标,耐心的等着鱼儿上钩。

“真没想到,你会喜欢这么安静的休闲方式。”一祺道,然后侧头问曾雨:“小雨肯定经常跟哥哥一块儿去钓鱼吧?”

曾雨一愣,然后缓缓的摇头,道:“我不爱钓鱼,我怕闷。”

很久以前,她也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他曾经满脸笑容的说带她出去钓鱼,说可以钓到怎样怎样的鱼儿,还说可以买个玻璃缸,钓到某种鱼时,就给她养着。

曾雨那几天一直跟曾妈妈嚷着要买小金鱼养,曾妈妈一直没给她买,韩孟语跟她说这话时,曾雨已经跟妈妈生了好几天的气了,她之后也想过,韩孟语当时完全是好意,讨好她的意思十分的明显,可是那个时候的她,任性又刁蛮,直接就把气撒在了这个哥哥身上,在韩孟语的笑容还没收起时,她已经冲过去将他那一套新的钓具抢过去又折又踩,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套钓具被她破坏到了什么程度,只是一通泄愤后,睬也不睬的就躲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当时她觉得自己多委屈啊,她只是要几条小金鱼,妈妈却不满足她,可是韩孟语要买一套钓具,却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一直不知道,那之后韩孟语是不是还钓过鱼,她之后一直没有养金鱼,他也没有再叫她一起去钓鱼,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他是否还喜欢经常去钓鱼。

“韩大哥会煮鱼吗?”一祺将吹抚在脸上的散发拔至耳后,侧着身子歪着头的模样,看在曾雨的眼里,纯真而美好。

“不会。”韩孟语没去看王一祺,视线的落点一直在浮标上。

“咦,那钓到的鱼让阿姨煮吗?”

韩孟语闻言,侧头看向王一祺,道:“我都放了。”

“啊?那多可惜啊,花上一天的时间去钓,却没有收获。”

“你要吗?要的话,就给你好了。”韩孟语说这话时,曾雨也不知道为啥,心里的感觉郁郁的,若不是刚刚想起自己以前曾做过的那些泼皮无赖的事情,心里也许不会那么别扭。

她抬头去看韩孟语,却不想韩孟语似乎知道她在看他,侧过头来,不躲不闪的直盯着她。

她忽闪的眨眨眼,晃晃眼神,掩饰心头那小丝慌乱的道:“一祺姐陪我哥慢慢等吧,我去找点吃的。”

“嗯,我买了很多好吃的,都放在房里了,你去吃吧。”一祺一点也不在意与韩孟语单独相处,乐得曾雨的离开,坐在甲板上,轻轻的晃动着白皙修长的腿,惬意无比的模样。

天快黑时,曾雨才看到韩孟语跟王一祺进舱房,而她之后一整个下午,都待在舱房里,无聊的看着琼瑶的新剧,神游天外。

在韩孟语他们回来之前,睡下铺的女人带着小孩也回了舱房,小男孩十分眼馋曾雨手中的零食,又不好意思问着要,含着手指观望了半天,曾雨才反应过来,韩孟语回舱房时,看到的就是曾雨拿着一块薯片在逗小男孩,骗人家小孩叫她“美女阿姨”。

小男孩本来为了得到那块薯片,那声“美女阿姨”已经叫到嘴边了,可是一见到韩孟语他们进房来,却又显得不好意思了,然后为了表示自己不食嗟来之食的骨气,硬是指着王一祺,对曾雨道:“她才是美女阿姨!”

曾雨一回头,就看到王一祺捂着唇,笑得眉眼弯弯,不禁十分的郁闷,拿在手上的薯片,直接就丢进了自己的嘴里,嚼的“咔嚓”作响。

小男孩在听到那声“咔嚓”声时,眼里明显流露出了后悔的意思,却也颇有气概的不向曾雨讨要,王一祺十分的高兴,抢了曾雨手中的那包薯片,就往小男孩手里塞,曾雨反应过来时,不服气的去跟小男孩抢,小男孩灵敏的抱了薯片就躲妈妈身后,冒个头出来,还刻意气曾雨的大声道:“美女阿姨是不会打呼的,美女阿姨还不会强迫人家。”

曾雨就觉着自己的那张脸啊,瞬间丢光光。

所以当晚,曾雨一直让自己不那么早的入睡,所幸中午睡得好,下午活动又少,所以晚上她基本上也没太大的睡意,于是躺在床上,静静的感受着游船的轻微晃动,耳里塞着耳机,MP3里下载的都是一些轻而舒缓的音乐,直到黑暗中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她的一只耳麦,她才惊觉船舱里已是十分的安静,夜已深沉。

曾雨抬了抬身子,去看跟自己头对头躺着的韩孟语,一时不解他想做什么。

看到他将耳机塞他的耳朵里时,曾雨才又躺了下来,一只耳机听音乐的效果明显不如两只,她只好将音量调大些,MP3里刚好放完了一首歌,正在播放的是奶茶的《原来你也在这里》,耳里全是奶茶淳和的声音,那里面唱“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原来你也在这里”时,曾雨忽又觉得别扭起来,这样的歌词,韩孟语听着,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啊?

她不知道韩孟语的音乐喜好,她觉得自己对他一无所知,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统统不知道,她MP3的那些歌,全都适合小女人听,平时她反反复复听的这些音乐,觉得听着舒服,如今他同她一起听时,就如同他贸然闯入了她的心灵之地,窥伺了她的内心。她忽地就嫌自己听歌的品味不够高档,怕被他嫌弃了。

几首歌后,她的心思便飘散开了,不知道是听到第几首歌,神思才沉淀下来,沉沉睡去。

有种试探,叫背向而驰(中)

第二天早晨,曾雨醒来时,发现MP3已经摆在枕边,耳麦的线被整齐的捆扎好,韩孟语的床位上,已经没见到人了。

小男孩跟她们似乎又熟悉了一些,更加肆无忌惮,继续嘲笑曾雨,两人追追打打的出了舱房,跑到了甲板,韩孟语逮到一大一小时,小男孩才收敛起来,立马变得乖乖的。

韩孟语一放开两人,小男孩便哧溜的跑回舱房去,曾雨看着小男孩头也不回跑去的背景,笑道:“你的样子很能吓到小孩。”

韩孟语责备道:“在甲板上,不能这样乱跑,挺危险的。”

曾雨扁扁嘴,觉得他不仅能吓到小孩,还可以唬到她。

曾雨看他桶里提了些小鱼,问:“这么早就钓鱼了?不是说钓到的都放了吗?”

韩孟语瞄了一眼她,淡然道:“一祺说要养在玻璃缸里,于是钓些小一点的给她。”

曾雨一噎,心中感觉顿时杂乱纷呈。

游船提供了早餐,吃完早餐后,游客们就回舱房收拾东西,准备下船了。

下船时,太阳已升得老高了,晒得人有些蔫蔫的,曾雨拎着小塑料袋,有些无精打采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如韩孟语跟王一祺,王一祺拎着用塑料袋兜养着的小鱼,冲他们俩晃晃,兴高采烈的道别,曾雨一手撑伞遮阳,拎着塑料袋的手朝她也晃晃。在王一祺转身后,韩孟语拎过了曾雨手中的物件,领着晒得蔫蔫的曾雨往回家的路上走。曾雨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路无语,不复在船上的融洽与轻松,距离感继续回复原状的横亘着。

回到家里,曾妈韩爸都在家,曾妈妈切了西瓜,一边吃着一边看电视,曾雨随韩孟语进了家门,随手关掉室外白花花的太阳光,顿时感觉到一阵清凉。曾雨换好了拖鞋,叭啦叭啦的就去拿西瓜吃。曾妈妈看到自家女儿吃的没啥形象,不满的瞪了一眼,却也不再多说,转头就去问还在换鞋的韩孟语。

“昨天玩的开心吗?觉得一祺那女仔好吗?”

曾妈妈这样问时,韩爸爸也来了兴趣,拿着西瓜乐呵呵的望着韩孟语。

“可好了,他们相处的很愉快的。”韩孟语还未及回答,曾雨已口齿不清的抢白了。

韩孟语立直了身子,曾雨的西瓜已经啃到了皮,曾妈妈转回身子,听到曾雨的说法,十分的高兴,眼见曾雨又去拿第二块西瓜,忙叱道:“姑娘,给你哥留一块。”

这话还没落音,就已见曾雨已经飞快的将西块放至唇边,还咬了一大口,曾妈妈一生气,指着自家女儿就凶道:“你咋长这么大,一点长进都没有,每次都这样,好吃又懒做,还不谦让。”

曾雨觉得自己比小时候已经好太多了,小时候家里吃西瓜,曾雨为了多吃一块,常常是拿着两块一起吃,吃以前,先每块都舔舔,还挑衅的看着韩孟语,更猥琐的一次,是对着一大盘西瓜都喷了自己的口水……

韩孟语每次都无所谓,曾雨不知道他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偷偷在心里记恨了,但是每每回想起他默默回他房间的情景,心里总是有些小忏悔,想想自己那时候,多恶心呐!

曾雨举着那块西瓜,拎着自己的东西就打算上楼梯回房间,以躲开妈妈的训斥,韩孟语随在她的身后,一起上楼。

在转角后,一心一意踩着楼梯的曾雨突然感觉手一紧,还未恍过神来,身体就随之一滞,差点向后倒去。曾雨回头一看,韩孟语竟抓住了自己拿着西瓜的手臂,然后在曾雨惊诧不知所谓的神色下,他对着那块被她咬得参差的西瓜,狠狠的咬了下去。

曾雨“啊”的就叫出了声,声还没收住,韩孟语已挤过她,抬着长腿,从容自在的上了楼。

“怎么了?”曾妈妈在底下听到叫声,出声询问。

“没,没事,西瓜,掉了……”

曾雨看着手中的西瓜,惋惜万分,然后又有些愤愤然,一想着那上面有自己的口水,韩孟语吃了她的口水,突然又有些无地自容,一张脸蛋滚烫滚烫的,兀自在楼梯上纠结万分,最后一跺脚,上了楼梯,将剩下的西瓜扔进了垃圾桶,哀怨万分。

周一上班,曾雨觉得自己又精力充沛了,前一天她睡得极早,可能在船上还是没有休息的很好,所以昨天晚上她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在八点就进入了香沉的睡眠,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分,发现起晚了,飞速的穿衣洗脸刷牙,所幸的是夏天,一切做起来简单,赶到单位时,只迟到了几分钟。同事们过了一个周末,周一上班时,通常都会聊一些八卦,所以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派悠闲。

曾雨最先注意到的是一祺桌上的那个玻璃缸,里面养了几尾鱼,一些同事围在那里观看议论着。

林子说:“这鱼不就是普通的那种鱼吗,青青黑黑的,不好看!”

田小七说:“它们吃草呢,还是吃虾子呢?要是喂得长很大了,岂不是要换一个很大的玻璃缸?”

莱宝说:“笨啊,如果长很大了,就不用再喂了啊,我们可以煮了来吃。”

一祺这才出声,道:“谁也不准吃,我要一直养一直养的。”

然后,就听田小七她们十分敏感的抓住了暧昧的引子,捉住一祺,穷追猛问。

曾雨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一祺的心思已经明确的不能再明确了,可现在就是愁韩孟语,那家伙的心思,深不可测,她也拿不准,他到底是怎样想的。

曾雨觉得,既然自己让一祺已经进入了角色,那势必也要让韩孟语尽快的也进入角色。

可是当天再次灰头土脸的回到家时,曾雨已经将早上的想法忘得一干二净了,身体疲累是一回事,另外一码事,是曾妈妈用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将曾雨的心思给完全搅乱了。

曾妈妈不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餐桌上的三人,全部顿住筷子,定定的望着自己。

“就是相亲啊!”曾妈妈以为自己没说明白,于是重复道。说完缓慢的将筷子伸嘴里一舔,来来回回的梭视着三人,不明白,这话有什么好惊奇的。

“对方可老实了,人家也是公务员,职业稳当,父母人也相当的好,而且很健康,小雨你以后要是生了小孩,婆家身体好还能帮你们带带小孩。”

曾雨艰难的吞下口中的食物,一脸的不可思议。之前,曾妈虽说要给她找个对象,也只是这样叨唠,没有这样具体化、实际化,现在真摆一个人去给她相,她心里那种滋味,像囫囵吞食,不知道是太满了,还是太空了,反正,噎着了!

“对方是哪个单位的呢?什么职务啊?”

“是当兵回来的,在房产局。现在房产局多吃香啊,大把大把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