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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想太多

那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抱着被子去蹭母亲的被窝,她降龙十巴掌只使出第一掌我就差点挂在她床前,只能无力地伸出手颤抖着说:“娘亲诶……是我啦……”

她的眼神在黑夜里都很犀利。

“大半夜不睡跑来做啥!”

“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我趁机爬上床去跟她挤,“你给我解惑解惑。”

她挪了一下,还不至于惨无人道地把我踢出去。

“问什么?”

我想起闻人非,顿时又有些纠结,但有些话不问,我心里总是有个疙瘩,不舒服得很。

于是我肥着胆子问了。“娘亲诶……我跟闻人非,是不是有不能说的关系?”

“啊?”她愣了一下,“什么关系?”

我借着床前明月光打量她。她吧……长得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只能说还算耐看,十五岁就跟了我父亲,十六岁生下我,现在我十六,她也才三十二,这年龄上看吧……

“其实……”我鼓起勇气问,“我是想问,隔壁家的闻人非,不是暗恋你许多年吧……”

哐啷一声,我登时歇菜了。

老娘不知从哪里摸出来锅铲(为啥她床头会有这玩意!)照着我脑门就是一下,砸得我眼冒金星,心跳加速。

“你作死啊!大半夜不睡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就这么一痛骂,把我赶出了房间。

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琢磨着就她那夜叉性子,闻人非断然是不能瞧上的吧,蜀都多少女人半夜里拿他意淫,不长眼的人已经这么多了,不能再多闻人非一个了.

我滚回自己床上,抱着凤凤取暖,她嫌弃地哼唧两声啄了我一下,我顺着羽毛抚摸她两下心想:要是闻人非真暗恋我老娘,我就做个孝顺女儿,让他们第二春去吧。

有个当摄政王的后爹,也算不错了。

因为一个晚上的胡思乱想,我第二天进宫又迟到了。

刘阿斗很生气,后果严重。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听说你金屋藏鸡。”

我心里咯噔一声,愣神道:“陛下,微臣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鸡?”

刘阿斗坐在龙椅上翘着二郎腿,抬起尖尖的下巴,哼了一声说:“我听说你有一只叫凤凤的斗鸡。”

我很悲愤:“她是凤凰,不是斗鸡。”

他无视我的悲愤说:“听说就是之前我赐给你的那只肥母鸡。”

“陛下,你不能总是听说听说的,这不是一个明君该干的事儿。”我直言进谏,“那是小人进的谗言呢。”

刘阿斗朝我身后看去,说:“姜惟,她说你是小人。”

我哆嗦了一下,一个修长的影子覆在我之上,脚下一错,站在我右侧。我稍稍抬了下眼角,偷瞄。

一身湖绿长衫的美青年朝刘阿斗行了个礼,说:“跟陛下比,微臣自然是小人。”

听听,这是一个正直的忠臣会说的话吗?

刘阿斗那傻子听得还很舒心,眯眼微笑道:“甚是甚是。”又转过头来瞪我,“听说你家凤凤骁勇善战,明日带来看看吧。”

我叹了口气说:“陛下有所不知,我家凤凤对我坚挺对外疲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斗起来真没意思。”她也就对着我会作威作福而已。

刘阿斗狐疑地看着我:“果真?”

我诚恳地看着他说:“自然。”然后我说,“陛下,今天跑步减肥了吗?”

他一拍掌说:“啊!我忘记了!”

我微笑着说:“那陛下快去吧,迟了太阳升高了,跑起来就更累了。”

他成功被我转移了注意力,吆喝着宫人给他换衣服。

我在一边刷刷记着刘阿斗二三事(老实说,我觉得他的事只有二的,没有三的),一边朝姜惟挤眉弄眼。

“你正事不干,提我家凤凤干嘛?”我龇牙咧嘴。

姜惟狐狸眼勾起来,笑眯眯地说:“陛下问了,我作为忠臣自然要知无不言,否则就是欺君。”

“呸!”我啐了他一口,“亏你是闻人非的高徒,你不劝他想想打北曹收复中原,还跟他提斗鸡。”

姜惟悠悠一叹,“你懂什么,得投其所好,先激起他的求胜之心。”

“懒得理你,满嘴歪理。”我低下头,继续刷刷记录。

姜惟探过头来看了一会儿,呼吸拂在我头顶上,痒痒的,我躲了一下,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没事不滚回去服侍你师父?”

姜惟是闻人非的徒弟,也是闻人非最器重的一个,我觉得他多少有点以貌取人,毕竟我还没见姜惟做过点什么值得让我大书特书的伟大事迹,跟某些个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整日里不是打麻将就是看别人打麻将,蜀中一片麻将声,让人忧伤得很。

对于我的问题,姜惟没有回答,反而问我:“听说你嫁妆都快备齐了。”

我随意嗯了一声,然后警觉地抬头上下打量他:“你听谁说的?想干什么?”

姜惟摸摸我的脑袋说:“别紧张,是你母亲在放帖子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姜惟眼角弯弯,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说:“就是广而告之,她家闺女要出嫁了,哪个刚好也要娶妻的可以过去看一看。”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沉重一叹。

我司马笑真这么声名狼藉嫁不出去吗……凑了那么多嫁妆了,都还没人上门提亲,要我母亲出去放帖子,索性比武招亲好了。

脸皮这种东西,估计打娘胎出来的时候跟胎盘一起扔了吧。

刘阿斗很快换了一身短打装扮,寸宽的腰带凸显出他雄浑的赘肉,十三岁少年的肚腩长得跟三十岁似的,也就一张尖下巴肉包子脸分外讨喜。我觉得他真是长得随心所欲不合逻辑。

他去绕着宫墙跑,我个随行记录员就在一边记着。

姜惟推了推我的肩膀说:“你怎么不跟着跑?”

“我跑不动,我去终点等他。”我懒懒地说。

姜惟看着跑了一小段路就气喘吁吁的刘阿斗,徐徐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撑不到终点……”

我嘿地一笑:“这句话,我得记在史书上。”

他弹了一下我的脑门说:“不务正业。”

该说他料事如神还是乌鸦嘴。

刘阿斗跑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趴下了,哼哼唧唧哎呦哎呦叫着,宫人乱作一团,把他抬回寝宫,我随行记录。不过多时太后就闻讯而至,看了看刘阿斗,回头朝底下人一瞪眼,厉声道:“是谁怂恿陛下的!”

那班子人此刻分外团结而有默契地看向我,我向后一看——靠,姜惟什么时候开溜了!

于是我只有徐徐拜倒说:“回太后话,陛下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劳其心志饿其体肤,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强健身体磨练意志,不负先皇临终所托,复我陈国基业。”

太后听了,面色稍霁,点了点头,淡淡道:“嗯,陛下这话说的不错,不过要是累坏了身子怎么办。你们这些人没照顾好陛下都有错,罚俸三个月。”

我暗自抹了一把汗,算是逃过一劫了。罚俸就罚俸吧,那些小钱微不足道,找刘阿斗敲诈一下就连本带利回来了。

刘阿斗睡了好几个时辰才醒来,他醒来的时候我正在打呵欠。

他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说:“笑笑啊,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当史官真的很为难,说假话吧,对不起良心,说真话吧,又伤了感情。我只能说:“陛下比微臣有用多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我这般高尚情操,足以立地成佛。

谁知道他还忧伤地鄙视了我一眼说:“谁想跟你比。”

我捏了捏拳头,暗道:不坑你两套金饰我就不姓司马了!

刘阿斗支着下巴叹了口气说:“真讨厌。”

“讨厌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说:“我想出去打猎。”

我心说,就你这体质,别让熊猎了去就不错了。

“笑笑!”他眼睛一亮,说,“不如我们偷溜去吧!”

我最怕别人说“我们”两个字,就我十六年的生存经验,一般只有干坏事的时候他们才会跟你“我们”,好事就是“我”了。正所谓有难同当,有福自己享,死道友不死贫道。

对于这种事,我就只能装耳背,低头写写画画。

外面宫人通传,说丞相大人到了。

通传也就是通传,刘阿斗没得选见还是不见,这么一声通传也就是知会他一声,裤子穿好了,姿势坐正了,丞相大人要来检阅了。

刘阿斗扶了扶发冠,小跑到桌边坐下,一本正经地拿起一本书看。

我不忍心地说:“陛下,你书拿反了。”

闻人非进了门来,君臣俩各自行礼。

闻人非淡淡道:“听说陛下晕倒在南门。”

此人语气拿捏得真好,听起来只是淡淡的陈述句,语气和缓,可又隐隐透露着一丝“你坦白也没用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等死吧”的威严。

刘阿斗那么傻都感觉到了,于是支支吾吾。

闻人非又说:“陛下想要奋发是件好事。”

我斜睨他,打了个呵欠,心想阿斗不过是想去打猎而已。闻人非,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奸臣啊,心里把阿斗骂了个千万遍,脸上还装得没事样。

蜀王驾崩前殷殷对刘阿斗说,要把闻人非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样尊敬爱戴,凡是闻人先生说的话都要听,我很怀疑刘阿斗到底明白了没有,不过在听话这件事他做得还算可以了。虽然资质不佳,闻人非教他的东西他学学忘忘,到最后也没留下什么,但是至少态度端正,勤奋认真。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闻人非更无奈,因为这样他连责骂都不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只能在心里抓狂。

唔……素来淡定的闻人非抓狂起来是什么模样?着实难以想象。

这天下午,闻人非照旧给刘阿斗上了一个时辰的课,讲经论典,分析局势,我和阿斗听了频频点头——困的……

终于他又叹息了一声说:“今日就到这里吧。”

我和刘阿斗才算精神抖擞地坐正起来。

刘阿斗说:“叔、叔父……”

闻人非抬眼看了他一下,说:“何事?”

他朝我使眼色,我还真看不懂。

他只好自己细细声说:“我想……去……秋原山……打猎……”

闻人非淡淡道:“我说过了,不可。”

他失落地哦了一声,低下头对手指。

我瞧着天色不早了,把笔往头顶上一插,把册子往腰带上一塞,准备回家了。

出了门,走在前方的闻人非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面对我。我刹住脚,恭恭敬敬对他行了个礼。他忽地说:“你常陪在陛下身边,要劝他学好。”

反正左右无人,我就老实说了。“您都劝不了,我能吗?再说陛下也不是不好,只是没用。”

想必我这话说得太过犀利,他沉默了片刻,无奈道:“你回家吧……”

瞧我嘴贱的,一不小心又说了实话。幸亏刘阿斗是个实心眼的憨人,就算我戳着他脑门说他傻他估计也都只会傻笑是说:“是啊,怎么办呢,没办法啊……”

真是让人忧伤得很,看着他就觉得复国无望了。司马诏如今把持着曹魏朝政,已经是无冕之王,名正言顺夺权也只是早晚的事了,那家伙年纪轻轻野心不小,早晚废了姓曹的小子取而代之,下一步就是攻打蜀都了。

听说洛阳繁华,我真是很想到彼一游,但还真不希望是以俘虏的身份啊……

我忧国忧民满腹忧思回了家,因为这忧伤我只吃了两碗饭,然后打着半饱的嗝对母亲说:“娘诶,你能不能不要到处说我想嫁人了。”

我的母亲有一种和凤凤很像的气质,中年妇人的肃杀之气,所谓之杀气。她用带着细纹的眼角瞄了我一眼,眼神里透着几分犀利。

“不说,谁知道。还是你有心上人了?”她说着眼睛亮了一亮,又眯了一下。“是姜惟,还是赵拓?”

这里很有必要说一下赵拓这个人,因为他爹是大大的有名,简直是臭名昭彰,想必也是好好主公刘阿斗这辈子最恨的一个人,当年就是因为他动作慢了半拍没接住刘阿斗,刘阿斗才被刘背摔傻的。

这件事刘背也一直耿耿于怀,当时他是想假摔的,他也以为赵拓他爹会配合,谁知道主公和忠臣之间的默契不够,一个往东边摔,一个往西边接,等到他掉头,已经来不及了。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后来刘背主公很多年没有重用他,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关二爷打仗死了,张三爷打仗死了,而他还活着。

所以说赵翁失手,焉知非福。

他就是蜀都有名的老白脸美中年赵昀。

对于他儿子赵拓,我在史书上用了一个字评价他——

“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夜半吹箫

赵昀这个人有三好,你让他打,他很拼命,你不让他打,他也很随意。蜀都如今没几个大将,会打的都追随刘背于地下了,只剩下十年不上战场的赵大叔,每天惬意地遛鸟打牌,别的将军都晒得一脸炭黑,就他越发白皙俊美的,和赵拓走出去不像父子像哥俩好——这是第三好。

赵昀是有军功在身的人,名义上好歹救驾有功,大家都还恭恭敬敬称呼他一声赵将军。赵拓就不行了,十八九岁的年纪,比刘阿斗还不思进取,他这辈子估计不是在麻将馆就是在去麻将馆的路上,让阿斗近朱者赤是没可能了,连姜惟都被他拉到墨汁里去了,我就这么商量着跟他说了:“赵白脸,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赵白脸挥着他夏暖冬凉的扇子,无耻地笑道:“不急不急,死亡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小笑笑,陪哥哥喝打麻将去,三缺一呢。”

作为一个主公身边的人,每天接触这些牛鬼蛇神,我感到一阵蛋蛋的疼。

这种感觉我先祖司马千也曾经有过,但只疼了一次,就再没有机会疼第二次了。理论上来说我是疼不了的,但我觉得这可能是血液里遗传的心理性疾病,而赵拓就是我的病因——之一。

对于那个会叫我“笑笑笑”的人,我鄙视而远之,对于母亲会把我跟那个人联想到一起,我视为奇耻大辱。

我只能这么着跟她说了:“娘诶,我跟赵拓真不熟。”

母亲说了:“他今天下午还来找你去麻将馆。”

我倒抽一口凉气,认真道:“就不说我跟他如何了,难道你愿意找一个把麻将馆当家的女婿吗?”

母亲还貌似深思熟虑一番道:“赵将军是英雄豪杰,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赵拓仪表堂堂,最重要的是家里有钱有势,脾气温和,嫁给他没什么不好。”

我怒道:“那你还不如让我直接嫁给赵昀好了,他有钱有势没老婆,还连儿子都有了!”

那神出鬼没的锅铲哐当一声盖上我的脑袋,母亲喝道:“有姑娘家这么讲话的吗!”

我扶着额较弱无力地说:“我知、知错了……”

这么敲下去,早晚变得跟刘阿斗一样……

母亲说:“你的嫁妆还差了少许,自己想办法去,嫁妆少了会影响婆媳关系。”

“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去睡觉!”

我垂头丧气地领着凤凤回屋。

凤凤是只特立独行的山鸡,不睡鸡窝只睡我的被窝,只在固定的地方排泄方便,我觉得这实在是异常现象。有时候看那些志异小说,我都幻想我的凤凤是九重天上的什么帝君帝子,因为受了妖魔的诅咒变成了肥鸡,只要我温柔对他,总有一天会变成俊美的天神把我娶回天上当仙女。

但是首先,它是一只母鸡。

其次,它是一只很没教养的母鸡。

估计变成人形也是我另一个母亲,以后另一只锅铲对我左右开打。

真幻灭。现实总是让人绝望。

我叹了口气,走来走去睡不着,忽听墙那边传来一阵幽幽箫声,如诉如泣,缠绵悱恻,我披上外衣蹬蹬跑了出去,立在墙角下大喝一声:“大半夜不睡吹箫干嘛!吵死人了!”

那箫声破了一个音,然后戛然而止。

凤凤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在我身边咯咯叫了几声,然后扑腾翅膀,鸡爪子在我肩膀上一借力,又翻过了墙去。

我抓着头发嚎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