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氤氲中,却突然听到古灵夕莫明其妙地干呕几声。

“什么味儿…”

她用力捏着鼻子,难受地绞着眉毛。

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掺和在水蒸汽里,不由分说地钻入了古灵夕毫无防备的鼻子里。

这个味道,跟意识界里那条烂鱼身上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像一堆放臭了的鸡蛋,上头还洒了酒精,总之怪异地无法形容。

怎么突然窜出来这么一股怪味?!

古灵夕低头一看,那已经漫过一半脸盆的热水,并不像平时那样清澈干净,倒像是从泥坑里舀出来的污水一般浑浊不堪,不黄不绿,看上去着实影响胃口。

是这水里的味儿?!

她把头埋下些,松开捏住鼻子的手,小心地一嗅。

差些便吐了出来。

老天,这什么水啊?!

古灵夕憋住气,三两下把脸盆里的水泼到了一旁的水槽里,这下空气里的异味才渐渐淡去。她抬眼看着那个一切正常的大锅炉,当下就想拿把铁锹把锅炉盖子掀开看看,里头到底“煮”了什么东西。

正想着,暗处突然窜出一条黑影,踩着古灵夕的脚窜到了水管上,又顺着水管爬上了屋顶,留一下一阵吱吱叫声。

古灵夕下意识地退开一步,洗脸盆也脱手落到了一旁。

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黑油油肥腻腻的老鼠。

古灵夕舒了口气,她生来便是少有的不怕老鼠的勇敢女性之一。

看看空空的脸盆,她边想着该上哪儿去找点热水回来料理自己,边拣起落在一旁的脸盆,却冷不丁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尖叫,回荡在整个寝舍里。

声音好熟!

坏了,是十七表姐啊!

古灵夕抱着脸盆跑出了开水房。

冲回房间,第一眼就看到宋世琪满脸惨白地缩在床角,一手紧抱着被子一手颤抖着指向对面的墙壁。

“怎么了怎么了?”古灵夕几步上前抓住宋世琪的手。

“老…老鼠!!!”宋世琪比见了鬼还害怕,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好大一只…钻进去了!!天啊,好可怕!!!”

“是老鼠而已啊…”被宋世琪的过激表现吓得不轻的古灵夕这才放下心来,赶紧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不怕不怕啊,老鼠跑哪儿去了,我去帮你把它清理掉!”

“在…在那儿!刚还在墙角那儿…”宋世琪侧着脸指着墙壁,甚至都不敢朝那边多看一眼。

顺手拿起把扫帚,古灵夕走了过去,沿着墙根一看,什么都没有,又动手搬开靠在墙下的小木柜,顿时眼睛一亮。

一个小小的老鼠洞就藏身在木柜后的墙角上,一层白白的粉屑散落在洞口。

“有个老鼠洞,老鼠一定是钻里头去了,等会儿找点东西封上就没事了。”古灵夕直起身,回头冲宋世琪吐吐舌头,“一只小老鼠就把你吓成这样,叫得震天动地,幸好现在还没下课,不然寝舍里的其他人肯定要把你笑死。”

宋世琪拍着胸口,白了古灵夕一眼,说:“你天生不怕老鼠当然这么说!下次找些蟑螂放到你被窝里,我看你怕不怕!”

“啊呀!十七表姐你也太恶毒了吧!”蟑螂是古灵夕的死穴,每次一听到就头皮发麻。

“谁让你笑话我!”宋世琪哼了一声。

“吓唬我?!嘿嘿,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抓一只老鼠放到你被窝里!”古灵夕报复性地挽起袖子摆出要抓老鼠的样子。

正说着,动作过大的她一不小心撞到了后头的木柜,摆在上头的一个竹编小花篮倒向一边,盛在里头的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石头顿时散得满地都是。

“哎呀我的石头啊!”宋世琪心疼地大喊。

古灵夕知道宋世琪最喜欢搜集各式各样好看的石头,赶忙俯身一个个把它们拾起来,边拣还边回头满脸堆笑地说:“没事没事,石头摔不坏的哈!”

很快,古灵夕提着花篮走到宋世琪面前,递上去:“看看,一个不少吧!”

“毛手毛脚的丫头!”宋世琪嘀咕着,接过花篮清点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把花篮翻了个底朝天之后,沮丧地抬起头:“我的黛玉葬花不见了!”

“黛玉葬花?!”古灵夕想了半天,才恍惚记起宋世琪曾给她看过一块白底红纹的石头,还说什么上头的花纹就是个天然成型的黛玉葬花,是她最最宝贝的一块收藏品了。

“真的不见了??”古灵夕抢过花篮又检查一番,果然没有看到那块石头。

她忙起身走到墙壁那边,从墙根开始,里里外外地搜索半天,结果还是没有那块黛玉葬花的下落。

“怪了…跑哪儿去了?”古灵夕趴在地上嘀咕,当她的目光经过那个老鼠洞时,一个想法突然冒出来,“坏了,该不会是弹到那个要死的老鼠洞里去了吧?!”

“啊?!那…那要怎么办?!”宋世琪泄气极了。

“我去找找。”古灵夕噌噌爬到老鼠洞前,埋下头,量了量洞口大小,估摸着刚好能伸进去一只手后,她调整好角度,把右手伸了进去。

手掌下,是粘粘湿湿的感觉,还有泥土里掺了沙子的粗糙。古灵夕费力地摸索着,并且祈祷洞里的居民千万不要这时候窜上来咬自己一口。

“灵夕,算了,快些把手拿出来!那是老鼠洞啊!”宋世琪大概跟古灵夕想到一块儿去了。

“没事,这是洞口而已,老鼠肯定都被我吓跑了…哎?!等等…”古灵夕脸上一喜,指端好像触到了目标物,努力了半天,只听到她嘀咕,“只差一点点…”

古灵夕肯定那块石头就在那里,只可惜那小东西又圆又滑,她碰得到却拿不到。

想了想,她把身子朝墙上再靠紧了些,努力让自己的胳膊再朝前多伸出几寸。

碰到了碰到了,她手指一伸,本来想把目标抓住,谁知道反将它推得更远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拿不到就越憋一口气,非要拿到不可。

古灵夕暗骂一声,拼命将胳膊朝里头又伸进一些。

摸了半天,石头没摸着,到是摸到了些别的东西。

不软不硬,冷冰冰的,摁一摁,好像还有点弹性。再摸,那个形状,圆圆的几个,数数看,一二三四,好像有五个…很像人的脚趾呢…

脚趾?!

古灵夕一个激灵,本能地将胳膊朝外头抽。

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胳膊根本不由自己使唤了,之前她不要命地把手朝里头伸,现在整条胳膊不知怎么回事,被牢牢卡在了洞口里。

又试了好几次,依然徒劳。

“十七表姐…我我…我好像被卡住了!”古灵夕费力地扭过头,哭丧着脸。

“啊?!这这…这怎么是好!”宋世琪急了,拿过拐杖,下床费力地挪到古灵夕身边。

“你过来干嘛啊…”古灵夕看着自身难保的宋世琪,根本不指望能靠她把自己弄出来,可是现在除了她,好像也没别人可以求救了,“出去找人来帮忙!你能走吗?!”

“行行,我左脚没问题。你等着啊!我这就出去叫人!”宋世琪夹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怎么那么倒霉?!居然被卡在老鼠洞里!

古灵夕索性整个人趴在地上,尽量把身体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但是,只要一想到刚才摸到的那个东西,她的胳膊就阵阵发麻。

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不然…

她不敢再想下去,耐着性子等宋世琪搬救兵来。

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一秒,一分,比乌龟还慢。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宋世琪还没回来。

“救命啊!”冰凉的地板冻得古灵夕瑟瑟发抖,难受得要死。

“你又在玩什么?!”

身后有人说话,声音还很熟。

钟晨煊?!是他吗?!

侧过脸,抬起僵硬的脖子,果然看到一脸问号的钟晨煊。

“救我啊!!!!”古灵夕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痛哭流涕地向他求救,“我卡在老鼠洞里了!!!”

哈哈哈哈!

钟晨煊再也憋不住,大笑着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说:“活了三十来年,我头回见到被老鼠洞卡住的人。古灵夕,你究竟是什么材料构成的啊?!”

“你还说风凉话!”起先那点见到救星的亲切感霎那间荡然无存,古灵夕抡起另一只胳膊朝他身上砸,“我是帮我表姐拣石头!你还笑!快点帮我把手取出来啊!!!地板好冷,我要被冻僵了!”

“好了好了,不准打我了!否则不管你!”钟晨煊抓住她的拳头警告。

古灵夕马上点头。

仔细查看一番,钟晨煊笑道:“你也太狠了吧,硬把胳膊探进去那么深,难怪拿不出来。我看,只有把墙凿开你才能脱身。”

第三部 与魅共舞 第五章 无字碑8

哈哈哈哈!

钟晨煊再也憋不住,大笑着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说:“活了三十来年,我头回见到被老鼠洞卡住的人。古灵夕,你究竟是什么材料构成的啊?!”

“你还说风凉话!”起先那点见到救星的亲切感霎那间荡然无存,古灵夕抡起另一只胳膊朝他身上砸,“我是帮我表姐拣石头!你还笑!快点帮我把手取出来啊!!!地板好冷,我要被冻僵了!”

“好了好了,不准打我了!否则不管你!”钟晨煊抓住她的拳头警告。

古灵夕马上点头。

仔细查看一番,钟晨煊笑道:“你也太狠了吧,硬把胳膊探进去那么深,难怪拿不出来。我看,只有把墙凿开你才能脱身。”

“不是吧?!要破墙?!”古灵夕没料到自己的小小举动会引来如此“浩大”的工程。

钟晨煊挪近墙壁,抬手在老鼠洞周围的墙体上敲了几下,眉头皱了皱,又把耳朵贴近些,再敲了敲。

“喂,你在敲什么呢?!不用去找工具么?”古灵夕光听到头上笃笃作响,难道那家伙打算赤手空拳上阵?!

“这块墙的回音跟其他部分的不太一样啊。”心细如尘的钟晨煊盯着雪白的墙壁,“里头不太像是实心的呢。”

“是不是都被老鼠掏空了啊?!”古灵夕随口说,然后马上回归正题,“管它空不空,你先把我弄出来啊!!!里头感觉很恐怖呢,我总觉得摸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摸到什么了?”钟晨煊问。

古灵夕想了想,说:“好像是…是人的脚!”

这回钟晨煊没有笑,只是起身关好窗户放下窗帘,又走到门口把房门关紧并反锁上。

“怎么了?!”古灵夕突然察觉到他带来的一丝紧张气氛。

“没什么,帮你开墙!”钟晨煊抱来床上的厚棉被,把古灵夕盖起来,“粉尘可能很呛人,你憋一下气,很快就好。”

不得不佩服他的周到,古灵夕在被子下偷笑,这家伙嘴巴是比较坏,但是对自己总归不错。

跟古灵夕猜想的一致,钟晨煊真的是打算赤手上阵。

摆正身子,他举起右手,提了一口气,照准老鼠洞上方两尺的地方一掌劈了过去。

古灵夕只听到轰一声闷响,然后就是大大小小的硬物纷纷落到自己身上,有那厚棉被隔着,毫无痛觉,卡在洞里的胳膊也在这时突然松开了来。

棉被被人揭开,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夹着些许石灰粉的味道。

“行了,手可以拿出来了。”

钟晨煊头发和衣服上沾满了白灰,顾不得打理,正仔细地把压在古灵夕胳膊上的碎渣清理开,帮她将几乎没有知觉的胳膊取了出来。

“总算解放了!”古灵夕爬起来,跪在洞口前迫不及待地甩着胳膊,同时也不忘扭头向身旁的恩人说,“谢啦!幸好你来了。对了,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那些学生们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他们很快就会康复。”钟晨煊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看向他劈开的那个墙洞。

“阿弥陀佛!总算了了一桩大事。”古灵夕一屁股坐在了棉被上头,心中一轻松,才觉得身子像散了架。

“你刚才说,你摸到了人的脚?!”钟晨煊突然问。

“对啊!好像是…”被他这么一问,古灵夕的心又提了起来,目光也情不自禁地投向面前的大洞里,随后便听到她惊叫一声。

敞开的洞口里,赫然露出一张用红色麻绳编结成的网状物,透过它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只人腿立在后头。虽然看不完全,但是古灵夕能够百分之一百肯定,那就是一条人类的腿!!!

“坏了坏了,我刚才摸到的真是人脚啊?!”古灵夕跳起来,看看自己脏兮兮的双手,慌张地问,“那么凉…一定是死人啊!!!”

钟晨煊走上前,打量着墙洞里的动静,说:“你退后。”

“你要拆墙?”古灵夕听话地退开几步,却又不无担心地提醒,“下手留情点,把房子弄垮就不好办了!”

“我有分寸。”

话音刚落,钟晨煊的手掌已经重重落在洞口两边。

细微的噼啪声在墙壁里响起,无数条弯曲的裂纹从他的落掌点向四面蔓延开去。

数声轰隆声响过,古灵夕眼看着一堵完好的墙壁一块块剥落下来,从一个小小鼠洞发展到可供三四人同时进出的“宽松”程度,不禁为钟晨煊的本事咋舌,看来以后谁家拆墙建房,直接找他是最快最省事的。

捂着嘴巴闭开呛人的味道,古灵夕走到钟晨煊身边,边动手扇着阻碍视线的烟尘,边探头看向墙里,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墙壁后,不知道被谁开出了一个长方形,刚刚够容纳下一个人的狭小空间,鲜红的绳网围满四面,在灯光下透着刺眼的颜色。当然,让古灵夕惊讶的东西并不是这些,而是在红网之中,笔直地站立着一个人!

赤脚,一身洗到发白的中山装裹着高而纤瘦的身体,花白的头发下,竟是张年轻苍白的脸孔,眼睛是睁开的,然而神采全无。

“那个…这个…霍青云?!”

古灵夕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个大跟头,多亏钟晨煊手快,及时拽住了情绪激动的她。

“或者该说,是三叔吧。”钟晨煊搓着下巴,冷眼盯着网中之人。

“三叔?!霍青云?!”古灵夕有些语无伦次了,“三叔怎么成了霍青云?!霍青云怎么是三叔?!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先把人弄出来。”钟晨煊躬身进了墙里,又回头对还在发呆的她说,“过来帮忙。”

“哦!”古灵夕回过神,赶紧跟了进去。

在钟晨煊的指挥下,两个人合力解开了密闭的网绳。

网中之人死了一般,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依然如木头般呆站在那里。

钟晨煊让古灵夕退出去,自己上前抱住这个“死人”,三两下便将对方移到了墙外,平放在地上,又返身回去,抓住网绳用力一拽,将一堆无用的麻绳扔了出来。

“他好像完全冻僵了!”古灵夕看着由始至终都保持着站立姿势的“霍青云”,又上前探了探鼻息,脸色大变,“好像真的没气了!”

钟晨煊上前,轻摁着霍青云手腕上的脉搏,说:“有。不过很微弱罢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霍青云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跑到我房间的墙壁里头?!简直太荒唐了!”古灵夕来回踱着步子,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里头的门道。

“没什么荒唐的。这就是霍青云的肉身。”钟晨煊松开手,语气不容置疑。

“但是为什么他穿着三叔的衣服?还有,头发怎么也白了?”古灵夕蹲下来,试着从霍青云头上拔了一根头发,“看吧,货真价实的白头发!我见到的霍青云可是一头黑发呢!他还不到二十岁!”

“你不会忘了他的肉身是被一个两百多岁的老家伙占去了吧?!”钟晨煊上下打量着霍青云,“当一个人的肉身被鬼魂侵占后,他的外在容貌会随着鬼魂的意愿而改变。想来鬼书生上了霍青云的身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上年纪的‘三叔’,然后正大光明地到学校当上看门人,如此就更方便他对付那些他看不过眼的顽皮学生了。更何况这么一来,就算今后有人插手学生遇害的事,也不会怀疑到他,更不会想到凶手其实近在眼前。呵呵,这老家伙还是有些头脑的。”

“那…现在鬼书生已经消失了,霍青云的肉身是不是会自行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古灵夕揣测着问。

“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么。再过些时候,他就会恢复到十来岁的模样。不过如果他的魂魄在七天之内还不回去,他的肉身就会死去,届时霍青云只好做个游魂了。”钟晨煊边说边从布包里掏出一个裹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笑,“幸而他命大,竟被你误打误撞救了出来。要不是你被卡在老鼠洞里,要找到他的肉身恐怕还得花去我不少时间和力气呢。”

“等等等等!”听他说了一堆,有些地方古灵夕始终不明白,“但是,装成‘三叔’就装吧,为什么会跑到墙壁里?还有,你不是说你很擅长以‘气’来辨别生灵死灵么,你进学校这么久,难道没有发觉那个‘三叔’的气与众不同?!”

“你也知道霍青云并不是普通人类,他的肉身似乎可以帮助老鬼隐藏鬼气而不被灵力强的人发觉。何况,我承认我的确没有想到老鬼会玩出这种‘大隐于世’的花招,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个老实的看门人计算在内。”钟晨煊叹口气,倒是不推脱自己的失误,随后又转头看了看墙壁里头,再左右环顾房间一番,掐指算算,说,“你再到墙里去看看,右上角是不是开了一个洞。”

古灵夕马上跑进去查看,又快速跑出来,说:“真的呢,真的开了一个小小的洞,那么不显眼的地方你都发觉了啊?”

“不是发觉,是推测。”钟晨煊拨开霍青云额头上的乱发,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画了几下,又说,“老鬼一早便动了和这个千载难逢的好肉身合而为一的念头。只要霍青云的魂魄一直被他困在意识界,他自己再在极阴之地吸收三百三十三天的月光,届时就算肉身的正主回来,也不可能将他驱赶出去。你们这座寝舍背阳而建,四周又有繁树遮掩,平时住在里头的人也不多,而这层楼更是专为女子所用,是为阴气最重之地。照构造来看,你们的寝舍恰好在楼道最末一间,主墙极厚,在墙后开出一方空间不是难事,再在右上方凿出一个小洞,每到午夜,一天中至阴的月光正好从洞中照入,老鬼算计得很精准呢。而且他找的地方更是万中无一的隐蔽之所,谁会想到墙中有人呢?!”

“太离谱了!”古灵夕简直服了鬼书生的心思,“要是开墙的话,动静一定不会小,怎么就没有人发现呢?!”

“照位置来看,你们这间房的下头,就是开水房。那里平时几乎没有人去,开水房的房顶就是你们的地板,直接从下头动手,打通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小空间,对于老鬼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信你呆会儿可以到开水房里去仔细检查一下,天花板上一定有一块可以通到墙后的机关。”说到这儿,钟晨煊抬起头,看着古灵夕坏笑,“多亏这老鬼只是一门心思晒月光,若遇上个色中恶鬼,怕你和你表姐会吃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