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在山谷里一边走一边寻找食物。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山壁之下,有几棵排列整齐的果树,树上挂着红艳艳的果实。

走近了,她伸手扯下一颗,大约有手掌心一般大小,凑到鼻尖闻了闻,果香味沁入心脾,让她更饿了几分,但她却不敢贸然吃下。况且自己吃了这果实,楼言初昏迷不醒又能吃什么呢?

正思虑着如何给楼言初弄点吃食,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啾啾”声,这声音和一般鸟鸣不同。不仅音量比普通鸟鸣大上数倍,而且这声音里竟能让她感受到愉悦,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在招呼她一般。

她揣了两个果子在怀里,然后缓缓朝那声音源头而去。穿过百草丰茂的树林,一片幽深的碧波便出现在眼前,这湖水清透呈现自然的绿色,水质比山洞另一面的湖泊要好上许多。就在这时,“啾啾”声再次响起,只见一条金色的大鲤鱼从碧波里破水而出,带起一阵阵激烈翻卷的波涛。

金色大鲤看到柳语夕,圆圆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啾”地一声飞快朝柳语夕游来。

柳语夕也是又惊又喜,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这只有过两面之缘的鲤鱼,见它如此欢快,自己也如见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笑吟吟地望着它。

金色大鲤离她越来越近,湖水动荡快要漫过她的脚背,正要退离一步,谁知那金色大鲤突然腾空而起,片刻后,“砰”地一声落入水中。

水花溅起一丈多高,柳语夕站在岸边,仿佛遭受了一场暴雨袭击。衣衫湿透,头发不停滴落水珠。

目瞪口呆地看着近在咫尺摇晃着大脑袋,并用那双无辜的鱼眼含着欢喜瞪着她的金鲤,所有的怒气都发不出来了。

金色大鲤仿佛也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啾啾”的声音里有写委屈有些讨好的意味儿。柳语夕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它:“你怎么来了这里?”

金色大鲤“啾啾”地回答。很是欢快,但是柳语夕忘记了它不会说人话,刚刚因为它太多人性化的表情而使大脑短路,以至于忘记了它只是能听懂人话,却无法说出口的鱼。

突然想起自己是出来找食物的,于是从怀里拿出一颗红色的果实,“这红色的果实能吃吗?”

金色大鲤摇晃着硕大的头颅,看样子极为垂涎,这样看来,这果实是能吃的,于是丢了一个给它,见它一边吃一边“啾”,便拍了拍它的脑袋,把另一个果实也扔给了它,然后说道:“我还有一个朋友在这里,我先回去看看他,空了我再来看你。”

金色大鲤只专心地吃着果实,听到她说话,也没多大反应,柳语夕微微一笑,转身往回走。

幸好这谷中气候怡人。即使衣服湿透了,也不会觉得寒冷。她走回果树边,摘了满满一怀的水果后,才往山洞走去。

还没走近,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靠在山洞口,遥遥地望着她,然后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虽然白色的衣衫早已破损,上面还有斑斑血迹,但却因穿在他身上,而变得仿佛是高山之雪,他缓缓一笑,便如雪化回春,让整个山谷平添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柳语夕缓下脚步,衣衫头发仍在滴水,一路走过,留下一串湿痕。

但无论多慢,这条路总是有限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如擂鼓。想起崖上的那一个吻,她感觉到全身都快烧了起来。

终于走到了他面前,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微笑道:“你醒了?吃些东西吧…”

柳语夕自顾自地说着,而楼言初只是眸带笑意地看着她,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却比昨日好多了。

柳语夕见他不语,也不敢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只把水果放在山洞的一个石台之上,“这山谷里只有这果实可以吃。”

不管他是否在听。她都不在乎,她只想发出些声音,打破两人间的宁静,否则那样会让她无法面对。

话音刚落,一直修长白皙的手指便出现在石台上,楼言初拿起一个果实,慢慢地吃了起来,那样子优雅而从容,仿佛吃的不是野果,而是精美的事物。

柳语夕早已饿得发慌,也拿起一个吃起来。直到肚子感觉到有些充实了,她才转头看他,“你的伤没事吧?”

他只是含笑看着她,过了很久,他才慢慢说道:“无事…”

他回答过后,山洞里又恢复了宁静。柳语夕心中却如两个小人打架,她想看却又不敢看他,他的笑会让她迷失,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向,绝不能再迷失其中。

吃完最后一个水果,她抬头看他,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要随我跳下来?”

问这话时。楼言初正拾起地上的枯枝把骨折的地方固定起来,听到她问话,慢慢抬起头来,只是看着她,却不说话。

良久,良久…就在她快没有勇气与他对视,想要逃离的时候,他转开了头,轻声说道:“你认为呢?”

她认为?她认为他是因为在乎她,所以才跟着跳下来,可是事实究竟是如何呢?

摇了摇头。这前后两面山谷都没有出路,既然如此,她何必再纠结那些。真正能出去的时候,再来烦恼吧。

想到这里,心神顿时轻松不少,未来看不清,便好好珍惜眼下。她慢慢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木棍,轻声道:“我来吧。”

楼言初很随意的把木棍递给她,脸上仍带着柔和的笑容。

这么严重的伤,他竟然只用了一夜便清醒了过来,而且那些剑伤也已经结痂,想来,再过半月,他便能恢复如初。

楼言初低垂着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女子脸上还挂着水珠,顺着洁白的颈项滑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遮住了那一汪清泓。

他抬起受伤并不严重的左手,缓缓抚上她洁白颀长的脖子,轻柔摩挲。

柳语夕全身一震,那带着丝丝温暖的触感贴在她的颈上,心中唯一清晰的便只有这一刻的温度。头顶上轻柔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柳语夕扬起头来看着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他修长的手指仍未有离开她的脖子,脸上的神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或许,一开始,便是我错了。”

楼言初的答非所问,却让柳语夕心下大惊,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指撩起她搭在脸上的湿发,两人的脸相距不到半尺,他缎子一般顺滑的乌发直直垂下,与她湿乱的头发缠绕在一起,竟让她心底生出一丝缱绻绵软来。

她不语,他也不再言。两人便如此近距离相视。呼吸皆可闻,突然,他勾下头,凉凉的唇印上她的唇瓣,轻柔地辗转。

这个吻不同于前两次,温柔得如同春水一般漾入她的心间。心里仿佛打开了一道口子,把那温柔一点一滴地吸入其中,让整颗心也变得软绵绵的。

她同样轻柔地回应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才分开,却再不是羞涩,再不是躲闪,两人相视而笑。

“你还饿吗?林子里有雀鸟,我去捉两只回来烤着吃。”笑了一阵,柳语夕出声说道。

“也好,刚刚饱了,现在却又饿了…”他微微笑着,这话明明很有歧义,可是被他说来,再看他自然从容的神色,便不觉得半分恼意。

柳语夕嗔怪地睨了他一眼,便起身离开。待反应过来时,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小女儿情态,唯有和风延在一起时才有过,可是经过这么多时,她早已性情大变,此刻却在他面前自然而然地表露了出来。

摇了摇头,微笑着往外走,走了一段距离后,她突然回过头来,笑道:“你要吃几只?”

看着她明媚的笑颜,他也缓缓笑了,“一只。”

“好,”说完,便朝树林飞去,以她的轻功捉两只小鸟还不是太难,顷刻间,就被她捉到了三只。刚刚吃了水果,她也并不太饿,三只已然足够,便返身回走。

把三只雀鸟摆在楼言初面前,柳语夕说道:“你身上有火折子吧?”其实昨日,她便发现了他怀中的火折子,幸好有竹筒包裹在外面,才没有被水浸湿,一来那边山谷没有动物,二来也没时间去打野味,因此没有用到,但此时却派上了用场。

楼言初听后缓缓从怀里摸出来递给她,“你准备怎么弄?”

虽然她不会,但是以前在电视里看过很多次,只要放在火上烤熟了便是。

(生病了,状态不太好,抱歉…)

第四十四章谷中成鸳鸯(上)

楼言初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好看的唇角微弯,从她手中接过火折子,“我来。”说话间,便利索地去掉鸟毛,挖空内脏,“好了,拿去洗一洗,再回来烤。”

柳语夕盯着他白皙修长的指节熟练地做完这一切,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那样出尘的一张面容,不染半分烟土气的,此时却双手沾满鲜血,微笑着看着她,“顺便再摘点果实回来。”

柳语夕点了点头,魂游一般,出去了一圈,很快便回来,一手搂着十几颗果实,一手则拎着洗干净的雀鸟。

走进山洞时,火已经生好,这山洞外面枯枝枯叶不少,倒方便了他们。楼言初接过雀鸟架到火上烤,然后腾出手来,从后面摸出一块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凹形石头,他把果实放进去,然后抽出一把匕首,撵出汁水后,便用匕首挑起半熟的雀鸟放在凹石里滚了一圈,瞬时,被裹上一层红色的汁水,看上去饱满莹润,颇让人食指大动。

三只鸟皆涂上汁水后,又继续放在火上烤着。楼言初一边翻烤,一边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你会这么多东西?跟你的太子身份很不相符。”柳语夕望着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却也期盼着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他双目盯着雀鸟,认真而专注,却在过了半晌后,他缓缓说道:“从十岁后,我在深山里生活了三年,什么都吃过。”

楼言初的过往,她早猜想过,却没想到他此时会如此平静地叙述出来,她没有出声,只盯着他随意而又优雅的动作,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言初说完那一句后,却没再说其他。突然他翻转手中的雀鸟,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熟了,可以吃了。”

他笑容依旧淡雅,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过,柳语夕缓缓接过,一点一点慢慢吃起来,入口虽汁液横流,肉质香嫩,可是她却只是机械地嚼动,脑中仍是反复回放着楼言初刚刚说那句话时的神情,没有仇恨,没有怨怼,非常地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吃完一只后,楼言初再递了一只给她,她伸手接过,继续撕着肉往嘴里送。突然,她停下手中动作,“你恨你父皇吗?”

提起苏什国主,他的神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仿佛平静的湖面被一块突兀的石子打破,泛起层层涟漪,良久后,他才放下手中的木棍,缓缓说道:“自我离开苏什这些年的时间里,我每一天都是在想着如何颠覆他的国家…”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就算我想做的这一切都实现了,我也无法让我的母亲活过来,而且,还会让我失去更多的东西。”

因最后一句话,柳语夕才从那漆黑幽深的眼眸里挣扎出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她摆好姿势继续凝神静听之时,他却又闭了口,只嘴角含笑,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

略有些尴尬,柳语夕再次提出问题以转移注意力,“那你是否恨过炎逸?”

听到炎逸的名字,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这一切的根源只在那人,其他都只是受害者。”

“为什么?”柳语夕惊问一声,楼言初说的似乎与她知道的事情有出入,但是刚问完,她便后悔了,这是他家的私事,她刨根问底做什么?于是又道:“这是你的私事,你可以不用回答。”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他说道:“因为他强抢了我的母亲,造成了所有人的苦难。炎逸和他娘,也不过是与我们一般,我恨他做什么呢?”

柳语夕点点头,没再多问,关于苏什国主家里的是是非非,她一个外人的确不好多问,况且那些事应是楼言初心中的伤疤,她也不愿来揭开,让他再痛一遍。既然他自己看开了,她还担心什么呢?

于是,笑着转开话题,“我看了看这山谷四周,可没有出路,就算你想出去再复仇,怕也没机会了。”

谁知,楼言初却缓缓扬唇,“是吗?如此,也好。”

柳语夕收了笑,“你不想出去吗?”

“你想吗?”他唇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柳语夕此时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想”。

如此,两人平平静静,却又快快乐乐地过了半月,每日里打鸟烤着吃,和着那艳红的水果,楼言初的伤势竟然好得极快。不知是不是药人的体质原因,才第十日上下,他便能健步如飞。

半月后,已是不见半分伤病迹象。每日里,辰时未到,便去林中练剑。这些天里,楼言初也见到了那只金色大鲤鱼。楼言初初时见了它能听懂人话也颇惊讶,而更让她哑然的是,那金色大鲤见了楼言初,便喜欢粘着他,甚至于忽略了她这个老朋友。让她不由汗颜,难不成这鲤鱼是只母的,不然怎会因为楼言初的好皮囊而被迷惑。

大多数的时候,柳语夕便坐在岸边,看着楼言初白衣胜雪地站在金色大鲤的硕大脑袋上,绕着湖泊打转。

其实,她一直都在欺骗自己,这山谷里虽看似没有出路,但她却知道这金色大鲤鱼原本不是在这里的,这湖泊下面定然有路通往谷外。但是她却不想告诉楼言初,这些天来,他虽然每日里练剑,闲暇时便和金色大鲤在湖中嬉游一番。她不得不自问,这样把他留在身边真的是对的吗?

他的手下此时肯定想尽了办法来寻他,如果他并非真心留在这里,而是因为原本就没有出口,而虚应着她,这样的结果是她想要的吗?

“你在想什么?”不知不觉,楼言初便从鲤鱼的头顶上下来,站在她面前,遮住了光线,但她想事情想得太过投入,一时才没有发现他。

听到声音,她扬起头来看着他:“其实,这里有一条路通往谷外的。”

(这两章写得太纠结了,我一直游离其外,大家将就将就…希望明天身体能好点,把那个那个写温温馨点…嘿嘿)

第四十五章谷中成鸳鸯(中)

楼言初缓缓坐到她身边。“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柳语夕看着他的笑容,心中却有酸涩翻涌,良久后,她才说道:“因为,我想和你在这里多呆些日子。”

“既如此,那就不要告诉我。”他的声音温润地流入她的心间,顷刻间,新房满满的,暖暖的,她愣愣地抬头看他,待听清他的话后,脸上洋溢出最灿烂的笑颜。

日渐西下,这山谷四面被挺立的峭壁围绕,接收阳光有限,太阳略偏西,便昏昏沉沉,如夜幕一般。

两人徒步往山洞而去,这些天,两人都于这山洞中休息,吃的东西倒不仅限于红果和烤鸟,幸而有楼言初在。在他伤好过后,他便在山谷里找出一些能吃的植物,虽说调料有限,但植物本身带着的清香和独特的味道,吃起来竟是别有风味。

晚间吃过他亲手烹饪的饭食,两人便在林间仰躺着看这一隅天空,虽范围有限,也不妨两人观月赏星,这些日子,两人便如此悠闲而过。有时,柳语夕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时,却发觉自己已经在山洞里面躺着,而不远处,楼言初呼吸平稳,正合目而眠。

今日,两人仍如往常一般躺于林间花草堆积的泥土之上,耳听潺潺溪水叮咚蜿蜒而过,但头顶的月亮却迟迟于薄云之后,不敢露出整张脸来,只有朦朦胧胧,隐隐绰绰的淡黄微光。星星们也如商量好一般,集体藏匿起踪迹,让观者不能一窥风貌。

虽然天空一团黑,没什么好看的,两人却仍躺在原地。

哪怕只是吹吹风,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无人说话。似不愿打破这宁静,可是老天不作美,平地一声惊雷,哗啦啦的大雨便劈头淋下。

这雨真是倏忽而至,片刻功夫,柳语夕从头到脚便淋了个通透,刚往山洞走了两步,突觉头顶雨水没那么猛烈了,仰头一看,楼言初只着了一身雪白的内衫,手举着袍子搭在她头顶,雨水顺着他如缎的乌发滴滴落下,如果换了一个人,此时定然狼狈不堪。可他是楼言初,即便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头发,衣衫皆已湿透,却仍不见丝毫颓然之相,长睫沾着水珠微颤,却比任何一次白净整洁的形象更加打动她。

她默默地垂下头,在药香和雨水泥土气息弥漫的空气中慢慢朝山洞走去。

许是因为下过雨。连着半月来,气候皆温暖怡人,此时却变得凉飕飕的,柳语夕靠着山壁,连打了几个喷嚏。

楼言初一边用火折子点燃前几日拾来的枯枝枯叶,一边回头看她,“山壁寒凉,不要靠着,坐过来。”

柳语夕轻“嗯”了一声,走到柴堆旁边,就在这时,火也燃了起来,把整个山洞照得亮堂堂的。

“你坐着,我出去一下。”

还没来得及问他,这么大的雨出去干嘛,只见白影一闪,便不见了踪迹。

她的头发仍在滴水,身上稍稍没那么冷了。山洞外,雨越下越大,天色也已黑尽,仍不见楼言初的身影,这么大的雨,他究竟做什么去了?突然想起这几日来,他几乎走遍了山谷里每一个角落,他是在找出口吗?

想到这里,身上刚刚积聚的暖气便散了开,只觉从脚底窜出一股凉气,让她生生地打了个颤。难道他白日里已经发现了出谷的通道在湖里,所以才不需要她说出来。原来并不是他真的想留在这里,而是他根本就不需要那个答案。

他是楼言初,他如果想得到一个东西,根本不需要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是吗?真是这样吗?

她腾地从地上站起来,猜测都无用,她要亲自去证实。

冰冷的雨水再次浸湿了她的衣衫,她却感觉不到寒冷,此时,她的心早已蒙上了一层寒霜。

就在快进入树林时,一个白色的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雨水太大,却还在不停地往她眼睛里面涌,她甚至看不清眼前这个白色的影子究竟是不是楼言初。

她呆立在原地,耳边响起微怒的声音,“雨这么大,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说着,他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欲带她回山洞。

感受到手腕处的温度,心里的寒霜微微化开。原来他还没走,还留在这里。

她突然踮起脚尖,迎上他湿冷的唇。

这一刻,她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感。是的,她喜欢他。她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在第一眼见到他时,便被他那强烈的反差感吸引了。

在命运面前,她曾无数次地告诉过自己,楼言初只是生命里面的一个过客,会随着时间匆匆而过,可是随着时间而过的,只是她那些谨小慎微的过往,此时此刻,反倒留下了对他最真最深的情感。

她爱他。她不想再失去他!

雨水顺着两人相接的唇瓣滑入口中,带着丝丝甜味,流入心间。

楼言初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娇小却仿佛酝酿着巨大能量的身体,眼中的墨色渐深。

他不是圣人,何况眼前的女子确是他心中所属,又三番四次地主动袭击。作为一个男人,他倍觉失脸面。

手中的草药滑落,他捧起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初时,柳语夕尚能感觉到甜蜜温暖,当主动权被对方控制住之后,她便觉得头脑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满心满眼只有眼前这个清雅如仙的男子。

贴在她后背的手仿佛带着火焰一般,缓缓滑过湿透的衣衫,每移动一寸,便带起一串小火苗,烧得她浑身一片战栗。

许久许久后,她终于积攒起一丝力量微微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男子。他漆黑的眼眸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只一眼,便让她再次沉沦其中。她却不知,此时她半睁双目,面带红晕,简直像一只诱狼犯罪的小羔羊。

就在她再次闭上眼睛时,唇上传来丝丝的痛意,让她的神智略微清醒了一点。那双点火的双手不停在后背游移,却没有越雷池半步。

她突然伸出双手,解开了他单薄的里衣,手指缓缓贴上他灼热的肌肤。

谁想他竟放缓攻势,只浅浅舔舐着她的唇角,任由她的双手在他身上游移。

脸色微微发烫,她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此时若是就此退却,反倒让他笑话,于是咬了咬唇,忍着全身的燥热,缓缓脱下了他的外衫。

此时。雨也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空气里还带有丝丝泥土的香味。

当脱下他的衣服后,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虽然有过经验,但也毕竟时隔十几年,何况此时面对的是楼言初,所有的经验技巧,到了他面前,都只剩下一片空白和手足无措。

楼言初似是看出了她的心里,微微一笑,匀致的指节轻轻一勾,她的腰带便轻飘飘地落了地。

她颤着睫毛,眼珠左右飘移,不知该投往何处,却没想她这模样更是极大地取悦了他。

耳边响起他含着低笑的声音:“你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他的话根本不是在说她后悔,反似在嘲笑她不敢。听到这话后,她原本是想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吼一声,“我才不怕…”

可是不知怎的,她的头却垂得更低了几分,声音低得几乎没人能听清,“我,我不后悔。”

话音未落,她的衣衫便离了身,只剩一件月白色的肚兜在身上。

此时,天空仿佛变魔术一般,撤去了刚才的幕帘,硕大的月亮,和无数的星星密布其上。

她的脸色被月白的肚兜衬得更红几分。

“你在害羞吗?”他的唇角微微上弯,两只墨黑的眼睛闪闪亮亮,“其实,你不必害羞,我早已经见过了。”

“什么?”柳语夕惊声说道,方才的害羞模样早已不知散落到何方。

“有一次,你中了*药,浑身赤luo地站在我面前,yin*我…”他故意没说完,眼带笑意地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脸色。

从最初的惊讶,再是疑惑,最后她释然说道:“那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有…”他轻轻地说道。

“有?”她反问一句,其实她并不相信她中了什么*药,但她也不认为他会撒谎骗她,总而言之,她相信他自己中了毒,但却不信自己中了*药,更不信自己那样禽兽,会做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声音突然变得小了,“那我…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他缓缓靠近,脸上的笑意分毫未退,反倒有加深的趋势,“这样,”他伸出一只手取掉她最后一片遮羞布,“这样…”他说完第二个这样便倾身上来紧紧地搂住了她。

她完全怔住了,不仅因为那有待考证的中毒事件,更因为眼前之人,随意至极地脱下了她的最后一件衣服。

没给她多余时间来反应,他再次封住了她的口。

湿软的花瓣上,两人的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他带着热力的手掌抚过她的身体,肌肤和心灵同时一片战栗。他的吻变得温柔而缠绵,仿佛她是世上最珍贵的瑰宝。

(这一章我原本是想突出男主的,于是乎就把女主写弱了一些,毕竟是这时代第一次,大家体谅一下,以后再让她慢慢变强吧,嘿嘿…)

第四十六章谷中成鸳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