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风见她如此,温声道:“你身上有伤,不宜马上颠簸或者走动,我安排一辆马车给你。”秉娴道:“这样的话,是否太打眼了?”雅风道:“那些无所谓,但若是让你的伤势恶化,却不好了。”秉娴道:“那我只有谢过少王爷好意了。”

雅风见左右无人留心此处,便将她的手轻轻一握,柔声道:“休要乱跑,那人虽被关着,却是笼中虎,不容小觑。”秉娴道:“我知道了,我听你的话就是了。”雅风才又拍拍她的肩膀,道:“去上车罢,这一路还有的熬呢。”

秉娴看他面色温润如许,双眸清澈看着自己,便低头道:“嗯,我听……少王爷的。”雅风松开她的肩膀,道:“风大,上车罢。”秉娴果真去上了车,雅风见她安稳了,才翻身上马。

南楚军行了一日,到了夜间,便停歇在先前拿下的那西罗小镇之中,这镇子曾被檀九重屠过,伤亡惨重,至今人烟稀少的很,有少数百姓见南楚军又回来了,个个忙不迭地逃窜,奉剑又带着士兵去传雅风令,才勉强将人安抚下来。

入夜,雅风先探过秉娴,她一路果然是累了,大概又加伤痛,有些精神不振,雅风问明白她已经吃了晚饭,便好好地安抚了她一顿,又亲看她喝了药,才道:“小娴,你且安歇,明儿一早还要开拔,养好精神,伤才能好得快些。”秉娴揉揉眼睛,道:“我知道了,那么你也早点睡。”雅风点点头,见她几分憨态可掬地,本是想抱她一抱,碍于礼节,还是罢了,只是又握一握她的手,便起身离去。

秉娴见雅风去了,面上倦色一扫而光,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侧耳听外头动静。

原来雅风临去之前安排了两个侍卫替她把门,秉娴想来想去,便开门出外。

侍卫道:“蓝兄弟,这么晚要去何处?”秉娴道:“多喝了两口茶,闹肚子……”侍卫见状,便不加拦阻。

秉娴飞快出了前院,一路往关押檀九重的地方去。

白日的时候她看的明白,檀九重便被关在这院落的一处房屋里,秉娴伏在院落墙头上,却见此处更是士兵重重,秉娴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竹管,正要动手,忽地听远远地有人喝道:“什么人!”

秉娴只当自己被发觉了,几乎跳下墙去,转念却觉得不对,果然,又听得一人道:“休要高声,看不出是少王爷么?”

这一来却更出乎秉娴意料,急忙便伏底身子,不敢轻举妄动,幸好她先前来的时候看好地形,离那入口远的很,不然的话,先回被人发觉。

而这说话的功夫,那边的人已经忙不迭地请罪,只听得雅风的声音道:“不必惊慌,此处可安好么?”

那侍卫统领便道:“回少王爷话,别无他事,怎么少王爷此刻来了?是有要事么?”

雅风道:“无事。天寒地冻,檀将军又上了手铐脚镣,怕是没什么意外,只留两个人看押便可,你们其他的便退下罢。”

那统领有些意外,但既然是少王命令,何况又能回去睡暖被窝,不必再次吃冷风,自是求之不得,急忙跪谢了雅风,带人风卷残云般离去。

因此当地只剩下两人看押房中的檀九重。

秉娴伏在远处,一颗心跳个不休,不知雅风究竟想要如何,难道他是想寻个机会将檀九重放走?不……不会的……

秉娴竭力不动,她自知雅风武功非凡,或许就连自己呼吸重了些也能察觉,便小心谨慎,一个差错儿也不敢出,只见雅风迈步向前,走到门边,那两个侍卫跪地行礼,雅风道:“要劳烦你们了……”声音温和如故,手上却出招的一点也不含糊。

雅风手一抬,不见他任何动作,那两个侍卫身子一抖,软倒在地。

雅风身后的奉剑闪身而出,将人扶起来,靠墙站着,若仍旧值班状。

雅风沉声道:“你在此守着。”奉剑遵命。

雅风迈步进了屋内,隐隐地似听到两人对话,但此刻已经隔得极远了,秉娴竖起耳朵,又哪里能听到屋内动静,也不知雅风究竟想做什么。

有心想靠得近些,但奉剑却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秉娴进退不得,正在煎熬之时,却见房门打开,一前一后,有人出来。

前头那人,金冠劲装,背后带弓腰间佩剑,是少王雅风无误,而后面这个,看那身形动作,却赫然正是檀九重!

秉娴心头惊疑不定,檀九重本佩戴手铐脚镣,此刻却全然解开了……到底想做什么?

雅风径直向前,檀九重不紧不慢跟在身后,奉剑却未曾跟随,秉娴伏着不敢动这瞬间,两人已经出了这囚禁之地,耳边听到得得得马蹄声响,竟是逐渐远去了!

秉娴一点一点退出来,生怕惊动奉剑。等她也追出府中,到了巷口,却只遥遥地看到两人两骑,直奔城门而去,秉娴自知道追之不及,又恨将离不在,无法探知他们究竟前去为何,原地顿足片刻,无奈地正要返身而回,忽地一阵夜风极劲吹来,风中夹杂极轻微的叮叮之声,似正是从城门方向而来。

秉娴住脚转身,向那声音所来方向张望。

作者有话要说:某只的嘴巴是很硬的……

雅风不好好地拴着他,又做什么呢,不拴好可是很危险的……

嗯,晚上会试着努力一下,但不保证一定二更,因此不用等太晚,龙摸~~

念奴娇:清露晨流

昏暗的荒野,曾经是两军相争地,马蹄过,烽烟罢,徒留枯枝断垣,寒鸦声声,遍地凄凉。

这春寒料峭的夜晚,天空一轮残月,若隐若现,在一片薄云背后,光华惨惨淡淡,而原野之上,时不时地迸出火星点点,伴随着叮当之声。

近看,才见原来是有两道影子,赫然正在激战,两柄兵器时不时地交撞,才发出轻微地“叮叮”之声。

一个身形宛若流云,边斗边退,却并不见怎样慌张,另一个身形却宛若疾风,不容许对方逃出自己战圈,两人的速度都是极快,那追赶之人披在身后的大氅几乎跟地面飘成了一条线。

“你休要再退了!”雅风轻声道,声音仍旧温和如许,“这样退避,无济于事。”

对面那人,自然正是檀九重,闻言将雅风的剑架住:“少王爷,我无心要同你相斗。”

“是你逼我出手的,”雅风轻声道,“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法子,你也知道。”

檀九重道:“只为了那个女人?”

雅风道:“不仅仅是为了她,你辱我太甚了。”他轻声说罢,将剑向下一压,眉端才掠过一丝杀气。

檀九重抽剑跳后:“少王爷……”

雅风提剑,轻声道:“我之所以不肯在磬城同你翻脸,是为了满城百姓着想,也不想激的夜军起了兵变,如今离开磬城,我也有把握控制夜军,自不用再担忧那些。——我今夜约你来此,是想做一个了断。但我并不是以少王爷的身份压你,而是以一个简单江湖之人的身份同你相斗。”

他的面容浸润在浅淡的月光之中,眉目如画,仍旧是那个高贵温润的公子,长发被风吹动,同白色大氅一起舞动,而他笔直站在原地,在夜色之中,宛如一抹清雪,高不可攀。

檀九重背对着月光,面容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是何神色。

雅风顿了顿,望着站在对面的檀九重,缓缓地温声又道:“故而你不必担心,只管放胆过来,你若是能打赢了我,我死在你的手上,此事就此作罢,奉剑那里,我交代好了,不会追究你。但你若是输了,我会杀了你,——我绝不能容许你出现在我同小娴的面前,你该明白。”淡淡地说罢,将剑平举,向前一指,“只有这两条路,请。”

檀九重叹息道:“少王爷……”

一句话未曾说完,雅风已经出招。

高手过招,快的叫人目不暇给,月光之下只看到两道疾如风的影子,你追我赶,刀剑相交,快逾闪电,连那碰触的声音都极为短暂。

檀九重知道雅风是动了真心要杀他,自不会坐以待毙,心念急转,连挡了雅风数招,本不愿退,怎奈雅风剑招如电,竟不比奉青衣的绝杀快剑差。

檀九重连连退了几步,见雅风毫无收招之意,乃是一脸赶尽杀绝之情,他把心一横,当下站定双脚,剑势陡然一变!

雅风轻轻一笑,他一直等得便是这一刻,从一开始就想逼檀九重出杀招,如今见他总算不再退让,便也打点十万分精神,剑气如虹,招招不离对方要害。

两人都是脚踏原地,寸步不移,只有剑光吞吐,顷刻之间叮叮当当地已经拆了数十招。

雅风微微赞叹道:“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

檀九重不言语,只是凝神拆招。雅风的剑法沉稳,檀九重的却是轻灵诡异,每每从出乎意料之处觑得破绽,雅风渐渐地竟要分神回防。

对招之中,檀九重道:“王爷,得罪了!”

剑光如毒蛇吐信,在面前散出几道惑人剑花,那要命一剑,却自下而上,从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

百忙之中雅风微微一笑:“来得好!”左手大袖一招,将面前漫天剑花扫去,右手的长剑荡出,檀九重只觉得手腕一疼,右手竟失了力气,那把剑陡然坠地。

檀九重回手捂住受伤之处,雅风的长剑已经向上一扫,直直地到了檀九重的颈间。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能死在少王爷手中,我并无怨言。”檀九重站在原地,不曾躲闪过分毫,双眸望着对面雅风,缓缓说道。

雅风的剑尖一动,在檀九重的喉头刺出一道血痕,血滴缓缓流出,而那人却眉睫都不曾动分毫。

“只是我不想王爷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大好前程。”檀九重复又道,“我知道王爷不喜听这些,但……王爷你当真甘心么?”

望着彼此,雅风道:“什么意思?”

檀九重道:“我只想要少王明白,我只想要当少王的剑,少王太心慈,事事讲究光明,但这般行事,在玉都是不成的……我有心想要当少王的剑,少王不能做的事,我去做,少王不能见的事,我也去做……只有这样,方能杀出一条血路。”

雅风道:“倘若你所说的我不能做的事,是如兰家灭门那些……我宁肯不去做,也不要什么大好前程。”

檀九重道:“少王,请三思。兰家灭门执行者是我,这只是诸多丑恶之事中的一件,……兰家之事,少王最不能忍的是什么?是贤明无辜的兰相,还是未过门的妻子?可是有一句话王爷可知,此事若不是我去,场面更会难看百倍,王爷可信?”

雅风道:“你说什么?”

檀九重道:“有时候死,是最好的解决法子。……王爷身为男人,自不能容忍兰……那件事,但对我来说,王爷该有比着更重要的所求,九并非是惜这条性命,而是想用这性命,助少王一臂之力,只要少王肯压下这口气。”

雅风道:“檀九重,在你眼中,我是这种为求名利便能妥协的人么?”

檀九重道:“并非如此,少王也该知道并非如此。可是有些事少王不为,那便无人能为,御皇子是何性子,少王该深知,将来南楚变的如何,难道少王并不放在心上?少王心怀天下,但若真有欲争高下之心,请允九留这条残命,相助少王。”

他说罢之后,垂眸看了一眼那抵在自己面前的剑尖,单膝微屈,缓缓地跪下去:“少王若能忍一时之气,则是天下百姓的福祉了。”

四野无声,只有枯草随风乱抖,遥远处,仿佛传来野兽的嚎叫,头顶是爬出云层的月,冷冷无情地映出大地,黑幽幽旷野,风呼啸而过,自檀九重的身上拂过,穿过雅风双臂,将他的大氅同袍摆吹得招摇开去。

“你为何……要如此对我?”雅风手中的长剑缓缓垂下,却仍旧指着檀九重,几乎点在他的眉心。

一双明眸,望着低头跪在跟前的男人:雅风猜不透他。

早就听闻檀九重的性子,傲慢无礼,放肆荒诞,且放诞于声色,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他明明连钦差也不放在眼里,却只对他恭敬有加。

“或许……”檀九重垂着双眸,雅风手中的长剑被月光一照,烁烁反光,映出他深蓝如墨的眸子,那声音低不可闻,“或许,正是因为我不是少王这般的人罢……”

出身高贵,血统纯正,教养良好,品性高洁端直,光明刚正,宽容温柔。

像是白玉一样的无瑕纯净,高高在上的贵介公子。

“什么?”雅风似未曾听到,疑惑又问。

檀九重却不曾再说,只是抬手,缓缓地捏住雅风的长剑尖儿,望着那秋水一泓般的剑,缓缓地将上面沾着的一丝血迹擦去,才道:“少王的剑,不该被那些污秽之血脏了。”

雅风始终略有防备地看他动作,一直到此,才皱眉冷道:“那其中可也包括你么?”

檀九重竟微微一笑:“自然……或许……是最脏的那一个。”

这声音雅风却听得清清楚楚,檀九重的声音素来是有几分淡漠的,身上又有种冷冷的气息,有时候让人有种面对冰石之人般的感觉,而他一贯的态度,仿佛总是高高在上,睥睨终生,但是此刻,那种微微淡漠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跪在雅风身前的姿态,却是一种莫名卑微的感觉,卑微到尘土之中亦察觉不到。

雅风的剑缓缓地垂落,许是这荒原之中的风太冷,许是那话语之中让他有一刻的动容,他心中的怒意,此刻已经消散。

秉娴本是想追去看看究竟发生何事的,却不料被巡逻士兵见到,便过来盘问,秉娴不愿再应付这些人,正要转身回去,却听到有人道:“你给我站住!”

秉娴正转过身,闻言身子一僵,缓缓地回过身来,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竟已经过来一辆马车,有人掀开车帘子,抬手一扶,便将马车上的人扶了下来。

士兵们顿时过去盘查,有人道:“这是檀将军妾室!”

秉娴听在耳中,只觉得刺耳而嘲讽。

那马车上下来的女子,头戴披风的帽兜,手中笼着暖罩,甩开众人,径直昂首向前,帽兜之下的双眼,带着愤愤恨意望着秉娴。

兰容嫣走了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秉娴,片刻轻笑:“兰秉娴?”

秉娴道:“容嫣。”看到她,忽地又想起绿芜,心中便不怎地好受。

容嫣道:“你倒是颇为能耐,能从檀郎手中逃走,又重新回到少王身边了。听说少王很喜欢你?”

秉娴道:“你来此做什么?”

容嫣道:“好歹也是姐妹,如此冷冰冰的做什么?我有心来看看,你就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秉娴道:“哦?我们还是姐妹么?我以为早在南楚大营那一别,我们姐妹之情已经断绝了。”

容嫣面上露出一丝恼色,道:“我倒不知道你是这么绝情的,先前的时候,纵然我做错了事,你也只是笑骂我一顿,从不跟我动真怒的,……姐姐。”

一声略带撒娇之意的“姐姐”,唤得秉娴心头一疼,这才抬眸看向容嫣,却见她一张粉面,俨然如昔,瞬间想到些昔日的好光景,那时候纵然彼此斗嘴,又怎知道,将来竟成这样局面?往事不可追……

秉娴心中暗暗伤感,面上不由也略有几分惆怅。

容嫣见秉娴神色有些变化,心头一喜,便道:“姐姐,你可知道檀郎被关着之事么?是你所为?”

秉娴见她提到檀九重,心中如塞进一只苍蝇般,往事镜花水月般消散眼前,顿时皱眉道:“他被关起来是他活该,没有被杀了,已经算好的。”

容嫣靠近她,道:“当初的事,他也是奉命而为,不是有意,姐姐,你别总是恨着他了。”

秉娴心头一寒,瞪向容嫣:“住口!你是喝了脂油迷了心了!容嫣,你若敢再替他说一句好话,以后再不用认我!”

容嫣见她不由分说如此,便也皱眉,哼道:“难道我说错了么?你自己心中岂非也知道?何必总是盯着他不放?还是说你心中本也爱他,故而才一直跟他纠缠,上次……”

秉娴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握拳,用尽浑身力量才未曾打出去,只喝道:“容嫣,我不知道他对你下了什么药,让你如此死心塌地,但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必要他死!”

容嫣见秉娴心意坚决之极,不由气急败坏:“你仗着什么?无非就是仗着少王护着你,可你也不过是残花败柳,你当少王乐意要你?男人都是一样的,就算他不介意,将来回到玉都,若是给人知道他带着你,恐怕连他也会受累!”

秉娴心头阵阵寒意掠过,道:“这些不用你操心,有这个时间,你去操心自己罢,你跟着那禽兽又有什么好?何况他很快就要死了,你是不是也恨不得当他的寡妇才高兴?”

容嫣听她言语竟如此狠毒,探手便打过去:“你给我住口!”

秉娴正也在气头上,当下一把擒住她手腕,道:“住口的是你!容嫣,当初绿芜死的时候,我就对你死心了,没想到你竟比我所想更无药可救一层,先前你是不是拿这些语言来威胁过少王?——我警告你,如今的兰秉娴已经非昨日的兰秉娴,我也不再是你的姐姐,所以你若是惹急了我,我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她双眉一扬,眉尖眼角都是锐锐杀气,容嫣心头一抖,尖声叫道:“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身后护着容嫣的众人顿时都围了过来,秉娴却并不慌张,仍旧一手捏着容嫣的脖子,一边盯着她道:“你以为凭这些人就能吓住我?兰容嫣,现在你给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去要挟少王,否则的话,你信不信我在他们近我身之前先掐断你的脖子!”

容嫣身子微抖,又气又恼,道:“你……你……”一时竟认不出,面前这个剑拔弩张满身煞气之人,竟是昔日那个天真烂漫,总是无心而笑似的兰秉娴。

“快些放下夫人!”周围的侍卫叫嚣着,有人跃跃欲试要冲过来。

秉娴却不为所动,只是逼视着兰容嫣,容嫣抵不住她那种眼神,又感觉捏在喉头她的手越来越收紧,便不敢同她硬碰,咳嗽着道:“你……有话好好说,我……”正要先服个软,忽地听到有人道:“都给我退下!”

容嫣人不能动,目光一转,赫然见到身侧不远处,有两道影子正极快向此处而来,当前一人,自是少王雅风,他身后那人,却是……

容嫣大喜,来不及求饶便唤道:“檀郎……将军……”忽地觉得喉头大疼,回过神来对上秉娴充满杀气的双眼,当下拼力哭叫道,“将军,少王爷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嗯,于是第二章了。。这章写得还是比较痛快的。。

今天收到很好的礼物,有种幸福的感觉,擦擦口水。。XD

九哥,你跪的姿势很帅气,流血也流的很帅气啊,多来一点吧~~

忽然很想雅风踢开他(呃,我什么也没想。。。

念奴娇:新桐初引

两人踏着夜色而来,雅风一声喝,围着秉娴的那些侍卫散开,秉娴却只盯着容嫣,道:“你发誓!”

容嫣见来了救兵,哪里还肯服软,当下哭叫起来。

雅风唤道:“小娴……”

秉娴皱眉扫他一眼,却听他身后檀九重饶有兴趣道:“噫,是姐妹相残的戏码,我却最爱看……”才说了一句,雅风轻声一咳,檀九重便垂眸敛手,不再多言。

雅风上前,温声道:“小娴,放开容嫣。”

秉娴说道:“她已经迷了本性,我要替爹爹教训她!”容嫣挣扎着,道:“爹爹才不会对我如此……”秉娴道:“你既然知道爹爹不会对你如此,你为何还拼命维护害死他的凶手!”容嫣尖声道:“不用你管!”挥舞双手之间,不慎碰到了秉娴受伤的肩头。

秉娴低呼一声,雅风在她腰间一揽,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伤到了么?”

容嫣趁机便跑到檀九重身旁,道:“将军……”喜滋滋地,却不敢轻扑上去,只是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边。

檀九重却只是望着那方的雅风同秉娴,望见秉娴靠在雅风怀中,因为被容嫣弄开了伤口,双眉蹙着,眼睫轻颤,嘴角轻咬地忍着痛……他缓缓地又垂下眸子。

檀九重便道:“你来此作甚?”

容嫣道:“我本是想来探望将军的……”

檀九重淡淡说道:“我好端端地,何必多事,你回去罢。”

容嫣在旁相看,却见他原本一身簇新的锦袍,不知为何破裂多处,有的地方竟渗出血来,显然是带了伤。

他说罢之后,无情转身而行,那原本负在身后的手便曝露出来,容嫣看到他的双手腕上,青紫斑斓,有地方还磨破了皮……檀九重肤色甚白,这样一来对比极为明显,自是看得清楚。

容嫣身子一抖,忍不住追了几步:“将军!”直奔过去,却只握紧了他的袖子,不敢沾身。

此刻雅风正在安抚秉娴,秉娴靠在他怀中,一时又被容嫣气,又略觉有些伤心,又是伤口疼,百感交集,便只竭力平静心绪,微微调息,间或扫一眼檀九重那边,此刻听得容嫣一声唤,便看过去,见两人之态,更是一声冷笑。

此刻里头的侍卫已经迎了出来,重雅风跪地行礼,雅风道:“带檀将军入内。”侍卫们惊疑不定,将人带入。

容嫣站在原地,求告无门,无奈之下转头看向秉娴,道:“他已经是这样了,你就不能……”

秉娴不待她说完,便道:“不能,除非他死!”

容嫣看看她,又看看雅风,有心想要同秉娴吵闹,又知道檀九重不喜如此,雅风君恐怕更是未必,便道:“你、好……”擦一擦眼角的泪,转身自去了。

秉娴一直看她走了,才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泪悄然沁出来,雅风抬手替她拭去,道:“小娴,回去罢。”

雅风问秉娴因何又起来,秉娴便只说是容嫣前来打搅,又问雅风同檀九重去做了什么,雅风道:“我本想约他出外决斗,生死各安天命。”秉娴先头见檀九重那副模样,心中早就怀疑,见雅风如此说,心中稍微安慰,轻唤道:“雅风……”

雅风一笑:“这是你第一次如此唤我的名。”

秉娴道:“少王爷不记小人犯上之过就行了。”又道:“那是个畜生,毫无人性,又武功高强,你怎可如此以身犯险?”

雅风想到檀九重野地那一跪,叹了口气,道:“小娴,不必替我担心。”又道,“或许,是他命不该绝于此。”

秉娴心头一动,看雅风之态,不像是个战败的,但既然檀九重全身而退,那必然雅风已经做了抉择,当下也不再问,只说道:“我累了,早些歇息罢。”

雅风怔道:“我看看你的伤,方才被她那样一撞……”

秉娴将他的手轻轻推开:“不用啦,没事的,只是有些疼,伤口未曾裂开。”

雅风望着她双眸,秉娴却垂着眸子,不曾看他,雅风终于道:“好罢……那么你,早些安歇,明日我来唤你……”秉娴未曾多言,也不曾起身,雅风自己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