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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来!”奕枫忙要去扶,她已是自己起了身,“庄姑娘传奴婢来,有何吩咐?”

“我哪里有什么吩咐。”瑾玮扭了脸。

“是我叫你来的。”奕枫说着就握了她的手,“走,咱们往旁处去说话!”

果然又是他,沐芽的心一沉到底…

眼前人,一身锦衣华袍,一张盛世美颜,霸道,殷勤,带着高不可及的华贵之气,像俯视苍茫的星辰。昏沉沉的脑袋,迷离的眼神,把眼前景象撕成了碎片,一路来的疼痛此刻集聚出一股悲愤的力量,忽地稳住了瑟瑟发抖的身体。

沐芽抬起被握着的手抵在他胸前,血丝的清眸映着他的脸,目光直直地看进他眼中,“九殿下,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说话,劳烦殿下能一个字一个字听清楚:我,沐芽,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你,不想听闻关于殿下你的任何消息。”

“你说什么??”

“老天若是当真有眼能看到沐芽的心,知道我求了多少次,乞求那一日我从未走出浣衣司,乞求那一日我从未去过翊坤宫,乞求,从未与你相见!沐芽命不及蝼蚁,生死由天,今日站在天地之间直言我心,不枉爹娘生我一个‘人’字。”

突然冷下的水心榭,从未有过的断然之静,单薄弱小的身体,气势凛凛,寒意森森…

“七殿下,庄姑娘,从今日起,二位若有话传奴婢,请先请王爷的话,除此之外,恕沐芽不能从命。”低头,俯身,“沐芽告退。”

看她转身,湿湿的雨水,拖拽的脚步,一步一步离开,奕枫脸色煞白,心像被狠狠捅了一道,痛不可当!大怒,“混账东西!!我真真给你脸了!你给我回来!!”

一把奕枫被奕枫拖住,瘦小的身子几乎是被甩了回来。

“住手!!”林侦大步出来,怒喝,“放开她!”

奕枫哪里听得,死死攥着她。最后的勇气和力气已经耗尽,她像一只抽去筋骨的小猫,苍白无色,虚软一团任他摆布。

看着她冰冷的眼睛似已往生,再也映不出他的影像,奕枫恨得牙关打颤,“今生…今世…再不见我?好!好!!此刻就是你今生的最后一刻,也算你我相守终时!!”

林侦一拳狠狠砸过去,猝不及防,奕枫口鼻迸血!手下一松,眼看着人往下滑,林侦一把抱住,“芽芽!!”

第71章 ,

风斜在湖面上,雨水像一道道剪过的纱帘,淅沥沥的,泛着薄薄的雾气,一片又一片,似温柔的江南,戚戚绵绵…

昏暗的小屋里,微弱的小烛满是烛泪,已到了最后挣扎的尽头,只能照着小小的烛台;安静,静得只有渗入的雨湿弥漫,高大的男人坐在床边,折下脊梁,佝偻着身体,手臂紧紧地搂着床上蜷缩的小被筒,头无力地垂在枕边,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芽芽…芽芽…

哥哥叫你,你听见了么…

只有颤颤的气息呵在他心口,痛到万念俱灰,他完全放弃了抵抗,所有的感官都排斥归零,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跳动的神经在一下,一下,捕捉着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

原来…他两个的生命,只有这一个娇小的支撑,她挺不住,他便不堪一击…

可究竟是为什么,他会在她面前抱了别人走,大雨之中扭头离她而去…又是为什么会明知她从小就怕动物,居然还丢给她一句“把马拴好”,离开时竟没有问一声究竟是因何落马…

“马上就有人上来接你。”,他是怎么说出口…“有人”,谁是“有人”?天经地义不应该是他么…

人们都以为他心胸宽广,装着一个很宏大的目标,装着很多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里面只有一个小丫头,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个很小的目标,一个他和她的家,肆无忌惮地幸福…

芽芽听话,从来都听,只要是他的话。

他最无理的干涉,她都会像做错了一样怕惹他生气。她不知道她上大学的那一天,他有多恐慌。恐慌到每天都会像训练新兵一样要求她准时九点视频,看她是否已经回到寝室,睡觉前还要看她趴在枕头上,近近的,像就在他身边…

早就超出了哥哥的心思,却安排着她所有的一切。

情窦初开,她每一段恋情,都来不及进展就被他一手毁掉。他根本就不想知道那些漂亮的男孩有什么优点,在他眼中,他们都是愚蠢的选择,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抓狂的嫉妒。

从小惯她,管她,芽芽是他的,岂容他人染指?越压抑,越浓烈,他有一个独//裁者的贪婪,却没有独//裁者的勇气。怕失去,太怕失去,情感扭曲交错,让他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怯懦的爱人、最不称职的哥哥。

当她被一个人丢在风雨中流血,她心里可还会想到他?

此刻手臂只管用力,却感觉不到她瘦弱的身体,究竟是多久没有抱过她,竟然不知道她瘦成这个样子。轻轻地嗅着她的鼻息,微弱,滚烫,昏睡中,烧灼着他的心…

一直以为在倾尽全力地爱她,却把她爱得伤痕累累!

不该说出玉佩的作用,让懵懂的她铤而走险,险些被那高高在上的尊贵碾碎;丢了玉佩,她深陷绝望,即便如此也没有想到一个人走…

她的小心里只想离哥哥近一点,只想跟他在一起,三番五次地告诉他,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是他把她拱手送了出去,为了什么狗屁爱情,让那个根本就不了解她的人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他的小丫头一直在他身边,从小到大,从现代到古代,穿越与否,皇子与奴婢,这一切虚饰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糊涂至此,一而再,再而三推她出去,时至今日,痛断肝肠!

落在怀中,她惨白如霜,薄如纸片,唯一的生气就是全面乍起的淋巴腺。长在他身边,芽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在这个时空这样的感染意味着什么,以前手指被划一下都要跟他撒娇,这一次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她是不是终于决定,放弃这个懦弱得不敢爱她的哥哥?放弃这个为了皇权富贵,把她抛在一边的亲人…

想到她一个人蜷缩在昏暗的小屋里疼痛、流血,林侦心如刀割,他近在咫尺,却让他的心爱如此孤独无助…

几天驱热的汤药灌下去压住了一时的高热,也灌得她肠胃虚寒,吃不下东西,身体完全失去了斗争的力量。高烧虚弱,雨中又被逼着去面对那些高贵的主子们,疼痛与绝望终于让她无所顾忌、欺君犯上,奕枫暴怒下的出手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倒下来已经神智不清,颤抖,像风雨中一片孤零零的叶子…

夜里,终于不再抖了,周身滚烫,这样的高烧没有人能再保持清醒的意识,只能昏睡,醒来,再昏睡。

悔恨已经将林侦的心完全吞噬,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几乎是一瞬间,他便丢失了所有的力气…

截肢,或者死去。

冰冷的几个字,从未想过会跟欢蹦乱跳的小丫头扯上任何关系,此刻却是他不得不面对。这里的医疗条件根本支撑不了手术,自然地,只留给他一个选择:看着她死去…

小烛燃到了最后,噗地爆了一声,一片黑暗。

他不想动,黑暗抹去了所有,最鲜活的就是她微弱的气息。一切忽然变得很简单,他近近的,想把那灼热都吞进腹中,让他一起燃烧,一起昏睡过去…

良久,林侦撑起僵硬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力气站起来,可是他必须起来。已经没有药物可以退烧,只能用物理降温让芽芽一次又一次地醒来,在她永远离开前…

重新点燃了烛灯,在冰水盆边捡了两块湿手巾,林侦重坐回床边。轻轻探手到被中检查她腋下、腿下的冰块,而后取下额头熏热的手巾,重换了一块,带着寒气的湿巾冰得她倒吸了两口气。林侦俯身,轻轻擦着她滚烫的小脸,小鼻头,唇又干得起了皮,拧了一点水轻轻湿润。

绒绒的睫毛颤了颤,眼睛慢慢、慢慢睁开,林侦轻声唤,“芽芽…”

朦胧的烛光里,她的目光有些发直,好一会儿似乎才看清他的脸,唇轻轻抿了抿,没敢动。

林侦近近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别怕,只有我们两个。”

“哥…”

“嗯,”

“哥…”

“哎,”

她一声又一声,已经消失殆尽的能量虚弱得像一只小猫。窝在被子里,只能看到她的小脸,大手轻轻地揉搓着,心被揉得好软,疼得他狠狠吸了口气,再也顾不得那道模糊的防线,他俯身躺下,将她紧紧包裹在怀中,低头,“哥在,不怕。”

哥哥这么近,酸软的身体捡在他怀里才似有了形状,昏昏沉沉,沐芽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却分辨不出是不是在做梦,喉咙酸得好痛,喃喃道,“哥…我…好想你…”

轻轻抵了她的额头,浸了冰水的手巾很快就传来潮湿的熏热,这样的高温,林侦根本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能听到他的话,“芽芽…哥也想你…特别想…”

昏昏的热晕中看着哥哥的眼睛,沐芽努力地想在疼痛中找到那永远都让她安心的眼神,可是…高高的鼻梁碰到她的鼻尖,凉凉的,湿湿的,“哥…你哭了…”

林侦想摇头,却无力,轻轻垂了眼帘,不想让她看到那已经完全破碎的希望,至于泪,任凭她的小手捧着他的脸颊小心地擦拭。曾经无数次地想过有一天,当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了距离,当他能在她面前曝露他心底的软弱与渴望,他会不会激动得揉碎了她,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他的心却碎了…

“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

一如既往,她又在给他道歉,一个字一个字戳在他心窝最痛最软的地方,颤抖的气息冲在牙关,他屏着半天不能开口,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芽芽…那天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我…”头很痛,周身蒸干了似的,她的记忆里消失了很多事,王子、公主,欺君犯上、砍头的罪过,可是却没有忘了她口无遮拦让哥哥好久不理她的那句话,此刻看着他,怯怯地抿了抿唇,“我不该缠着你…以后…再也不说那种话了…”

“你不说,哥来说。”他更低了头,唇轻轻触在她热热的气息边,“永远不分开的只有夫妻,生,死,永远在一起。芽芽,我们…做夫妻,好不好?”

小屋里突然静静的,窗外的雨都像被点了穴;迷离的小月牙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小脸木木的像一个雕刻的娃娃,一动不动。

“芽芽,芽芽?”

头剧烈地痛,头剧烈地痛,他一声声唤,她却不敢应,好半天,蹙了蹙小眉,喃喃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嗯?”

“还是…我已经死了?”林侦…向她求婚?这就是梦…也根本不敢梦到的,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

红红的小脸,眼睛直直的,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林侦看着心疼又好笑,将小木头人儿搂紧,低头贴了她脸颊,“小坏蛋!”

她不动,连口气也不肯喘。

忘了她还在病痛中,他用力揉着怀中,她的反应比他憧憬了无数次的情形还要可爱,林侦只觉得自己破碎的心忽然就被幸福撑得满满的,“芽芽…答应我,说愿意嫁给我,嗯?”

她才不开口,绝不能开口!凡此类性质的美梦一般都是一开口就醒了,然后眼前的人就会消失,沐芽狠狠地闭了眼睛,把刚才那一幕存着脑子里,永远定格,嗯…烧得稀里糊涂的真好…

额头的湿巾被拿开,是什么?凉凉的,软软的,印在她滚烫的额头?是…他的唇…

鼻尖,脸颊,轻轻地,一下一下啄下来,覆上她的唇,不敢深吻,只滋润着她干干的唇瓣。

心跳得好快…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来支撑…她不敢动,吻很浅,可是就觉得呼吸不够,她不能呼吸,不能呼吸…

这么真切,是他的气息,他的唇,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沐芽终于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

原来…死亡有时候也可以是一件好事,会在临死前达成你最渴望的梦想。如果都可以,会不会有很多人会希望像她现在一样,感谢这濒死的机会…

她不怕…为什么要怕?这个时候,她终于可以不用去想什么千金,什么公主,在她生命的最后,他完完全全的,只属于她…

可是这样…她会好想活下来怎么办…

她闭着眼睛,绒绒的睫毛颤颤巍巍,不敢回应他的吻,却是老老实实地窝在他怀中,软软的。林侦看着,吻着,心似窗外的雨水,缠绵难离…

怀中的温度又在升高,万般不舍,他轻轻离了,“芽芽,芽芽?”

“…嗯,”

“有件事…得告诉你。”

“我要死了…是不是?”

“不是。”

“哥…”

“伤口是感染了,可还没有恶化到最坏的地步,你现在需要的是抗生素,或者只是消炎药就可以。”

“可…这里并没有。”

“这里是没有。”林侦略略顿了一下,“可咱们家有,医院,有。”

烧得迷迷糊糊,幸福得迷迷糊糊,忽地这一句,像刚才沾了冰水的毛巾,沐芽被激得哆嗦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芽芽…是时候该送你回去了。”

像刚才的吻一样猝不及防,烧干了的身体一股酸楚眼睛忽地疼得厉害,“啊?不…我不,我不…”

“芽芽,你听话,你…”

“你不是说不分开么?你…是在骗我?”她就知道她不会拥有这样的幸福,她不会…永远都不会…

“不是,不是,芽芽,你听我说…”

“你刚才还说…生,死…都在一起。原来,是要送我走…才…我都说了我不会缠着你…”满满的幸福突然挖下,她伤心得语无伦次,“我,我,你为什么…非要…”

“芽芽!我也不想让你走,可是不行,你听话。”

“我不,我不…我不走…”

“不走你会死的!”

“我不走…”埋在他怀里,一身的灼热、一身的伤都不及此刻心里的痛之万一,瘦弱的胳膊用尽身体仅存的力气抱紧他,“我不跟你…分开…”

“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五天,十天…终究要分开。”

“那就…等到那个时候…分开,行不行?”

她哭不出来,嘶哑的嗓子断断续续,撕裂着他的心…失去她,他已经痛得万念俱失,听着这一声声乞求,痛又被翻起,一遍又一遍…

“求你…求你…”

“求我?”他低头,贴着她,“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死了…我要怎么活?”

“我…我走了,不也是一样…为什么…”

“牧芽啊牧芽,我现在,真的想跟你换一换…你知不知道?”他轻轻抚起她的小脸,“你愿意看着我死去,还是离开?你替我们做这个决定,好不好?”

滚滚的热晕中,每一分思考都是这么艰难…

离开他已经疼得她想要死去,如果…看着他在她面前永远地闭上眼睛…她一定会随他而去…

她终于哭出了声,没有泪的抽泣,湿透了他的心…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急急地拍打着窗棱,像一声声的催促。

怀中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怕她再昏睡过去,林侦轻声唤,“芽芽,”

“…嗯,”

“明早天一亮,随你师傅的车马起行。”

“那…你呢?”

“我跟你一起走,送你回去。”

贴在他怀中,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应,私心里竟是在期盼那滚滚的热把她彻底吞噬,就这样,在他怀里…

“回去后,你的病痛、伤口就都没有了。哥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你好好地记清楚。”

她不吭声,林侦低头贴在她耳边,“芽芽,还记得姥姥家你房间书架上那个音乐盒么?”

她还是不吭声,他不得不轻轻咬咬她的耳朵,“嗯?”

“…嗯,”那是哥哥上大学走的时候送给她的,她一直当宝贝供着。

“那里面有一张银//行//卡,我存了一笔钱,用你的名字存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和哥哥的生日。”那是他悄悄为他们的未来做的盘算,“记住了么?”

“…嗯。”

“里面还有一件东西,是送给你的礼物。”

沐芽闷闷地等着,竟然没下文了,她抬起头,“…是什么?”

“你看了就明白了。”

“你现在…就告诉我。”

林侦笑了,“是啊,给你的嫁妆。”

心一酸,她又埋了头。他从来…就没打算真的娶她…

“芽芽,回去以后,也许时间变了,也许空间变了,不管怎样,你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在那里,自由,平等,芽芽是个小学霸,是不是?”

瘦弱的身子在发抖,她已经哭不出来了,一点点一点点,在动摇着他的心…

林侦用力将怀中抱紧,“芽芽,你就当是为了心疼哥哥,好不好?死去…就不能再思念了,现在,我们像在两个地方,失去了通讯,却依然可以思念,对不对?你走了,哥哥可以想象你在那边,读大学,毕业,工作,成家,做妈妈,好好地幸福下去…”

而我呢,也可以想象你在这边,迎娶美丽的首辅千金,甜甜蜜蜜,好好地幸福下去…

沐芽闭上了眼睛…

第72章 ,

雨中远远地传来寺庙里的钟声,小屋里静静的,怀中人又陷在昏昏的热晕中。

林侦低头,轻轻地摩挲着滚烫的小脸。她明明是刚刚才睡,可是之前好半天都不再睁眼看他,不论他说什么,也不吭声。

小丫头无声的反抗,很倔,身体却软软地蜷缩在他怀里,看着好可怜。林侦只管抱着,心疼,却也很甜蜜,不想离开他吧,越让他坚定送她走的决心。只是,不知道把她送进东小院的那一刻,他挺不挺得住。希望,她不要哭,不要叫他,不要回头看他…

“笃笃笃”

小屋响起轻轻的叩门声。林侦没有理会。这一次芽芽受伤,惊痛之下,他迁怒于姐姐亦洛和芽芽的好师傅江沅。即便他很清楚小丫头虽然在他面前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撒娇耍横,一点点小痛都要缠着他心疼半天,实际上从小到大她就不是一个会找别人诉苦寻求帮助的人。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的所谓成全与躲避,芽芽不会心里这么怕,这么孤独。

一想到她带着这样的伤痛天天出现在姐姐姐夫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都没被发现,就此错过了最佳的诊治时间,错过了留下她的最后机会,林侦就不能原谅。

姐姐亦洛难过得哭,姐夫江沅对小徒儿也是十分心痛,内疚之下夫妻二人一口应下他预备车马回京城的要求,即便也顾虑七弟的离去会引起皇父生疑甚至怒起,却也只管想办法来周旋,不敢多烦他一个字。

守着芽芽,林侦寸步不肯离,姐姐亦洛安排了人在外头照应看守,应了他的话绝不会有人来打扰。这个时候,又敲的什么门?

停了一小会儿,叩门声又起,这一回应了雨声,动静很大,很急促。

正暗自神伤,珍惜着两人相处的最后时光,这一阵阵声响叩得林侦心里十分烦躁,不想理会,可那门外人似乎不打算罢休,接连不断地敲了起来。

没办法,林侦轻轻放下怀中,起身,打开门。看着廊下这湿漉漉披着雨蓑的人,一股心火蹿上来,“你来做什么??还嫌闹得不够?!”

“不是不是,”奕枫赶忙道,“七哥,我,我是想起一件事来。你听…”

“我没空儿听!”

林侦转身就要走,奕枫一把拉住,“七哥!是关乎沐芽的伤!我,我想着可能有法子。”

林侦咬了咬牙,不想多费一分口舌与他解释,只道,“我有法子了,你回去吧!”

“你能有什么法子啊?”奕枫急,“送回京城路途遥远,她如何撑得住?蓟州近在咫尺,不先试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