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玉在车里疑惑道:“阿九,怎么了?”

她指向街边的两个孩子,这便掀了帘子跳下车去,在街边有一个男孩七八岁的摸样,瘦瘦干干的,正跪在地上乞讨,在他的背上,还有一个睡得很沉的小孩儿,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世子妃?”方大过来阻止:“属下去给些银两就是,不…”话未说完,舒九步子轻错,身形一动,已然到了那两个孩子面前。

她轻轻蹲□子,那个大一些的孩子已经惊呆了,看着这孩子穿的衣服虽然破烂却很干净,双脚穿的布鞋上面还绣了一朵小花,舒九问道:“你是女孩儿?”

那孩子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了声是,也不知眼前这贵人要做什么,只傻眼看着这个美貌夫人。

她看向这孩子身后的小篓,另一个小孩子睡得很香,心中柔软顿时被勾了起来:“我身边还缺一个使唤丫头,你可愿意去?”

“我愿意!可、我、我弟弟没人照看,我娘在家中还病着…”那孩子急切道:“没有人愿意雇我!”

“你家在哪里?”舒九问道:“带我去。”

“做什么?”那孩子呆呆问道:“我家很小,夫人去那做什么?”

舒九冲十三使了个眼色,十三过来架起了两个孩子放上了马车,方大暗自头疼,连忙留下一人给世子送信,自己带着人继续跟在后面。

******

宇文飞雪在宫中吃了晚饭,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知道舒九已经先回来了,去书房处理公务,小白玉便按时过来向他禀报舒九一天的行程。

街边的那个孩子果然是个女孩儿,名叫于小柳,别看她长得瘦,其实已经十岁了,背上的是她的弟弟于大成,刚好两岁,这两个孩子父亲病故了,母亲也受不住劳累病倒了,没办法,小柳每日要走三十几里,就在京城的大街上乞讨,虽是艰难,倒也有好心的给点铜钱银两,舒九去了他们家里,不光去了,还吃了人家唯一的好伙食,杂面团,她不仅吃了,还吃得津津有味,这便说要雇小柳她娘去世子府给她当厨娘,两个孩子都带去。

那于氏当然乐意,当即便跟了来,舒九这就跟她在灶房一直学做面团呢,临走的时候小白玉还暗示了宇文飞雪,让他等着吃面团。

他当然高兴了,别说是面团,就是再难吃的东西,只要是舒九肯做给他吃的,他也是期待万分啊!

谁想到在书房等了又等,也没人来唤他,问了蓝心,人却说世子妃睡下了。

宇文飞雪撇了公务,连忙回了主屋,屋内烛火还亮着,推门进去,舒九果然已经睡下了,他环视四周,也没看见食盒之类的东西,走过去一看,她眯着呢。

呆呆地坐在床边,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舒九根本没睡着,她见这人坐在床边一声不响的,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

“发什么傻呢?”

他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而来,闷闷道:“面团呢?”

“什么面团?”舒九在他略显委屈的目光下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哦,我做的那个啊,我吃没了。”

宇文飞雪一脸哀怨地看着她:“一个也没给我留?不是做给我的…我想吃你亲手做的东西。”

她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他赌气甩下鞋子,三两下就脱了衣服爬上了床里,没像每日那样过来就缠住她,倒是一反常态背对着她,转过身去了。

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舒九不以为意,闭上眼睛想积攒些困意。

过了小半晌,宇文飞雪闷闷的声音再次传来:“阿九,你心中是不是一点也没有我?”

舒九微怔,她没出声,倒是叹了口气。

“是不是?”他转过身子幽幽看着她轻声说道:“你可真无情。”

她被他略显受伤的眼神烫到一般别开了眼,试探道:“就因为没吃到我做的面团?”

“不是…”

“好吧,算我错了,”舒九今日难得有点困意,实在不想就这么和他耗下去,伸手扳过他的脸,双唇就贴了上去,他讶然于她的主动,却为她的亲近儿高兴,伸手按住她的后脑不许她轻易离开,这便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好半晌才分开,舒九在他怀中微微喘息:“你尝到了吧,我满口都是难吃的面团味儿,做得实在难吃,这才没让你吃,嗯…等以后我学好了,都给你吃。”

“真的?”宇文飞雪低落的心情一下就飞扬起来,他搂紧她在她耳边低语道:“那你今天也得补偿我!我要吃东西!”

“什么?”

舒九还没意会过来,他双手已经不老实起来。

“我要吃你。”

作者有话要说:此段改了几次都有点不满意,现在要去包饺子了,时间来不及了,晚点再来看看,大家新年快乐啊!!!

君不见佳人如风

盛夏已然过去,世子府的庭院中,微微凉风吹拂在池塘水面,荡起层层涟漪,煞是好看。

舒九坐在一边亭中,百般无聊地撒着鱼食,一个瘦瘦的小姑娘端着碗蛋黄清汤走了过来,正是于小柳,她自愿帮忙侍候世子妃,其实没有卖身。

“世子妃,喝点清汤吧,这是我娘特意熬的,里面没放那么多的参药,可香了!”

“嗯,拿来吧,”舒九伸手接了过来,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小姑娘热切地盯着她看,她轻笑着喝了两口放在了一边:“是挺好喝的,现在我吃不下东西,晚点再喝。”

“哦,好。”小柳点头,她现在穿着的虽然是婢女的衣衫,却是在家也穿不上的衣料,世子妃将她们一家三口都带进了世子府,说是雇娘亲做她的厨娘,其实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原先还说让自己做她的使唤丫头,可却只叫她帮母亲看好弟弟,她们现在是得以温饱,每日的午间,世子妃竟然还亲自教她写字,她更是感恩戴德。

“小柳,过来。”舒九招手道:“陪我坐一会儿。”

于小柳连忙坐到一边,在她眼中,这位夫人就是贵不可及,不敢太过于靠近,怕闻到她身上幽幽香气,总觉得那都是亵渎。

“你看见那池塘中的鱼了么?”

“嗯,”小柳伸脖看着点头答道:“我看见了,真好看。”

舒九伸手抓过一小把鱼食,示意她张开手掌放上了些,笑道:“扔下去喂喂它们。”

小柳好奇地看着手中沫沫,抬头看着舒九,见她点头,这便缓缓翻转手掌,鱼食倒入池塘,许多鱼争先恐后游了过来。

“喜欢这些鱼吗?”舒九问道。

“喜欢。”小柳兴奋地叫着:“它们好像认识我,都在我这边!”

“知道为什么么?”舒九低头看着那些鱼吐出来的气泡叹息道:“因为你给它们吃的了,小柳你要记住,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要有自己生活下去的能力,不能依赖于任何人,否则就成了这池中鱼,笼中鸟,无人喂食,只有死路一条。”

小柳眨巴眨巴眼睛,不解道:“世子妃说的小柳不懂,可是小柳会记住的。”

“嗯,”舒九抬头看向天边的白云,神态落寞:“记住了就好。”

于小柳还是不懂,可面前的世子妃的侧脸,看上去非常的…她说不好,是觉得那片云漂亮么,才看那么久?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舒九回神,只见远处一群人拥簇着一个贵妇缓缓而来,她连忙起身,是甄如意。

小柳连忙站起来,跟在了舒九身后,两个人迎上前去,蓝心才前面引路,连忙过来施礼。

舒九挥手让她起来上下打量着甄如意,笑道:“如意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我啊?”

此时甄如意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宽松的衣衫已经掩盖不住她的肚子,她妆容精致,却是双眼红肿,回头打量着跟来的一大截尾巴,淡淡说道:“这还一堆人跟着呢,烦死了。”

众人皆垂目,舒九拉过她的手,两个人边走边说。

“姐姐还是小心点才好,毕竟是有身子的人。”

“我知道,小心着呢!其实就是在府中呆久了,心烦。”

“嗯,这种地方就像是精美的笼子,住久了都烦。”

“呵呵还是阿九懂得我…”

“咱们姐妹几人,昔日情意别人怎么比得?可惜了小白玉姐姐她们都是别人安排的,我还庆幸姐姐不像她们呢!”

“我都知道了,可怜的阿九,你被人家给算计了!”

“…”

两个人一直走到主屋,舒九推开房门,甄如意挺着肚子缓缓先行进去,后面一堆人在门外候着,两个丫鬟也要跟进来,蓝心早见了世子妃的眼神,她伸臂将人拦住。

有一个张口欲言,舒九不耐道:“怎么还怕我对你们皇妃欲图不轨怎么着!”

两个人惶恐连忙跪下,门已经当着她们的面关上了,她二人面面相觑,也不敢言语,只好在外面跟着。

甄如意一进门便自己坐下了,舒九紧跟在后,她走过去亲手倒了水递到如意面前。

“说吧,什么事找我?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什么事啊都把眼睛哭红了?”

甄如意百般无聊的拨弄着茶盖,撇嘴道:“别提了,我这是哭给那大尾巴狼看的,不然能叫我出府么,这不是得了他不在的空才来你这的么!”

“什么事能我们万能的甄如意难住,这个我倒是好奇了。”舒九叹息道:“上次去看你,也没说上两句,后来去一次听说你差点小产,这可不可上门了。”

“这件事我只能来找你,”她叹息着问道:“阿九可还记得青楼的无名?”

舒九抚额,她当然记得。

甄如意道:“他失踪了,这肯定是宇文飞雪的手笔,所以我这不就来找你了么。”

“失踪了?”舒九轻笑道:“你和他什么关系啊,这么紧张他,若是叫三皇子知晓了,还不杀了他?不过我倒问过,据说这个人被宇文飞雪送出京城了。”

“不可能,”甄如意道:“他定是骗你!”

“怎么?”

她拉过舒九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揉了揉,黯然道:“说了你也不懂,他和我是一个老家的,有如兄妹…当然先时,我曾喜欢过他,可后来嫁给周煜,可从未胡想过,他也不知怎么了,一直跟着我来了京城,后来为了躲避周煜一直藏在青楼,原本我也不知道他出了事,阿九不知道,这东三省的酒家,几乎都是他供货的,这配方只我和他二人知道,管事的找不到他人,就找到了我,这么顺着一查,竟查到了你的头上,宇文飞雪抓住他之后,他就失踪了,根本没出京城。”

“你是说,”舒九皱眉:“他被人害了?”说完摇了摇头咬唇道:“不能,杀他做什么…”

甄如意叹息道:“你可不知道这男人的心思,狠着呢,反正这件事我还不能让周煜知道,他要是参合进来,这人没死也得给他弄死了,你帮帮姐姐好生查查,真希望他能没事。”

舒九默,查?怎么查?

*******

亮如白昼的大街,两旁都是高高挂起的彩灯,车队缓缓行驶着,一个孩子手中的小球忽然滚落掉地,他追赶着冲到了车前,一女子一个起落便纵身过来,她抱起孩子一手拉住了马缰,马车停了下来,俯身捡起那个小球,她递给孩子,那孩子的娘尖叫着跑了过来,连连作揖。

她将孩子交到妇人手里,待她们走了还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发呆。

“桂兰!”

一男声在马车中传来,她缓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让开了路。

这正是赫连城壁的车队,宇文小宛冷眼瞧着外面那个貌美女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远离了京城,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从最初的震惊到为此伤心,再到接受了现实,再不流泪,总共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多少次觉得心中仍是微痛,她暗自安慰自己,至少自己要比先生幸福,因为他想说的话从未说出口,而她宇文小宛虽然被拒绝了,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甚至可以远远地看着他,他呢,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们驻脚的地方是一个小镇,名唤泸水,是广元省有名的彩灯盛产地,每晚的街道两旁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彩灯,许多外地人都奔赴而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正是晚上,小宛为此惊叹不已,她禁不住跃出马车,顿足观看。

赫连城壁阻止了正欲上前的桂兰,他走到宇文小宛身边,她正好奇地看着路边的彩灯,形态不一,个个都很漂亮。

“你喜欢?”他也抬头看着。

“嗯,”宇文小宛回头,嫣然一笑:“咱们在这住一晚好么?”

她笑得很灿烂,赫连城壁点头应了下来,他们日夜兼程,几乎不留宿。

回头叫车队先走,他拉起小宛的手,两个人这便顺着大街逛了起来,泸水这地方有习俗,其实过了戌时,还会有彩车,长长的车队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彩灯,在街上游行,许多人都慕名而来。

正是时候,一行车队流光溢彩缓缓而来,随着车队而来的还有熙攘的人群,赫连城壁拉紧小宛的手,两个人顿时被埋没在人堆里。

每辆马车代表每一大家,车队缓缓而行,车上还有花童随手撒着铜钱,两个人先还是在一起紧紧挨着,也不知是何时,慢慢松开了手,宇文小宛跟在赫连城壁身边,两个人对着彩灯品头论足。

人越来越多,赫连城壁心中只觉不妥,不想左右一看,宇文小宛不见了踪影,他暗自恼怒,四下看了看,打了个口哨,也是此时车队即将过去,人群也如潮水般褪去。

宇文小宛人在暗处,她做好了记号,便躲在一边,赫连城壁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几个暗卫犹如从天而降,又四下散去,想必是寻她去了,她暗自冷笑,俯身捡了两个石子握在指尖。

赫连城壁心知小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能走远,招了暗卫来四下去寻,他心中不快,这便转身就走。

宇文小宛随他出了京城,他不想再问她那日是为谁那般伤心,因为回了边疆,她此生都怕是再难回去京城,权当是心中对她的歉意了,她这一路都是闷闷的,今日好容易得见笑颜,却还是骗他的手段么?

若是找到了她…若是,想来桂兰早就堵在几个出口了,她能去哪?刚要疾步而去,忽然后面一物破空而来,他侧身躲过,不经意回头,不禁愣住。

宇文小宛难掩盈盈笑意,她手上掂着一个石子,娇嗔道:“赫连城壁!你从不回头的么?”

佳人在此。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问妖妖,为何要写小宛呢为啥不一笔带过呢,其实妖妖想说,宇文小宛和赫连城壁他们在此文中起着一定的重要性,因为现在尚且平静,风浪在后面~~

好吧,再说一遍,在登陆的情况下,2分的评论,字越多送积分越多,(积分是系统自动形成,25字以上,长评优先送。)

君不知我心已去

宇文飞雪今日有些烦躁,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众权臣纷纷上奏,劝其立储,可是龙颜大怒,眼看着下面都快有冒死进谏的了,一挥手全都打发了。

小宛走了也一个多月了,却还未得了机会脱身,他耐心渐无,再过三两日,再无消息,便要亲身前往,这会几近晌午,刚得从宫中回府,就唤了蓝心来询问舒九一日事宜,听她说了甄如意来过,心知怕是为那无名而来。

他叮嘱几句遣走蓝心,这便来寻舒九。

主屋内,一女子躺在她最爱的摇椅上面闭目养神,正是舒九,小白玉站在一边正捧着世子府的账册,一一念着。

她都佩服自己,账目念得跟唱歌似的,抑扬顿挫,阿九自从听了一次便一发不可收拾,每日午间念上一念,过后她念上几本就去对账,那时阿九便已能睡着。

熟悉的脚步声在外面传来,小白玉一手在后面轻轻摇了摇,她依旧盯着账本不敢停下来。

宇文飞雪放轻了脚步,舒九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跳了跳,她睁开眼睛白了他一眼。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宫中无事。”他连忙挥手让小白玉下去:“怎么一天到晚的睡?这两日也没见你出去走走…”

她起身道“正打算出去走走呢。”

“去哪?”他面色一紧,连忙跟过去:“我陪你去。”

走到镜子前面,就见她在两鬓抿了两下稍乱的头发,随手还在后脑拢了拢,人转过身来对他露齿一笑:“不必了,我想自己去。”

舒九转身欲去,宇文飞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问什么?无名的事?与我无关。”她笑着拂下他的手臂:“世子歇歇吧,我出去转转。”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在眼前。

他转身看着她的背影,神色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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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轻波荡漾,几艘画舫上面歌女伶人轻歌卖唱,也有三两只大船在旁边捧场,就在湖边的九九亭中,舒九自斟自饮,她看着眼前风景如画,却是丝毫不觉得心仪。

身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乃是十三和琴女,琴女此时已然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虽然不若林琴音那般美貌,倒也是俊俏得紧,她脱离了那张面皮,此时身负长剑,更显英气勃勃。

小白玉现在还在府中对账,琴女她这便自动补替跟在舒九身后。

十三在山上的时候就装作不认识她,其实二人原先曾一直跟在宇文小宛身边,默契十足。

此时更是以眼神交流着,琴女几次对他使眼色,让他阻止舒九,世子若是知道了世子妃在外面饮酒,回去还不怪她?

十三假装不知,不为所动。

她禁了禁鼻子,在舒九身后指了指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十三狠狠瞪了她一眼,别开脸去。

这湖边有九座亭,她们这正是第九个,名唤九九,亭外一条小路延伸到竹林深处,那边亦是无边美景,舒九无心观看,正是百般无聊的喝着小酒,想着心事,不经意转身,就见那小路现出几个人的身影,为首两人,一男一女,一个翩翩英姿,一个娇俏少女,身后几人也是面熟的人。

她微怔之余,却是别过了目光,坐正了背过身去。十三也已经看见,他走到亭边,遮住了舒九的背影,琴女抬眼看去,一时愣住,想起自己已经恢复的容颜,顿时转身垂目。

几个人越来越近,近得都听得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贺兰大哥,你看前面有座亭子,咱们进去乘乘凉吧!”

“剑屏!世子事务繁忙,还是早些回去,不要太叨扰了。”

“无妨,左右今日也出来了,去那边看看吧,这九九亭,我也好久未来过了…”

来人正是贺兰如瑾,以及沐剑心沐剑屏兄妹。他们到了跟前,已然到了亭前,十三背对着他们一手握剑伸臂拦住。

“你是谁?你这人好生无礼!”沐剑屏执剑向前,她探头向里面看去:“这亭子也不是你们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十三缓缓转过身子,琴女向前一步,俨然也是不许任何人进来的摸样。贺兰如瑾早已认出了十三,他心中一动,不必抬眼也知道,何人在里面。他原是与沐剑屏并肩而来,此时那少女向前两步,站在阶梯下面,他暗自松了口气。

琴女自怀中拿出圣令举到沐剑屏面前:“世子妃在此小憩,姑娘自重!”她声音清亮,不似以往柔弱之声 ,可沐剑心却浑身一震,他上下打量着她,也向前一步:“你是…师妹?”

她不置可否,也不答腔,贺兰如瑾在身后说道:“咱们去别处吧。”他已转身,却不想沐剑屏狠狠瞪了十三一眼,三步两步奔到贺兰身边,她对他甜甜一笑,他心还未动袖已动,少女登时被一股劲风推开。

她尖叫一声,呼喊道:“贺兰大哥!”

贺兰如瑾脑中一弦顿时扯断,这时一女声在亭中慵懒响起:“十三!故人相见,你这也太无礼了些。”

十三侧身,舒九站起身来,她两颊微红,手中还端着一杯酒,转身过来,对着站稳身形的沐剑屏笑道:“这位姑娘想乘乘凉而已,何必为难呢。”

沐剑屏稳住身子,看向亭中女子,她却是不识,此时舒九妆容精致,又不似以往作怪,却是一时没想起来,只是眉心那点红,让她觉得在哪见过。

“你…我见过你,你是谁?”

沐剑心已然认出舒九,他看看她又看看琴女心如明镜:“两位师妹,果然是故人、故人。”

“师妹?”舒九轻轻瞥着琴女:“你认识他?”

琴女摇头:“禀世子妃,琴女不识。”

舒九眼波流转,她放下酒杯,走过来挑眉道:“我也不识,这人可真是好生奇怪啊!”

贺兰如瑾站在一边,他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入定,好些时日没有瞧见她了,每日都在宇文飞雪的神色中猜测着她今日喜怒,就像望梅止渴,可是宇文飞雪却日日喜气满面,他既是为此嫉妒,又是松了一口气。

沐剑屏看向他,他却掉头就走。

“贺兰大哥!”她跺了跺脚,连忙跟上,沐剑心看着琴女,他欲待上前,她却忽然拉开了剑,又猛力按下入鞘,是的,那日她说,再见之日,拔剑相向!

余三等人已然走了,他终是转身而去。

十三看着他的背影,撇嘴道:“想杀他?”

琴女冷哼道:“我不认识他。”

“好!说得好!”舒九拍起巴掌来,她连声叫好笑道:“琴女说得好,其实情/爱这东西吧,爱恨都是极端,人生短短几十载,最难才是不识,不识最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