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浩越望着萧潇眼里还含着泪,嘴角却带着笑,知道她在故作坚强,这样的女人他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具外表柔弱的身体里到底住着怎样的灵魂,他内心涌起许多许多好奇。连萧潇,他越来越渴望了解她。

佟浩越垂下眼,轻轻一笑,背向后靠,手指在弯曲地腿上轻轻敲击:“你母亲要作手术,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萧潇咬着唇,闭上眼吸住泪,果然,他已经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不需要。”他是想看她脆弱吗?想看她求他吗?

佟浩越也不恼,“你母亲的病还能等半个月吗?”如果好意不接受,他不介意换种方式试试,反正她的倔强他早有领教。

萧潇一听,怒瞪向他,他居然连她预约的医生也调查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用你管。”

佟浩越望一眼窗外,幼儿园的门已经开了,时间不多。

“我不是在管你母亲,我是在管冬冬的外婆。”

“你!”

佟浩越用手指在嘴前一比,示意她安静,“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希望冬冬难过,如果你遇到困难,冬冬也会不高兴,所以,我不是在帮你,只是在照顾冬冬。要不,冬冬跟我回佟家,他不会难过,我也不用多管闲事。”

“不可能。”萧潇断然拒绝,她就知道他的目的始终是冬冬。

佟浩越轻轻一笑,“我给伯母预约了北京的专家,你们去北京做手术,费用自理,住宿的地方我来安排。”萧潇刚想开口,他已经扬手打断,“不许拒绝,我是有条件的,冬冬要跟我去见个人,就当交换条件。”

萧潇直觉地抗议,“我不同意。”

佟浩越收起笑容,“连萧潇,我不是在征询你,如果你让我知道冬冬在你身边,会有一丝不快乐,别忘记,我们的官司还可以继续。你现在有精力应付吗?我的目的很简单,你想留住冬冬,就给他绝对的快乐,”他慢慢向她靠近,脸不断在她眼前放大,威胁的眼神直勾勾地射向她眼中,“今晚回复我,不然,明天一早就等着接法院通知书,我时间多得很。”

萧潇真想一拳打中他的脸,将他嘴角那抹得意洋洋的笑全打碎,太可恶了,他为什么非要在她最烦的时候还来烦她,萧潇气得用力一推,扭身就去开车门,想冲下车。

可还没等她拉到车把,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扯向后,佟浩越从后面扯住她,她猝不及防一下倒入他怀中,头颈紧紧地贴在他脸边,他的温度灼烧着她的颈项,惊得她低呼一声,啊!

佟浩越的气息伴随着醇厚的声音蹿入她的耳朵,“别逼我现在就告诉冬冬,你是他姨妈!”

萧潇挣扎的身体瞬间定住,她气极地骂道:“你……你卑鄙!”

沉沉地笑声在她耳后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垂,一股臊热在体内流蹿,她恼差成怒,开始拼命挣扎。

“为了冬冬,我什么都可以做。”

萧潇红着脸用力挣开他的禁锢,紧贴着车门,努力平伏自己的激动,“你的目的就是要打乱我和冬冬的生活吗?”

佟浩越挑挑眉,“这本来该是我的生活,如果你肯放手的话。”

萧潇狠狠地瞪他一眼,扭头到一边,思前想后,还是不可以,“你不能跟冬冬说。”她担心冬冬幼小的心灵能否一下接受这些,不可以,她不能拿这个冒险。

佟浩越轻笑,“这取决于你,我的耐心不多,别让我等太久。”萧潇越过佟浩越的肩,透过车窗,已经看到魏正锋牵着冬冬向车这边走来。

萧潇赶紧整整头发,扯扯衣服,刚才和佟浩越的纠缠,一定不能让冬冬发现,不然,他一定又会问她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佟浩越望着她低垂的绯面,散乱的发丝垂在耳边,手指轻快整理衣服,心跳一点一点漏掉,原来,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会让他有种心跳停住的感觉。他完了,真的完了。

佟浩越正过身靠坐在椅背上,戴上墨镜,遮住心里的波动。

车门被突然拉开,冬冬一看到妈妈和大伯,立即兴奋地叫唤起来,佟浩越将冬冬抱入车内,放在他和萧潇之间,萧潇快速地瞟他一眼,他很快接受到,她在警告他不许乱说话。

佟浩越示意魏正锋开车,送他们回家。

到了她家,佟浩越摇下车窗,叫住萧潇,“今晚。”

萧潇没理他,直接抱着冬冬上楼了。

佟浩越收回眼,他有信心,萧潇一定会不拒绝,“开车。”

魏正锋透过后视镜,看到佟浩越笑了。

佟浩越戴着墨镜,头枕着后背,闭上眼,脑中就浮现刚才的一幕。

她的发梢搔着他的颈,她的颈烫着他的脸,哦!那感觉,他说不出的满足,好想一直不放开,他的唇能感觉到她珍珠般的耳垂只距离三厘米不到,那么近的距离,近得他差一点就贴上去,该死!他都快为他自己心底的欲望羞愧死,可那感觉千真万确勾动他心底的那根弦,他渴望她。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认为他在威胁她,他只想帮她,他希望她需要他,他希望介入她的生活,主宰她的意志,强行地闯入她心里。

是的,佟浩越终于清晰地听到心底的答案,他想要她的心,因为她已经不知不觉将他的心夺走。

第17章 第十七章 分手

佟浩越一直笃定连萧潇不会拒绝他的建议,所以电话响起时,他笑了。可看到来电显示,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眉间闪过一丝不悦,仍旧缓慢地接通电话,“张伯伯,您好!”

“浩越,你和晨晨怎么回事?她说你们分手了?”电话那头传来易捷集团的总裁张晋阳的声音,他是张忆晨的父亲。

佟浩越想过张忆晨不会这么快接受分手,但她让父亲出面却令他有点意外,这不像忆晨的作法。

佟浩越冷静地说:“张伯伯,对不起,我已经和忆晨说得很清楚,我们俩真的不合适,我不希望再耽误她。”

张晋阳激动地提高声音:“胡说!你们就是天作地设、门当户对的一对,没人比你们更合适的,晨晨这孩子很单纯,将来也一定会是贤妻良母,你们的结合对我们两家绝对是强强联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佟浩越并未被对方怒气激怒,仍旧淡定地说:“张伯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希望将来忆晨能幸福,但给她幸福的人不是我。”

张晋阳气愤地吼起来:“佟浩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知道吗?晨晨为了你天天在家以泪洗面,我们问她,她还什么也不说,处处维护着你。如果你真要让她幸福,就赶紧和她和好,好好劝劝她。”

佟浩越按按额头,看来已经无法说服张晋阳,“张伯伯,很抱歉,我和忆晨真的不可能。我希望她能早点明白,忘记我。”

张晋阳:“佟浩越,你这个混蛋!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们全家捧在手心里疼着,你却像什么一样说甩就甩,我真是白认了你,老佟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如果你不肯和晨晨和好,从今往后,易捷和思程断绝往来。”

佟浩越早预料到和张忆晨提分手会有这个结果,他坦然接受,“张伯伯,我再此向您,向忆晨说声抱歉,但我和她真的不可能。”

张晋阳愤然挂掉电话。

佟浩越放下电话,起身走向落地窗,站在落地窗前,他望着窗上映出自己的倒影,忆起一周前向张忆晨提分手的那一天。

佟浩越与张忆晨对面而坐,张忆晨听到佟浩越提出分手,一脸震惊,怔怔地望着他,“你……你说什么?”

佟浩越心有一丝不舍,却仍坚定地重复刚才的话:“我们分手吧。”

张忆晨直直地瞪着他,紧紧咬着唇,半天不说话,好不容易开口,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

佟浩越深吸口气,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我发现我们并不是太适合,你值得更好的。”

张忆晨的泪已经无声滑落,“可是,我觉得你就是最好的,我一直就梦想着成为你的妻子,你……你怎么会突然想分手?”

“忆晨,我真的是你内心最想要的那个人吗?还是,家世背景最适合的?”

“我是真的爱你,跟家世背景没关系,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完美的那个人。”

可是,你不是。佟浩越沉默地望着张忆晨的泪眼,是的,她的眼泪会令他心疼,却不会让他心痛。曾经,他也以为张忆晨就是他最合契的另一伴,他会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完下半生,可是,某一天,他听到了心动的声音,感受到心痛的震动,他才真正明白,爱情并不是看起来合适就够,它需要心灵的契合,当两颗心靠近时,心底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共鸣声,他听到了。而那个人,不是张忆晨。

忆晨,对不起,如果我不能给你完整的爱,我就不该拖着你。

佟浩越握住张忆晨的手,安慰她:“忆晨,你是个好姑娘,别为我难过,你一定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

张忆晨反手紧抓住他的手:“那为什么你不能爱我?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我只要我们在一起。”

佟浩越轻叹一声,“我真的很抱歉。”

张忆晨用力地抓住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放开:“浩越,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我知道你很忙,从来不敢主动打扰你,我一直都乖乖地等着你,为了你我努力地学习酒店管理,打算将来能帮你分担,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努力在学习。你还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你不要这样。”

佟浩越闭上眼,无奈地说:“忆晨,你觉得你这样快乐吗?为了我,要去改变你自己。”

张忆晨激动地说:“我快乐,很快乐,陪在你身边,即使一句话也不说,我都感觉无比的快乐。浩越,难道你感受不到吗?我对你的爱,一直那么多!”

可惜,我对你的爱,一直并不多。

佟浩越抽回手,看着忆晨空着的手,他摇摇头:“爱情不能只是单方面的付出。”

张忆晨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你懂爱情吗?爱情就是付出,心甘情愿的付出,我一直默默地等你回应我,等多久我都愿意。可是,你现在却连我最后的机会也剥夺,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

佟浩越揉揉眉毛:“忆晨,我现在提分手,就是希望长痛不如短痛。”

张忆晨愤怒地指责他:“不,你根本不懂爱情,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永远都那么淡定,无论我给你多少的爱,你总是那样可有可无,让人难以靠近。我已经卑微地匍匐在你脚下,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说走就走。你的心是不是自始至终都只有你自己,你没资格谈爱情!”

最后,佟浩越还是让魏正锋将伤心欲绝的张忆晨送回家,必须把话说清楚,当断即断。

佟浩越不得不承认张忆晨说对了一点,他以前的确不相信爱情。他从不相信心动之说,也不相信纯粹无物质的爱情。两个人在一起,光有吸引怎么可能持久,可是,当他脑中反复被一个人的身影占据时,忙着出差赶飞机前还想着去看一眼时,他不得不承认,感情的事真的谁也不能嘴硬。

佟浩越自认克制力很强,从小到大,再大的情绪他都可以很快的控制,在商场上拼搏这么久,他更不相信真情能换回信任,所有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只要今天你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就会和你称兄道弟,如果明天你对他没利用价值,不对你出手已经是最仁义的作法。

感情就更是稀缺的东西,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从来都不会掩饰对他黄金单身汉的称赞,女人找一个有能力的男人保护自己,他非常理解,如果有哪个女人期待从他身上找到浪漫和纯情,简直像天方夜谭。他早就不相信单纯的爱情,也很不屑所谓荷尔蒙的冲动,所以,他以为张忆晨这样的女人才是他需要的。

三十二岁的年纪,习惯了用金钱来安抚女人的佟浩越,第一次发现脑袋里多了许多莫名的担心、紧张、牵挂,而这一切都拜那个叫连萧潇的女人所赐。甚至她倔强地还击他时,他都觉得有点意思。那么瘦弱的身板,却在保护冬冬时表现出无畏的母爱,那种力量与意志令他佩服。还有她教育冬冬时的平等态度,也令他刮目相看,她从不用长辈的标准要求冬冬,而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与他交流,把他当一个真正的朋友。他从她眼中,读懂真正的爱就是平等、尊重、那种感觉让人很舒服,而不是为了爱一味迁就对方,改变自己。他不想改变,也不想对方为自己改变,他只是想要一个真正懂得自己的人。

原来,他不是不懂爱情,只是爱情在他心中的模样一直很模糊,他一路在寻找,在描绘,直到遇到连萧潇,他才清晰地看到心中那个人的模样,就是她那个样子,温柔、善良、坚强、乐于付出、浑身透出浓浓的温暖,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这一次,他屈从于心底的声音,抓住她!

第18章 第十八章 奶奶

连萧潇终于给佟浩越打来电话。

佟浩越镇定地接通电话:“考虑好了?”

萧潇没好气地问:“你要带冬冬去见谁?”

佟浩越知道萧潇已经作出决定,“去见冬冬的奶奶。”

萧潇在电话那头愣了几秒,冬冬的奶奶,就是佟浩越的母亲,也是当年拆散蔓漫和佟浩磊的关芷宁。

佟浩越知道她在犹豫不决,“怎么样?”

萧潇沉吟半刻,问道:“什么时候去?”带冬冬去见奶奶,是不是就相当回佟家认祖归宗了?

佟浩越心里暗暗佩服,萧潇做事的确干脆,“明天。”

萧潇同意:“好,没问题。”她唯一担心的是冬冬,冬冬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奶奶,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冬冬已经知道有个大伯,再有个奶奶,他应该也明白这是爸爸的亲人。

佟浩越就喜欢萧潇的这种性格,决定了就不拖泥带水,她一定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带冬冬回佟家,就如同让冬冬认了佟家人的身份,就算让冬冬跟着连萧潇,她也无法抹杀冬冬的真实身份。

冬冬见奶奶的事达成共识,去北京治病的事还得谈谈。

萧潇说:“我们真的不需要去北京,我母亲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来回折腾。”终究,她不想欠他的人情。

佟浩越却轻笑:“我预约的专家是国内做此项手术的一把手,你不希望一劳永逸吗?再说,你都这么爽快送我这份大礼,我岂能不礼尚往来。在我眼里,冬冬更珍贵。”

萧潇明白,这就是与生意人的谈话,只要利益对等,就不存在什么欠不欠,“好,我接受。“说完就挂掉电话。

佟浩越看着手机中萧潇的名字轻轻一笑,有冬冬这张王牌,他相信萧潇很难拒绝他。

翌日十点,佟浩越的车准时停在萧潇家楼下。

萧潇将冬冬拉到身前,半蹲在他身前,扶着他的双肩,拉拉他身上的衣服,再次叮嘱:“冬冬,记住妈妈说的话了吗?“冬冬无比认真地点点头:“记住了。今天是去见奶奶,要问奶奶好。“萧潇用力地点点头,昨晚她就跟冬冬说了,冬冬一听是奶奶,惊喜的大眼瞪得老大,“奶奶在哪儿?“是啊,对于爸爸的渴望,冬冬一直很好奇爸爸家里的一切,一个大伯已经让他这么喜爱,再加一个奶奶,他对父亲的记忆会不断填满,他是期待的。

萧潇说自己也不知道,大伯会带他们去。冬冬一听,就着急要给奶奶送什么礼物呢?萧潇摸摸他的头,他记得第一次见面,要送人礼物。孩子的世界如此单纯,在他的眼中,只要是亲人,无论是否熟悉,他都会自动地想亲近。可想而知,他是有多渴望一个父亲,可惜,冬冬,妈妈再努力也无法还你一个父亲,只能努力让你找回关于父亲的记忆。这也是萧潇会同意冬冬去见他奶奶的原因,她看着冬冬与佟浩越的亲密,知道冬冬始终流着佟家的血,这是永远也无法割断的亲情。她没有权利剥夺冬冬与佟家人相认,只要冬冬不离开她身边,她愿意让冬冬享有更多的爱,不只来源于她,也包括佟家的人。

父亲听说萧潇要带冬冬去佟家,并未反对,反倒说冬冬现在开始懂事了,去认认佟家人也好,毕竟是迟早的事,以前以为冬冬爸爸是负心人,却没料到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只要佟家人对冬冬好,他们也不反对。

今天一大早,连父就出去买一大袋水果和一些保养品,让萧潇拎过去,第一次登门,礼数还是得到位。

萧潇全都照办,和父母说了一声后,牵着冬冬出门。

下到楼底,就看到佟浩越和魏正锋站在车边等他们。佟浩越一身银灰色休闲西服,不像平时黑西装那么严肃,却有别样的潇洒,萧潇微微点点头,牵着冬冬走过去。

冬冬兴奋地叫了一声:“大伯。“佟浩越开心地抱起他,魏正锋接过萧潇手中的礼物,放到后备厢。

佟浩越替萧潇打开车门,她欠身上车,佟浩越将冬冬放坐在她旁边,颇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萧潇假装没看到,拉过冬冬靠在她身边。

佟浩越关上车门,坐进副驾驶位,魏正锋开车驶离。

一路上,萧潇相对沉默,都是冬冬和佟浩越在对话,萧潇只是微笑地望着冬冬。她知道佟浩越一直透过后视镜关注她,可一想起他昨天那样威胁她,就不想理他。她今天不过是去完成任务,今天的主角是冬冬,她只是作陪。

佟浩越能感受到萧潇的冷漠,他也不介意,反倒觉得她这样偶尔使个小性子,有点可爱。他都有点瞧不起自己,怎么越来越像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会因为女人的一颦一笑而心潮起伏,太不淡定了。

约一小时车程后,车子开进一处花园别墅。萧潇看着窗外,果然是豪宅,园子很大,路两边的树葱郁成荫,车子进了院子还行驶好一会,才在一处喷泉广场停下来,主楼是一栋三层的建筑,好像一层有四五间房间。有钱人的生活不是她能理解的,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觉得空荡荡吗?

佟浩越先行下车,替萧潇拉开车门,先将冬冬抱下车,然后伸出手,示意扶她下车。萧潇微笑地摇头,自己扶着车门下了车。

魏正锋将后备厢的递给听到车声跑出来的几个人,统一的制服,看样子是家里的佣人。他们看到萧潇和冬冬,集体鞠躬,大声喊道:“连小姐好,小少爷好!”然后才是“佟先生好!”萧潇和冬冬被他们的阵仗吓到,冬冬更是躲到她身后。

佟浩越不悦,“这么大声,吓到冬冬了。”他走过去,蹲下身安抚冬冬,“冬冬,别怕,他们是在欢迎你和妈妈。”说完抬头看萧潇,眼神中有恳求。

萧潇弯下身将冬冬抱在怀里,“冬冬,不怕,这是大伯家。”佟浩越感激地望着她,果然,冬冬立即放松下来。

佟浩越领着萧潇进了大厅,宽敞明亮的大厅,全是西化的家俱,墙上挂着油画、墙角摆着一人高的古董,的确很气派,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家的温馨,萧潇在心里暗暗评价,这样的房子,住着可多累。家,应该是一个最温馨的地方,不要多么华丽,不要多么宽敞,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欢声笑语、齐乐融融,就够了。

上了二楼,一眼望去全是大房间,佟浩越走在前面引路,萧潇抱着冬冬走在后面。

来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口,佟浩越推开门,转身示意他们过去。萧潇抱着冬冬,慢慢走过去,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一动不动,只有两只眼直勾勾地望着门口,她的眼睛可以动。这就是冬冬的奶奶吗?

佟浩越轻声说:“这是我妈,前年中风,全身瘫痪,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说完,深深叹息。

冬冬趴在萧潇肩上,怯怯地望着,一声不吭。

萧潇轻抚着他的背,轻声对他说:“冬冬,这是奶奶,奶奶生病了,只能躺着看你可以吗?“冬冬望着妈妈的眼睛,小心地点点头,很小声很小声地问:“妈妈,奶奶能说话吗?“萧潇微笑着摇头:“不能,但冬冬你可以跟奶奶说话,她能听得到,她会用眼睛回答你。“冬冬瞪大眼,“真的吗?““嗯。“萧潇看到佟浩越眼中的感激,别客气,我不是为了你,她希望冬冬能与奶奶愉快地相处。

佟浩越走到床边,低头轻声对母亲说:“妈,小磊的儿子,冬冬来看你了。“奶奶瞪着一双凹陷的眼睛,激动地泛起泪花,嘴唇虽然不能说话,却开心地颤抖着。

萧潇抱着冬冬走过去,她将冬冬放在床边,自己也半蹲在床边,柔声道:“伯母,您好!我叫连萧潇,这是冬冬,您的孙子。”

奶奶激动地抖着嘴唇,双眼直直地盯着冬冬,恨不得一眼也不肯移开。

萧潇搂着冬冬的肩,教他,“冬冬,叫奶奶。”

冬冬甜甜地叫了声,“奶奶好。”

奶奶的泪应声夺眶而出,冬冬抓住妈妈的手,“妈妈,奶奶怎么了?”

萧潇轻笑:“奶奶是高兴,看到冬冬,奶奶高兴得都流出眼泪了。”

冬冬旋即放心地笑了,伸出小手去给奶奶擦眼泪,“奶奶,别哭,高兴应该笑啊。”

奶奶的嘴果然困难地裂开,虽然裂开的副度很小,却能看出奶奶笑了,奶奶见到孙子果真又哭又笑。

萧潇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心底涌起难以表达的同情,虽然是她让蔓漫失去了幸福,可看到她这么可怜地躺在床上,她也恨不起来了。都是母亲,也许当年她的狠心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还有什么恨的呢?

萧潇提醒冬冬:“你给奶奶的礼物?”

冬冬连忙打开自己的小书包,取出一张卡片,上面是冬冬亲手画的画,一个笑得很开心的老奶奶,牵着一个很可爱的小人。

冬冬将卡片递到奶奶眼前,打开给她看,并告诉她上面画了什么。奶奶的泪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佟浩越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么温馨的一幕,心里最柔软的一块也被轻轻触动,冬冬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萧潇,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善良,你不光让冬冬来看他奶奶,还让他给奶奶这么温暖的一个惊喜,太谢谢你了!

萧潇轻轻握住奶奶的手,对冬冬说,“冬冬,你要不要握握奶奶的手。”她知道奶奶不能动,但她一定渴望抱抱孙子,即使握个手,也会令奶奶很满足。

冬冬点头,小手拉大手,握住了奶奶的手,冬冬是孩子,他不会嫌弃老人干瘦的手,因为他经常说外婆的手怎么握起来硬梆梆的,他懂老人喜欢牵孩子的手。

奶奶感受着孙子小手的温暖,泪如雨下,她望向佟浩越,满眼都是开心。

佟浩越也很感动,他擦掉母亲滑落的泪,“妈,你别太激动,冬冬很像小磊,以后他会常来看你。”

奶奶颤着唇,努力地想发出声音,佟浩越明白地点点头,“我一定常带他回来看你。”

冬冬也帮奶奶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劝:“奶奶,别哭,眼睛会哭肿的。奶奶,我给你讲笑话吧,你多笑就不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