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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娴一怔,奉青衣近了些,道:“我不知你想如何,可是这些对我无用!”将她大力一推,自己回到床上:“我要睡了,你敢来罗唣,我便杀了你!”声音略带几分清冷凶狠。

秉娴没想会如此,身子一晃,靠在桌儿上,沉默片刻,道:“你吃准我不会向那人求救,可也不放我,我有什么法子?你有你的任务,我也有我必须要做之事,轻贱自己又如何?早在许久之前,我便只当自己是个死人,对一个死人说轻贱与否,又有何意义?我此身之所以仍在,便是要做些必须完成之事。”

床上奉青衣一动不动。秉娴转身,缓步走到窗户边儿上,道:“只要能平了我心中所愿,不管是叫我做什么,我都甘愿,已死之人罢了……做什么都是赚了。”

一直过了良久,秉娴整个人都麻木了,却听得奉青衣冷冷道:“金弓银箭雅风君,乃是当今皇上宠爱的承俊王爷次子,为人仗义仁爱,美名满天下,他既然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要救你,你只需求一声便罢了,为什么不肯?”

秉娴睁大双眸,眼中的泪在月华中缓缓落下,奉青衣声音更冷,道:“若你真如方才所说,已当自己是个死人,为何不肯向他求救?”

秉娴咬着唇,不肯做声。奉青衣道:“可见有些事,你想放也是放不下的,何必勉强自己?强作无谓?”一声冷笑,再不做声。

不知何处来了一块黑云,乌压压地把月亮遮了半个,秉娴伏在窗口,木然如一尊雕像。

次日绝早,奉青衣照例起身,第一眼便望见秉娴坐在窗边儿地上,抱着双膝,衣袖裙摆委地,长发缠绕在腿上身边,她静静睡着的模样,天真无瑕,同昨夜的妖冶诱惑,判若两人。

奉青衣看了片刻,转开头去,踌躇片刻,终于起身出外。

客栈里头,赶早路的人已在用饭,奉青衣站在栏杆旁往下一看,便听得几人正在谈论昨晚上少王爷君雅风出手除恶贼救佳人的故事,奉青衣嗤地一笑,本不愿理会,却听得其中一个客人道:“说起来咱们这少王爷,实在叫人敬爱的很,是个有名的仁爱睿智、礼贤下士之人,引得不知多少能人异士纷纷投奔门下,少王爷不光是文韬武略,深得人意,就说他自己……当初同兰……家大小姐之事,自兰大小姐去后,多少豪门贵族的想去攀亲,都给少王爷拒绝了,据说,少王爷要为兰家小姐守孝三年……单单是说这份情意,天底下又有谁能比得上的?”

旁边一人道:“听闻兰家是因‘谋逆’入罪,昔日多少旧知故友,均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言,连个‘兰’字都成禁忌,……少王因此举,在帝君同承俊王面前双双失宠……但他竟仍坚持己见,对兰小姐念念不忘……这份情意,的确是十分了得的。”

又有人说道:“说起来,我听说兰家的那位小姐,生得国色,又天生身带异香……倒真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如此绝色佳人,竟死于非命,真真可惜了……叫少王爷念念不忘的女子,不知是何风采了,我辈竟无望得见。”

先前那人斥道:“休要乱说,少王爷同兰小姐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从未见过面,兰小姐究竟是国色天香亦或者丑若无盐,少王爷一概不知,也正因如此,才更显少王爷之故旧情深,哪里是以貌取人的!”

这几人说起来,本是极小声的,但奉青衣何等耳力,顿时听了个一清二楚。

奉青衣靠在栏杆上停留片刻,便抽身回到屋中。

却见秉娴还靠在那窗户边儿上睡着,奉青衣走过去,蹲□子细看,心中想道:“身怀异香,绝色之人……难道,我的小乖,你……”伸出手指,在秉娴面上轻轻划过。

秉娴若有所觉,便缓缓睁开双眼,她本就生的眉眼清丽如画,双眸一睁,却更是动人心魄,奉青衣对上这双眸子,一时无言。秉娴却轻声道:“恩公。”

奉青衣呆看她片刻,终于问道:“你要去做的事,是什么?”

秉娴道:“这个……不便告知。”奉青衣道:“是向那伤了你的人报仇么?”秉娴一惊,便要起身,不料她蜷缩半夜,腿都麻了,当下倾身将倒,奉青衣身法极快,探手将她拥入怀中,只觉得娇软温香,极为受用。

秉娴道:“恩公……”奉青衣将她抱到床边儿上,将人安顿,才道:“你同他武功相差太多,贸然而去,必死无疑。”秉娴轻声道:“我这条命苟活不易,我会小心,报了仇再死。”

奉青衣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道:“好,……我的任务完了,要回去交令。不便带你,因此,——你只需应承我,下次再见到你,你还有口气在,我便放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得更早了,真勤快(哈哈)

嗯嗯,小青衣之敏捷利落,“善解人意”,深得我心啊~~~

另外,预计错误,本来今天要放某渣渣出来蹦跶的,结果。。明儿罢。。都似能听到他在笼子里(?!)不耐咆哮的声儿了。。(抖)

——关于秉娴,我想到仓央嘉措的一句话:“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或许记忆有误,请多包涵),而秉娴,就是这样,她扮男子,可以以假乱真,英武非凡,但若是换作女装,一样能够千娇百媚,是最出色动人的女子。嗯嗯,就是这样。。:)

为啥我感觉评论系统已经崩了,半天木有动静是咋样~~

少年游:佳会更难重

一道剑光,自大帐顶上起,闪电般地直冲帐内。

不过是眨眼的瞬间,——旁侧站着的众将士均不及反应,只来得及手握剑柄,拔剑也不能够,冷风过身,那剑光带着致命寒芒,白驹过隙般迅速。

端坐在上位的那人,却兀自不动,倒好像没发现这道剑芒一般,直到剑尖几乎刺上自己胸口,先前淡淡放在膝上的手指才轻轻向上一弹,玉石般的中指屈起,一道暗劲向上,——隐隐地便听到轻微地“嗡”的一声,转瞬即逝。

随着这级细微的动作,先头那笔直的剑尖儿却忽地弯着向上撩起,就好似有人硬生生地将他掰过去了般地,剑尖儿一弯,而后抖了抖,如蛇信般伸缩不定。

使剑之人见状,手腕一抖,蛇信般的剑尖儿就在那人的面前,亮了个刺眼的剑花儿,光如月华绽放,美不可言。

“哈……好久不见这一剑七花……”被袭击之人兀自有闲暇出声叹。

来袭的青衣人却仍一声不吭,剑如秋水,人如鬼魅,两人靠得只有一剑的距离。青衣人的面容躲在银色的面具之后,面具后双眸冷然无声。

而那寒冷雪亮的剑芒一闪瞬间,雪色的芒映出对面之人冰雪似冷绝的容颜,两道凌厉的长眉斜挑出去,带着一抹森森煞气杀气。

衣袂飞舞,一缕长发抵不住剑气,无声而断,那人却仍连眼睛都不曾眨过,略带淡蓝的眼眸,宝石般冷静。

——好一个檀九重。

极端的一瞬间,两人彼此对视,青衣人纤腰一扭,剑气如霜,将檀九重轩挺身形尽数裹在内,剑气所致,他面前的长案几顿时碎裂开来。檀九重抬手,轻轻地在案几上一拍,长案化作碎片,尽数袭向青衣人。

与此同时,檀九重的身形向后跃起,撕裂大帐,直冲出去,那道剑光跟鬼魅似的人也追随而去,两人闪身在外,周遭的将士只看到一团清冷的剑芒包裹着雪色人影,寒冬将末,不知何时竟飘起了细碎清雪,越发衬得两道人影飘渺虚无,恍若幻境。

青衣人步步紧逼,檀九重退了又退,终于道:“要动真格么?”青衣人道:“来罢!”

檀九重低低笑道:“你越发的无礼了,小青衣!”手掌一抬,竟不再退,反从那铺天盖地的剑气之中劈了进去。

奉青衣吃了一惊,仗剑向前,一掌亦随之拍出,剑在前,掌在后,檀九重的掌风再厉害,却也抵不过他的“承影”剑厉害,纵然结果有可能两败俱伤。

檀九重轻轻一笑:“小青衣,你真想杀我?”催动掌风,竟不闪避。

奉青衣只觉得那雄浑的掌力扑面,竟逼得自己喘不了气,却仍道:“又如何?”剑尖像是撞到了透明的盾障,再也不能逾越分毫。

檀九重笑道:“说你本事还不够,再回去练上两年,或许能够。”奉青衣一咬牙,道:“再来!”刹那间,两人掌心相交,奉青衣只觉得对方掌力排山倒海而来,心头如遭重击,奉青衣皱了皱眉,千钧一发之时纵身向后,连翻了两个跟头才站住脚。

胸口兀自翻涌,有什么冲上喉头,奉青衣生生忍了,凝眸看向对面。

檀九重站在原地,华丽的白袍丝毫不乱,仿佛闲庭信步一般,伸手随意整理了一下腰间佩玉,又撩了一下飘落胸前略见散乱的发丝,才好整以暇地抬眼,看向奉青衣:“小青衣,数月不见,你的功夫见长呢。”忽略他身上天生的冷,倒显得格外温雅。

奉青衣挑挑眉,道:“这回你藏了多少?”

檀九重道:“我用了七分内力,已经不错了,毕竟你还只有十四岁。——真是后生可畏啊,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便可以将我踩在脚下了,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他扭了扭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抬头看天,做唏嘘状。

奉青衣却笑起来,道:“呸!上回你也这么说,老妖怪,你怎么还不死!”

檀九重却丝毫不恼,笑着踱步过来:“小青衣,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大师兄呢,何必这么无情?叫人看了,以为我们同门相杀。”

奉青衣撇嘴道:“同门相杀,不是我们门下的传统么?”

檀九重摇摇头:“啧啧,你真是越大越顽皮了,这样儿的机密也当众嚷嚷出来,……嗯,这次你不是比试,倒是真的想杀我一般,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何事?”他浅笑着打量奉青衣。

奉青衣亦歪着头看他,问道:“难道你方才不是想杀我么?”

檀九重道:“我不过是想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一点儿教训,哪里就舍得杀我最疼爱的小师弟了?”看着奉青衣,笑得意味深长。

此刻士兵们都已经围了过来,檀九重挥挥手,命人退了,又让人重新整理大帐。

两人进了帐子,闲杂人等退却,檀九重坐了,道:“怎么忽地跑到这里来?”奉青衣将面上的银色面具一摘,扛了剑,道:“没法子,谁叫我接了人家的托付?”檀九重挑眉,问道:“托付?不会是杀我的委托罢?”奉青衣笑道:“恭喜,正是阁下。”

檀九重皱了皱眉,笑骂道:“你越发胡闹了,要杀我的委托你也要接?”

奉青衣道:“自然不是,我是有名的尊重师长,若早知道是你……或许会杀了那委托之人。”

檀九重道:“噫,这倒是奇了,莫非你是没问人家要委托你何人,就先答应了?”奉青衣道:“然也。”檀九重道:“坠叶飘香的规矩已经改成如斯了么?”奉青衣道:“只是我这一次破例。”

檀九重望着奉青衣,冰蓝的眼睛里透出玩味之意:“嗯?谁让见钱不认人的小青衣变了规矩?难道开出了天价么?”

奉青衣道:“也不是,她是个穷鬼,身上一文钱也无,这几日吃住还都是我拿的钱银。”说到这里,忍不住也笑起来,手摸着下巴,思考片刻,笑道,“此刻想来,——这一笔似是赔本买卖,本金都还没付给我。”

檀九重“噗”地笑了出来:“本金?小青衣也肯做赔本买卖么……”

奉青衣哼了声,道:“我要做得买卖,自是天底下独一无二,本金虽然未曾付给,但对我来说,是势在必得的,因此就先接了。”

檀九重极为感兴趣,便问道:“对方既然付不出银子,看你这模样,也非有稀世珍宝,难道你……在意的是这委托之人?”

奉青衣道:“真不愧是我英明神武的大师兄,一猜便中。”

檀九重原先还倾身向前,此刻便缓缓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奉青衣,道:“那么,你可否告诉我,这委托你来杀我之人,是谁?”

奉青衣笑道:“大师兄,不如你再猜上一猜。”

檀九重脸上的笑也敛了起来,道:“青衣,你素来是不近女色的罢?”

奉青衣见他猜中了症结,便道:“那也要看遇到的是谁。”

檀九重盯着他,淡蓝的眸色有些暗沉,一字一顿,道:“兰……秉……娴?”

奉青衣哈哈大笑,拍掌笑道:“原来小乖叫兰秉娴,还骗我说什么蓝贤,我早便知道是假名字。”竟很是得意。

檀九重眼中杀机一闪而过,问道:“小乖?”

奉青衣却不以为意,笑道:“是啊,我的宝贝小乖,师兄,我便是接了她的委托,过来杀你的。”他说这话之时,兀自笑眯眯地,银色面具摘下,露出那天真无邪的脸,旁人看来,定会以为这少年不过是说笑而已。

檀九重沉沉问道:“青衣,你接了兰秉娴的委托来杀我?”

奉青衣眨着眼睛,天真问道:“怎么?师兄的脸色为何有些难看?对了,我知道小乖她跟师兄结怨,却不知是何怨恨,她也不肯说,师兄,不如你告诉我,你同她之间……”

檀九重凝视奉青衣,片刻才道:“你真的想知道?”

奉青衣点点头:“师兄肯说么?”

檀九重眼睛一眨,缓缓道:“是我,夺了她处子之身。”

奉青衣点点头,却似不觉得意外,只道:“那为何她说,她会落入烛影摇红?”

檀九重并未在少年脸上看到异样,便道:“因为我腻了她,故而扔了过去。”

奉青衣道:“那么……师兄就是不喜欢她了?”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檀九重。

檀九重一怔,片刻之后,便冷笑道:“青衣,你莫要说你对她动了心罢,她不过是个破了身子的贱货,除了我,在烛影摇红之中,不知有多少男人……”

奉青衣却兀自笑嘻嘻地,问道:“这个我大约也猜到了,我只是想知道,师兄你对她是如何的?你爱小乖么?”

檀九重听到一个“爱”字,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寒声道:“笑话,她不过是个下贱无谓之人。”

奉青衣却认真点头道:“说的也是,我也记得师兄你素来也不是个长情的,——唉,这样我就放心了。”他握着剑,畅快地舒展了下腰身。

檀九重问道:“你放心什么?”

奉青衣笑道:“原本我想,若是师兄所爱么,那师兄妻不可戏,如今师兄同她势同水火,那我自然就放心了。”

檀九重挺身而起:“青衣,你想如何?”奉青衣正扛着剑转身,闻言站定脚回头:“嗯?”檀九重望着他,问道:“她……对你,做了什么?”奉青衣看了檀九重片刻,忽地一笑,道:“小乖很好……我想试试看,抱她是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写好了九百字,想来想去,又推翻了重写。。

下午的时候整理桃红,忍不住一路看下去,重新回头看自己写的文,竟别有滋味,傻傻被感动的泪汪汪。

而后打开此书页面,看到本文下的某个评,让我很是无语。心情也变得很糟糕。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好好地坐在家里头闭门造车,忽然有人冲出来,说你造出来的是别人的,这种指责实在是很无礼又没有根据,令人呕心。

声明一下,以后出现这种扰乱人心的评论,我一概不会理会,不是示弱或者理亏,而是有理说不清。

若是善意的批评倒也罢了,比如这本书的情节交撞比较激烈,有人讨厌九哥,于是骂两声,但骂的诚恳,实在,有理有据,我喜欢,我接受。可是那些劈头一块砖各种攻击全开恨不得将作者诋毁至死的那种,纯粹是找茬,恶意挑衅,跟这些人,有什么可说的?

今晚本来都不想更了的,原来写文的心情真的很重要。然后听了会儿曲子,想到俺们的某一只(他被关在笼子里数天了,真要嚎哑了,都不用毒药毒哑,哈哈),于是觉得还得写。

不管是出场的哪个,我都极爱,至于雅风的兵器,本来想改一改的,然后一想,问心无愧的,凭什么要改。就这样儿了。

那条评已经申请删除,大家不用理会,以后这种也会照此处理,免得影响心情。

——所有种种,只为了喜欢这本书,接受我这个作者的人而写,其他的,只做浮云。

诉衷情:清晨帘幕卷轻霜

奉青衣曾问过秉娴,离开之后,将去哪里。秉娴并无隐瞒之意,道:“磬城。”少年颇有几分吃惊,磬城如今被南楚军围困,而西罗朝廷,显然并无意要对这个偏远的城池属地伸出援手,陷落只是迟早之事。

离开之时,奉青衣看着改换男装的秉娴,笑吟吟道:“小乖,你记得答应我的,下次相见,再怎么不济,也要留一口气。”

秉娴亦笑:“恩公的教训,我铭记在心,这条命虽贱,在见恩公之前,不敢就死。”

客栈门口,旗帜随风招展,而她说罢,转身欲走,一袭男装,宽袍大袖,迎风飘摇,难掩风流。

奉青衣定定看着,忽道:“小乖。”

秉娴停了步子,正要回头,少年已到身旁,手在她腰间一揽,便将她抱入怀中,双唇柔软,轻轻地贴在她的唇上。

秉娴本想推开他,心念转动,那握成拳的手,却又顺着奉青衣肩头滑了下去,垂在腰间。

也跟他“同床共枕”过,少年的身上,什么味道都无,干净地让人不安。

此刻,如此亲密拥吻,唇齿相济,只觉他双唇极软,却又灼热地,到底是无甚经验,只是压着,不能妄动。

客栈之中正有人出来,见状个个色变。

时光似停了一停,终于,奉青衣却缓缓地放开秉娴,望着她淡淡粉红的唇色,若无其事道:“原来……也不难受。”

秉娴望着少年清秀的面庞,虽然他做无事之态,白净的肤色之下,却有轻红若隐若现。

从此与君别,再相见,又是何时?有时候世事无常,不是你不想如何,便能轻易跳脱出去……

再见面,或许是地狱黄泉,彼岸花开。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要惜……少年时。

秉娴凝视奉青衣,忽地轻道:“青弟?”奉青衣有些不自在,却强作无谓,道:“如何?”秉娴嫣然而笑,温声道:“青弟,让我教你,何为真正的亲吻。”

奉青衣一怔,疑心自己听错。秉娴抬手,亦抱了少年纤细的腰,两人的身子顿时越发紧密地贴在了一处。

秉娴靠过来,柔软的唇在他耳畔擦过,顺着轻轻地滑到唇边。

奉青衣身子僵直,却未曾反抗。只觉得那柔软而香甜的唇轻轻地擦过自己双唇,然后便贴了上来,轻轻嘬了两下,有什么,小小地,滑滑地,温柔缓慢侵了进来,试探,挑衅,又娇又嫩,甜香脉脉,妙不可言。

少年的心静寂了一会儿,然后大跳,宛若擂鼓。

身后,众经过之人,也都僵立原地,看着这一幕,个个脸红心跳,有人默默地咽了口水,只觉浑身燥热。

半晌,秉娴松开奉青衣,长睫抖动,双眸看着奉青衣。少年已经忘了反应,只是回看着她。

秉娴一笑,倒退回去,翻身上马,才回头,手提缰绳,欢颜朗声,道:“恩公……山长水远,各自珍重了。”

奉青衣抬眸看向她,马上之人,笑如春风过桃花,眉眼却如星光入秋水,如此炫目。

秉娴扭身,喝道:“驾!”纵马上前,身形很快消失面前。

身后以及周遭的众多僵直之人才恍如从梦中醒来一般,个个假作无事状走过来,拿双眼瞄奉青衣,见这少年清秀出尘,双颊淡淡红晕,一个个越发心跳,有的便邪念横生。

有个不知死活地,过来道:“小哥儿……方才那是你相好儿的么?”垂涎看着奉青衣。

奉青衣淡淡哼道:“滚。”听到“相好的”数字,面上却难掩笑意。

那人见他带笑,又看他少年单薄,以为事有可图,便道:“小哥,你那相好的已是走了,不如……让在下请你……”

奉青衣看也不看,手握成拳,随意往旁边一挥,正中那人胸口,只听得“哎呀”一声,那不长眼睛的搭讪客,身子倒飞出数丈开外,跌在地上,惨叫连天。

奉青衣看了一眼秉娴离去方向,自言自语道:“下次相见,不如就叫你……以身相许罢。”那嘴角上扬着。

曾笑得喜气开怀。

——她很好,是很好。

唇齿相接的滋味,浅尝辄止。自她离去,奉青衣所思所想,竟多是那风流人影。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人生之中,有比金银珠宝更值得自己喜欢的东西。

想到离去那销魂一吻,就好像有什么渐渐地从心尖儿上钻出来,美不可言,欢喜盈盈地,少年的脸上重新又染了薄薄的红晕,笑得恣意。

——不怕檀九重看到。

清冷的细雪连绵不断,帐顶很快叠了厚厚一层,山川大地,白茫茫地,尽是雪色。

檀九重站在大帐旁边,遥望前方,雪白之中的一座城池,那是他志在必得的磬城。

清冷的眸子凝望那方,渐渐地,却在那苍山暮雪之中,浮出一个影子来,重重叠叠地。

檀九重忽地觉得头疼。

——或许,做了蠢事。

当时放她走,是他太过自信,想要玩弄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果,真的给她逃了。

想来,这世事真是奇妙之极,本以为她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她却仍旧活着,竟还能藏身他眼皮底下,密谋图事。

本以为再度出现,他必定是手到擒来,好教那人知道,天大地大,她仍旧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将有变本加厉的羞辱,做为她“死而复生”的奖赏,可谁又想到,竟有人横空出世,搅了他的好事。

两次了……都是死里逃生,——到底是该说她命大,还是说……

檀九重细思,他从非意气用事之人,但为何……当见她出现之时,心中欲望,竟恁般强烈,强烈到他竟不肯拼那万一失手的机会当场将她拿下,却宁肯用欲擒故纵之法,结果又叫公子离趁虚而入。

大概是那娃儿,命不该绝,又或者……是因为还有更好的“相遇”在后头。

磬城的来袭,那一场意料之外的大风,折损了檀九重许多粮草营帐,死伤了数百兵士。

这还罢了。而在这场突袭方过,兰秉娴离开当日,他便接到了兵部的传召。

原来那位兵部安放在营中的督军,竟在数日之前连上了两道密报给兵部,说的是檀九重为人傲慢奢靡,用兵不利,迟迟拿不下小小磬城,又不肯同督军商议,颇有独断专横之态,长久以后,不知将会如何。言辞之中,竟隐隐含着“某某拥兵自重,大为不妙”之意,暗指檀九重将不利于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