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真“汪”地叫了一声,便要追上去,却被奴仆们拦住,半拉半抱,小心地护送到隔院里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示暗示各种示。。以及好几章里头闪烁的段落。。有些事情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其实好明显了啊。。

另外,关于容二,饼妹这样对她,只能算是仁至义尽,她不是圣母,并非一味隐忍包容,也不是凶悍绝情之人,在容二倒地之时不管不问或踩上一脚,她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天地良心而已。

啊,又周末了啊

96、浪淘沙:游遍芳丛

秉娴这场病来的极为凶险凶猛,先前因檀九重折腾之故病倒不过前锋而已,此番竟才是正题。

早两年开始,抄家灭族的惊恐,骤然被强-暴的痛楚,落入烛影摇红的茫然心死……极至后来苦心孤诣地思谋报仇,潜伏檀九重军中,想那军营,周遭都是些男人,行事必然要心细如发,步步谨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更不消说那些马房中的操劳,战事之中的性命交关,以及惨烈变故新伤覆旧伤……一路摸爬滚打,无数生死险境到玉都,曾遇过多少绝望无路可走,全凭着一口气撑着到如今。

她一步一步,走得艰难沉重,料想原本也不过是个闺中弱女,天真的世事不知,却要挑起复仇重担,以柔弱之躯于荆棘丛中起舞挣扎,几多痛楚难堪不能忍受处,俱硬生生撑着,所作所为所成,令无数须眉男儿都望尘莫及自叹不如。

说来容易,细想起来,哪一个时刻不是煎熬?一面想着旧日遭遇,痛不欲生,一面想着报仇雪恨,片刻难忘,她若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倒也简单,但她偏生是个天性良善的女子,纵坠污泥,亦清香不改。

恨伤心,怒伤肝,又加忧愁,五脏六腑三魂七魄哪一处不是伤痕累累。

再加上这几日忧愁反复,进退不能,那一句“放了我”吐出口来,先前累积压抑着的苦楚毒怨滚滚而出,病来如山倒,再也支撑不住。

秉娴拉着檀九重衣襟,泪珠滚滚不断:“放了我走……此后你想如何,都跟我无干,我只有这一个相求。”

檀九重一颗心沉下去,却只摇头:“娴儿,你勿要多想,你不愿沾手那些事,我来替你做,你乖乖地,别再说这些。”

“我要走,”秉娴握着他的衣襟,终于叫道,“我一定要走,求你成全我,放我走!”埋藏了许多日的话,终于叫了出来。

檀九重身子一抖,反而将她死死抱住:“胡说,不许说这些,不许。”咬牙切齿地。

秉娴浑身无力,被他拥着,双眸一闭,泪便跌下来:“你别这样对我,别再逼我,爹爹的仇报了,我已经做到了,我最大的心事了了,至于你……我不想纠缠了,行么?你不用担心了,我杀不了你,也不会再跟你斗,如果你担心如此,那不如就痛快杀了我,只别再这样对我,别再逼我,我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我好累,我想走,你放我走,求你放我走……”

檀九重静静听着,蓝眸里头光芒闪闪烁烁,竭力温声安抚:“娴儿,你乖一些,好生歇息。”

秉娴叫嚷了阵,果然气衰力竭,被他拥着,兀自喃喃道:“不想了,什么也不去想了,什么皇位百姓……什么雅风……什么、容嫣……我不要再想了,我太累了,九……哥,你放我走罢……”

她双眸似开似闭,如在梦中,又如是清醒着的。

檀九重默默地听到最后,湛蓝的眸子里,有什么跳了一下,又缓缓平静。

玉衡施针之后,又请了脉,皱着眉重开了药。

“先前还以为不过是体虚,怎么忽然之间竟又差了这么许多?这般凶恶,摧枯拉朽一般……”玉衡叹了口气,看一眼旁边的檀九重,“九哥,借一步说话。”

檀九重看看昏睡中的秉娴,缓缓地跟着玉衡来到外间。

玉衡道:“九哥,这样下去不是法子,身体上的病痛我尚可以调养治疗,但若是心病的话,那就算是再高明的医者也束手无策。”

檀九重道:“那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玉衡道:“九哥,我以为我一世人,只会看到天枢同王妃那样惊心动魄的缘分遭遇,从头至尾想想,其中凶险处令人遍体冷汗,要熬一个圆满结局,当真是侥幸中的侥幸,十分不易。”

檀九重道:“玉儿,同我说话,不用拐弯抹角。”

玉衡才道:“那么我就直说了,九哥,当初听闻你对个女子动心,我们皆有些不信,简直无法想象,但自我来了,看到九哥同秉娴小姐,竟似看到当初天枢同王妃的影子,这才明了……但是恕我直言,九哥你同天枢相比,总是少了些什么,九哥你的性子……比天枢要偏激……些,而且九哥你同秉娴小姐之间的羁绊,也是说仇怨,却远深于天枢同王妃之间……另外,九哥你大概也心知肚明,秉娴小姐她……是极为抗拒九哥你的。”

檀九重后退一步,缓缓地坐回椅子,目光望向别处,定定地,淡声道:“那么我该如何?”

玉衡道:“昔日之事都成了她的心结,虽然不能说她对九哥完全无情,但毕竟心病难去。……九哥,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不如徐徐图之。”

檀九重道:“莫非你想让我送她走么?”

玉衡默然,又道:“我知道九哥你不会答应,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这是否是个好法子,只是一时想不到其他。”

檀九重沉默着,隔了一会儿,才又出声,说道:“其实如你所说,我这一生之中,从未对女人上心过,对我来说,女子便如衣服,红的,绿的,各色各样,虽然可喜,但穿过了,随手可以扔掉,还有许多可选,有什么可惜?——可……她不是。”

玉衡看着檀九重,只见他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地面孔,清冷地口吻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想得到她,就算是死也要留她在我身边。诸般情形,当时不知,此刻想起来才觉得……那时候我命也不顾从悬崖上跳下,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不忿而已,但……”

双眸一闭,无边黑暗里,便出现当日情形,他记得当看到她宁肯放手坠崖也不肯等他,他看到她的身影坠入白茫茫地云海,他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兰秉娴!你怎么可以……”

不能让她死,她是他的,志在必得,无他准许,天王老子地狱阎王都无法来抢人!

这是一种何等疯狂的执念。

不知何时开始,竟深深地扎根于他心中,发出疯狂而张扬的根茎枝叶。

是从军中重逢么?看着她骤然现身,是从磬城城外么?他含笑口出折辱言语,还是从她手起刀落杀了那好色钦差,当时他望着她星眸之中那极为耀眼让人无法忽视的光,一时竟忘了反应。

或许,她有一种不知不觉令人动心的能耐。

一直道现在,她不在眼前之时,他心中的树便摇动不止,无数片叶子发声,都是一个人的名字,叶子在风里摇动,响起的是他的声音,叶子向云间舒展,云端是她的一颦一笑。

有关于她,可想的实在太多太多,生平第一次,被个女人完完全全掌控了心神。

她是能安抚他心的唯一,只有人在身边,他心中的大树才肯休眠,他别无他法,像是中了魔而无药可解。

那大树长起来,他的身心血肉,都在其中,如今要他放她走,那便是要将他心上的树连根拔起,那么他的心何在,身何在,人何在?

“玉儿,将她治好,什么法子都行,”檀九重淡淡地,“我要她,绝不放手。”

玉衡看护秉娴之时,檀九重去见了容嫣。望见他走进来,兰容嫣憔悴的脸上,又惧又喜:“檀郎……”

檀九重走到床边,毫无感情的蓝眸抬起,同兰容嫣目光相对。

兰容嫣忽地觉得一股冰凉气息,令人窒息。

“你做得很好,”檀九重缓缓开口。

容嫣呆呆地看他:“檀郎。”手探出来,想握一握他的衣袖。

檀九重并不动,容嫣的手想上前,又不敢似地,只是徘徊,而他道:“你可知道,为何我一直容你在此处自由来去?”

兰容嫣的手缩回来,落在床上。

檀九重望着她:“你以为我是不管不理你了?其实我都知道,容儿,你姐姐劝你的那些话,你真该听听,若是你从这里走出去,没有谁会为难你,但是你为何不选?”

兰容嫣眼中带泪,仰头望着檀九重:“檀郎,你别赶我走,我想跟着你啊……我、我虽做错事,可我的心一直是对你不变的,檀郎……你怜惜怜惜我啊。”

檀九重道:“跟了我两年,你还不知我的心性么?”

兰容嫣道:“我就是知道啊!”泪落如雨,“我就是知道你无情,可是我心中仍怀一丝奢求,没有女人能在你身边留上两年,这不是你对我的破例么?我就是怀着这一丝念想……假如、假如一直如此也就罢了,你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我也就认了……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或者让我走,我都认了,我会乖乖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兰秉娴会出现,为什么你对她,对她跟别人完全不同……檀郎……”她终究忍不住拉住檀九重的袖子,泣不成声,“你知道我嫉妒么?我的心里也很是难受……”

檀九重道:“你跟她根本没法相比。”依旧是毫无感情冷绝的声。

兰容嫣缓缓地抬起头,满脸泪痕,绝望地望着檀九重。

檀九重道:“先前我留你,自有我的缘由,却不是因对你‘破例’,”声音里淡淡地嘲讽,又道,“后来我留你,却是因为兰秉娴。”

兰容嫣死死地咬住唇,才未让自己大哭出来。

檀九重道:“容儿,你其实不笨,但你忘了自己该处的位置,你只要静静地等着,别惹我厌烦便是了。何必这么急着跳出来?”

兰容嫣只觉得喉头悲苦之极,哑声道:“这些日子你不理会我,出入也无人拦阻,你是故意放我来找她的?你……你知道她心意坚决,必定难忘旧日之事,仇恨着你,故而……让我出来,逼她的真心?”

檀九重漠然看了兰容嫣一眼:“这其中代价也是极大的,我未想到,会如此伤她。”低低地声音,却带着一丝寂寞地温柔之意。

兰容嫣又怎会听不出?她毕生想要的,便是他如此待她一次,一次也好。

兰容嫣垂着头,半晌才道:“檀郎……你想如何处置我?”

檀九重回过神来:“娴娴心软,我不会为难你,你现在走也不迟。”

兰容嫣道:“我该……多谢你么,檀郎?”

檀九重眉头一动:“你知道我的手段,我只是看在娴娴的面上。”

兰容嫣缓缓点点头,抬起头来看他:“她说、说过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是她未说,还是你不答应?”略一思忖,不等檀九重答应,便笑道:“我知道了,是我太蠢了些,你不过是想试她的心意而已,她求你留我,是因她念着姐妹情,但你却容不得我,你不舍得她受一丝委屈,对么?”

檀九重道:“你既然知道,那该好自为之。”

兰容嫣惨然笑道:“檀郎,你可真是心爱她的,这……实在让我好生嫉妒。”

檀九重道:“明日便走罢。”冷冷一句,迈步便要离开。

兰容嫣忽地叫道:“檀郎!”

檀九重停下步子。兰容嫣道:“檀郎……你当真从没有爱过我么?”

檀九重道:“从未。”

兰容嫣伏在床边,看着他静静独立门边,那轩挺卓然的身段,凝着一身寂然冷漠,兰容嫣双眸死死地望着这道影子,忽然笑着轻声说道:“你知道么?或许我才是真的贱,我竟如此爱你这样绝情冷漠的模样,就算你弃我如敝履,我竟仍如此爱你。”

檀九重眉头一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兰容嫣伏在床上,手捂在腹部,起初身子微微抖动,低低地笑,后来便化作放声狂笑。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告诉你们还有十章不到就会结束,还有人叫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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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浪淘沙:聚散苦匆匆

秉娴昏昏沉沉,又起了高热,浑身滚烫,不省人事。足有三个时辰玉衡不敢稍离左右,见情形不好即刻施针送药,一直过了子时,看她稍微安定才略放了心。

自始至终檀九重都守在床边,此刻才道:“如何?”玉衡道:“九哥,我已然尽力,便看今晚罢。”檀九重看看秉娴,淡然道:“放心,她不会有事。”

玉衡疑惑道:“九哥?”

檀九重道:“我便是知道,这点儿病痛不算什么,娴娴会扛过去的。”说着,便探手,在秉娴额头上轻轻摸过。

手底一片滚烫,檀九重的手一抖,未曾离开,只静静道:“玉儿你先去歇息,若是有事我再派人叫你……此处有我守着。”

玉衡见状,心中滋味莫名,静默半晌,终究道:“我听九哥的。”转身欲走,又道,“九哥,也要留神身子……还有,这高热不好的话,是会连累旁人的,最好少碰病人肌肤,以免沾到汗液,更易传染成疾。”

檀九重点头道:“知道了,你去罢。”玉衡才去了。

卧室之内的丫鬟也都尽去了,外间的房门关上,里间的帘子垂下,檀九重缓步走到床边,默默地看了秉娴片刻,抬手将自己的外裳解了,扔在旁边。

“不会有事的,”俯身,在秉娴的唇上轻轻吻过,被高热烧得有些泛白的唇上还残留着药汁的苦涩,而他细细舔地干干净净,“兰秉娴,不可有事,我也不允你有事。”

翻身上床,小心翼翼地将秉娴拥入怀中,身子紧紧地贴着她的,大手从脸颊逐渐往下,抚过全身:“那么多苦都熬过来了,还有何可怕的?乖娴娴……别怕。”

脸颊相贴在一块,因为浑身热极,秉娴身上那香气便越发浓郁,裹着药香气,香甜之中又带苦涩,檀九重亲吻她被汗濡湿地脸颊,手将她的衣衫缓缓解开,触手过去,指尖都是湿湿地。

“娴儿会好起来。”他一下一下地亲吻过秉娴的脸颊,身子,探手将自己身上的衣裳也缓缓地解开,露出赤-裸的肩头,渐渐往下……

他倾身下来,烛光摇曳里,两人的身体渐渐地合二为一,他牢牢地将秉娴抱入怀中,感觉怀中人如一个炭火炉。

似有所觉,半是昏迷之中的秉娴挣扎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说着呓语,檀九重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颊:“乖,别动,是我……”她的柔软紧紧地靠在他的坚硬上,她的汗润泽了他的身躯,她的完美对比着他的不完美,但他的面色却如许温柔,抱着人,百般怜爱。

平明十分,烛台上的红烛已然燃尽,只剩下歪歪地一根芯子,倒在红泪之上,继而缓缓地熄灭了,白烟袅袅。

秉娴缓缓地睁开眼,眼中透出无限茫然,浑身轻飘飘地,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她试探着略动了下,发觉腰肢被什么缠着,无意识地低头愈看,眼前却是一黑,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别看。”声音里头带着一股淡淡地倦意。

秉娴心头一震:“你……”檀九重轻笑:“别怕,只是睡在一块儿,我什么也未做呢。”

秉娴眨了眨眼,而他觉得自己的手心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划过,是她的长睫……这极细微的温柔却让他笑意加深:“还难过么?”

秉娴什么也看不到,又不知他到底想如何,只觉得自己并未穿衣,但背却好像贴在岩石上般,又带着一种说不出亲近的温热,跟先前他抱着她的感觉大不相同。

“不……了。”涩声回答,“你在做什么?”

檀九重道:“在让娴儿快些好起来。”朦胧中,秉娴觉得他的唇靠过来,将她的唇上小心翼翼地吻住。

一直到外间的脚步声起,接着有人低低地一声咳嗽:“九哥,我来探病。”停步站在门口。

秉娴才察觉檀九重离开,而后他道:“娴儿乖,这样别动。”

秉娴不知发生何事,呆呆地卧着,却觉得他骤然离身,身后窸窸窣窣地响动,秉娴呆卧了片刻,才转过头来:“你做什么?”

身后,正是檀九重一撩发丝,那满头的发便在眼前荡了一荡,而他极快地将衣襟抿起来,回头一笑:“穿衣呢,如何。”

秉娴蓦地怔住,一颗心隐隐地悸动,按捺不住,突如其来地。

他极少散发,除了两人坠崖,他斗大蛇弄得头发散乱衣衫破损,但当时正是狼狈之际,只看出他遍身是血,杀气倒是成千百倍地增了。

但是此刻……

他的衣襟刚刚掩好,头发披散两肩,面白如雪,双眼却潋滟着一海似地蓝,如许一笑,真如倾国般绝艳。

秉娴一时竟失语:“你……”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一时想不到。

檀九重看着秉娴失神的模样,却又一笑,俯身下来,在她唇上轻轻吻过,一直到秉娴醒悟转开脸去,他才停了,轻轻一跳下了床去,从旁边的柜子里寻了几件衣裳出来:“让我来服侍娴娴更衣。”

秉娴大为脸红:“不用,我自己来。”刚要起身,到底是大病着,只能说度过凶险之时,又未痊愈,一时气喘不休。

檀九重将她抱入怀中,一手便替她穿衣,秉娴羞得红至耳根,情知抗拒不过,就只垂眸受了。

檀九重倒也未曾为难她,动作且又利落,极快地帮秉娴将衣物穿好,道:“我叫玉儿进来,替你再看一看。”

外间,玉衡已经等候良久,见檀九重系着腰带出来,很是愕然:“九哥你……”檀九重也不解释,笑道:“进去看看如何了。”玉衡望着他明媚之色,咳嗽一声,急忙低头道:“这就去。”

玉衡到了床边,见昨儿秉娴穿的那些衣裳都扔在旁边,隐隐地浅香淡淡,玉衡敛了心神,探手出去。

其实玉衡见秉娴已经醒了,就知道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但就如他昨日同檀九重所说,身体之上的病症犹可以药石化解,但心上之病症究竟如何,谁也无从查探,更无从下药。

“小姐安心养着,这是陈年的旧疾发了出来,昨日才那么凶险……度过了便好。”

秉娴望着玉衡,忽地想到一件要紧事:“玉先生,容嫣呢?”

“二小姐应该无碍的,”玉衡淡淡说罢,抬眸看她一眼:“另外还有件事要秉娴小姐知道,且勿过于伤神……先前我说过的好些话,不知小姐还记得与否。”

秉娴道:“我……自是记得的。”

玉衡道:“天生万物,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有时候,也是人自己一手造下的孽障,何必苦苦纠结,只要顺其自然便是……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花明柳暗又一村,又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秉娴微微笑道:“先生真是智慧之人。”

玉衡道:“让小姐见笑了,若不是见识过我家天枢同王妃之事,怕是这些道理,我也要过几年才懂……又或者一辈子也不会懂。本以为世间只他们那一双人,谁知道偏又让我见到小姐同九哥……”

秉娴听他说起檀九重来,便又有些难过之色,心中模模糊糊想到他昨夜所为,又不是十分清楚,只是眼圈隐隐发红。

玉衡察言观色,又道:“其实小姐昨日忽地发了高热,我也同九哥吩咐过,这种高热是能传染的,极为厉害,让他不要……”其实玉衡也吃不准檀九重昨夜到底做了什么,但侥天之幸,秉娴无碍,以檀某人的手段,必然是从中使了力的。

秉娴愕然,依稀又想到昨夜朦胧时候……

正说到此,便听到外头一阵犬吠之声,叫得甚是激烈。

秉娴心神不宁,道:“发生何事?”

玉衡道:“我也不知。”此刻一个丫鬟进来,玉衡便随口问道:“外面怎么了?”丫鬟唯唯诺诺,小声道:“是、是那位姑娘……”

秉娴一听这个,便知道是容嫣,急忙握住玉衡手腕:“我要去看看。”玉衡将她拦住,道:“你的身子尚未好,还是不要去。”秉娴道:“先生,求你了。”趁着玉衡一愣的光景,咬牙撑着下了床。

玉衡无法,只好扶了秉娴,那丫头便在另一头扶着,出到外头,也不见檀九重的身影。玉衡问道:“大人何在?”

旁边下人道:“方才去了……”看秉娴一眼,急忙咬舌不说。

秉娴见状,便迈步出门,径直往容嫣卧房而去,容嫣此刻歇息所在,是她旧日所居,极快地到了,却见些丫鬟都打老远地站着,垂手不敢做声,而隔着门扇,只听得里头容嫣道:“你这是……要我死?”

秉娴听了这个,心头血气翻涌。

玉衡大为懊悔,却又无能为力。

秉娴迈步上前,听得里头檀九重的声音道:“你休要自寻死路。”

容嫣哈哈大笑,道:“好无情的檀郎……你分明是逼我,但你当我死了,你就称心如意了么?她不会喜欢你,绝不会!她心里所爱之人,是君雅风,是少王雅风!”

秉娴本正往前走,听到这里,猛地停了步子,面色缓缓地泛白。

“住口!”冷冽地厉声一喝,带着压抑着的怒气。

兰容嫣却全然不惧,道:“你也知道的,或者你也在怕?姐姐她一直喜欢的人是是君雅风,当年她为了少王,肯拒绝御皇子的求亲,你算什么?姐姐从未将你看在眼里!”

“我叫你住口!”怒气徘徊,已经在爆发边沿。

“就算得到她的身子又有什么用?就算强留着她又有什么用?檀郎,你不懂女人的心,就像你不懂女人因爱一个人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来!”

忽然之间一片慌乱。

檀九重冷喝道:“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