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末看着苏邺向自己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到罗希面前,他说:听阿姨说你又不听话从医院跑出来了。

关你鸟事!

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病情又严重了起来怎么办?

关你鸟事!

我只是想知道你病情怎么样了。

关你鸟事!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

不能!

苏邺蓝色的眼睛危险的一眯:罗希,我们得好好谈谈。

谈毛啊谈,谁要跟你谈…话还没说完,罗希忽然被苏邺一巴掌拍到了嘴巴上,顿时火气飙升——我去!、我泼你一脸盐酸饮料你信不信!

苏邺完全无视她嘴巴里的谩骂,瞟她的眼神完全在瞟一只脑残。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对付才一米六三的罗希绰绰有余。他如拈一只小鸡一样将罗希的衣领揪起,对初末示意了一下,然后初末和奈奈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忽然变粗俗的罗希被苏教授给拈走了…

奈奈小拳头放在心脏旁,仰头纠结地望着初末,初末以为他担心罗希什么,却不想他忧心忡忡地问:末宝姐姐,那个帅叔叔就这样将罗大希扯走,他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么?

初末:…

虽然初末也很奇怪那天罗希的表现,一直想要找机会问她跟苏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但由于罗希神出鬼没,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寝室,而她又要忙着带奈奈和钢琴比赛,所以给忘记了。

很快,参加钢琴比赛的名单确定了下来,初末没想到带他们这一组的人,居然是上次在酒吧里见到的胡子大叔肖德瑞,胖乎乎很和蔼的样子,很受其他学生欢迎。

记得刚进去的时候,肖德瑞还打量了初末好久,用不太熟悉的中文笑呵呵地说:小姑娘我记得你。

初末就开始胡思乱想,上次碰巧流年要把她介绍给胡子大叔,这次她恰巧在胡子大叔的队伍里面,会不会是流年在背后安排的呢?要知道导师里面最受欢迎的除了流年就是胡子大叔了。流年自是不用说,排队想要去他那里的女生数都数不过来,而胡子大叔是因为他的名气,真正想要好好练习钢琴的人都会选择他。

不过第二天后,事情的轨迹就脱离初末原本的设想。带他们课程的人根本就不是胡子大叔,而是一个整天穿着黑白套装的中年女人。女人介绍自己的时候,说她的名字叫戴安娜。

戴安娜的长相一点都不像她名字那样优雅,可是她的动作行为和声音却要故意装成贵族优雅。

就比如说她每天都会穿着超短裙来教课,为了防止走光,每当她要坐在钢琴边的时候,都会以一种电影回放式的极慢速度,一点一点地坐下去,然后将两只穿了丝袜的腿交叠起来,据说这样是为了防止走光。

可是她说话的速度又跟她的动作形成了反比,她说话简直可以用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来形容,一段话说的连标点符号都不带,尤其是对待有时候发挥不好的学生,她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很多女同学被她骂得都快哭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一直发挥不好的罗小亦被戴安娜单独教导,其他同学都坐在旁边休憩,耳边是戴安娜冲着弹钢琴的罗小亦怒吼:罗小亦罗小亦!我要的是快乐活泼的调子,不是你爸今天刚宣布公司破产的调子!

正文你是唯一能救赎我的光(3)

初末觉得罗小亦的发挥不正常是有原因的,趁着他好不容易被戴安娜放行休息时,故装不经意地问起原因。殢殩獍晓从上课一直都没有笑颜的罗小亦告诉她,他的爸妈在闹离婚,妈妈发现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这样的问题让初末感觉很棘手,实际上像这一类有钱人在外面找女人是极其正常的一件事,可是面对从小就对人间充满美好幻想的罗小亦而言,却是一件晴天霹雳难以接受的事情。所以初末觉得自己没法冷静。

陪着罗小亦在椅子上忧郁了一会儿,初末不经意地说:为什么教我们弹钢琴的是戴安娜呢不是胡子大叔呢?

什么胡子大叔?

没想到陷入在自己悲伤中的罗小亦居然接过了话题,初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然后用一种比他还茫然的表情望着他嬖。

说话的时候,罗小亦并没有看着初末,若是看着她的话,一定会被她茫然可爱的表情给萌翻。他忧心忡忡地接过话题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你是说那个长得像亚洲版的肯德基爷爷的爷爷吗?

问完之后,才看见初末尚未来得及收起的表情,一时间愣在那里。

亚洲版的肯德基爷爷啊…初末重复了一遍他的比喻,只觉得比喻的太恰当了,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便见罗小亦一直盯着自己看,看得她有些别扭,上下检查了自己一番,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啊?她摸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我脸上有什么吗?缆

罗小亦才回神,脸刷地一下就爆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没什么…说完还羞涩地望了她一眼,对到她的视线时,连忙又羞涩的挪开…

初末再迟钝也知道他是为什么而脸红,只觉得好尴尬,略微慌乱的起身,说:我去看他们练琴。

罗小亦望着初末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底扬起一抹奇怪的感觉,想起自己父亲喜欢的那个外面的女人,会不会也是像她这样,让人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

初末每天学钢琴的时间都是晚上,三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眼就十点半了。接近冬天的晚上天黑得早,外面的怪风在乱吹。

初末走出教室的时候,罗小亦追上来说:我送你回寝室吧?碍于刚才的事情,初末有些小小的拒绝:不用了,这里离我寝室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

罗小亦却坚持:听说最近学校的治安不大好,晚上女生一个人走的话很容易被色狼盯上的,我还是送你回去好了。

初末被他这样一说,心里还是有些小害怕的。不管多好的学校,这类的事情好像都不能得到幸免,前些日子,还听寝室里的双胞胎议论,说是隔壁寝室的女生因为从家里回来得晚,碰见了醉酒的疯子。还好当时她的男朋友在身边,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漆黑的夜晚,尽管旁边都有路灯,但远些的地方还是模糊一片,让人真有种悚然之感。

由罗小亦帮她拿着钢琴谱,两个沉默地走了一会儿,罗小亦仿佛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样子,可是憋了半天却没说出半个字来。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欢快的叫声:末宝姐姐!

初末抬头一看,只见粉色的一团飞快地向自己冲了过来,她本能地接住,就将小肉团抱了个满怀。

今天的奈奈穿了一件粉色的绒外套,配套的粉色小帽子,衬托着他本来就圆乎乎的身子更加圆润了起来,配上那张肉嫩嫩的小脸,可不是一个小肉团么?惹得初末都想步罗希后尘凑上去捏上一捏,不知道手感怎么样啊…

正这么想着,奈奈糯糯的声音就慢悠悠地传来:末宝姐姐,你这样盯着人家看,是不是想要捏我呀?

初末一愣,心想着,难道自己已经情不自禁的将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吗?

却不想奈奈很有经验地说:以前这样看着我的姐姐都喜欢捏我。

…初末自我反省了一下,将小肉团抱起来,问:奈奈怎么会在这里?

是哥哥带我来这里的哟!

初末望去,不远处,慕流年正往这边走来。黑色的尼龙风衣,英俊的面孔,沉稳的步调每走一步都走进初末的心里。

奈奈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是我央求了好久,哥哥才带我来找你的,我说没有末宝姐姐哄我睡觉,我睡不着呢!说完,又神秘兮兮地用了更低的音量,我知道末宝姐姐喜欢哥哥,所以末宝姐姐要好好珍惜奈奈帮你讨来的机会哦!

初末震惊地看去,就见笑肉团一脸你能行的!鼓励脸…

罗小亦对于慕流年的出现很意外,他本来就是一单纯的小男生,自然不知道如何隐藏起自己的惊讶,只是叫了一声:慕学长好。然后没忍住,试探地问:慕学长是来找戴安娜教授的吗?

在罗小亦的心里,慕流年对于他而言就是那种能跟教授级别的人相提并论的。所以像他能主动出现的地方,一定不可能是来找学弟学妹之类的人。

流年向罗小亦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然后朝他伸手,罗小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想要的是初末的钢琴谱。

他忽然就想起那天在音乐会的时候,初末去找慕学长还是他给放的风,那时候初末告诉他说是慕学长的表妹。所以慕学长来接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罗小亦的心胸顿时畅通了起来,将手上的钢琴谱规规矩矩地交在了流年的手上,还不忘记对初末说:早知道你表哥会过来接你,我刚才就不执著要送你了。说完又对流年道:慕学长,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等到罗小亦欢天喜地地走了之后,初末就开始乌云密布了起来。

一抬头,果真看见慕流年脸上玩味地神情,问:表哥?

初末已经窘迫的不行,这时候慕奈奈又发挥了他的超单纯本质,眼睛眨啊眨啊眨,天真巴巴的问:末宝姐姐是哥哥的表妹吗?那这样末宝姐姐不是不能跟哥哥在一起了吗?他若有所思的摸摸小下巴,豁然间恍然大悟,对着初末问:所以是这个原因,所以哥哥才不接受末宝姐姐你的吗?

初末好想尖叫,然后将慕奈奈的小肥脸往自己怀里按。小家伙太多因为所以了,没看见她的脸都要窘迫的滴出血了吗?还乱想出这么尴尬的问题,要她怎么回答啊?

流年伸手将奈奈头上的小帽子给抚整,一本正经地教导他:表妹是很远的那种,没有血缘关系的。

这样啊?奈奈很认真的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半秒后思考出了其中的含义,乐呵呵的抱着流年的脖子要抱,朝着初末做出一个很幸福的表情,好像自己终于能跟心爱的女生结婚那样,道:那这样,末宝姐姐就不用害怕不能跟哥哥在一起啦!

初末下意识地去看流年,黑夜中,他的神情却是出奇的柔和,懒懒地任由奈奈抱着他,不知不觉,初末想起他口中的没有血缘关系,顿时窘迫不已。

她无措的模样看在流年眼底不免有些可爱,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翻动。

那些恨她的日子里,有时候真的太痛苦了,很多时候在想,就这样结束了吧。可是真的想下定决心,却发现自己还是固执的选择等她。

初末自然不知道流年心中的矛盾,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他单手递过来的钢琴谱,她下意识的接过,刚想要缩手,一只手就被他给牵住,回去吧。

初末不知道那时的感觉,该怎样用笔墨来形容,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手指尖触及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只觉这个寒冷的冬天,是她拥有过的,最温暖的一个季节。

流年,你知道吗?如果我身在黑暗里,你就是唯一能救赎我的光。

..........................................................................

正文你是唯一能救赎我的光(4)

流年的公寓,一如既往的干净。殢殩獍晓流年在帮奈奈洗澡的时候,初末得了一会儿空闲的时光。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好好地看一看,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倒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看起。

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最后眼神落在了流年的书架上。

流年的书架超级大,从床头一直延伸到卧室的门口,是一条优美的弧线,上面被各种各样的书塞得满满的,让初末感觉像一个小小的图书室。她大致地扫了一眼,被摆在角落里的一摞书给吸引了。

拿出其中的几本看,诧异地发现那竟是上学时候用的教科书。她蹲下身去看了其他几排,从小学到大学的一本不少。拿起其中一本,在翻开的第一页还能看见小学时候的流年写的班级与姓名,才知道原来那时候的他字体就跟平常的小朋友不一样,没有丝毫的稚嫩,却有着大人的笔锋。

初末知道流年从小家教就很好,不但从小时候开始学钢琴,练字也是他每天必须要做的功课。那时候,老师就经常拿着他的字在班里表扬说,流年的字,隽秀清新,苍劲有力,俊雅大气,功底深厚,定是认真努力过的,若是勤加练习,将来在这方面必成大器嬖。

在初末的认知里,只要是流年去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做不到的。

正翻着的时候,不经意地翻到了一排歪歪的像蚯蚓一样挤在一起的稚嫩字体,那么眼熟让初末一瞬间脸有些红起来。

犹记得以前的她总是丢三落四,把自己的书给弄没了。后来流年学会了保存书,因为每年的教材几乎都相同,她丢了书之后,他就会把自己以前用过的给她烂。

因为这事,她记得慕母还曾经笑过说:从来都没见过流年对谁这么用心的,干脆小初末做我们家媳妇儿吧,我儿子一定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害臊,只觉得要是被流年照顾肯定是很好的一件事,于是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还真是傻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