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反复,伤口疼得很,秉娴心中又寒又疼,也不愿去理会,捱到天明,听到外头动静,她便也起了身,正下了地,外头敲门声起,正是雅风前来。

“竟如此早。”门口的雅风一声招呼,今日的他换了一身玄紫衣裳,暗绣团纹,身披玄色大氅,颈间的扣子,镶嵌珍珠宝石,闪闪光华,贵不可言。

雅风伸手握了她的手,“怎地脸色如此苍白?”

秉娴将手抽出来,道:“没什么,大概是天冷。”雅风闻言,立刻便将大氅解下,替秉娴披在身上。

秉娴一惊:“少王……”便想将他推开。

雅风道:“别动。”声音温和,目光亦暖暖地,亲手替她将大氅的扣子扣上,才又将她双手一握,道:“待会上了车子,我叫人备个暖炉给你……”

秉娴低低道:“别这么费心……”大氅里侧是毛皮的,一阵暖融融地,秉娴低着头,鼻头发酸,不能言语。

雅风道:“走罢。”声音里仍旧暖意洋洋,秉娴暗叹一声,迈步跟着往外。

众将士见雅风身边儿的小侍卫竟是披着少王的华贵大氅,各都瞠目,却都不敢做声,秉娴本想还给他的,毕竟这样……暗地里不知有什么言语,于他名头不好。可是转念一想,便不去管这些。

正好檀九重在囚车里恭候,见状淡漠地转开眸子,似未曾看到。

秉娴横了他一眼,也自上了车,两个都是车,但却是天壤之别,秉娴入了马车里头,靠在车边,掀起帘子往外看,望着后头囚车里的那人,恨不得立刻就结果了他。

如此行了六日,终于将到玉都。秉娴多半都在马车里“养尊处优”,伤势恢复的极好。檀九重的手脚却都被铁锁链磨破,渐渐血迹斑斑,难得他竟硬气,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期间容嫣又来寻了秉娴一次,秉娴拒之不见。容嫣敢怒不敢言,垂泪而去。

秉娴叹息沉思:这世间当真是千奇百怪,明明是血海滔天的仇人,容嫣竟能对檀九重这样死心塌地,秉娴思来想去,觉得这绝并不是什么“情有独钟”,而是“鬼迷心窍”。

那只恶魔,是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罢。

一直到进了玉都,檀九重自被解押到兵部去,雅风便先去进宫面君。秉娴等“侍卫”便在外等候,半个时辰后雅风出宫,才回转王府。

秉娴是第一次进承俊王府,雅风入内见承俊王跟王妃之时,便叫秉娴在外暂且等候。

左右无事,那些跟随雅风的侍卫们便到侍卫房安歇,秉娴也跟着过去。

大家都认得她是雅风君跟前的“红人”,偏偏是个西罗人,且又生得如此出众……侍卫们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自然有些“吃味”,因此不免明里暗里有些挤兑秉娴。

秉娴只当未曾察觉,只暂时寻个歇脚的地方便好,见侍卫们都躲在房内取暖喝酒,呼朋唤友,热闹异常,她便在屋外头,靠在外头的窗棂边儿上看那日影转动、以及这承俊王府园内景致,倒也自在。

一窗之隔,里头的声音都清清楚楚地,有人道:“你们可见到了?少王对那个叫蓝贤的,可是青眼有加呢。”又有人道:“何止青眼有加,少王虽对人人都好,可对他却是格外的好……”雅风的名声在外,众侍卫言语之中也颇忌惮,就算是私底下,也不敢就说的十分露骨。

但对秉娴却不必这么客气。

有人便道:“我看那姓蓝的小子,来路可疑的很,一个西罗人,生得又如此貌美……听闻西罗人最擅巫蛊之术,这小子若是也会的话,有个居心叵测,可就糟了。”又有人道:“只怕他最擅的不是巫蛊之术,你们看他那模样,水葱一样,我敢说,若是换上女装的话,这玉都的美人无一个能及!”大家伙儿说来说去,都是些疑心胡调的话,几乎都是认定了秉娴是个“兔爷”般的人,却没有一个疑心她是女子的。

众侍卫不能编排雅风,便只冲着秉娴,什么下流话也说出来,不时传出哄堂大笑。

这一窗之隔,便如红尘两分,里头喧嚣鼓噪,胡搅缠翻,外头却寂寞孤单,隐隐地甚至能听到院中鸟鸣传来。

秉娴懒洋洋地晒着日头,玉都的天气比磬城好得多,日影暖暖地,风也不似那么寒,颇有几分惬意,她将身子靠在墙上,微微仰头,闭眸听着,面不改色,浑然似是在说别人一般。

正听得有滋有味,忽地身边传来一人的声音,道:“这位兄弟,你面生的紧呢。”

秉娴一怔,方才她听得入神,一时没留心身边,见状便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站在身旁,笑微微地看着她。

秉娴不知他的底细,便仍旧维持先前那个姿势,懒懒笑笑道:“我看兄弟你也是面生的紧。”

那侍卫笑道:“是我唐突了,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初字,是这承俊王府中的侍卫……”。

秉娴见他竟回答,便也站直身子,拱手笑道:“在下蓝贤,亦同样是这府中的侍卫,幸会。”

慕容初一怔,道:“蓝贤?可是这屋里头说的……”忽地自知失言,便停了。秉娴却道:“蓝贤,正是这屋里头说的蓝贤,哈哈……”慕容初见她笑得洒脱,便笑道:“何必管这些闲言闲语,谁人身后没有几张嘴跟着的,一一去计较,便要怄死。”

秉娴听他说得很有几分意思,便多看他两眼,却见他面容普通,不过是中等罢了,生得倒是高大,身形修长。

两人正要再寒暄,忽地听到有人唤道:“蓝贤。”

秉娴回头,却见奉剑站在院落之中,也不靠前,扬声道:“速来。”

慕容初挑眉,秉娴道:“他日有缘再聊。”冲他一笑,大步下了台阶。

慕容初回身目送,正对上奉剑深沉眸色,他略一怔,却见秉娴已经大步流星到了奉剑跟前,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秉娴便跟着走了。

此刻身后屋内,众侍卫兀自在大笑:“哼,他若是留在咱们这里,定要找机会好生羞辱他一番……叫他知道咱们侍卫大爷的厉害……”

又有人叫道:“哪里轮得上你?”一阵大笑。慕容初站了片刻,看看屋门口,又看看秉娴同奉剑离开的方向,终于亦迈步下了台阶。

且说秉娴跟着奉剑往前,兜兜转转,竟到一片玲珑石丛中,秉娴道:“少王爷唤我何事?”

却见奉剑竟停了步子,秉娴问道:“怎么?”奉剑回头,望着秉娴道:“并非少王,而是我找你有事。”话音未落,人已经极快地闪到身前,秉娴毫无防备,一时竟被制住。

作者有话要说: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原来是情人节啊,真是个怨念的节日,于我来说,感觉不到节日的氛围(凄惨抱头),而且还被要求加更(嘤嘤嘤,这算是强迫感受节日氛围了吧:D)。。

虽然身为坚定的情侣去死团成员,但是在此刻还是要献上祝福的,嗯,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有情人的不要忘记抱抱,木有的记得来抱书,以及本书作者也免费供抱。。XD

咳,苦哈哈地去继续码字,争取两更打底先,哈,这份情人节礼物还满意吗?龙摸/~~~

念奴娇:多少游春意

这处假山石林立,其间窄道,显得格外阴森,奉剑武功本就高出秉娴许多,毫无预兆地欺身上来,轻而易举便将她擒住。

秉娴道:“我不明白,你这是何意?”

奉剑道:“你不须明白,见了阎王,只说是我杀的便可!”刚要用力,忽地听秉娴双眸一亮,看向他身后,急切唤道:“雅风!”

奉剑大惊,急忙回头去看,却看后面空空如也,与此同时,双手一空,人已经挣脱出去。

奉剑怒极,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中了如此粗浅的计谋,扭头望着秉娴,恨道:“我今日誓杀你!”秉娴道:“雅风叫你如此?”奉剑道:“不许你唤少王之名!”秉娴道:“你说的没用,有胆的话,你去问他!”奉剑怒道:“妖女!”复又闪身过来。

秉娴的武功本就粗浅,奉剑却是高手,掌力所及,秉娴身子倒飞出去,撞上旁边的太湖石,尖锐的石头角撞得腰肢几乎折了,几乎再动不得。

奉剑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旋身一脚踢来,便欲将秉娴钉死在太湖石上,秉娴忍着痛,闪身避过,道:“是他命你如此?是不是!”奉剑道:“是又如何?”秉娴道:“很好!”手探入袖中,摸到一物。

奉剑道:“还有什么你尽管使出来!”赫然拔剑,一击向前,正在生死交关,忽地有人高声叫道:“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声音正在身遭不远。

奉剑一惊,面色狐疑,却见窄道尽头有人闪身进来,急急说道:“快快,刺客在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奉剑那一剑再刺不下去。

此刻那人带着数人跑了过来,一阵鼓噪。

秉娴一看,却正是方才认识的慕容初,身后几个侍卫,手中带刀,各自四处张望叫道:“刺客呢?”

奉剑也不言语,冷冷地看着秉娴,秉娴道:“刺客方才逃了,多亏……奉剑大人替我挡了挡。”众人见她身形摇摇欲坠,奉剑又是满面杀气,还以为是刺客厉害,不由都暗自心惊。

慕容初抢了过来,将秉娴牢牢扶住,大声道:“这刺客真是大胆之极,光天化日竟敢入王府行刺,幸好未曾惊动王爷少王……不然的话该如何是好?我们也要吃责。——蓝兄弟你受伤了?真正赤胆忠心,多亏你先发觉刺客踪迹,来来,我扶你去疗伤。”

众侍卫听他如此说,也都捏了一把汗,急忙便也过来,假惺惺地寒暄。

秉娴靠着慕容初,看了奉剑一眼,却见他面色阴晴不定,秉娴一笑:以后再见罢。

彼此无言意会。

众侍卫簇拥着秉娴出了太湖石窄道,慕容初才道:“大家伙儿再四处搜搜看,免得那刺客狗胆包天,去而复返就不好了……”大家又四散去加强巡逻。

一直等众人去了,慕容初才道:“蓝兄你伤的如何?”

秉娴道:“多谢……无碍的。”只是腰间被那一撞,疼得钻心。

慕容初忽道:“蓝兄以后行事,可要多加留心。”

秉娴心头一动,望着慕容初,道:“是……多谢慕容兄了。”

慕容初对她一笑,说道:“你是刚入王府,并无居处,我带你去我的房间里,如何?——我那里伤药一应俱全,就算不用,坐坐歇息片刻也可。”秉娴心中正乱,便顺水推舟答应:“如此多谢了。”

慕容初扶着秉娴到了自己房中,秉娴坐了,隔着衣裳摸了摸腰部,也不知撞出了伤未曾,慕容初道:“蓝兄弟要不要脱衣一看?”秉娴道:“似没什么大碍,就不必了。”

慕容初也不强要她如何,在床边上摸了片刻,道:“我这里有瓶伤药,蓝兄可拿着,以备以后不时之需。”秉娴道:“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慕容兄才好。”慕容初道:“我先前未进王府时候,也是个江湖人,四海之内皆兄弟,蓝兄不必客气。”

秉娴点点头,道:“方才喊叫有刺客的人,可是慕容兄么?”

慕容初对上她双眸,道:“正是我。”

秉娴叹了口气,慕容初道:“蓝兄心中可有难解之事?”

秉娴苦笑道:“若非你那一声,我已经命归黄泉了。”

慕容初道:“王府皇宫,这些地方本就是龙潭虎穴,说不定哪一处会有机关重重,也说不定哪个人会包藏祸心,当真要步步为营,小心的很。”

秉娴听他淡淡说出这一句来,心中已经通明,方才必然是慕容初发觉端倪,因此才跟了来,及时出声救她一命……只不过,他说的这句话,也可将他包括在内,谁知道他出手相救,是为了什么?

秉娴便只做不知状,道:“慕容兄所说,真正是金玉良言。”

慕容初道:“这些都是我厮混着见惯了才知道的,蓝兄你初来王府,有些不明,我多嘴说一说,你听听便好,咳,想我同蓝兄初初相识,便是如此惊险……将来还不知要如何。”

秉娴道:“人生无常,你我又非神仙,只能挣扎捱过当下,不必思量更多,也是无用。”

慕容初哈哈大笑,道:“我说蓝兄对我的脾气,说话的调调也跟我相似。”

秉娴道:“这便是所谓的一见如故了?”慕容初又笑,他笑起来,倒颇有几分光风霁月的味道。

正在相谈甚欢,外面有人道:“小娴!”秉娴听到这个声音,面上的笑极快隐没。

慕容初看秉娴一眼,也起了身,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有人进了门来,面上略带焦急之色,却正是少王雅风。

慕容初行礼:“属下慕容初,见过王爷。”低头下去。雅风看他一眼:“请起。”慕容初起身,垂手站在旁边。

此刻秉娴也起了身,慕容初行礼时候,她也矮身下去,正要口称少王,却被雅风一把扶住,上上下下看她一会儿,道:“无恙么?”

秉娴心中酸涩翻滚,嘴角却露出笑意:“托王爷的福,还没有死。”

雅风眉头一皱,打量她面色,却见那双眸子,朦朦胧胧地,似有无限雾气,被他一望,便垂眸看向别处。

雅风将心中言语咽回去,回头看了慕容初一眼,道:“听闻你先发现刺客的,做得极好。”慕容初道:“多谢王爷,不过是属下该做的。”

雅风点点头,又看秉娴,道:“你跟我来。”

秉娴道:“属下……”雅风已经走出一步,闻言回头,沉声又道:“跟上来。”

秉娴咬了咬唇,道:“遵命!”

出了慕容初的房中,才发现外头还恭候着许多人,秉娴扫了一眼,见是几名侍卫头领,其中还有奉剑,两人目光相对,各自若无其事转开。雅风在前,秉娴跟在后头,再往后便是奉剑同众侍卫,一群人跟在雅风身后,穿堂过院。

两边同样侍卫林立,雅风一概不理,昂首阔步而过。秉娴跟在身后,见前方有数名侍卫垂手等候,见雅风到了,齐齐跪地行礼:“属下等向少王爷请罪,已经搜过了府中,并无贼人踪迹。”雅风点点头,有人将房门推开,雅风迈步进去,道:“蓝贤进来,其他人等着。”

奉剑正欲入内,闻言身形一僵,就看秉娴,秉娴反倒冲他笑笑,果真迈步跟了进去。

门在身后被拉上,雅风脚步不停,一路望内,秉娴叹了口气,放眼看似是书房,陈设布置,古朴典雅,两面书架,摆放着各色瓷器,书籍。

里头雅风道:“进来。”秉娴只得也跟着入内,刚迈步转进了里间,便有一只手探过来,将她抱住。

秉娴一怔,挣扎道:“少王……”

雅风将她拥住,却不言语,只是紧紧地将人禁锢在怀中,不肯放手。

片刻,秉娴若有所悟,才道:“少王爷,我没事。”

雅风缓缓地松开手,低头看她一眼,却又叹息一声,转身看向别处。

两人之间,久久沉默,秉娴起初还能撑着,渐渐地觉得腰间一阵阵痛,不由地伸手轻轻地揉了揉,这一动,雅风却又看见,将她的手一拉,低头去看她腰间。

雅风伸手一按,秉娴忍不住低低呻吟了声,雅风一惊,道:“伤到此处了么?给我看看。”试探着去解秉娴的衣。

秉娴按住他的手:“没什么大碍,只是撞了一下,不劳王爷……”

雅风反握住她的手:“让我看看。”

秉娴皱了皱眉,看雅风的脸,却见他眉间拧着焦急之色,在先前却是罕见的,双眸之中亦满是担忧,秉娴道:“伤到这个地方,不大好看。”声音软软地,透出几分无奈之意。

雅风顿了顿,道:“怕什么,你我不是早有婚约在身的么?本该早就成亲了的。”声音也放得温和起来,秉娴听得心头一痛。

雅风将她的腰带解开,秉娴眨了眨眼,略有些紧张。雅风将她衣襟层层打开,缓缓掀起来,露出小半截细腰,曲线曼妙,勾人心魄。

而在那玉肤之上,却有一处,撞得青紫肿起,中间一点,渗着血丝。

雅风看过了,又去看其他之处,未曾察觉其他创伤才放手。

秉娴见他认真之色,便唤道:“雅风。”

雅风抬头看她:“嗯?哪里有伤,要跟我说。”

秉娴却摇头道:“你若是厌我,一定要同我说。……只要你说一句,或许,只一个眼神对我,连说都不必,我就会自己离开。”

雅风身子一震:“你说什么?”声音亦带几分严厉。

秉娴道:“我是说真的,雅风……我知道,你很为难……所以我也才想改换男装,不露身份,也不至于给你添太大麻烦,但我知道,总有……”

“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或者……”雅风望着秉娴双眸,心中转念,陡然而寒。

他的手一松,秉娴的衣襟散开,她急忙将衣裳掩起。

雅风探手,按住秉娴的手:“小娴。”

秉娴抬头看他,眼中却已经朦朦胧胧地,是泪氤氲。

雅风温和看她:“你知道先前,我是怎么救回你的么?”

秉娴怔了怔,道:“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雅风问道:“真个不知么?”

秉娴呆呆道:“不知道。”雅风望着她懵懂之态,伸手捧住她的脸,缓缓地吻落下去,将她的泪一点一点吮去,秉娴身子阵阵发抖,想推开他,又无力。

雅风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不知也好,让我告诉你,便是这样……”低头将人一抱,便吻上她的唇。

雅风从来未曾亲近过任何女子,当初见她第一面时候,做梦也想不到,她就是他朝思暮想之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兰秉娴。

先前在大牢里,檀九重道:“少王爷也说过,知府后院的梅树,那香气怎能穿得那么远……不是梅香,而是人。这个人,少王爷还曾问过,那夜从少王爷眼皮底下溜走的小兵,叫做什么来着?”

蓝贤,兰秉娴。——她从来天生身怀异香,绝色无双,他怎会不知?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或者在他心中,总有些担忧,芥蒂,宁肯那人是死了。

但……

一直到听闻他自缢,他整个人似空了,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彻底地散了。

原来想象是一回事,亲眼所见了的,又是一回事。

前去见她的时候,雅风脑中全是那名曾“来历不明”的女子,他初见她的客栈之中,她站在桌边,护着那少年,他遥遥一看,对上她的眸子,那样宛若有魔力的双眸,盈盈然地,如天上星子坠落其中,他不是未曾见过美人的,却没见过如此颜色。

他有心救她,她分明是走过来了,给他无限希望,却偏又推开他的手,那句“下贱之人”,像是通红烙铁,死死地按在他心上,滋滋生疼冒着烙印的烟气,从此铭刻。

那种香气,缭绕不去,一直到了磬城,雪里红颜,倾国倾城。

她垂眸独立,仿佛雪中红梅,天地之间唯一的一种色相,色香。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人啊。

——从以前,到现在。

一颦一笑,每一句话,她朦胧的眼神,带伤带恨,带着绝望,先前他不知道,如今尽数理会明白。

先前的兰秉娴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模糊糊地在他心底牢不可破,但如今,她有了身子,有了色香,有了幽怨眼神的看,凄艳红唇的笑,掷地有声的仇恨,不用宣之于口的决然,以及那缭绕不去令人迷醉的女儿香。

她仍旧是独一无二的兰秉娴。

她终于从他的梦里走出来。

他不能忍受,再度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猥琐地说:雅风你一定饿了很久

某九只:我看也是,看我多么地淡定~~~

——你那是想吃吃不到好吗!

嗯……本来想努力三更的,貌似晋江又在抽。。最近留评也越来越少T_T

于是,安静地爬走。。:D

念奴娇:更看今日晴未

□就像一簇火花,骤然迸发开来。

雅风从未尝过这么香软的唇滋味,想含入口中细细品味,又恨不得一口吞入腹中才得安稳,尝到嘴里的甘甜好似是迷药,极快地旋遍他的全身,令人身不由己地躁动战栗。

手在侍卫服上游走,探到那敞开的衣襟处,摸将进去,迫不及待地撕扯来那些碍事之物,触手温香娇软,他不敢用力,怕捏坏了,又想要用力,怕脱手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