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猫儿可能觉得耗子的盔甲太硬,有些不舒服,吧嗒一下小嘴,将那颗乱糟糟的小脑袋在耗子怀里转来转去地想寻个好地方。此种亲昵挠得耗子眼神越发温柔,挥手示意大家进城,晚上一起庆祝。

耗子策马回了自己的帐篷,命人打来热水,脱下了厚重的盔甲,拧了温热的抹布将猫儿那张小脸轻柔地擦洗出来,但见那长长的睫毛若漂亮的羽扇般搭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形成优美的弧度。小小的鼻息因呼吸而微动,如同憨厚的可爱的小熊般,轻轻翘起,仿佛嗅着幸福滋味。一点樱桃红的唇瓣被温热的水滋润,仿佛是两颗饱满的果实,正透出由青涩转为成熟的诱惑。此刻,猫儿静静而睡,犹如一个美艳的公主般,泛着圣洁而清纯的光晕,令见者不禁止步痴迷。

耗子喉咙一紧,手中的棉布掉落地上,那粗糙的古铜色手指如同触摸蝴蝶翅般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猫儿面颊,生怕折了这份天然的美丽。

猫儿在分开的这一年多,竟然出落得如此灵动美丽,若非猫儿在自己心里已经生了根,知道猫儿就是猫儿,怕是走在街上,有些不敢相认了。

这一痴迷沉醉,就不知时间飞逝,待有人因军情来报,耗子才匆忙离开,却不忘走之前为猫儿盖好被子,眼神越发爱恋地留恋在猫儿那酣睡的容颜上,当视线落在那微张的樱红小口上时,呼吸一紧,忙转开身,出了营帐。(_)

离离合合悲喜集(四)

猫儿醒来时,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环视一圈简洁干净的帐篷,这才想起自已为何在此。伸个懒腰站起,只觉得肚子严重饿得慌,取了桌子上的水饮下,觉得不解渴,又开始 四下寻摸起来,仅看见一桶干净的水晃晃明亮。

心下一喜,快速扒了自己的衣服,整个人跳进木捅里,将自己里里外外欢欢实实地洗了个遍,舒服得直哼哼。

当耗子一掀开帐篷回来时,正与洗得高兴的猫儿打了个照面。

但见猫儿那优美细腻的颈项对着自己,闻声扭过的小脸滴水涨红,瞬间将身子往木头下一沉,仅露出一双灵动妖娆的大眼望着自己,忽闪忽闪地笑着,声音由木桶里传出,有些闷,却仍旧晴朗舒服:“耗子,你没事,真好。”

耗子激动得想上前将这个精灵抱入怀里,却怕自己太过孟浪唐突了猫儿,只得隐忍下这炽热的思想。

看猫儿为自已千里奔来,又听属下将猫儿冲撞成大将军的话传来,心下竟觉得猫儿对自己也是有情谊的,耗子心中感动,决意要给猫儿一顶大红花轿,一定要明媒正娶地抬入自己府邸!

耗子舍不得移开眼,却又不得不转开视线,终是一个急转身,却不想因转得太猛,竟一头撞在了帐篷柱上,一阵头晕目眩中,听着猫儿那清脆的笑声传来,只觉得脑袋再撞狠点,才是好的。

耗子伸手扯过自己的干净衣衫,背对着猫儿递了过去,沙哑道:“穿这个。”

猫儿伸手接过,耗子大步走出帐篷,深深吸了仍旧温热的空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躁动。

猫儿将身子擦干,将耗子的衣衫穿上,却一直垂到小腿膝盖处,裤子更不用说,穿上后,一直能挽起好大一截。

猫儿穿好后,唤了声:“耗子,我换好了。”

耗子掀开厚重的帘子进来,便看见披头散发的猫儿赤着晶莹剔透的裸足坐在自己的软垫上,偌大的衣衫将她包裹,却更显得人儿娇小美艳。那过大的领口微敞,将那细腻的肌肤暴露在耗子的炙热视线下。已经出落得玲珑有致的身体,不再是去年那个雌雄莫辨的假小子,在单薄的衣衫下,隐隐起伏着令男人痴枉的曲线。

猫儿被水滋润的秀发微湿地垂在身后,两只大眼仍如湖泊般清透望着耗子,却隐隐透出出一丝异样风情。在冲耗子咧嘴一笑时,若百花瞬间开放,占尽了人间颜色。

耗子毕竟长年征战沙场,有些非同寻常的镇定力,虽然觉得心脏跳动得反复要爆裂开来,极其想要冲出身体给猫儿看看自己的真、自己的诚、自己的无悔与不改,但耗子却已经不再是愣头愣脑的小子,己经懂得分寸的道理。深深吸了口气,轻轻转开视线,坐在软垫上,拾起软布,轻柔地为猫儿擦着发丝。

湿水打在猫儿的白衣上,晕出一小片细腻肉色,耗子用尽意念,才克制住将猫儿抱入怀中的冲动。

猫儿舒服得闭上眼晴,将身子顺了过去,毫无防备地享受着耗子的亲昵服务。耗子的手指爱恋在猫儿的发丝间穿梭,情不自禁道:“猫儿,我为你擦一辈子的发,可好?”

猫儿咯咯笑着,欢愉道:“那怎么行?汐儿又得哭闹了。”

耗子心下一沉,手指却不曾停歇,试探道:“这关楚汐儿什么事儿?”

猫儿回头一笑靡丽动人:“怎么不关汐儿的事儿?她不是跟你好上了吗?”

耗子皱眉:“猫儿,休要胡说!

猫儿啧啧道:“看你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耗子被猫儿的乖僻气笑,伸手掐了下猫儿的脸蛋,郑重道:“猫儿,我与楚汐儿并无情分,若说有,亦是兄妹之情,你若再往它处想我,真是要冤枉人了。”

猫儿眼波一动,身子往软垫上一躺,将被子一滚:“知道了,爱教训人的花副将!”

耗子双手一支,将猫儿乱滚的身体捆入软垫与胸膛之间,那经过战场洗礼的英俊脸庞已如鬼斧神雕般线条硬朗,不失为一个铮铮铁骨的顶天男人!此刻,这个令敌军使计才得以围困住的有勇有谋将领,却为一个女儿而柔和了线条,眼神愈发炙热地望着猫儿,嗓音沙哑地唤着:“猫儿,我的猫儿… … ”

猫儿一愣,觉得耗子似乎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情愫。那眼神,怎么跟她当初看曲陌一样呢?再想细寻,帐外有官兵来报,说是今天敌人落荒而逃,缴获了不少的吃食,请副将军做主分发。

耗子虽恼怒有人来打扰,但一想今天打了个大胜仗,还缴来了吃食,最重要的是猫儿来了,耗子心里高兴,大手一挥,身子一支起来,吩咐道:“将敌军死伤的战马砍了,今晚我们烤肉饮酒庆贺一番!”

外面士兵得令,轰然呼喝着花副将的名号,声音震耳欲聋,如同胜利的凯歌般嘹亮。

猫儿见耗子如此得军心,为耗子高兴,眯眼笑着,却笑得耗子呼吸一紧,直觉得猫儿怎么越发诱人起来?

耗子寻来小个子士兵的干净衣衫,让猫儿换上,虽然还是有些大,但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猫儿将胸一裹,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才扎起半面,卷起,用根小木头钗子束好,将自已原本的小黑靴子扫扫灰尘,蹬上,就这么神清气爽地穿着普通的黑色武用短装出现在众将领眼前,那英姿飒爽的身姿让众人眼前一亮!若非上阵杀敌时见识过猫儿的大菜刀生猛要命,此刻这样一个人物出现,怕是有人会以为是女扮男装。

众人想不到的是,原本那蓬头垢面洗干净后,竟是如此身姿,若一株梨花般倾国倾城,却又有着不落俗套的干净清爽,端得是灵动异常的人物!

猫儿大眼一转,冲众人眯眼一笑,就这么一个清透中隐匿着几许异样风情的笑颜,瞬间征服了这个嘈杂的大部队。众人心里知道,别看这小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那砍人脑袋的大菜刀,绝对不是马虎的手艺活!

猫儿坐在耗子身边,在大家热情高涨的推杯换盏中,也豪爽地大杯饮酒,不用学其它男子的样子,她动作自然流畅着一股大气,不显粗俗,却也没有小女儿的娇柔羞涩,犹如博学的豪情男儿般,在举手投足间绽放芳华。

耗子望向猫儿,看着她那渐染红晕的脸蛋露出可爱的娇态,忙将所有敬向猫儿的酒水拦下,一一代饮。

大家虽是起哄要猫儿喝酒,却也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谁又忍心真灌这个用眼晴忽闪忽闪望着自己的小兄弟?

众人哄哄闹闹间,酒宴散了,猫儿扶起有些醉意的耗子,将他架在自己肩头,努力向帐篷里拖动,耗子却突然张开烁烁明亮的眸子,冲猫儿一笑。

猫儿眨眨眼晴,小声道:“没喝多?”

耗子贴着猫儿的颈项,只觉得身香诱人,挠得人心思柔肠百转,忙收紧心神道:“猫儿放心,还不到我一半的酒量。”

猫儿咂舌:“耗子,你好奸。”

耗子眼波烁烁的望着猫儿:“若非如此,下次庆功宴定得叫他们灌多了,身为副将军,还是需时刻保特清醒。”

猫儿伸手点了点耗子的胸口:“你睡觉是不是也睁着一只眼晴啊?”

耗子抓住猫儿的小手,攥进粗糙温热的大手掌里,紧紧地:“不,是支开一只耳。”

猫儿清朗的笑声传来,在这偶感成功喜悦的夜晚,沿着偷饮了晚风的醉人酒香一直飘着飘着… …

粉黛千锤横霸王 (一)

耗子得到的敌军粮草够‘上官口’坚持十天,但十天后呢?是否还要面临弹尽粮绝的处境?而且,猫儿虽然以虎狼之使斩杀了敌军副将,但敌军仍旧就有千千万万的人守在原处,等着随时进攻。

猫儿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能看着耗子受难。

猫儿占了耗子帐篷作为自己的老窝,连着休息两天后,终是精神一震,趁着耗子与将领们商量对策时,留书一封,然后牵着‘肥臀’出了‘上官口’。

待耗子去帐篷找猫儿时,气得差点头冒轻烟,但见那纸张上一笔一划认真写着:“我去打劫,勿找,十天后定然回来。”耗子拿着信的大手抖了抖,颤了又颤,青筋暴起,却也没舍得将信扔掉,折好后,揣进了怀里。

这边,猫儿在三国的边境处转悠着,溜达溜达地就进了‘霍国’境内,不是猫儿有通关文书,却得说猫儿运气实在是有些特别,正好赶上一队商旅回‘霍国’,却在三国不管地带遇见狼群。

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万分惊险,那是左有狼,右有猫,猫儿本是眼睛亮亮地想打劫这队商旅,却在一拔菜刀,大喝一声后,愣是将那群狼吓跑了!

结果,这群瑟瑟发抖的商旅自然围过来,将猫儿当做上宾恩人般对待,就这么连哄再扯地拉进了‘霍国’境内。

猫儿其实挺郁闷的,可见人家对自己挺好的,这刀子就没砍下去,想着,进入‘霍国’境内转一转也好。

不过,猫儿最受不了的,就是......眼下这个黏糊着自己的小子!!!

自从猫儿救了,呃......姑且说是救了这个商旅吧,这个第一次出门经商的斐少爷就以绝对柔弱的身姿倒在了自己怀里,抬起雾蒙蒙的泪眼,手指一抓,就将自己拖进了歇息的马车,声音娇滴滴如同女儿家弱不扶风道:“晚上有狼,会怕的,英雄,你就贴身保护我吧。”

于是,猫儿变成了斐少爷的贴身保镖。

斐少爷身体柔弱着呢,又生得一副娇颜,有个风吹草动就要灌上一碗药,时常是倚靠在软垫上,望着马车外面的花花草草,感慨一下春暖秋寒。

斐少爷生得不是人间绝色,但却有着一种单薄的柔态,犹如枯枝上那朵娇颜,在言谈举止间似戏文中的女子般婀娜。柳眉,杏眼,略显柔软温润的小鼻,一张嫩呼呼的小嘴,总是微微一嘟,将那柔美的脸蛋凑到猫儿眼前,呼扇着长长的睫毛,拉长了柔弱鹅毛儿般的小调子,说:“猫爷,您怎生得这么好看?”

猫儿摸摸自己的脸,想起了另两个比自己好看得多的男人,恍惚一笑,并没有言语。

斐少爷盖着舒适的蚕丝薄被,在马车的颠簸中一阵铺天盖地的咳嗽,仿佛不把肺子咳出来就不甘心似的。

猫儿恍然回过神,忙坐了过去,帮斐少爷顺着气。

马车外的随从担心道:“少爷,少爷,您再喝口汤药吧,我们快进城了。”

斐少爷将病歪歪的身体依靠进猫儿的颈窝,努力平息着呼吸,喘息泛酸道:“不喝了,总喝这些苦药,人都是苦的了。”

猫儿笑道:“你这身体骨,还真得操练操练,总病歪歪跟霜打茄子似的,还不是勤等着挨菜刀的主儿?”

斐少爷长长的睫毛在猫儿细腻的颈项一扫,猫儿身体微僵,斐少爷却是伸手将猫儿抱住,更加依偎了进去,喃喃道:“不是有你保护我呢吗?”

猫儿的唇角隐约抽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酒不醉说过,如若有男人故意触碰自己的身体,那就是用心叵测占便宜!可......这人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却如此依偎,那是......什么意思?这人,不会是喜欢男子吧?

猫儿一愣,很是怀疑地望向有些睡意的斐少爷,动手推了推,那人却若多爪怪般又缠了上来,抱着更紧了些。

猫儿再推,那人又缠;再推,再缠......

如此这般下来,斐少爷已经整个人趴在猫儿身上,缓缓抬起了染了风情的眉眼,嗔道:“你......怎好如此轻薄我?”

猫儿,彻底,傻了。

斐少爷却是红唇一嘟,将头往猫儿颈窝一拱,拉成调调道:“嘘......别吵我,让我睡会儿。”

猫儿终是忍无可忍一拳头砸去,斐公子惨叫一声,忙捂住脸,大呼特呼:“呜呼......毁容了......”

猫儿被气笑,翻个身,躺在布置舒适的马车上,就要睡觉。

斐公子见猫儿睡着,又蹑手蹑脚地爬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躺下,先是用手指勾了勾猫儿的衣角,见猫儿没有反应,这才将身子贴了上去。

斐少爷这一睡就直接睡进了城里,猫儿醒来时被那人压得四肢酸痛,有好几次都想狠狠捶出一拳头将这无赖掀开!却......又怕这一拳头下去,人不但掀开了,怕是连魂都掀丢了。万般无奈下,只得如同扯赖皮肤般,一下下抻着。

若力气大了,那斐公子定然哀叫一声,拉长调调道:“猫爷,怎生得如此力气!怎就不懂得怜香惜玉?”

猫儿,这个呕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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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战争期间,这重要城门的盘查非常严格,但这斐家却是‘霍国’里顶尖出名的商家,很多的城门将领都是受他家供奉的,又听闻车里睡着自小就体弱多病的斐少爷,这也没检查,直接放行了。

车子进了城,马车到了斐家在边城的院子前停下,斐少爷这位睡美人幽幽转醒,冲猫儿嫣然一笑:“两人抱着,睡得是香了些。”支起身子,摆动着纤细的腰肢,就这么弱不禁风地下了车,还不忘对猫儿招招手:“猫爷,过来,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

猫儿跳下马车,转头打量着边关之城,见路上行人皆孔武有力,看样子都会两下子的功夫,怪不得谁都说‘霍国’武力强大,原来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离国人’从事商业的比较多,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吆喝叫卖的,与‘霍国’武官门派众多大不相同,还真是各国有各国的风土人情。

斐公子抬手遮住太阳,虚弱道:“猫爷,你且扶扶我,这天真热,要晕死个人了。”说着,那身子就依偎过来,往猫儿肩膀上一靠一压,就这么将东张西望的猫儿扯入府邸,几步下来,竟一扭水蛇腰,喘息道:“这兵荒马乱的,城门盘查得严实呢,猫爷最好别探头探脑,小心当奸细给抓起来。”

猫儿望向柔弱得仿佛风大点都要吹走的斐公子,弯唇笑了笑,说:“晓得了,你心真细。”

斐公子一转粉黛,娇嗔道:“你,调戏我。”转身,走开,仅留下衣衫一角与呆滞的猫儿。

商旅休整中,已经天色将黑,在戒严之前,有人急忙赶来接应斐公子,直说老爷病重,让公子速回。

猫儿是万般不想跟着的,但那斐公子却是一把抓住猫儿的手腕,又将自己依偎了过来,哀哀怯怯道:“猫爷,你若不护我周全,此去,路上皆是豺狼,怕是再也无缘相见了。”

猫儿说:“你自己去吧,就当在城外喂了狼,也就不怕了。”

斐公子低垂了眼睑,被猫儿一句话气得险些犯病过去。那胸口起伏的虚弱身子由家丁搀扶着上了马车,却在车轮滚动的那一刻,掀开帘子,望向猫儿,眉目含情的羞涩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还能见?”

猫儿抱拳:“若是有缘,定然后会有期。”但依猫儿看来,她和斐公子绝对没缘。

斐公子帘子放下,车轮转动,向远处吱嘎而去。

猫儿站在夜色之中,开始寻摸着去哪里能打劫来吃食,这一晃中都过去了两天,离十日之限只剩下八天,若不赶快行动,怕是耗子要挨饿了。

猫儿溜达走着,却见一群官兵开始沿路盘查,但凡见到可疑人物不由分说地就抓起来,真可谓是全城戒备。

猫儿在官兵发现自己前向拐角奔去,正好遇见一辆马车,噌地钻了进去,便看见斐公子深深感动道:“我与猫爷果然是有缘有份,这才分开一瞬,转个圈就又见到了。”

猫儿无语问苍天,也知道斐家在‘霍国’算是有身份的人,于是将斐公子薄被一裹,倒头去睡,至于其他事情,且到了明天再说吧。

斐公子伸手用被子将两人包裹好,这也倒头躺下,却是望着猫儿那乖巧睡颜,一夜无眠。

车子赶了四整天的路,终是在傍晚十分回到了斐府上。

斐公子刚一下车便被人请去了老爷房里,猫儿则是四处溜达,越发觉斐家是真正有钱人家,就这些精致的小灯笼都勾略着金边,送到口中一咬,竟都是纯金的!猫儿眼睛一亮,话说,不打劫斐少爷,那还有天理吗?

斐公子从老爷房里出来,便四下找到猫儿,说:“父亲无碍,却是上了股急火,说是宫里传了旨意,让几家大户一同护送一批粮草去边界,没说这粮草的来路,怕是要让这些商家自行筹备了。”

猫儿一听,只觉得未来是金灿灿的明亮,笑容也越发璀璨起来。

斐公子哀怨道:“此回送粮草,父亲怕是无力相送,可又得我亲自护送,这一趟趟颠簸来去,这身骨肉都散了。哎......还是歇上一些时日再上路吧。”

猫儿眉毛一竖,一手拍在斐公子肩膀,大气凛然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连这点苦都尝不了、忍不下。”

斐公子哎呦一声,身子软在了猫儿肩头,吸气道:“猫爷,你手劲儿真大,若是拿捏些力度,帮我好生敲打一番,推拿一下连日来的疲劳,没准儿明天我就能上路了。”

猫儿眉峰一挑,笑露一口白牙:“好啊。”

于是,整个斐家大院里,就听见斐公子鬼哭神嚎的声音,吓得连猫都不敢叫春了。

旁边邻居想,这斐公子常年到头病恹恹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那姑娘家还要羞涩几分,今天这是怎么了?嗨,别说,就听这几嗓子,怎么就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呢?

粉黛千锤横霸王 (二)

第二天一早,猫儿就将软成一滩泥巴的斐公子扯起,然后毫不怜香惜玉的扔到了大马上,异常精神的催促斐少爷去筹集粮草。

第三天,猫儿又将累城毛毛虫样子的斐公子抓起扔在了马车上,就押解着这一车车粒粒皆辛苦,出发了。

猫儿望着粮草,心情自然大好,对斐公子的悲悲切切也自然和颜悦色几分,又想着自己正打他的主意,更是心虚的贴近几分。

斐公子见猫儿对自己笑的璀璨,自然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黏糊起猫儿,不时的采撷一朵小花,把玩在手指间,眼含悲秋的赋诗一首,然后静静的等着猫儿点评。

猫儿只是说:“你大夏天的念叨什么秋?这花也没凋谢,草还绿着呢,一边伤感去。”

“斐公子脚步苍凉,眼睛由天际转到猫儿身上,幽幽道:”哎……红尘知己难求,猫爷,你可愿做那个人呢?“

猫儿嘴角抽搐:”我觉得你的知己还得去深山老林里当奇珍异宝找。”

斐公子哀怨的眼神转个圈,豁又悄然一笑,将那花儿别在猫儿头上,猫儿伸手要取,斐公子便道:“别取,让我看着,心情好,不然这身体一糟,可又得耽误行程了。”

猫儿呲牙一笑,没说什么,却在车轱辘再次转动中,在斐公子的马车里塞满各种颜色的小野花,感动的斐公子直打喷嚏。

猫儿问:“心情好没?”

斐公子敲了敲车板,鼻音甚重的沙哑唤道:“上碗过敏药。”

马车一路行来,因为有大官发下来的文书,绝对畅通无阻,唯一耽误事儿的,就是斐公子,他不是这里不舒服了,就是哪里有问题,还真应了那句话儿,有个风吹草动就倒下了。终日病恹恹不说,那缠人的功夫却是一流,但凡猫儿在哪里,他一准就旁边跟着,美其名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实则却是一听野兽咆吼,忙就躲在了猫儿身后,抱着猫儿瑟瑟发抖起来。

猫儿一指林子远处。笑吟吟道:“去吧,那里野兽等着你,也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斐公子忙摇头,还振振有词道:“怕是跟那禽兽语言沟通不了,它不懂得我的诗情画意,只是个粗鲁的嗜肉莽夫。”

猫儿捏开那在自己腰间禁锢的手:“我跟你也沟通不了,去换个人研究风花雪月吧。”

斐公子又摇头,痛的倒吸冷气,瑟瑟可怜道:“别赶我走,不然那野兽扑来,我研究的就不是风花雪月,而是血肉残骸了。”

猫儿无奈,丢开斐公子的手,转身去睡觉。

那斐公子自动跟来,猫儿一个眼神瞪去,斐公子脖子一缩,却仍旧抬腿跟着,这不要脸的行径,倒与银钩有的一拼。

猫儿想到银钩,眼神一暗,盖被子躺下,斐公子亦躺下;猫儿翻身,斐公子亦翻身;猫儿打声呼噜,斐公子亦打声呼噜;猫儿噌的坐起,那斐公子却瞬间将身体往猫儿方向移动了那么半寸,装作睡熟。

猫儿再次躺下,只觉得这人离自己怎么如此近?一巴掌推出,还没碰到斐公子的身体,那人忙往后躲了躲,开口求道:“别打,别打,猫爷这一巴掌下来,我又得躺床上半个月了。”

猫儿无奈,出了马车,爬上树,躺着睡觉。

斐公子抱着被子出来,在地上一铺,就这么望着猫儿。

猫儿彻底败给了他的缠人功夫,语含隐忍道:“你,到底如何才能不缠着我?”

树下之人笑弯了眼角:“哪里是缠着你,是怕猫爷半夜掉下树,也好有个软垫不是?如此真心,猫爷可懂?”

猫儿斩钉截铁:“不懂。”

斐公子将被子一盖:“正是因为猫爷不懂得,所以人家才来教你啊,正所谓诲人不倦乃文者……”

猫儿什么都没听见,真的没听见,在斐公子的碎碎念中,她将脑袋往树木上一磕,就此睡去。

就这样,大家日赶夜赶地。终于在猫儿于耗子约定的第十天赶到了边界处。

猫儿觉得既然他们出粮食供应给‘霍国’,那与被自己抢来,实在没有多大差别,于是故意指点大家走了偏僻之地,然后将大菜刀往那斐公子纤细的脖子上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