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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旦的手从她的肩上滑下,苏妲己微微的失落,然苦涩的笑意还未及在唇边蔓延,她却突然落入他温暖的怀抱。

“妲己,你的孩子便是我姬旦的孩子。我们一起把他抚养成人,教他识字习武,为人处事,他一定会健康快乐的长大。此生...我姬旦必不负你!”

他的声音像山间的清泉一样,缓缓的润进妲己心田。她靠在他胸前,终于泣不成声。

石阶被泪水扭曲变了形,琥珀跌跌撞撞向上走着,每一步都那么沉重,仿佛走不到尽头。

她终于爬上那烟气缭乱的高台,曾经莺声燕语繁荣辉煌,而今断臂惨桓萧索沧凉。

露台上的琼楼玉阁此刻已化作满目的瓦砾,未燃尽的高梁大柱还冒着缕缕的青烟,直冲上云霄。

高台上共姬娆与姬发二人,此时姬娆正跪在姬发脚边苦苦哀求,她看着姬娆,她身上是一眼望穿的悲怆。她在难过什么?她竟不知姬娆原来是…爱着纣王。

琥珀移开目光,隐约看到纣王的...尸体,依稀面容可分辨,因他焚烧时周身放着不易燃烧的宝器珠玉。她目光向下,赫然看到他胸前竖着三支箭羽——

琥珀大骇,姬发的手中正拿着弓箭!

她不敢置信,人都死了!为何还要作践身体!

她还是来迟了,她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他会不会也有话是要说与她听的,他决意让自己尸骨无存么?

他终是可以去下面和绾娽重逢了啊,自此人间百态再无瓜葛。

生离死别,是皮肤撕裂的至真痛意。

不是亲身来经历怎能理解这哀痛,你魂魄飘去了哪里,黄泉下可能感知人间传递的眷故。

琥珀这才看到姬娆的手是紧紧扯住姬发的,姬娆哭着道:“哥哥,阿娆求你了...留大王全尸罢,哥哥,阿娆求你了…”

激烈的悲伤漫天漫地汹涌而来,撼动她的身体,琥珀泪水涟涟在姬发面前跪下,“求求你,人已去了,便还有什么你不满足!求求你,求求你…”琥珀重复着这句话,死死扯住姬发的衣摆。

姬发扔了手里弓箭,一把抽出腰间长剑,他神色冷漠道:“为何穿着我军的服饰。”

“求求你,求你了…”琥珀只是一味抓住姬发的衣摆,用尽她所有的力气,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她的脸上垂着斑驳的泪痕,几乎声嘶力竭。

姬发突然蹲下,看着他抓在他衣摆的手。还是那双手啊…他从她手中抽出衣摆,摘下她头上的头盔,一头青丝流云瀑布般倾泻而下,更衬得她楚楚可怜。

他执起琥珀的手腕,撩起她袖子,墨黑的眸子看着她曾经烫伤的地方,姬发轻笑着道:“你瞧,没留下痕迹不是。我过去待你不好么?”

“你若是乖乖的,兴许我高兴,便留你哥哥一命。你还可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自此两不相侵。”他说罢,蓦地冷下脸色朝纣王的尸体走去。

“不要——”

这一声,却不是琥珀发出的。

姬发看着拦在她身前姬娆,闭了闭眼,“阿娆,到底还是母亲将你宠坏了。”

“哥哥,”姬娆拭去脸颊的泪水,苦涩道:“是你们将阿娆嫁来朝歌的,如今亦是你们亲手毁了阿娆的幸福…在你们眼中阿娆的人生是什么?由得你们翻云覆雨,断送我一生——!”

“大王是阿娆今生的依靠,是阿娆的夫君。他不在了,我亦没有活下去的必要!”话毕,姬娆一头撞在坚硬的石柱上,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她的身体缓缓沿着石柱滑下,鲜血在她额上开出妖冶的花朵。

姬娆原是这样烈性的女子,是她错看了她啊,她竟是愿为他而死的…琥珀揩了揩眼角的泪水,那泪水是温热的,却灼伤人手,烫得她颤抖起来。

姬发突然转头看琥珀,他眸色狠戾地扬声道:“你呢?若要效仿阿娆我绝不拦你!”

琥珀还来不及反应便眼见着姬发的剑在纣王脖颈处落下,闪着凌厉的寒光——

她听见鲜血溅落的声音。

这触目惊心的一瞬,让她眼睛刺痛难当。风更加的阴寒,吹到身上像有人拿着针一下一下刺进她骨头里,她痛的站不起身。

古人最是看重身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人死之后,只有保全尸身才可再世为人。而姬发,他竟然把纣王的头颅砍下!

悲不胜悲,眼泪从指缝流出去,曾经的妄念终成绝望。

恨意如繁茂的藤蔓在心间滋长,她恨他,她如今恨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啊... ...= - = 想到一句歌词——“看不到你头颅高挂,眼神轻蔑。”

七夕快乐

!!!!!!!!!!!!!他没有死!!!!!!!!!!!!!!负分伤人心啊= =真的没有死= =

翻飞白绫 心意似空非空

在历史浩瀚的长河里,一个王朝的陨落有时只是浅浅的一道波纹。而新的王朝总显得那么耀眼夺目,璀璨生辉,连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簇新鲜亮的。

落在旧朝人眼中,却那样刺目了。

姬发杀死帝辛,史称“武王灭商”,建立了中国历史上最长的一个朝代——周朝。

周朝迁都镐京,历史上称这一时期的周朝为西周。

姬发自称为“天子”,封其父姬昌为文王。

牧野之战并没有完全消灭商朝,为了制服并且笼络商朝的贵族和奴隶主们,姬发将商朝原领地的一部分作为子辛之子武庚的封地,武庚建立了殷国作为商朝的延续。而姬发又将姬鲜与姬度兄弟分别分封在殷国周边,用以监视,为防武庚叛乱。

殷国。

更深夜长。

琥珀一身缟素,发间别了朵白花,迤逦行走在漆黑的廊道上。夜风阵阵,只有她手中的纸灯笼发出幽暗的光晕。

她走进灵堂,翘尖鞋在地上微微的摩擦着,发出尖削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夜寒风冷,门窗一时被扭得“吱吱嘎嘎”,漫天层层叠叠的白绫受风的蛊惑不住翻飞滚动,就像那鬼魅漂泊的倩影。

琥珀举起手中的灯笼,细细看去,她仿佛看见那些幽蓝的灵魂了,她们在帝辛的灵堂前飘来荡去,似乎很快乐…

掩映在长长的白幡之后,那是一副棺椁,黑漆漆的。透着抹亮泽。

琥珀的视线钉在棺椁上,她握住灯笼的手渐渐地不停颤抖,油纸灯笼就从指缝滑落地面上,逐渐燃尽成灰,慢慢的,灰烬打着旋儿也飘失无踪迹。

琥珀挑开一层层的白绫,她的脸半隐在阴影之中,剩余的半面则显得阴恻。纤细的身影在颤动的阴凉烛火下更显单薄。

她终于来到他的棺椁前了,琥珀闭上眼,手指轻抚着棺木。一寸一寸,用心感受着那份薄凉。

阴冷的烛火在夜风的逗弄下明明灭灭,她投射在墙壁上的剪影赫然是狰狞的残缺。她的脸颊缓慢的贴到棺盖上,她心中抽动,冰冷的液体从眼角细细密密的滚落,渐渐在棺椁下形成一片小小的汪洋…

“孤王没给你吃饭么,怎的这样轻。”

“…父王也想念珀儿。”

“你哭什么,孤不凶你便是。”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到父王这里来。”

“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离开珀儿。”

“你没有你想象中能令孤愉悦。”

“…”

“父王,我好想你,珀儿好想你…你不会说过不会离开珀儿吗...你怎么可以骗人…”琥珀伏在棺木上嚎啕痛哭不止,悲戚的幽咽声从空旷沉寂的灵堂荡出很远。

窗外的枯枝上停着几只小野雀,“啪嗒啪嗒”拍着翅膀飞走了。

她内心粉碎,这是死亡的阴霾,今后茫茫无涯岁月,再也不得相见。她知道他那么喜欢绾娽的,他解脱了,或许他们在地下重逢了,她应该为他们高兴的可是...她为什么还是好难过。

如果不是投身在这副身体里,她会不会更勇敢一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可是...不是这副躯壳,她怎么好接近到他,怎么会受他爱护…

得失两难全。

天微亮的时候,几个宫人拿着扫洒用具来到灵堂,层叠飘渺的白绫影影绰绰间,远远的只见着一个白影蜷在黑漆漆的棺椁旁边,宫人们吓得魂飞魄散,惊声尖叫着四处逃窜而去。

琥珀被吵醒,她不适的动了动胳膊,不知昨夜何时她竟是睡着了。

她走出灵堂,看到天边隐隐的冒出柔亮的线条,天快亮了。

琥珀走回自己的寝宫,她躺在小榻上,张着一双空灵无神的眼睛,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睑下浮着淡青的痕迹。

线儿和琢衣进来,惊诧的看着琥珀。她看着好憔悴。

“公主!”线儿扑到琥珀身边,泪水盈盈,“您现在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琥珀的神思逐渐回笼,她的眼神焦距在线儿脸上,又移到琢衣脸上。突然间她坐起来,不可置信道:“线儿?琢衣?你们...你们还活着?我是不是在做梦…”

线儿激动的握住琥珀的手道:“你没有做梦,这不是梦境!我们真的回来了,是姬鲜公子送我们回来的!”

“原先我们要被姬...大王送回朝歌,后来是姬鲜公子把我们留在身边,否则…”否则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

琥珀的泪水又破眶而出,但这是相对喜悦的泪水了。

“线儿,”琥珀拥住线儿,头伏在她的肩上,抽噎着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这些天来我好孤独,我好想你们。”

“线儿也想你…”

琢衣看着线儿和公主哭作一团也不由泪水涟涟,她擦了擦脸面从净室探出头来,“线儿,扶公主过来,先梳洗一番罢。”

堪堪整理一番完毕,便有宫人来报:“王姬,侯爷请您一道用早膳。”

王姬?琥珀的唇角弯了弯。“知道了。”

那宫人便离去。

武庚来回踱着步子,终于他还是叹了口气道:“此事还是再议罢,妹妹怎么肯嫁去那里。”

“侯爷,大局为重。”阿妩柔柔看着武庚道:“眼下姬发对我们殷国存了多少芥蒂,姬发此人疑心甚重,若是我们不效仿他国把公主献给周朝,不显得我们没有臣服于他么?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武庚还有犹豫,阿妩又道:“侯爷,有舍必有得。用子珀妹妹换取我们短暂的安宁,如此您才终有反击之日啊。”

子颜突然重重的放下杯盏,瞪着阿妩道:“你也太过狠心了,周朝那样的地方,子珀是什么身份,旧朝公主!她嫁到那吃人的地方还能活吗!”

阿妩仍是纤弱之态,她细着嗓子道:“我也是为了侯爷着想,为了整个殷国着想。何以就是狠心了?姐姐未免太大惊小怪。”

武庚不免就怜惜起阿妩,他抚了抚阿妩的肩头,冷声对子颜道:“你莫再说了,阿妩也是为我着想。”

子颜觉得自己气血上涌,她恨恨地往门外走,边走边道:“好,你都听她的,听她的话把你亲妹妹送去作死,看王叔泉下有知…”

她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一眼就看到停步在门边的琥珀,她眼神几度变化。没曾想如今子珀竟单薄至此,昔日红润的面庞恐怕再也难见,她憔悴的像是随时会倒下。

王叔的离去对她的打击竟是这样深重。也难怪了,子颜想,毕竟王叔那样疼她。可是如今没有了王叔的庇护,她…

子颜不禁怜悯的看着琥珀,琥珀混不在意,她对子颜笑了笑,吩咐琢衣和线儿在外候着,自己走进正堂。

她都听到了,阿妩只怕是要将她支得越远越好罢,她为什么不相信她不会说出她的秘密呢?

幸福的人已经这样少,她又何必拆散她的姻缘,真是好笑。

“武庚哥哥。”琥珀浅浅行了礼,淡淡望着他们。

“妹妹…”武庚显得犹豫,他看着妹妹苍白的面颊,终于只是说道:“妹妹随哥哥一道用膳罢,来。”他往案边走去。

琥珀的手腕却被阿妩扯住。

阿妩脸上漾着浅淡的笑意,就如这早春的薄雾一般浅,她拉着琥珀往内室走去,“妹妹跟我来,有些事儿与你说呢。”

武庚神色是黯淡的,他不敢去看琥珀的眼睛,他自己在案边坐下,背对着她们,只是听见脚步声远了。

他的心也远了。

琥珀出门,仰首看着渐渐升起的朝阳,她微微眯了眼,指腹摩挲着手上的匣子,心里竟有了丝奇异的解脱。

这样也好。她想,这样一定是最好的结局。

琢衣看着公主手里多了只小匣子,她的手是惨白的,那只匣子是昏黑的,隐隐约约,琢衣有种不详的预感。

线儿也盯着那只黑黑一片的匣子,满脸的欲言又止。

这只匣子里…装了什么?

初至镐京 黑匣子的秘密

周朝帝都镐京。

线儿搀住琥珀下了马车,这一路颠得她骨头也快碎了,但是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时候,还是不能露怯,不能有一点闪失。

琥珀仰起头看了看,蓝天白云,春天让大地复苏了,空气中隐约飘来阵阵花的香气。转眼竟来了这镐京,这场穿越,真像做梦。

琥珀挺直脊背,尽量让自己显得仪态端庄。线儿与琢衣一左一右在她身侧。一个宦官满脸堆了笑迎上前来,由于琥珀还未被册封,因而他只是略略弯了弯膝盖便道:“老奴是大王派来給您带路的,您请跟着奴才走。”

琥珀微微点了点头,笑道:“那便有劳了。”

琥珀的话显然让孙公公很是受用,他脸上的笑意更重,像朵大菊花。孙公公站在琥珀侧斜面的地方为她引路,一路指点着各处宫室方位等等,琥珀一一记下了,含笑向孙公公致谢。

孙公公就觉得这个过去商朝的公主还算是识相,提点之时也多了几分真心。

琥珀被安排住在青门宫,据说这处宫殿距离姬发平日办公的宫殿是很近的。孙公公离去后,琥珀便在宫殿里四处兜转着。

到底是新砌成的宫室,虽说不是多么富丽堂皇,却也是掩不住的朝气盎然。

线儿和琢衣安排着随行的宫人整理箱笼,摆放物品,忙得不可开交。直至下午物事才算是规整得差不多了。

这处青门宫并不十分大,应用小巧玲珑来形容。一个楼阁,楼阁下处一汪深潭,潭中青苔累累,像面碧翠的玉镜子。两处院落,些许房屋,一处供宫人居住,另一处摆放珍贵物件或是杂物。大多数屋子还是空着的。

琥珀从阁楼向下看,宫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返身走进她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清雅,门口处是雕花的门檐,挂着浅色的帘幔,悠悠荡荡。穿过帘幔,里边分两间小室,中间隔着双蝶翩舞金丝屏风,墙边摆放着几只做工精致的长形瓷瓶,一旁案几也澄亮着,阳光正从棱窗透进来 —— 一切都透着令人作呕的生机。

琥珀摩挲着腕上的羊脂玉手镯,挑着一边嘴角。

夜幕降临的时候,琢衣拎着从御膳房拿回的食盒,食盒三层,线儿一一摆出来。琥珀看了看,菜色还是不错的,倒像是夫人才有的份例。

周朝时期,天子称王,正妻称后。

王有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

琥珀悠哉动着筷子,吃得还算尽兴。这是她才来到这里,日后有没有这样的待遇…还真不好说。对人下菜是宫里人最爱干的事了,琥珀咀嚼着事物,心思开始走远了。

喝了口清汤,琥珀看着站在一旁的琢衣和线儿,不禁问道:“你们吃了么?”

“还没呢,等公主吃完我们就去。”线儿道。

琢衣就觉得不对劲了,她扯了扯线儿道:“你又说错了,再不要提‘公主’,公主迟早叫你这张嘴巴害了。”

琥珀扬眉,抚了抚额。琢衣也意识到自己亦是说错了话,她和线儿对视一眼,这称呼,必须得改过来!

琥珀放下筷子道:“等他給我册封了什么再说罢,如今...叫小姐便可。”

琢衣应了声,见琥珀吃好了,就开始收拾碗筷。

“线儿,我的小黑匣子放在哪里?”琥珀问道。

线儿想了想,“放进小姐房间里了,在最里面…”线儿抬眼看了看琥珀的神色,抿了抿嘴。压下心头的疑问。

她看出来公主和从前不同了,大不同了。她藏了什么秘密。

夜幕降临,整个宫里都亮起了灯。

琥珀换上白色的亵裙撑着脑袋坐在铜镜前,一头青丝从肩头垂至地面,透着股诡秘。她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抚在妆台的黑匣子盖面,缓缓的打开了。

烛火幽晃,猛然爆开一朵雪亮的烛花,琥珀手上一松,指尖的药丸子骨碌骨碌滚动着,停在线儿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