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她想骂,但开了口,才发现声音绵软无力,还带了些酥哑:“我最讨厌……花花公子……”

“喂……拜托你别发出这种声音好不好?!”他很是无奈,“老实说,我的定力不是很强!”

“嗯?”头一晕,似乎连听力都开始退化。湛晴拽住面前人的衣襟,却突然发现他的脸在放大。

他突然低头吻住了她。

试探性的厮磨之后,便是霸道大胆的深吻。接吻方面,TIM自认是个高手,无论什么样的对手都会在几秒后融化在他的怀抱里。然而,吻着吻着,他却疑惑起来,面前这个女人——怎么感觉很“菜”的样子?意识自己正在和那个才刚刚认识的亚洲小天王TIM接吻后,湛晴连忙去推他,哪知才推开了一点,他换个姿势又缠了上来。

“喂!”她手脚并用,终于把他推开。

“你这女人干什么,我才刚刚开始!”TIM被她搞得心猿意马。

“你——”她指着他,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你——刚才的事就当做梦,我们什么也没做过!就这样,拜!”言毕,她也不管他表情诧异到何种地步,便匆匆忙朝宴会厅大门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她却停了下来。面前不远处,许寞非修长的身影正立在那里,暗淡光线下,他视线正定在她身上。安静的视线,优雅的脸孔。她回视他,突然感觉心跳一阵加速。

他,刚才看见了吗?

“又喝多了?”许寞非走近她,视线自她唇上一掠而过,“想回去了吗?”

“可以……回去?”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不语,只是微微点头,接着走在前面。

看着前方熟悉的挺拔背影,湛晴没有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片刻,TIM自庭院那头缓缓走来。他插着口袋,莫名其妙地耸耸肩膀,“那这样,我算什么?好歹我也是个小天王啊……”

湛晴突然觉得,或许刚才的那幕,她现在可以重演一次。

其实,凭借喝多了这个借口,事后谁都不会有任何责怪。不过,她今晚可能真的是喝多了,她没想到,自己后来居然会大胆到这种地步。

她原本想着的,只是重演一次接吻,便假装走路不稳首次大胆要求他送她回到公寓。

没有错,她很讨厌许寞非,讨厌他的风流,还讨厌其他很多。

她也曾对自己说过,她之所以可以在他身边跟随两年,是因为她公私分明,不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然而,今天晚上和TIM那个吻后,她心里就好像藏了一头小鹿,一直不安分地跳动着,驱使着她大胆起来。

在许寞非扶着她关上公寓的大门之后,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动送上她的吻。

一开始,他并没有很热烈但也没有拒绝,她睁眼偷看他的表情,发现他眉头竟然皱着。一股强烈的心酸涌来,她突然有种豁出去的感觉,于是心一横继续凌乱地吻下去。

她不会接吻,真的一点都不会,可是她还是希望他会喜欢和她接吻。

片刻之后,她感觉他的手围上她的腰,开始主动回应她的吻。

安静的冬夜,他们在小小的公寓里热烈拥吻。

在不久后,她每每回忆这个场景都会觉得自己很无知。对于一个成熟男人而言,在夜晚公寓,一个女人主动索吻并非代表只是接吻。他那个皱眉也不仅仅是针对和她接吻这一点,他是在思考是否要发生之后的一些事。她不懂,只是因为她没有经验。

然而,他接受了,在那之后的事也便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

他的举动让她慌乱,但是她没有拒绝,一点都没有。

因为他是许寞非。

那个优雅成熟迷人的许寞非,那个从她十八岁那年开始就一直放在心底的许寞非。

如果是他,任何事都可以。

许寞非,他会知道吗?她这样讨厌他,只因为她一直都在爱着他。

第二章离爱还很远

疼痛依然残留在体内,但更多的却是充盈的甜蜜。

湛晴在被褥里翻了个身,悄悄看向身旁。他不在,一旁浴室传来水花声。她咬了咬下唇,悄声下床取来化妆包,打开镜子察看。昨夜的妆几乎都在他们厮磨时被褪去了,脸上的熊猫眼又现了出来。她暗叫糟糕,忙拿出粉饼来补。没等她整妆完毕,浴室里水声渐止,她忙胡乱将东西收到枕头底下,然后继续装睡。

脚步声在床前停下,他似乎在看她,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开始加速跳动。片刻,他俯身在她前额落下一吻。

微微温热的唇,带着沐浴露柔和的清香,悄悄渗入她鼻端。那是她的沐浴露,她的气息,如今却留在他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动自她心底蔓延开。不一会,耳旁传来他走出房间的声音。

湛晴睁眼,凝着他的背影微笑出声。

他在客厅一一拾起衣服穿上,因为昨夜激情来得太突然,彼此的衣物都散落了一地。他从沙发背上取下领带,但紧接着他却被米白色沙发上某一个暧昧的痕迹引去视线。

他震了几秒,接着转身回到房间。她来不及合眼装睡,只能硬着头皮和他说早安。

“你——”他眉间微皱,眸底有她难以明辨的暗光,“你,是第一次?”

她凝视他,不知怎的,竟迟疑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得到确定的答案,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迅速穿上衣服,显然打算离开。

“许、许少……”她在背后低低地唤他。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心里突然有莫名惶恐。就好像突然变得很胆怯,什么都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就怕好不容易得到的美梦会一碰即碎。

“别太晚到公司,TIM的专辑有很多工作要进行。”他站在房门口,口气有些淡漠。直到离开她公寓,他始终都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整整一天,他都表现得十分正常。处理专辑事务,与她谈论公事,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然而这种正常却令她发慌。面对一个昨夜还紧紧相拥在一起的女人,他是不是太过冷淡了?一天下来,湛晴憋了一肚子火,等下班时终忍不住去二楼创作室找他,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她犹豫很久,最后还是拨了他电话。

“喂?”略微冷淡的优雅嗓音,如同昨夜厮磨时的耳语。

“许少……”听到他的声音,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晚上有时间吗,我在你创作室……”

“我在外面,今晚不会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淡淡说完,就挂了电话。

湛晴捏紧电话,心脏处突然传来钝钝的疼痛。她不信,一点都不相信。为什么会是这种语气?她和他,明明已经那样亲密了!

她在他的创作室发呆到天黑,过往画面一幕幕掠过脑海,她望着窗外埃菲尔铁塔上璀璨的灯光,愣愣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后来,她一个人去了超市,买了很多日常用品还有瓜果蔬菜。她拖着大包小包,上了他的私人住所,将所买的东西一一对号入座。然后,她开始为他打扫房间。从里到外,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清洁干净。

还记得两年前她第一次得到他许可进入这里时,曾为此偷偷开心很多天。

在这里,没有任何女人的气息,只有属于他独特的淡淡古龙水味和烟味。

她想她是疯了,明明知道哪些事不可以做,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

许寞非,在他回来之前,她都会在这里等他。

清晨六点多,他回到住所,然后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她没有睡着,一双水润的杏眼直直对上他的视线。

“你怎么在这?”他眉一皱,随手脱了外衣。

“我在等你。”她松动手脚,才发现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手脚都已麻掉,一阵生钝的疼。

“我说过晚上不会回来,你等我做什么,难道专辑有意外?”他绕进敞开式厨房,开始煮咖啡。

他的态度,令她经过一夜才平息下来的恼火再度升起。她一咬牙,冲到他面前,“你和我之间,除了公事就没其他要说的吗?”

他停下动作,视线落在她身上,莫测的深邃目光,她看不懂。

许久,他开口:“我以为我昨天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优雅的薄唇,就在她面前不远,一天之前,她曾和他热烈激吻过。可是此刻,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这个男人。

他整洁雪白的衬衣领口,一抹媚色的口红印正在嘲笑她此刻的愚蠢。

她突然觉得通体冰凉,仿佛掉入一个无底的冰窖,浑身上下冷到失去痛觉,只剩一片麻木,“你……昨天和别的女人一起?”

他微微叹了口气,深邃眼底逐渐透出一抹冷,“湛晴,我本来以为,以你的聪明应该可以明白。”他退后一步,斜靠在橱柜上点了一支烟。

“这几年,你一直都很出色,也帮了我不少。但是,我对你,只能维持那样的关系。”

烟雾袅绕,渐渐迷了她的视线,“只能维持那样的关系?既然如此,那前天晚上,你为什么要——你明明知道我是……”

“不,你说错了,我不知道。”他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如果我知道你是处女,我绝对不会碰你!”

“你说什么?”她霍然握紧拳头。

“那天晚上只是两个彼此有需要的人相互慰藉!在我看来,就只是这样而已。我事先并不知道,你竟然还会是——”

那一刻,她从他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悔意。

悔意?他居然后悔那夜和她之间的事?!那件对她来说如此重要的事,他竟然只是露出这种表情!“这么说,你没有喜欢我,甚至连一点都没有?”她还能奢望吗?

“抱歉,我不想骗你。”他看她一眼,然后转身掐灭了烟头,“但是,我没有那种感情。”

残酷到极点的话语,一字一字都如同鞭子便挥动在她脸上、身上,那不是疼痛,那只是一种羞辱。

她转身拿起外衣和包,冲向门口。她什么都不想再听,也不想再看,她原本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她想告诉他如果他还没准备好接受感情,她可以一直等待,多久都可以,她不会给他任何压力。

可是,他却连说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用最清楚明白的方式让她知道,对他来说,她和他身边那些女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更加麻烦。因为她是处女,而他不需要这种纯情!

这样的羞辱,她真的受不了!

“湛晴!”他叫住已拉开门的她,“无论怎样,我希望你可以公私分明。”

公私分明?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和她谈理智!

“抱歉,许少!”她回头直视他,放在门上的手指却在颤抖,“其实我的理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所以,为了不影响公事,我从现在开始请假!如果你不满意,开除我也没关系!”

“你没做错事,我不会开除你。放假也好,我会另找人跟进TIM的专辑。”他仍在忙碌着手里的咖啡。最后,似想起什么,他终于将目光转向她,“我希望你能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说真的,你是个不错的助手,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个好帮手。”他的目光平静,带着冷漠,没有丝毫波澜。

她用力回过头,眼底早已不争气地湿润一片。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哭,不能让他看见她的眼泪!她深吸了口气,稳住身体,一步一步自他的视线中走开。

建筑外,天空清澄,晨光漫天,那是美妙曼丽的色彩,却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她的眼。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会去多久。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可以离开他令人窒息的冰冷视线,离开他所在的城市,什么地方都可以!

哪怕,是世界的尽头……

北海道,旭岳雪山北坡。

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间简陋木屋的低矮小床上,一旁传来枯枝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暖暖的火光透过来,带着奇异的温馨感。

她在哪?

湛晴的思维有片刻停顿,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冰凉的梦,梦里只有一道冷漠视线,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那道视线温热起来。到最后,连她一起都被封冻,动弹不得。

“哼,终于醒了啊!”耳旁,传来轻薄的男声,并不十分友善,带着嘲讽,“在这种严冬什么装备都不带就直闯雪原,该说你勇敢还是愚蠢呢?幸亏这几天放晴,如果是暴风雪天气,你早就埋在冰下变白雪公主了!哦,不对,你这种类型,不该叫公主,应该叫冰之女巫!”

疑惑的话尚未出口,湛晴便被对方气个够呛。

“喂!”她撑起身体,朝声音处看去。

小木屋中,在离床不远的壁炉边,有人正躺在铺着厚厚毛毯的躺椅上,两只长腿还舒适地搭在椅子前的低矮圆桌上。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完全挡住了他的脸,只看得到他握书的细长手指。

“白痴!你说什么?”

“白痴?”对方声调转高,手指一松,那本挡住他脸的书“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书本后面的脸孔,出乎意料的年轻。飞扬跋扈的黑发,尖尖下颌,薄唇挺鼻,一双略微上挑的细长眼睛,饶是她这种看惯了帅哥明星的人,也因视线里那张过分帅气的细致脸孔和明亮的浅棕眼瞳而震了几秒。

少年来到床前,弯下腰凑近她看了又看,修长而浓密的睫毛性感地忽闪着。湛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往里缩,对方却在这时啧啧出声:“阿姨!你不用怕!我对你这把年纪的,没什么兴趣!另外,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是我——”他直起腰,嚣张地指了指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外面拖来这里的!还有,阿姨下次如果想自杀,拜托请找个干脆点的方式!你知不知道你很重耶!”

湛晴脑中的神经崩了几根,“你、你叫我什么?”

“阿姨啊!”少年再度弯下腰盯着她的脸看,“奇怪了,难道你想当婆婆?”

砰!湛晴抓过一旁的东西就朝他头上砸下去,砸了之后才发现那是她的大背包,对方应声倒地,不到半秒又气急败坏地爬起来。

“喂!欧巴桑!你有没有搞错!是我救了你耶!你居然砸我?!”

“欧巴桑?!”对女人来说,问题的重点不在于谁是恩人,而在于那人说话的方式和口气。很显然,那个少年对这点一无所知。然后,他很快就遭到湛晴第二次攻击。

少年气爆,随手抓起枕头还击。接着,才认识不到一分钟的两个陌生人,就这样在渺无人迹的雪原小木屋中对打了起来。

这场无厘头战争在十分钟后宣告结束。

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湛晴发泄了心头怒气,自然也记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那天从公司离开后,她就直接收拾背包去了机场。这几年,她总是努力学习和工作,根本没好好放过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所以只好买了最快离开巴黎的机票,飞机去哪,她就去哪。

结果,她来了北海道札幌,接着又上了开往旭岳大雪山的车。

想到最后,她才发现,如果不是这个少年,她恐怕真的会死在外面那片酷寒的雪原里。

“谢谢你救我。”她在少年对面坐下,“你还好吧?”

“你让我用背包砸你两次试试?恩将仇报!”少年没声好气。

“一件事归一件事。我砸你是因为你对我说话的口气和用词!”对一个刚刚被甩了的女人用阿姨和欧巴桑两个词语,简直就是找扁。

“喂!”少年不满地拍拍桌子,“老实说我不觉得我用词不妥,你有没有镜子,有镜子麻烦请你自己照一照自己!”

不必他说第二遍,湛晴已经飞快取出化妆镜打开。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女人脸孔,浓重的黑眼圈,干燥的皮肤,隐隐发紫的唇色,哪里还有半点成熟优雅的美女形象?

“怎样!没叫错你吧!”少年从自己包里取出零食,打开慢慢吃起来,“你们这些女人啊,为了男人要死要活,还把自己弄得提早衰老,真是没意思!”

“你怎么会?”

“我当然知道!昨晚你昏迷时一直哭,还一直叫谁谁谁的名字,没意思透了!爱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这个没了就再找下一个咯,把自己搞成这样,至于吗?……”

少年架起长腿,慢条斯理地数落开:“男人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够漂亮身材够好,大家自然都会围上来——不过,你这类的话,行情可能会差一点——”

湛晴看着他,欲哭无泪。她这是惹到谁了,干吗没事坐在这里被一个小鬼骂?

“好了,该说就这么多,你自己去反省吧!另外,你如果休息够了,就收拾东西!”少年丢掉零食袋,舒展了下手脚,开始整理自己的行装。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