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哭笑不得,本来是好意,被他这一说,搞得全是她的不是啦。

张庭旭:“别想了,快去睡,记住,男人就该在女人危难时挺身而出,我的肩膀永远留给你依靠。”

萧潇的心刹那被充满,最感动的话不是那三个字,而是当你需要时,他一直都在,而且永远给你力量,“庭旭,谢谢你。”

张庭旭戏谑:“我更想听你说另外三个字。”

萧潇的脸微烫,娇嗔道:“庭旭。”这声娇滴滴的呼唤虽然没有我爱你来得直接,也酥得张庭旭心痒痒的,他知道萧潇害羞,没关系,他懂,这样娇媚的萧潇才是最让他心醉的。她不说,他说:“萧潇,我爱你。”

萧潇的脸越来越烫,只能捂着手机,轻轻地嗯了一声。

寂静的夜,有个人相伴,给你力量,给你安全感,这种幸福就是她渴望的。

爱情不可能脱离生活,总会面对各式各样的磨难,但面对磨难时两人手牵手、肩并肩地一起前行,无论多难的路一定能共同走完。平淡中识真心,危难中见真情,这才是爱的真谛。

可是,相爱的人两个人估计忘了,爱情往往并不是两个人的事,一旦牵涉到家庭,会有很多人很多事掺和进来,爱情真的可以抵挡一切残酷的现实吗?

萧潇不知道,也许,庭旭也未意识到。

作者有话要说:6号公司组织旅游,下周二才回来,其间不更,请见谅。

第14章 第十四章 质问

这几天,萧潇一直在翻自己的积蓄,把能凑的都凑一块。姚姐听说她有难处,二话不说,把她的酬劳一次性打到她卡上,还额外多给了五千的奖金。萧潇非常感激姚姐的好心,承诺将来一定会用更好的作品回报姚姐。

可是,加上父亲给的一万块,她现在也就六万元不到。医生说除手术费得十万,后期护理还得至少三万,都得准备好。还差七万,这七万该向谁借呢?庭旭说会帮忙,可她也知道他才出来工作三、四年,平时也挺大手大脚花钱,哪会有多少积蓄呢?唉,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正当萧潇发愁想办法时,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萧潇很震惊,仍准时赴约。

萧潇走进咖啡馆,远远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女人,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在颤动。

萧潇走近,叫道:“大姐,您好。”

被萧潇称为大姐的女人抬起头,瞥她一眼,嘴角甚至都没动一下,只用眼色示意她落座。

这是张庭旭的大姐,她曾见过两次,前两次的脸色都比现在好。

庭旭大姐还没等她坐稳,斥责已经开始:“连小姐,你到底想把我弟弟怎么样?”

萧潇被这劈头盖脸的指责震得有些晕,她做了什么?竟令其如此动怒。

“大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哼,少在我面前装!我跟说过,你跟阿旭不合适。”

萧潇忍住想皱眉的冲动,仍温和地望着庭旭大姐。如果仍是旧话重题,她没什么好回应的,合不合适外人说的作不得数。

“连小姐,你自己带个孩子,现实点的话找一个二婚的好好过日子,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嫌话。但你找我弟弟,我弟弟凭什么替你养别人的儿子?我弟弟这好的条件,犯得着吗?”

萧潇越听越觉得刺耳,难道张家人一直是这么看她的?

萧潇按捺着性子,平和地说:“大姐,请问您今天找我有何贵干?”别绕弯子了,如果是提分手,请让庭旭来说,其他人的话还影响不到她。

庭旭大姐看她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连萧潇,我跟你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整天就知道迷惑我弟弟,他就是心太善才被你骗。我可和他不一样,你那点小心思我可清楚得很,你带个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就死皮掰赖地缠着他,指望他负责你下半辈子。我们阿旭,那么乖的孩子,为了你非要把我帮他打理的理财产品提前变现,我没同意,他就跑去要卖车!昨天还和我爸妈大吵了一架。他那辆车,还是我爸妈帮他付了首付分期贷款买的,现在为了你说卖就卖,你说你到底给我弟弟灌了什么迷魂汤!哼!”

萧潇被这一顿雷轰炸得头昏脑胀,难怪庭旭大姐会如此震怒,庭旭,你这样不是帮我,只会让你的家人更反感我。

萧潇抚着额头,无奈地回答:“大姐,我没有要求庭旭做任何事,我会劝他不卖车,但我们两人合不合适,只有我们说的才算,外人无权干预。如果没事,我先告辞。”

庭旭大姐气极大叫,“连萧潇,我话还没说完,你敢走!”

萧潇已经起身,望着庭旭大姐,嘴角轻扬,如果她还想破口大骂,自己恕不奉陪,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办。

“连萧潇,你要是还有自知之明,就别赖着阿旭,我弟弟这么单纯的一个人,凭什么捡别人穿过的破鞋!不知羞耻!”

萧潇强忍胸中怒火,冷笑:“如果你有本事,可以劝劝你单纯的弟弟离开我。”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忍,是为了庭旭。无论你今天如何侮辱我,我念在你是出自关心庭旭的心,不予计较,否则,我定不轻饶。我爸妈养我这么大,可不是让我被人骂破鞋的!

我有孩子,庭旭认识我之前就知道,如果不能接受,我并未勉强。不能接受冬冬,视同不可接受我,我又何必委屈倒贴。

你们作为庭旭的家人,如果不能尊重他的选择,谈何爱他,以爱的名义,伤害他所爱的人,这是□□裸的爱的绑架。

萧潇,直到坐上的士,心中气愤仍难消。她能理解庭旭想帮她的心,但他这样做,只会令家人更讨厌她,将来……她甚至不敢想将来,如果他的家人是这样看她,他们的将来实在堪忧。

虽然她刚才嘴硬说,感情是他们两人的事,可是,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庭旭家人对她是这个态度,肯定不会同意庭旭和她结婚。好烦啊!为什么感情要牵扯这么多?难道她有孩子就是十恶不赦?不过,冷静想想,也能理解,要张家父母接受儿子娶一个带一个,换作其他父母也是一样的。也许,庭旭根本没想过,他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难题,如果真有一天要他选,他也会很为难。

萧潇满脑子都是庭旭大姐那一张张牙舞爪的脸,心里乱极了。可是,再乱,她也不能认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凑钱,让庭旭不用再操心,至少不能让他和家里闹翻。她没想过,庭旭会为了她把车卖了。庭旭,谢谢你,但这样只会让事情更复杂,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陷入两难。

萧潇愁云满面地下了的士,打算在幼儿园接了冬冬,再回去想办法。

可当她向幼儿园走去时,却看到幼儿园门旁,一个挺拨的背影卓然而立,冬冬的小脸依偎在他的脸侧。

萧潇怔忡地定住,远远望着那身影,突然有种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

他回来了。

萧潇就这样,隔着一条街,定定地望着。他,宽厚的肩膀、伟岸的身形、英挺的身姿,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黑发随风轻扬。冬冬在他臂弯中安详地趴着,他浑身上下笼罩着出一股浓浓的安全感。

萧潇扬起头,望着天,也许是神经刚经历了一场斗争,脆弱得让她都有点想鄙视自己。可是,突然看到佟浩越如此温柔地抱着冬冬,画面太美太温馨不禁令她无比羡慕。

她要的从来不是有钱的男友,也不是只愿照顾她下半辈子的男人,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愿意真心对冬冬好的男人。她一直相信愿意爱冬冬的男人,才会真的爱她。

庭旭,你会像佟浩越这般爱冬冬吗?我相信,你会的。

萧潇收拾一切心情,故作平静地走过去。

冬冬首先发现她,开心地大叫:“妈妈。”

佟浩越身形一震,是的,双肩一挺,萧潇从背后很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变化。

佟浩越抱着冬冬转过身,四目相对,至少五秒,两人都没说话。

佟浩越眉一紧,先开口:“又生病了?”

萧潇的心一抽,赶紧摇头:“没有。佟先生,您回来了。”是她的脸色太惨白吗?为何他皱眉的表情会令她有点不安,只一眼,他已看出她精神不佳吗?他的关心太多,她无力承受。

佟浩越定定望着她,未说话。

萧潇别开眼,向冬冬伸出手,“冬冬,下来,大伯刚回来,很累的。”

佟浩越望着她的脸,他没说,她也知道他刚下飞机,至少她的眼里有过他。他将冬冬往她怀里送,她双手接过,两人身体不觉靠近,很近,只一瞬间又离开。那一瞬,在佟浩越心里留下一丝依恋,他好想她退开的动作能慢点,靠近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疲惫,这几天她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无精打采?眼神柔弱得令人心疼,他空下来的手差一点就抚上她的双眼,庆幸他握紧拳,才没作出令两人尴尬的动作。可是眼神的关切却根本遮不住,他的目光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萧潇搂过冬冬,抬眼正对上佟浩越关切的双眼,如此饱含关心的眼神,暖得萧潇也怔住了。

佟浩越半恼半羞地皱起眉:“今天怎么来晚了?”突然一句怪责,将两人之间的暖流一下冲淡,萧潇轻笑,垂下眼,“有点事耽误了。”她一定是幻觉了,哪来的温暖,明明是责怪,她为自己居然为他眼中的暖意沉醉而羞愧。一定是她刚才太需要温暖,才会看到一点亮光就当成阳光,自作多情!

佟浩越望着她低垂的双眼,心里暗骂,难得她眼中流露出别样的感动,他却怕被她看出他有多担心她而故意冷漠。你在干什么!

萧潇搂着冬冬向佟浩越告别,转身就要离开。

佟浩越连忙叫住她,“萧潇,我送你们回去。”话冲出口,他才发现,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居然如此自然,仿佛在心底默念了无数遍,心中即感动又窃喜。

萧潇微笑摇头:“不用了,谢谢。”

佟浩越坚持:“别客气,我也想和冬冬再呆一会儿。”

冬冬也跟着说好,帮着央求妈妈。

萧潇无力抗拒,只好跟着佟浩越上车。

一路上,萧潇话很少,只听着佟浩越一直在陪冬冬聊天,偶尔问到她,她才简单回应一句。

佟浩越透过后视镜,明显感受到萧潇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送到楼下,佟浩越目送他们上楼后,回头对魏正锋说,“查一下,连萧潇遇到什么困难?”

魏正锋明白地点点头,佟先生眼中的担心是他许久未见过的。连小姐,你的忧愁直接影响到佟先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萧潇,你只是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15章 第十五章 卖房

晚上,连父看到连萧潇躲在阳台偷偷翻看存折本,悄悄把阳台门掩上,走近她身边:“潇儿,还差多少?”

萧潇还想将存折本藏身后,一看父亲的眼神,也知道藏也没用,只能轻摇头,“还差七万。”

连父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七万,这对于他们家来说,真的是不小的一笔钱。

萧潇内疚地赶紧搂着父亲的肩膀,“爸,您别担心,我有办法。”

连父重重叹口气,“别骗我,你要有办法,就不会这个表情了。”

“爸……”萧潇欲言又止,是啊,父亲是明白人,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连父轻拍她的肩,“没事,老屋一直都有人来问我价,我只是没答理,听说至少也能卖个十万。”

萧潇惊诧地低叫:“爸!”父亲居然想把老屋卖了,如果把它卖了,以后父母住哪儿?和她一起租房住吗?不行,这可是父母养老的房子啊。

“爸,那房子不能卖。”萧潇紧抓住父亲的手,手中父亲干枯细瘦的手指,刺得她心里好痛,父母都这么老了,她怎么再让他们居无定所,不可以的。

连父却很淡定,示意她别太大声,小心让屋内的母亲听到。

“潇儿,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人死了就那一捧土,留这大的地方干吗?活着才最重要,只要能跟你妈安安稳稳地多活几年,我们住哪儿不都是一样的吗?就是可惜,不能给冬冬留点什么。”

“爸!”萧潇望着父亲,眼中慢慢湿润,父母已经为她俩姐妹操了一辈子的心,晚年本该她们孝顺,她却没能让父母衣食无忧,还要在生病的时候,自己想办法治病。她真的好内疚,是她太没用了。

连父摸着她的头,安慰她:“别自责,你已经很努力了,一个人把冬冬带大,我们都知道,不容易。”

萧潇心酸地搂着父亲,将泪深埋进父亲肩头,哽咽地说:“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再大的困难,她都可以独自坚强面对,但亲人理解的眼神,却是她难以抵挡的硬伤,她不想哭,眼泪却不听话地狂涌而出。爸,我多想让你和妈妈简单快乐地过每一天,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这病生我身上,对不起,爸。

连父拍着萧潇的背,“就这样办,房子能比你妈重要吗?”

萧潇知道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他们别无他法。他们本来就没多少亲戚,有的境况比他们还差,没用的。

萧潇只好同意,还承诺将来一定努力赚钱给他们再买套房子。连父笑了笑,没反对。

这一晚,萧潇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到天明,虽然卖房的决定已经下了,可一想到父母住了一辈子的房子就要卖掉,她心里就难受得揪着生痛。生活有时就像巨大的机器,无声地碾过你,让你筋骨尽碎,你却还得硬生生地咬着牙吞下所有的痛楚,含着泪品味痛过后的领悟。天亮了,太阳照常升起,生活的齿轮依旧向前转动,如果你倒下,它会继续碾压你,直至你消失。可是你熬过了今夜,熬过了明夜,再痛你依然站得起来,并且有可能跑到生活前面,那个巨大的齿轮就会被你抛在身后,痛苦也就慢慢成为你成长的烙印。

她是很痛,但母亲身上的痛,从没叫过,父亲心疼母亲的心痛,也从没唤过,她有什么资格叫痛。生活,咬咬牙,就过去了。

萧潇将泪逼回去,一用劲起身下床,回身望着床上安睡的冬冬,对啊,她还有冬冬,无论遇到什么,她都不能忘记冬冬,为了冬冬,她都会好好活着。任何得失都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房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萧潇先给一家人做好早餐,再把冬冬送到幼儿园,就在外面拿着父亲跟的电话给房屋中介打电话说要卖房。

中介一听是熟人,高兴地连声说很多人想找他们家这户型,房子好脱手。萧潇故意把价格抬高了些,中介说先问问买家的意思,再联系她。

萧潇像往常一样,买了菜回家,父亲看她表情正常,也没多说,母亲更是没看出她有任何异常。

庭旭倒是打来电话,问她钱准备得如何?萧潇说已经借到了,庭旭问她如何凑到的,她不想让庭旭再为了她和家人起冲突,只好瞒着他卖房的事,说是父亲找亲戚借的。庭旭连忙说找亲戚借什么,他这有呢。萧潇听得出他在硬撑,昨天他大姐那样一闹,指不定张家上上下下早把庭旭卡得半滴水都没得喝的,他怎么还能帮她。她懂的,她不要他这么为难。她安慰庭旭,说父亲之前帮过这亲戚,所以这时找他们借钱,都很爽快答应,已经解决了。

庭旭半信半疑地问,真的解决了吗?萧潇坚定地说,真的。庭旭这才微微舒口气说,解决了就好,要不然他这个准女婿也太没用了。萧潇心里暗说,这不是谁有用没用的问题,谁都有谁的难处,庭旭家里人也有,她理解。

庭旭说晚上过来陪老人家吃饭,萧潇没阻止,她知道他心里愧疚,她只能在心底默念,庭旭,对不起,下次如果我再遇到难题,我一定找你帮忙。

因为萧潇着急要钱,她私下给中介加了钱,让他一定帮她卖个好价钱。中介也还地道,很快就给她回复。挂牌第三天,房子就敲定了买家,买家看完房子和房子手续后,说没问题。萧潇和父亲小心翼翼地瞒着母亲,悄悄跟中介跑前跑后,终于把房子过户的事办完了。

当萧潇看到卡上收到的钱,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从小住到大的房子就这样没了。萧潇,没空伤感,赶紧给母亲治病才是正事。

萧潇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暗示他房子已经搞定,连父低沉地说了声好,就不再说话了。萧潇挂上电话,也没空再难过,直奔医院去预约手术。

萧潇以为钱是母亲治病路上最大的拦路虎,可是,生活总是那么可恨,你咬着牙跨过一道坎,又掉进另个坑。

当她听到医生说现在预约不了手术,她都要懵了。因为她之前没早点过来,他的时间已经排给别的病人了。萧潇恳求医生帮帮忙,她母亲的情况医生应该是最清楚的,如果不及时做手术,她怕母亲的病会有变化。

医生却毫不所动,要手术至少得等半个月后,他新接的病人是区里的老干部,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手术做完,他就要到德国去学习。如果她可以等,半个月之后他回来第一个就给她母亲做手术。要不她可以预约别的医生,院里还有其他的医生也可以做这个手术的。

萧潇求了医生半天,医生连说没办法,这是院里的临时安排,他已经给她支招了,如果她不接受,他也没辙。

萧潇出来就给庭旭打电话,让他再找熟人帮劝劝,当时挂号时就是庭旭托了关系才预约上专家的。庭旭一听连忙联系,可是联系半天,对方也说他们不走运,预约好的他们不早点把手术时间定下来,现在专家要出国,他说也没用了。

萧潇坐在医院院内的椅子上,真是愁得想骂人。上次医生说过,母亲的病越早手术越好,再拖下去她不敢想。萧潇和庭旭联系,让他再想办法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专家,越快越好。庭旭一边安慰她,一边去联系。萧潇坐在椅子上,看着医院里人来人往,想想都觉得可怕,现在的人真不能生病,病不起啊!有钱,还得有资源,不然你就投医无门。

萧潇看看时间,马上冬冬要放学了,她匆匆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默默念,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16章 第十六章威胁

快到幼儿园,萧潇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车牌,她心里咯噔一声,像个暗扣被轻轻打开,发出一声轻脆的声音,佟浩越来了。

不知为何,最近她一想到他,就会莫名地紧张。也许是庭旭的那句话,“没钱就找佟浩越要啊,他那么有钱”,像一个敏感的符号,让她脆弱的神经一直绷着,不敢去触碰。她很害怕自己真的会在走投无路时,抛下自尊向他开口借钱。不行,她不能想这个,佟浩越与她毫无关系,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冬冬,她绝不愿意用冬冬作为借口找佟浩越借钱,这样她真的成了他口中贪图佟家财产的女人。她再缺钱,也不会向佟浩越要,她说过她有能力养好冬冬。

萧潇还想假装没看到佟浩越的车子,从另一边绕过去,车门已经打开,佟浩越走下车,面朝她这边立在车边,一副黑超墨镜遮住大半张英俊的脸,但她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他正看向她。

萧潇感觉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她控制不住地紧张,心里各种内心戏翻来覆去地上演着。

佟先生,你好。

佟先生,好巧。

佟先生,又来看冬冬。

该死的,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她害怕自己会语无伦次,会让他看出她的脆弱,会让他再次洞穿她的窘境,进而又质疑她照顾冬冬的能力,她不停在心里武装,一定不能让他发现她的生活出现波澜,她很强大,她是冬冬唯一的依靠,没有她搞不定的。

还没等她心理建设完全完成,她已经走到了佟浩越面前,她除了微笑,干巴巴地啥也说不出来。

佟浩越隔着墨镜深深地望着她,开口说:“佟小姐,有空吗?”

萧潇微张着嘴,望着佟浩越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居然不是问你好?他找她有事吗?

佟浩越不理会她的怔忡,示意她上车,“我想和你谈谈。”

萧潇这才回过神,望向幼儿园,门还没开,可是,她不想和他谈,她害怕,紧张,莫名的,直跳的青筋一直在提醒她,她无法解释为何整个人都有点抗拒和他单独相处,反正直觉告诉她,不好。

佟浩越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转头向坐在司机位置上的魏正锋交待,“正锋,到门口等冬冬。”说完,用眼神命令萧潇上车。

萧潇傻傻地上了车,直到听到佟浩越关上车门的声音,她的神智才有点清醒,佟浩越的脸已经赫然就在眼前。

萧潇狂吞口水,“佟……佟先生,谈什么?”

佟浩越透过暗色的车窗瞟一眼幼儿园,估计冬冬还得要一会儿才出来。然后,转过脸对着她,慢慢取下墨镜,一碰到他的眼神,萧潇赶紧别开眼,故作镇定地向椅背上靠了靠,却不想这动作让人看起来更慌张。

佟浩越沉默了几秒,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佟小姐,我承认,你把冬冬教育得很好,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很有礼貌,甚至可以说很有教养……”

萧潇双眼直直望着前排椅的头枕,一个字一个字地听入耳,嗯,他这是什么意思?夸她?夸冬冬?他到底想说什么?她越听越紧张,甚至能感觉到颈后的汗毛慢慢竖起来,拜托,他能不能说简单些?她暗暗地握紧拳,试图稳住内心的的慌乱。

佟浩越顿了顿,语速放缓,“可是……”他盯着她,停顿,萧潇不得已望向他,他的眼神好犀利,像在控诉她,她心尖一抽,双眉微蹙,可是……什么?四目胶着,无法移开。

“可是,他因此也是个敏感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你的语气,甚至你身体的温度都会影响到他。”

萧潇怔怔地望着佟浩越,他的话一字一句地敲进她心里,像个小锤叮叮当当地敲在心上,他的眼神里有好多好多话,她已经有点迷糊,傻傻地分不清,他说的“他”是冬冬,还是他自己,为什么他的眼神,语气都像在说他自己,她会影响到他吗?不对,不对,他说的是冬冬,绝对说的是冬冬。冬冬!对,他说冬冬会被她影响,然后呢?

佟浩越直直望着萧潇脸上的迷惑,继续说:“他会第一时间知道你的忧虑、悲伤、不正常,他也会难过。”冬冬,一想到冬冬躲在她身后,担心地望着她的背影,萧潇的心里就酸酸的好心疼,冬冬,应该是妈妈保护你,而不是让你担心。冬冬,萧潇眼前的那张小脸慢慢模糊,所有的痛苦都抵不过心痛冬冬的难过,她的坚强只为冬冬。可是,为什么是这个男人告诉她这个事实,他只不过是不太陌生的陌生人,但他懂冬冬,他懂冬冬和她之间的这种无法言语的亲情,他全懂,甚至一击即中地击破她心里伪装的坚强。为什么是他?

佟浩越望着萧潇眼里泛起的泪花,心情无比复杂,除了那次她病倒,他从没见过她在清醒地状态下这样柔弱,他好想,好想抚上她双眼,替她抹去那眼底该死的泪。心底的怜惜,冲口而出:“萧潇,你不需要一个人撑着,你可以找我。”

“找我”嘭!心底那个符号突地一下炸了!她不可以找他,她不需要求他。

萧潇扭过头,望向自己那边的窗外,生生地将泪倒回肚里。是的,冬冬是她的软肋,佟浩越非常聪明地抓住了她的软肋,但她也没他想像的软弱,他并不是万能的主,她还应付得了。

萧潇再回头时,微笑已经挂在嘴角,“佟先生,谢谢你的提醒,我是应该注意我的情绪,冬冬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我不会让他难过的。”如果他认为让冬冬难过是她的无能,他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