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剑越来越慢了,气力就快要被耗尽,楼言初一边应付着蜘蛛,一边回头看那洞口,计量着自己怎样做,逃出去的机会才越大。可几番思索过后,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绝不可能全身而退。他扫了一眼遍地的蜘蛛,眼中划过一抹狠绝,突地停下剑势,旋身飞进石洞。而身后那群蜘蛛没有了剑势阻挡,皆争先恐后齐上。楼言初撑着手臂在石洞里爬了两步,眉头骤然聚成“川”字形,他咬了咬牙,从石洞里翻了出去。

楼言初仰躺在地,看着眼神飘渺的青衣人虚弱一笑,继而闭上了眼睛。

青衣人走到柳语夕和楼言初两人的中间,分别捏住两人脉门查看,片刻后,脸上浮现一抹疑云。他在细细地看了两人面色之后,讶异地低声道:“咦,奇怪奇怪,竟会有这样的事。”

青衣人眼中神色不明,蹲在两人中细细观察了一会后,招呼几个士兵把两人抬到了柳语夕之前呆过的那间牢房里。

青衣人站在铁牢外,看着几个士兵忙碌完,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士兵整齐划一地点头退下。

青衣人的视线在柳语夕和楼言初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后,最后却把视线停驻在旁边牢房里的那人身上。那人背靠着铁栏而坐,一腿微弓,一腿伸直,见青衣人看他,他便咧嘴一笑,一口白牙闪闪亮亮。

青衣人朝他的牢房靠近了两步,低沉着嗓音说道:“我没想到你竟可以安稳地在这牢房里住这么久。”

“这里有吃有喝有睡,有什么不好?唯一的缺点呢,就是太臭了,要是大人你能给我换个房间,弄张舒服的床,那我住一辈子也无不可。”说着双手抱头后仰,躺在了草堆上。

青衣人“嗤”了一声,脸上浮现一抹厌恶之色,“我倒要看你究竟耍什么花招。”说罢便再不停留,拂袖而去。

他见青衣人走远,仍旧仰躺在地上,却侧过头看着旁边牢房里的两人。过了一阵他突然说道:“喂,别装死了。”

对面的牢房没有丝毫动静。

“我知道你没事,像你这样百年不遇的药人,哪怕是几十种剧毒也奈何不了你,何况区区毒蜘蛛。”

听到“药人”,楼言初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下,却没有接他的话。

那人见他不理,嘴角弯了弯,再不看他,而是专注地看着屋顶,似是自言自语地道:“世人总是这般痴,执念不该有啊。。。。。。”

对面依旧一片死寂。

那人说完,转过身子,背对着这边的牢房。片刻后,牢房里一阵阵响亮至极的鼾声回响其中。

柳语夕朦朦胧胧中,听到了一阵噪音,不悦地皱了皱眉,慢慢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漆黑的牢房顶部,再试着动了动四肢,已经能活动自如了。还未来的及喜悦,又一波波悠长的鼾声传来。柳语夕苦笑不得,辗转几次,又回到了这个牢房,和那大叔做了邻居。

只是她坐起来后,发现牢房里多了一个人。楼言初紧闭着眼睛,上半身的衣衫破碎不堪,那些被皮鞭划出的口子已经结了痂。柳语夕看着他心绪纷乱,她犹记得最后一刻,蜘蛛围拢上来,是他首先把她送了出去。他说过那些蜘蛛有剧毒,此时他昏迷不醒是不是因为中了毒的原因。想到此处,柳语夕毫不顾忌男女之别,掀开了他的袍子,卷起裤脚。看到那密布的小黑点,柳语夕心中一阵揪扯。这得多少只蜘蛛咬过才会成这个样子?本来他可以选择自己先出去再拉自己的,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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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前尘事缘了(上)

“小姑娘,怎么了?”旁边的鼾声不知何时停了,那大叔坐了起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问道。

柳语夕压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人也不在乎柳语夕的态度,径直说道:“别担心,他不会死的。”

柳语夕突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死?那蜘蛛有毒啊,那么多的蜘蛛。”有过仲文为她而死的经历,那时的她,在事故发生前,她尚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楼言初却不同,她和他一起经历了那么恐怖的时刻,却又因自己而中毒,如果让她一点点地等待他死亡,她没有那个勇气了。

“哎,”隔壁牢房那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自言自语地道:“这是何必呢,一个自找苦吃,一个自作自受。”

柳语夕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人许是在她眼中读出了疑惑,于是又说道:“放心,他不会死,你看你不就活得好好的。”

柳语夕这才想起自己也曾被那蜘蛛咬过一口,除了当时昏厥麻木外,现在一切都尚好。再看楼言初,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也许是咬他的蜘蛛太多,毒素也多了一些,所以才要多些时间才能苏醒吧。想到这里,她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稍稍落了地。

她抬头看向那大叔,突然觉得不对,她和楼言初一起经历蜘蛛口逃生,为什么关在牢房里的他会知晓?

柳语夕明亮的双眼灼灼地看着他,他扯扯嘴角勉强一笑,“那个,我会算命。”

“算命?”柳语夕有些犹疑,“那你给我算算我究竟是何故牵扯到这些麻烦事中?”

那人却连连摇头,“说不得说不得,”

“意思是你真知道?”本来柳语夕只是顺着他随口说说,现在她倒起了些玩弄的心思,“那你算算我是不是这里的人,这个不难,总可以吧?”狡黠一笑,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来历,她这一语双关,她问的是这个地方,但真正能懂的却肯定知晓她问的是她来自哪个时代。

“小丫头不属于这个时代,我肯定是知道的。”那人随口这么说着,就跟喝凉白开一样平淡。

柳语夕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她大惊失色地望着他,“你,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我能为你渡劫,让你的人生走上正途。”

“正途?莫非我现在走的是邪道?”

“非也,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运,姑娘只有走上自己既定的正途,才能渡劫重生。”

柳语夕不解地看着他,重生?她不已经重生了吗?还待在问时,那人突然手中光芒大盛,顷刻间,只容一人手臂穿过的铁栏被拉扯得变了形。

“小丫头,快过来。”

柳语夕愕然地看着向两边弯曲的铁栏,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她弯着身子把楼言初拖了过去。这短短的距离却费了她好大尽力,楼言初看着纤长细弱,没想到还有些分量。

那人从草堆上站起来,然后抹开铺垫的枯草,一张木板显了出来。他看了柳语夕一眼,微微笑了,然后他把木板拖开,一个漆黑的洞子便出现在柳语夕面前。

柳语夕看了看洞子又看了看那人,才疑惑地道:“这是。。。。。。”

“出去的通道。”那人笑嘻嘻地说着。

“什么?”柳语夕惊奇地看着他,“既然可以出去,为什么你一直呆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呀。”

“等我做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我是为了帮你走上正途。”那人神秘一笑。

柳语夕虽不知道这阶梯之下是否能出去,但是内心却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安抚她,让她相信他。

此时此地,相信他总比坐在牢房里等死要好。柳语夕再不犹豫,弯身拽着楼言初走下了两步阶梯,然后回头对着那人道:“谢谢你,大叔。不知能否告知身份,语夕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大叔的救命之恩。”

“有缘自会相见。”那人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清咳了一声,“对了,你要小心这小子”。

柳语夕低头看了看仰躺在阶梯之上的楼言初,然后对着那人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说完,柳语夕被那人催促着离开。下了几步阶梯后,上面隐约传来那人的自语声:“我真有那么老吗?”

柳语夕摸索着墙壁慢慢地走着,她小心翼翼地拖着楼言初,龟速般地前行。也许是适应了这洞子里的光线,此时已经能勉强视物。这条通道宽约一米,高约两米,再想往前看,却只有一片漆黑模糊。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通道渐渐变得宽敞,但是仍然好似走不到尽头。柳语夕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拖着楼言初的双手已经泛酸,颤抖着使不上劲了。光线渐渐明亮了些,柳语夕抬头看向上方,竟是漫天星光,璀璨夺目,从山顶裂开的缝隙里奔涌进来。

柳语夕把楼言初安放好,自己则背靠着石壁坐了下来,仰头看着深蓝色的夜空,那一闪一闪调皮眨眼的小星星让她想到了童年的一些趣事,嘴角不由弯了起来。她侧头打量沉睡着的楼言初,只见他长而密的睫毛微曲,偶尔轻颤两下,月光下,他的皮肤如玉脂般晶莹剔透,如缎般的长发披散在身侧,这样绝美的画面,让柳语夕的心狂跳了两下,瞥到他因失血过多而有些发白的嘴唇,本来这样的颜色并不是太好看,但配上他绝美的唇部轮廓和整体感觉,却另有一种说不出的病态美。柳语夕赶紧撇开头,压制那些奇怪的情绪翻涌。

隔了半晌后,柳语夕才转头看他。都快一个时辰了,他为什么还没醒过来?那大叔虽然有些神通,但是万一说错了呢?毕竟楼言初是为了救她才昏迷不醒的。柳语夕再一次卷起楼言初的裤子,见那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忍不住一阵恶心。但是此时她却顾不得恶心,闭了闭眼。柔软湿润的嘴唇贴近楼言初的小腿,就在此时,楼言初紧闭着的眼珠轻微动了动。柳语夕低头吸血,没发现任何异样。

第六十六章前尘事缘了(下)

柳语夕吸了一口浊血吐到了旁边,然后再一次弯腰吸允,如此反复,直到每一个黑色的小点都渐渐泛红,她才住了口,用袖子搽了搽嘴边的污血。今天一天太累了,闲下来时,便昏昏沉沉地靠在楼言初身边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山洞里除了偶尔昆虫的鸣叫只有柳语夕均匀的呼吸声。楼言初慢慢地睁开眼,那一瞬,光华流转。他默默注视着柳语夕的睡颜,漆黑的眼珠里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若天边的浮云般莫测。

柳语夕睡得昏昏沉沉地,迷蒙中,她张开双眼,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柳语夕左右张望,除了白还是白。她这是在哪里?刚刚不是在山洞里吗?她站起身来四下里跑了几步,叫了几声,却没有人回答她。心里突感一阵迷茫无措。这样白茫的空间让她这个异世之魂越发的孤独茫然。柳语夕蹲到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脸上一片寥落。

“艾儿,艾儿。。。。。。”

柳语夕猛然一惊,突地站起来。那是风延的声音,她往声音发出的地方奔跑了几步。随着她的走近,那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迷雾散了,柳语夕的脚步也逐渐缓了下来。

场景没有变,仍然延续着上一次的情景。风延焦急地在房间里张望,一边大声吼着“艾儿”,可是柳语夕却无法上前,她的面前挡了一张无形的墙,把两个世界的他们隔开,风延的声嘶力竭她听得真真切切,可是她哭喊着一声声地应他,他却没有听到。

风延凌乱着头发,敞着衣露出白皙的胸膛,颓败地坐在地上,他哑着嗓音仍旧不死心地呼喊着“艾儿”。

落地窗撒进的光照在他脸上,映出眼底那一抹深褐色的阴影。他抱着自己的头,脸上是悔恨决绝的表情,他对着空寂无人的房间说道:“艾儿,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风哥哥都会找到你的。”

泪水迷了眼,再看不清风延脸上的神情。她多想穿透那一层无形的墙触碰一下他,向他诉说这十几年的思念。

睡梦中柳语夕轻轻抽泣着,旁边的楼言初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从没想过那样冷漠淡定,自信从容的她会在睡梦里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器。他的眼里仿佛注入了一潭秋水,那样的剔透闪耀,却又闪动着莫名的危险光芒。

柳语夕泪水在脸上横流,这时,半掩的房门突然被推开,柳语夕的妈妈爸爸也出现在这一墙之外。柳语夕搽了搽遮住视线的水雾,睁大了眼看着至亲的三人,脸上的哀恸越来越浓烈。

妈妈通红着双眼指着风延,“你这个杀人凶手。”

风延有点迟钝地抬起头,看着妈妈,眼里有些空洞。

爸爸扶稳了妈妈,“你消消气。”脸上也是无法掩饰的哀伤。

风延看清两人,眼中的空洞渐渐被填补,多了一种仇恨的情绪。他撑着墙站起来,看着二老,原本流露出的哀伤全都消失不见,他嘴角向上一弯,说道:“我不过是把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还给你们而已,”语气听起来是无比愉悦的,可是他的眼中,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毫无生气。

爸爸伸出手指指着风延,连说了几个“你”,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妈妈脸上的仇恨更浓,“风延,是我们瞎了眼才招惹你这么个白眼狼。害得我女儿死不瞑目啊。。。。。。”妈妈掩着面大哭起来。

听到妈妈提起爱儿,风延的脸上有一瞬的愧疚,可片刻后,他脸上的嘲意却逐渐浮现,“你们别演戏了。当年你们是怎么害死我爸妈的,我心里有数。如今只是陪上了艾儿一条命,还远远不够。”风延眼中仇恨的火焰蔓延,似要灼烧掉他们。

柳语夕听到他们的对话,心惊之下更是凉彻刺骨。。

爸爸一边扶着妈妈一边讶异地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风延冷冷一哼,“自己做的缺德事太多了,这么快便忘记了?”

爸爸冷静了一下,“你是说我们害死了你的父母?”

风延看着爸爸,满脸的鄙夷,“到这时候了,你认为装傻还有意义吗?”

爸爸似乎明白了一些因果,他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风延,你需要冷静一下,我们好好谈谈,首先,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谁说的?”风延鼻子里嗡嗡地发出一声轻响,满是嘲弄,“当然是听你亲口说的?”

爸爸脸上闪过一抹疑惑,“我都没做过,我为什么要说这话?”

妈妈哭得昏厥了过去,靠在爸爸的肩上。

“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吗?”

“你什么时候亲耳听到我说的?”

风延看爸爸脸上一脸的疑惑,神色微微变了变,但片刻后,脸上的笑容更加地不屑,“就在爱儿生日那天,我上楼替艾儿拿东西,听到你和她的谈话。”风延指着妈妈说道。

柳语夕回忆了一下十几年前那一幕发生前后风延的变化。原来就是在她生日那天发生了变故,生日完那天是觉得风延有些不对劲,但却没有深思,她因为第二天要出差,就留在了爸妈家,谁知道出差回来,她的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说了什么?”爸爸自言自语地道,一边回忆着那一天的事。

“你说是你害死了我爸妈,虽然对我心有愧疚,但却不能让艾儿跟着我。”风延咬牙切齿地把这些潜埋在心中的话吼了出来。

爸爸听后一愕,随即似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延儿,你只听了一半,我的整句话是这样的,‘延儿的父亲当年公司遇到危机,而我公司的资金一时也无法周转,眼睁睁地看着延儿父亲跳楼自杀,如果我当时能咬咬牙,以公司名义贷款给延儿的父亲,他也不会死,说到底,他的死我也要负起一部分责任。但是我们收养了延儿,他就是我们的儿子,女儿怎么能跟儿子在一起呢,而且我们只有艾儿这一个女儿,只想让她生活得比我们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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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逃生遇土匪

风延听到这里,眼中光芒闪了闪,嘴唇开启又闭合,最后他强制镇定地看着爸爸,“你别以为这句话被你圆过去了,我就能被你骗到,我不信,我不信。”

爸爸叹了口气,扶着晕厥的妈妈,转身离开,边走边说:“我女儿都死了,我骗你做什么?”爸爸的声音是苍凉的,让听惯了他温和语气的柳语夕心痛不已,是她不孝,为了个男人自寻死路,以前她甚至没有想过爸爸妈妈没了她会多么的伤心,一心只想着风延,爱恨全来自他一人。

两老的背影渐渐消失,柳语夕趴在透明的墙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多想穿透这一层墙,跪倒父母面前向他们忏悔,是女儿不孝,如果有来生,她要再做他们的女儿,再也不离开他们。

风延在他们走后,脸上的神情一松,那些恨那些痛似乎也都跟着爸爸妈妈的离开而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迷茫。他轻轻动了动脑袋,迟缓地转着头看着房间里,片刻后他的目光锁定在柳语夕所在方位附近,喃喃地道:“艾儿,你怨恨我吗?”

就在此时,风延和房间的景象,包括身后白色的大雾都在如潮水般退却。柳语夕猛地一下翻坐起来。想着父母,想着风延,还沉浸在悲伤里的柳语夕根本没看清所处的环境,放声大哭起来,这是她来这时代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地大哭,这时的她不是那个心里揣了许多悲伤过去,不是那个在众人面前那个冷漠的她,她只是她,她也是有血有肉,有爹有娘的。她也想永远在父母膝下做个听话的乖宝宝,她不想把心思掩埋,做个游离世界之外的人。

她哭得声嘶力竭,悲恸难当,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那人正专注地看着她不停耸动的细小背影,里面有好奇有探索。漆黑的眼珠在月光下闪动着迷人的光芒,看着眼前的柳语夕,他的眼中如浮云般翻卷着微妙的情绪。

柳语夕哭得累了,恸哭才渐渐变为抽噎。等她理智慢慢恢复了一些,这才看清四周的环境,她突然转头看向楼言初,见他紧闭着眼睛安然地睡着,完全没有被自己的嚎哭声惊醒,稍稍放了心。

柳语夕抹干了脸上的泪,这么哭了一场,心里的郁结都消散了。或许他真的该遗忘风延了,不管他和自己父母之间的问题是否是误会,那赤裸的背叛,是不争的事实。回不去了啊,全都回不去了。。。。。。

很久很久后,她收起了心事,侧头看了看楼言初,见他丝毫没有苏醒的趋势,看来那毒素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天一亮她得赶快找个大夫医治一下他。

柳语夕平躺在楼言初身边,她闭上眼睛全是风延和爸爸妈妈为了自己伤心难过的样子。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眼看天光放亮,从山顶缝隙里撒进来微微白皙的光芒,柳语夕翻身坐了起来,旁边躺着的楼言初呼吸平稳。她站起身来,趁着光亮在山洞里巡视了一圈,然后慢慢沿着宽敞的山洞向外走去。楼言初微微睁开眼,看着柳语夕消失在山洞转角处,他没有动,依旧躺在远处,动了动腿,已经恢复如初了。这一晚,柳语夕辗转反侧,楼言初也没有睡着。

柳语夕走了大概一刻钟,便见前方密密实实的山洞突然有些微弱的光亮,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到了山洞口。洞口被茂密的杂草遮掩,是以只有很少的光能投进山洞里。

柳语夕拨开茂密的杂草从山洞里钻了出来,在附近走了一圈,顺便捡了些牢固点的木棍,树枝等。直到不太长的手臂抱不住了,柳语夕才折回山洞。

柳语夕抱着一大堆木头放到楼言初身边蹲下来,把木头依次摆放好,然后把自己的裙子沿着裙摆扯了一圈下来,撕扯成一条一条的,把木棍牢牢固定好。

做完这一切后,柳语夕抬头看了看山顶,此时,从外面射进来的光线已经完全放开,不再是之前那样灰蒙蒙的白。柳语夕低头看了眼平躺的楼言初,犯难了,怎么把他弄到木板上去?昨天拖着他耗了太多力气,今天手臂都发酸了。抱肯定是不行的,她这个小身板。。。。。。看来只能这样了。柳语夕蹲到楼言初身侧,然后滚雪球一般,把他滚到了木板上。虽然只有这么短短的距离,但是两人身量悬殊太大,柳语夕也累得直喘气。被滚的某人,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轻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柳语夕拖着木板走出山洞,这比之昨天,轻松了太多。在山洞附近走了片刻,全都是同样的树和草,她该怎么走?停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后,柳语夕摇了摇头,不管了,选一个方向走,先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没完没了的山和树林,柳语夕走了一个上午,中午的太阳毒辣地烘烤着她,又热又渴。此时,就算有个木板托着楼言初,她能直起身子使力,比起之前的确轻松,但这么长时间走下来,又是在炙热的太阳下,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在一点一点被抽干。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柳语夕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有马匹经过,神经立刻就绷了起来。原本脱力的双手又恢复了些力气,她咬紧牙齿,拖着楼言初朝那道上走去。走近了些,突然听到些嘈杂的声响,柳语夕向右前方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道路转角处,有一茶肆,柳语夕一看那高高飘扬的茶字,不由更口渴了几分。但再一细看,茶肆前站了好多手握大刀的人,看样子和装扮,颇有几分土匪味道。而在他们包围的中心,正有一少年公子和仆从,光看穿着就知家财不菲。在这些土匪眼里,那是发着金光的肥羊。

柳语夕郁闷了一把,看着有水却不能喝。她俯在草丛里,轻轻拨开一丝缝隙,注意着那边,想等着这群土匪离开,再上前去喝水。

柳语夕全神贯注地看着茶肆里的情况,全没有注意身后的楼言初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个东西,轻轻一扯,往蔚蓝的天空飞去。柳语夕听到一声轻响,抬头看天,却见白白的云,蓝蓝的天,在太阳金光照耀下有些晃眼。于是又收回视线继续观察前方,但她始终没有看一眼身后的楼言初。

第六十八章黑风寨逼婚(上)

茶肆里,仆从瑟瑟发抖地站在少年公子身前挡着,两人连连后退。那仆从一身短打布衣,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周围的人,声音不稳地说道:“你,你们,别,动,我们,我家,公,公子是,郑太守,的嫡子。”

这时,人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女子,头发只简单地绾在头顶,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郑太守的嫡子?”

仆从连连点头,眼睛里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谁知那女子听后,仰头“哈哈”一笑,“那岂不是‘肥羊’,兄弟们,把他们给我押回寨去。”女子声音虽然不粗犷,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很豪迈。

周围站立的土匪们一听女子的话,都笑着应“是”。眼看挡在身前的仆从被人拉开,那年轻公子吓得脸色惨白,不停后退,“你们别抓我,要钱的话,我喊我爹给你们送来。”

女子回身走了几步,听到男子的话,转头看见他那个孬样,不由轻蔑一笑,“钱我们当然会要的,公子如果不想吃苦头,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吧。”

柳语夕眼看那群土匪就要押着那两人离开,而并没有为难茶肆的伙计。那群伙计站在茶棚外,眼皮都不敢抬一下。那两人与她无关,况且她也没能力充英雄,她只想等着他们快快离开,自己好喝口茶水解解渴。

那群土匪把两人绑好后,黑衣女子肩扛着一把巨大的刀得意至极地走在前面。而他们走的方向却是柳语夕藏身不远处的马路。

眼看土匪们越走越近,柳语夕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透过草丛看着他们慢悠悠地从前面走过。

好不容易,他们一行人从柳语夕面前走了过去,柳语夕憋着的那口气才呼了出来。却在这时,突然一声娇喝,“谁?”带着点点男子气概。

柳语夕暗叫一声“糟糕”把头深深地埋入草丛中。过了许久后,周围再没有异常,她才缓缓抬起头来,正准备动动僵硬的脖子,突然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此时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柳语夕从头到脚如同淋了一桶冰水。想回她一个笑容却怎么也扯不出来。

那女子见到柳语夕眼中的慌乱,很是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把视线投到她后面的楼言初身上。

“哟,这个男人长得好漂亮。”说着就伸手去摸楼言初的脸。

柳语夕也顺着看去,楼言初如缎的头发披散在翠绿的草地上,散发着黑亮的光泽。身上破碎的衣衫也挡不住他那绝世的风华。就算没有那双如墨的眼,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也让人自惭形秽。

黑衣女子惊叹过后,便站在原地不动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楼言初,柳语夕仿佛能看到她眼中冒出的粉红小桃心在不停飘散。

片刻后,黑衣女子突然惊醒。她大声嚷着:“来人,快来人。”

应声走来一个年轻的土匪,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楼言初,最后把视线放到黑衣女子身上,:“小姐,什么事?”

黑衣女子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她指着楼言初,“把他给我带回去。”

柳语夕见那男子动手,正犹豫要不要阻止,那黑衣女子显然是有了楼言初就把她遗忘了,那自己岂不是离开?随即摇了摇头,楼言初几番救她,虽然目的不明,但是毕竟她性命无碍了,此时就这么离开,她良心尚不能容忍自己这么做。

柳语夕默叹一声,然后站起来说道:“住手,你们想把我哥哥带到何处去?”柳语夕装得有些可怜兮兮。

那黑衣女子一愣,然后指着楼言初问她:“他是你哥哥?”

柳语夕点了点头,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尽量天真无害。

那女子见她如此,脸上立即变成亲切和蔼的笑容,“妹妹,姐姐一见你就觉得投缘,要不,去姐姐家里玩两天?”

柳语夕暗自皱眉,去土匪窝玩两天?但是自己能拒绝么?现在给你吃软的,若是不吃,那不是自找苦吃?

想到这里,柳语夕转而一笑,天真可爱,“妹妹也觉得姐姐好亲切呢,”说着看了眼楼言初,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对黑衣女子道:“可是我哥哥受了伤要尽快医治。”

黑衣女子拍了拍胸脯,“放心,有我呢,你哥哥不会有事的,我家里有很好的大夫,你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那谢谢姐姐了,姐姐真是个好人。”

柳语夕见黑衣女子听到自己的称赞后,脸上的笑容更是得意至极。

柳语夕不动声色地把头转到一边。

黑衣女子叫人抬着楼言初,并再三嘱咐要好生照料,别磕着碰着了。

一路上,黑衣女子不停追问她和楼言初的家世,柳语夕胡编了一个告诉她。说是她们家道中落,又不幸遇到歹人,劫财劫色,这色嘛自然是楼言初,听到这里,黑衣女子咬牙切齿地道:“岂有此理,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忘记了自己也属于被她骂的人一类。

“小月妹妹,前面就是我家寨子了。”火凤兴高采烈地介绍自己的家。

几番交谈下来,柳语夕知道这黑衣女子名叫火凤,是黑风寨寨主的唯一女儿。不用说,也知道这黑风寨是做什么的。柳语夕为了保险起见就用了月儿的名字,并给楼言初取了个假名叫“曾牛”。柳语夕取这名字纯粹是为了报复一下楼言初,想着他醒来,听着火凤叫他“阿牛哥”时,那绝美的脸不停颤动,该是多美好的一副画卷啊。

想到这里,几人已经进入了黑风寨。火凤热情地安排下人给柳语夕和楼言初安排房间,并马上令人去请大夫来给楼言初治病。

大夫很快便来了。大夫肩上挂着一个药箱,看到火凤,恭敬地问了声安,在火凤的示意下,大夫怀抱药箱坐到楼言初跟前,抬手搭上他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