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言初摔到地上,一口鲜血喷洒了出来。

青衣人见此情景,转身对凌昊道:“殿下,灵兽已被他们杀死,你快从密道里离开。”

凌昊看着对面的凌轩,脸上狠色一闪而过,“不行,今天一定要杀掉他。”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有了灵兽,我们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

凌昊不甘地收回视线,落到柳语夕和楼言初身上,“那好,先把这两个坏事的给我杀了。”

“殿下,万万不可,这两人说不定比那灵兽对殿下帮助更大。”

“此话怎讲?”

“此时无法与殿下详细解释,殿下请先离开,待我去掳了两人回来后,再与殿下说明。”

凌昊听后点了点头,吩咐青衣人自己小心些,便和其余的属下钻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密道。

对面的凌轩看清了形势,马上下令让士兵去追截凌昊,而他自己则站在看台上看着柳语夕,此时他不知如何面对她。

“语夕,还不快上来。”柳霆暄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柳语夕仰头一看,见柳霆暄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而他旁边,凌轩则面带愧色,不敢直视她。

一道青影倏地出现在柳语夕身侧。

“语夕,小心。”凌轩急切地吼道。却已经来不及,柳语夕的身体被青衣人牢牢捆在胸前。柳霆暄和凌昊都只能着急地看着青衣人带她离开。他们练的都是对敌的功夫,这样的轻身功夫是两人的弱项。情急之下,凌轩就要从高阶上跳下来,却被一旁的柳霆暄制止了。

柳语夕看着柳霆暄,她心里早就清楚柳霆暄是爱她的,只是他的爱太过含蓄和内敛,本想临走之前和他打个招呼的,可如今一去,也不知是死是活,但无论生死,他们此生应该都不会再见。于是,柳语夕朝着柳霆暄第一次灿烂地笑了起来,扬声说道:“爹,我走了,您保重。”

柳霆暄冷厉的眸子微闪,慢慢变得柔和,除了那日他生辰,她从未叫过他“爹”,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柳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语夕是你的女儿,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啊。”凌轩拂开柳霆暄拦住他的手愤怒地道。

“有些事情并不是殿下看到的那个样子,此时我的心情并不比殿下好多少,但是我们两人就这样跳下去,能阻止得了吗?”

凌轩的气消了一点,他转身对卫风说道:“你带一千人去拦截那青衣人,务必要把柳小姐和楼大人救回来。”

青衣人携着柳语夕飞到楼言初身边。楼言初身受重伤,欲横剑阻拦,却被青衣人扬手一点,无法再动弹。

柳语夕早知道楼言初不是青衣人的对手。楼言初的武功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人,青衣人却是身怀异能。

青衣人轻易地制住了楼言初,并暗沉着嗓音道:“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动手?”

楼言初额间几缕发丝垂下,却不见丝毫狼狈。此时,他明明被青衣人掌控在手中,却毫不慌乱。楼言初看了柳语夕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对青衣人道:“自然不用劳烦阁下。”

青衣人略微点头,手指轻点,便携着柳语夕率先离开。

柳语夕转过头来,看着楼言初白色的衣袍在风里飘扬。他却如闲庭散步般,信步走来。看到他如此从容淡定,柳语夕娥眉轻蹙,不免对他的身份更多了几分猜测。

青衣人携着柳语夕进入了密道,这一次再没有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想来计划失败,这条密道也无用了。

三人两前一后,步伐不一,轻重各异的声响在密道里接踵不断。楼言初始终与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波人。领头的一人见到青衣人恭谨地道:“大人回来了?殿下派我等在此接应。”

青衣人点点头,把柳语夕放到地上,然后指了指后面的楼言初,说道:“把这两人先押到石室里看好。”

“是”领头那人边答应边招呼手下的人把柳语夕和楼言初捆绑到一起。

“我去向殿下复命,你们把这条密道毁了。”青衣人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那领头低垂着头应着,待那青衣人走远,才直起身子。对旁边两小兵道:“你两人把他们押回去看守好。”

两人应命,拿出两张黑布分别蒙上柳语夕和楼言初的眼睛,然后一左一右押着两人离开。

这一路走来,除了偶尔两小兵的呼喝声,就只有脚步声。柳语夕只知道被带着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向上时而向下。这密道应是极其复杂的,里面肯定有许多岔道,所以才蒙着他们的眼,不让他们看到。

走了一刻钟后,两小兵停了下来,柳语夕听到开锁的声音,接着她被大力推到在地。再然后,一个重物压在了她的身上。柳语夕痛呼一声后,耳边又传来门锁的声响。

柳语夕这一摔之下,遮眼的黑布也滑了下来,看清了压住她的重物,本来一腔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毕竟楼言初救了她一命,虽然她始终认为他的动机不会那么简单。楼言初蒙眼的黑布不知什么时候也掉落在了地上。此时此刻,他依旧不见半分狼狈,他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慢慢地坐了起来。奈何两人手臂被绑在了一起,这一拉之下,柳语夕重心不稳又倒在了楼言初怀中。

柳语夕想撑着坐起来,但是无处得力,几番扭动之下,反倒越贴越紧。

“柳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楼言初的声音有些暗哑,与以往的清朗全然不同。

柳语夕听后抬头看他,他漆黑的眸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映着自己模糊的身影。

柳语夕被他这样盯着,心里一慌,“没,没什么,我想坐起来。”

第六十一章谜样的少年(中)

楼言初没有再看柳语夕,他抬起捆绑在一起的手轻轻在柳语夕肩上一推,柳语夕便借力坐了起来,正准备跟他说声谢谢,楼言初却突然说道:“柳小姐可不要再乱动了。”

柳语夕嘴角一抽,莫非他以为她是故意*的?柳语夕垂睫不语,侧过身子靠墙而坐。

楼言初见她闭眼假寐,嘴角轻轻弯了弯,随之也坐到她旁边,仰靠着墙壁。修长的腿微微弓起,明明是随意之极的一个动作,却偏偏让人觉得似王子般矜贵。哪怕深陷牢狱,仍然不见丝毫颓唐。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可闻。柳语夕下意识地挪着身子往边上移了点,却仍旧闭着眼睛。楼言初星眸微闪,黑暗中辩不清情绪,片刻后,也缓缓闭上了眼,遮盖了那一双绝美的眸子。

过了很久以后,在柳语夕以为旁边的人已经睡着了时,突听铁门处传来“咔咔”几声响动,接着一领头侍卫与其身后两个士兵走了进来。柳语夕转过头看了看楼言初,见他仍旧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真睡还是假寐。

领头侍卫看了两人一眼,对着身后两士兵道:“押着他两人去见殿下。”

小兵应了声“是”便要上来掳人,光看架势就可知其有多粗鲁。两人刚抬步,楼言初紧闭的双眼就慢慢撑开了。那一瞬间,柳语夕竟看到楼言初眼中一闪而过的虚弱,再定睛看时,楼言初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拖拽着两人捆绑在一起的手臂撑着墙站起来。

站稳之后,两人分别被两个士兵押解着朝前走。柳语夕踉跄着走了两步,楼言初也差点摔倒在地。柳语夕疑惑地看着他,他这是在做什么?不是有武功的吗?

两人又走了一截,隔一阵,总会被催促着几乎绊倒。柳语夕见楼言初虽面色未变,但好似力不从心,几次都差点被绊倒。于是,她转过头对身边的士兵说道:“两位大哥,麻烦你们帮忙松松绑,把我们两分别绑着,行吗?”

一士兵恶声道:“不行,少废话,快随我去见殿下。”

“大哥,你看,我们两人这么绑着,磕磕绊绊的,反倒耽误了时间。若是把我们分开绑,两位大哥也能省力些。”柳语夕继续好言好语地说着。

那凶恶的士兵还待拒绝,却被另一个士兵拉住了,“张二,这女娃说得有理,分开绑就分开绑吧。你看我几次都差点拉不住他。”那士兵指着楼言初说道。

两人的手松开了,楼言初没有说话,眼睛微微眯起,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波澜。凶恶士兵拉着楼言初快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对着身后的柳语夕和另一士兵道:“快跟上。”

柳语夕看着前面的白色身影猛然一惊,楼言初后背上一条狰狞可怖的裂口从左肩一直到右腰,部分已经结痂,但还是有鲜红的血汩汩流出。之前那一闪而过的虚弱并不是自己眼花看错,而是他的确受了重伤。只因当时隔得太远,柳语夕并不知道他的伤竟如此严重。难怪之前她摔到在他身上时,他会那般反应,却被她误以为是他在调侃她。

押着柳语夕的士兵很快跟上了前面两人。走到楼言初身边,柳语夕看他神色自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了句,“你,还好吧?”

楼言初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多些柳小姐关心,言初尚好。”

那么长的口子,竟被他说成“尚好”。柳语夕盯着他的眉眼,这个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啊,在自己那个时代,就算再强悍的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会皱皱眉头,痛呼一声吧?可是他还这么小,这样的伤在他身上却如同被蚊子叮了一口那么简单。柳语夕摇了摇头,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回自己的视线。

两士兵押着柳语夕和楼言初到了一间空旷的石室后便退下了。这里,柳语夕几个时辰前还刚刚来过,只是那时人满为患,此时却空荡寥落,只稀稀落落地摆了几张椅子在其中。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摆设,唯有石阶之上那一张宽大的石椅,虽说条件有限,但那张椅子却丝毫不马虎,靠背还有精雕细刻的龙纹。光见这椅子,就能知晓太子的心思。

两人站在大厅中央各怀心思。片刻后,“咚咚”的脚步声回响在大厅里。凌昊一身黑衣,显得劲气十足,在他身后的青衣人,则眼观鼻,鼻观心,收敛了一身的气势。

凌昊在柳语夕面前站定,勾唇一笑:“看来你还真说对了,女人哪有皇位重要,换了我是他,我也不会答应。”

柳语夕盯着他,没有回话。

凌轩轻笑一声,从柳语夕身边走过,在楼言初身前停了下来。他盯着楼言初看了半晌后,才开口道:“真没想到绝世风姿,才冠古今的楼状元竟也看上了这个丫头,”说完,眼神怪异地看了柳语夕两眼。

楼言初听后,轻轻一笑,如三月春水映梨花,“我想殿下是弄错了,言初之所以救下她,是不想让那灵兽脱离禁锢,我天元的皇帝,重臣皆在,若是让那灵兽现世,对天元来说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皇帝?”凌昊冷哼一声,“你倒是对他挺忠心。”

楼言初微垂着眼皮,“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凌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一般。笑了一阵后,慢慢平息下来,脸上尤带着笑意,声音却如寒冰般冻人,“如果不是今天接到密报,我还真以为楼大人是精忠报国的好臣子了,”说着顿了顿,“说,你究竟是何身份?”

楼言初眼底利芒一闪而过,脸上的神色却丝毫未变,“殿下这话是何意?”

柳语夕此时也直直地盯着楼言初,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情绪变化,凌昊的问题恰恰也是她心中最想知道的。

凌昊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苏什派来的奸细,我有说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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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谜样的少年(下)

楼言初听后弯了弯唇,轻轻笑道:“殿下这个猜测未免太过牵强,言初是什么身份,殿下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凌昊走到正中的大椅上坐下,扔出手中一叠卷轴,“正因为没有丝毫漏洞,所以你才更可疑。”

楼言初看了眼地上的卷轴,却丝毫不慌乱,“殿下何以认为言初是苏什的奸细?”

凌昊“哼”了一声后道:“自然本殿的人打听到的,你也不用狡辩了,证据确凿,你现在只需告诉我,你在苏什到底是什么身份?”

“殿下莫非想和苏什结盟?”楼言初声音淡淡的。

凌昊听到楼言初松了口,语气也软了下来,“若是楼大人能促使我和苏什结盟,那么楼大人将会是我的上宾,我定好生款待。”

柳语夕此时心中却有万般想法,一是楼言初真的是苏什的奸细么?二是凌昊之前分明和苏什大皇子尘枫搭上了关系,此时却来和楼言初这一身份不明的人结盟,看来凌昊真的是快走到尽头了。

凌昊的脸上尽量展示出亲和的一面,楼言初脸上的笑意却浓郁起来,“太子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言初不过是天元的一小小文官,对殿下的大事没有任何帮助。”

凌昊脸色倏地一变,“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对青衣人做了个手势,然后转过头来朝着楼言初狠辣一笑,“既然楼大人这么喜欢做我那七弟的臣子,那我便随了你的意。”

这时,石室里多出了两人,两人皆赤裸的上身,肌肉横陈,黑黝黝地泛着光,其中一人手里握着一条皮鞭,而另一人手中则端着一只箱子。

凌昊转过头对两人道:“好好伺候楼大人。”说完,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临走前又回头对楼言初说了句,“楼大人若是扛不住,改了注意,本殿仍然不会亏待你。”

凌昊走后,两精壮大汉走上前来架起楼言初。柳语夕站立一旁,自始至终,她都被忽略了。此时,凌昊分明是要对楼言初用刑,难道自己就这么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

两大汉把楼言初绑在石室里的梁柱上,其中一人道:“你先来。”

手持皮鞭的大汉残忍一笑,应了声好,便扬起鞭子,“唰”地一声,楼言初纤尘不染的白衣瞬间破裂,露出的皮肉已然辨不清色泽,只这么一鞭,皮肉便已破开裂。柳语夕听着皮鞭舞动的风声,看着楼言初面色不变的脸,那一下下翻卷着皮肉的鞭子仿佛并不是抽打在他身上,而是抽在一个不相关之人身上。十鞭下去,楼言初白色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破碎的地紧贴着他的身体。楼言初的额头开始有细汗冒出,但他也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

柳语夕转过头不忍再看,之前那么重的伤他都不曾皱皱眉头,可此时十鞭下去,饶是他不想表现出来,可身体却给了反应。可想而知,这皮鞭抽打在自己身上该有多痛。

又十鞭下去,楼言初的胸膛上已经纵横了几十条破裂的口子。手持皮鞭的大汉突然停了下来,目带赞赏地看向楼言初,“你是在我手下第一个挨上十鞭还没求饶的人,念你是条好汉,我今天就不再为难你了,”说着转头对另一个大汉道:“你来。”说着把皮鞭一扔,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另一个大汉点了点头,打开他那箱子,在里面摸索着。楼言初低垂着头,本来束着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侧。

大汉手中握了两个瓶子慢慢走近楼言初,好言相劝道:“小兄弟,你何必自讨苦吃呢?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楼言初缓缓抬起眼皮看了那大汉一眼,他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那大汉微叹了口气,打开其中一个瓶子的塞子,然后朝着楼言初的身体洒了上去。

片刻间,楼言初绝美的脸显出极其痛苦的神色,眉头紧紧皱起,五官揪到了一块儿。那是怎样的痛苦,能让承受了二十鞭亦只是皱皱眉的他顷刻间不能自抑地面露痛楚之色?

紧接着楼言初发出一声低吼,柳语夕再看他,他的双目已经赤红,脸色惨白,豆大一般的汗水连绵不断滴落。

“怎么样?还要坚持吗?”大汉问道。

楼言初惨白着脸没有回话,那大汉见他死不悔改,又转身在箱子里找了两瓶东西出来,他拨开瓶盖,正准备洒到他身上,突听一声“住手。”

柳语夕听到声音也回头看去,青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面。他对着两大汉挥了挥手,“看样子,受再多的刑罚他也不会妥协的,你们两人先下去。”

两大汉陆续离开后,青衣人背着手走了过来,他抬眼看了看柳语夕,最后把视线放到楼言初身上,“就这么死了倒有些可惜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柳语夕并朝柳语夕走来,“不过死之前,要让我知道你们两人谁才是血魄玉之主。”

楼言初低垂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很快又恢复了常色。

青衣人绕着柳语夕走了一圈,低声道了句,“但愿你有命活下来。”

在柳语夕错愕不解中,青衣人走出了石室,随着大厅正中的石门缓缓关上,柳语夕突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也许是青衣人临走之前那空洞漆黑的眼睛里带着血腥残忍的光芒,还有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话语。

石门“砰”地一声关上后,柳语夕深深吸了口气,暗示着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她看了看楼言初,见他低垂着头,也不知是不是昏厥过去了。她抬着步子慢慢朝他走过去。

楼言初上半身的衣衫已经没有一片是完整的,那些交叉的鞭痕丑陋地遍布他胸膛,柳语夕心惊之下不得不佩服他的坚韧。

就在柳语夕靠近他只有两步之遥时,楼言初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柳语夕,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脸颊上的屡屡如缎发丝低垂,美艳而妖娆。如果说之前的楼言初如谪仙般纤尘不染,那此时落魄的他,却好似血染的玫瑰般美得惊心动魄。

第六十三章蜘蛛群逃生(上)

“你还好吧?”柳语夕看他样子,分明谈不上好。

谁知楼言初竟轻轻一笑,“还行。”

柳语夕斜睨了他一眼,转身坐在他脚边,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是天元的臣子,只是不想见到天元臣民被那怪物所伤。”楼言初声音断断续续,艰难地把这几个字吐完。

柳语夕仰着脸看他,“虽然你的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晓楼大人你没有那么伟大。”

“想不到你还挺了解我的。”楼言初说着,墨玉般的眼里也染上了笑意。

“言灵呢?她还好吗?”柳语夕突然问道,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接受最坏消息的准备,但此刻她仍旧盼望楼言初能告诉她言灵平安。

楼言初半晌没说话,柳语夕再次看向他,他眼中波光微闪,在见到柳语夕抬头时,他才回道:“你明知道她是另有目的接近你的,你这么关心她是做什么?”

“虽然她是存了别的心思接近我,但是却从来没有伤害过我,还在最后关头救了我,我难到要去恨她?恨她不顾性命地救了我?”

出奇的是楼言初没有再说其他,而是直接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放心,她很好,已经回去了。”

听到这个结果,柳语夕才总算松了口气。

却在此时,周围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响,“咝咝”声不断,十分微弱,却好似从这个石室里四面八方一起传来。

柳语夕一惊,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环视了一圈石室,这一看,令她毛骨悚然。一大群白毛的蜘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正沿着墙角慢慢朝他们靠近。每一个方向都遍布这种蜘蛛,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他们被困其中,只能等着被它们慢慢吞噬干净。

“快帮我解开绳子。”楼言初也看到了这些白毛蜘蛛,声音有些急促。

柳语夕应声走到楼言初身后,她一边目测着蜘蛛爬行的速度,一边替楼言初解绳子。可是越焦急,那绳子越解不开,眼看那些蜘蛛已经遍布了大厅,只余他们周围这一小块还没被鲸吞。

楼言初许是感觉到了柳语夕心里的慌乱,轻声道:“别慌,绳子解不开的话,我腰间有一把软剑,你抽出来,用它割。”

柳语夕依言走到楼言初身前,看着他血痕密布的胸膛转开了视线,她摸索着抽出他腰间的软剑,眼看着那些蜘蛛离他们不过四五米的距离了,柳语夕举起剑对着木柱上交缠的绳索斩了下去。

楼言初得以自由后,马上接过柳语夕手中的软剑,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口,挥舞着剑挑开了边缘一圈的蜘蛛。前面的蜘蛛被剑气扫开,顿时血肉横飞,后面的蜘蛛被楼言初的气势吓住了,没有立即攻上来。楼言初却因为这一动之下,身上的伤口撕扯,半跪在地上,软剑也掉到了一边。

还好白毛蜘蛛只是没有思想的畜生,要不见到楼言初这个样子定然反扑上来要了两人性命。

楼言初歇了一阵,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头对柳语夕说道:“你紧跟着我身后,我开一条道出来。”

柳语夕点了点头,走到他身后,然后环顾四周,眉头轻轻皱起,“这石室是密封的,我们即使杀出一条路来,也出不去啊。”

楼言初回头看了柳语夕一眼,脸上竟浮现一抹笑意,“这可不像柳二小姐说的话。”

柳语夕仰头看他,“绝境之人还能如何?”

楼言初轻笑出声,“这点小挫折都把柳二小姐难到了?”

柳语夕垂下眼睑,不是这点挫折把她难倒了,而是她不想做命运的棋子。她没有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却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别人操纵。就算是你楼言初,目的就绝不会单纯。

楼言初见她闭口不言,星眸微闪,片刻后转回头去。

“跟好了,这些蜘蛛有毒,小心别被咬到了。”前方传来楼言初低沉却干净的声音。

柳语夕默默跟在其后,正对着楼言初背上那条丑陋的裂口,本已结痂的伤口被木柱磨裂了,鲜血染红了整个后背。柳语夕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只有十七岁,但他的心智城府绝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能让他在受了这么多的伤之后还能言笑自若?

前面刀影交错,白毛蜘蛛成片成片地被挑开,继而肠穿肚裂。片刻后,那些急切的白毛蜘蛛们停下了脚步,也许是被楼言初的气势吓住了,眼看着前面的同伴皆被肢解,不敢再靠近两人一步,但又舍不得看着他们离开。于是,蜘蛛们就这么僵持观望着两人。

楼言初开出的方向正是石门,眼看两人就快到石门前时,白毛蜘蛛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躁动起来。原本安静下来的石室里又再次发出“咝咝”声,连绵不绝地回响在石室里。这一次,隔得近,数量又比刚才多了许多,因此声音更加清晰,响亮。柳语夕悚然一惊,汗毛皆倒竖而起,不自觉地朝楼言初靠近了一步。

楼言初大叫了一声“糟糕。”面带急色地扫了一圈石室,最后视线定格在石室顶上。柳语夕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石室上方出现一个大洞,青衣人站在洞口边缘,手握一只黑色的瓶子,正往下方倒着灰黑的粉末。那些触及粉末的蜘蛛都狂躁不安地挣扎,十几只白色细毛的长腿不停地在地上刨着。

楼言初不再言语,一手拉着柳语夕,一手飞快地舞剑。前方被开出一块地方,后面又马上被它们以更快的速度填了上来。

眼看离石门只有五米了,楼言初浑身的伤口都在流血,结痂的也都崩裂了。可是他却好似毫无知觉,只全神贯注横扫挡路的蜘蛛。

看着那些翻涌着的白毛蜘蛛,柳语夕胃里一阵翻涌,若是被它们追赶上来,那后果。。。。。。柳语夕不自觉地朝楼言初再贴近了一些。后面的蜘蛛已经距离它们三米不到。而周围被扫开的地方,观望着的蜘蛛都也开始呈包围趋势朝两人围拢。

第六十四章蜘蛛群逃生(下)

楼言初把最后几只蜘蛛清理掉,转身搂住柳语夕的腰间,纵身一跃,跳到高阶之上,与蜘蛛拉开了两步的距离。

时间紧迫,楼言初没有看一眼周围的情形,站定之后,他运气于掌,“砰”地一声响,柳语夕转头一看,石门只出现了丝丝裂缝。而楼言初这一掌之后,急促地喘息了几次,然后再一次以掌击石,这一次,石门掉落了几块碎石。楼言初的脸色也越渐苍白。

柳语夕不时前后张望,那些蜘蛛已经开始蔓延到台阶之上,就还有几步阶梯就要把他们吞没。离得近了,柳语夕甚至可以看清那些个头硕大的蜘蛛圆鼓鼓的眼珠,白色的绒毛下带着一些深深的暗斑,嘴里还不停地流出一些碧绿的液体,顿时,柳语夕觉得一阵冷风从后颈吹过,毛骨悚然,胃里止不住的一阵翻涌。“砰”,这一次的声音比刚刚大了许多,柳语夕转头一看,一块巨石从石门上掉落下来。这样子再来几次,石门应该能被打开,可是转头看看脚下,这些蜘蛛的爬行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也一定能在石门破口之前包围两人。

若是被它们爬满全身,一寸寸地咬。。。。。。柳语夕不敢再往下想。

楼言初全神贯注地掌击着石门。饶是柳语夕死过一次,但面对这样的场景,现代人也没几个不会害怕。她眼看着那些蜘蛛慢慢逼近,踮起脚尖连连后退,紧紧贴在了楼言初的背上。

白毛蜘蛛已经爬到了石阶之上,离他们不过半步的距离了。就在此时,听到身后楼言初虚弱且兴奋的声音响起,“好了。”

柳语夕回头一看,石门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刚好能容一人通过。楼言初绝美的眼眸晶亮。突地,脚下一痛,柳语夕低头一看,一只白毛蜘蛛正攀附在她的腿上。那疼痛感一过,柳语夕就开始觉得四肢开始不听使唤。

楼言初也看出柳语夕的不对劲,低头看到她脚上的蜘蛛,神色急变,长剑一挑,那只蜘蛛被远远抛开。柳语夕所站的位置马上就要被蜘蛛包围,突觉全身一轻,楼言初抱起他,把她从洞口里推了出去,楼言初却没有立即出来。

这时,柳语夕的脑子开始眩晕,思考能力也在渐渐丧失。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强撑着的眼睛看到楼言初从洞口里爬了出来,心底的弦一松,就昏了过去。

青衣人突然出现在石门前,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柳语夕,再抬头从破碎的石门看向楼言初,眼神渐渐变得晦暗。

楼言初软剑挥舞得滴水不进,那些拼命涌向他的蜘蛛都在近身时被斩得七零八落的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楼言初身前的蜘蛛尸体就堆成了山,他的剑势逐渐转弱,心有余力却不足。本来他是有机会出去的,可是那短暂的时间他却把那个小女孩儿送了出去,而现在,满地的蜘蛛围着他,只要他有片刻的分神,那些蜘蛛便会趁虚而上。哪怕洞口就在身后,他却无法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