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在叶家中,也有一人正同他一般恨得咬牙切齿。

叶明烟恨叶葵就犹如他恨裴长歌一般。都是那样看似没来由,却嫉妒得发狂的恨意。凭什么她都已经重新活了一遍,所有的往事都开始翻盘,为何叶葵仍旧要站在高处用轻蔑的神情看着她?

她不就是想要跟容梵在一起吗?

咬着牙,叶明烟将手中细针戳在了自己的腿上,口中呢喃着:“既然如此。为何我极力撮合你们,你却不肯上钩?”

她恨,恨得肝肠都扭打在了一块。为什么前世的叶葵那般想要跟容梵在一起。哪怕背叛她,将她推下地狱也要抢走她的男人,这一世她终于愿意将他们两人撮合在一起了,事情却为何又不同了?

前世似乎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时候,老祖宗为她定下了跟容梵的亲事。

那个时候。她从未想过一场婚事便将她推下了地狱,从此再也没有爬上来的机会。哪怕重活了一世。她的世界里也始终只有恨跟仇。唯有前世的仇恨涌上心头,她才有种自己真的还活着的感觉。

原本一切都唾手可得。

等到叶葵终于跟容梵勾搭上,等到两人如愿定下婚事。她便使计坏了叶葵的清誉,且看容梵要她不要!可这一世突然冒出来了个裴长歌,叶葵尚未及笄便已经定下了跟他的婚事。这样一个人,比起容梵来还要耀眼的青年才俊,叶葵又怎会不动心?

那种贱女人,又怎会真的爱上一个人,她所喜欢的不过是权利富贵罢了!

叶明烟独自坐在榻上,在没有点灯的屋子里发出冷冷的笑声,笑得外头守夜的丫鬟寒毛直竖,以为自己撞了邪,拼命将头埋进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这般过了多久,叶明烟终于起身了。

换了最好的衣裳,用左手给自己梳了个工工整整的发髻。她的才女之名从来不是浪得虚名,她用左手习字写的完全不比右手差多少。做起旁的事来,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只用一只手梳头,仍旧十分困难。

歪歪斜斜的发髻叫人不忍心去看。

她面无表情地将其打散,又一遍遍重新挽起,犹如在做一件极为神圣又严谨的事。

她即便是死,也绝不会嫁给容梵。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想要给自己挽一个妇人头。发髻挽好的那一刻,她蓦地想起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原来,她也该这样梳着妇人头看着自己的孩子落地,一日日长大,笑着唤她娘亲。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叶葵那个贱人给毁了!

叶明烟蓦地站起身,走到柜子前,打开上头的门从里头取出了一只小小的匣子。

左手开锁,打开匣盖,里头是一把小小的匕首树宗最新章节。

这把匕首在她手里放置了许久,可她一直没有想过用它。这一招在她看来,乃是最失败的一招。用了也就示意着她也败了,所以不得不选择这样一个近乎狗急跳墙的方法。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左不过就是同归于尽,要死也要拉上对方当垫背的!摔下刀山也得有那贱人在下面挡着才行!

叶明烟这般想着,已将匕首收入了袖中。而后随后捡起丢在一旁的披风穿上,大步往外而去。

外头的天色早就黑透了,如今已是深更半夜,府中的人也应当都睡了。可她却知道,若是自己此刻求见叶葵,叶葵绝不会将她拒之门外。有些时候,她们其实很相向。

“梆梆——梆——”

街上传来的打更声晃晃悠悠的,叫人听得反而有些发困。

叶明烟出门的刹那,将头埋在被子下的丫鬟不得不大着胆子将脑袋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小姐,大半夜的您这是要去哪儿?”

“不必管我,你只管睡着便是。”叶明烟的脸隐没在暗夜里,叫丫鬟看不清她的神情,可光从声音里听却是难得的平静。困倦中的丫鬟那颗警惕的心不由松懈了下来,道了声“那您若是有事便唤奴婢”,便重新钻进了被窝里,沉沉睡去。

门“咿呀——”一声被打开又关上,叶明烟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夜风微凉,吹得人立刻便冷静了许多。

叶明烟的脚步也愈加平稳起来,只要过了今夜,一切就都会回归平静。到了地底下,指不定她还能看到自己那可怜的孩子…

晚风吹起了她的披风,犹如鬼魅。

似乎是心有灵犀,叶葵今夜并没有安眠。她实在是好奇叶明烟的反应,若是她真的猜中了的话,叶明烟所经历的事岂不是同她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一个回到了过去,而她穿越了时空。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不再像是最初那样敌暗我明般的无措了。

不知不觉中,她便已经占据了上风。她深知以叶明烟对她的那股子恨劲,她对容梵估计也抱着几乎等量的恨,若是那样的话,这一回叶明烟便绝不会轻易妥协。让她嫁,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叶葵躺在床上,眼睛却是大睁着的。

所以当叩门声传来的时候,她的动作几乎快过了秦桑,抢先去开了门。

门外的婆子见开门的人竟是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匆匆道:“二小姐,大小姐来了!”

叶葵一愣,没有料到叶明烟竟然会这般迫不及待来见自己。不过也好,既来了哪里有不见的道理。她点点头,吩咐道:“去将人请进来吧。”

来传话的婆子闻言不由又是一愣,这府中谁不知道大小姐的胳膊是被二小姐给砍的,如今这两人难道还要秉烛夜谈不成?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叶葵催了一句,将门关上,自去穿了衣服。

秦桑已经醒了过来,闻言不由亦是愣住,道:“小姐,她半夜三更地过来一定没安好心,您何必见她?左右晾着不理就是了!”

“早日解决了这事我也能睡个安稳觉。”叶葵不以为意,不论换了谁都知道叶明烟来者不善,可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这是她的地盘,可不是她叶明烟的!

193狗急跳墙(二)

分明是夏夜,晚风却似乎忽然大了起来,叫人心底发寒。

接了叶葵的话后,守门的婆子急急忙忙去将叶明烟给迎了进来。这位曾被称为凤城第一美人的大小姐,他们当然都是见过的。可自从断臂之事后,这府中的人便甚少能见到她的了。如今隔了这么久再见,婆子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叶明烟一般。

那件披风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叶明烟进门的刹那,那披风被夜风一下吹到了门边,拂过她的老脸,凉得像是腊月里的水。她蓦地打了个寒颤,急忙转身,颤颤巍巍地将门给关上。而后将手缩进袖管里,愣是连一声也不敢出。

这深更半夜的,叶明烟突然到访,怎能不叫人觉得奇怪?

府中谁人不知,她同叶葵之间势如水火,他们这些犹如蜉蝣一般的小人物一旦被波及,那就只能去死了。所以自叶明烟进门后,甚至不需要叶葵再派秦桑去通知众人,她院子里便安静得像是一个人也无了。

短短一年多的光景,虽然不算长,可这院子里的人早就都习惯了这样的事。

哪一回不得出点大事?所以能躲开已是再幸运没有的事,傻子也知道不该往上头撞了。因此,直到秦桑将叶明烟迎了进去,也没有人敢出来偷看情况,更加没有人敢阳奉阴违去通报叶老夫人或是贺氏。

有些事,不该说不该做的就只能自己努力捂住自己的眼耳口鼻,当做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才是最牢靠不过的法子美食攻略最新章节。

而秦桑心里此刻却是犹如有一团大火在燃烧一般,她握紧了拳只等叶葵一声令下便将叶明烟给丢出去。可叶葵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秦桑也就只好自己在那独自生起了闷气。

叶明烟看她一眼,冷笑道:“怎么?二妹妹就这般怕我不成?”

“你说对,我倒是还真有些怕你。”叶葵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疯子,有谁不怕?”

自打她进了叶家,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躲在暗处大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她看,趁着她露出空隙便上前来咬上一口。连那“犬牙”里都似乎淬了毒,叫人一刻也不敢放松。

所以她才会不管不顾反手拔掉了她的獠牙,让这个疯子暂时安静一番。

可如今看来,疯子的耐心似乎都不大好。圣旨白日里才下来,叶明烟便连一日都等不下去了,竟连夜就来寻了她。

她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来寻人。大抵是料定了叶葵不敢在这种时候要她的命吧?这般想着,叶葵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视线一直落在叶明烟身上。始终不曾移开位置。

“让你的丫鬟下去,我有话要同你说。”叶明烟亦盯着她看,合着那张没几丝血色的脸,狠毒的目光,就好比一条伺机而动的美人蛇。叫人只是看着就不由自主的肌肉僵硬起来。

叶葵故意将身子松懈下来,眼神却愈发锐利地看向叶明烟,说话的腔调虽然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可里头隐隐多了丝骇人的意味,“你算什么东西?我为何要听你的?你若是有话要说便这般说了就是。”

叶明烟闻言突然站起身来,冷冷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与你作对?”

“哦?”叶葵亦跟着站了起来。坐在那被人居高临下的说话滋味可并不那么好受,“莫非你终于愿意告诉我了?”

当日她冲进叶明烟的院子时,提着秦桑的那柄剑。她也曾问过叶明烟,到底为何要这般针对她。可那时候的叶明烟是如何说的?她说不必知道,且要至死方休…

叶葵笑了起来,道:“好,那便如你所愿。”说完。叶葵吩咐秦桑:“先下去吧。”

秦桑当然不依,蹙眉唤她:“二小姐!”

“下去吧。”叶葵哪里会不知道叶明烟来的有问题。如今让她将秦桑打发下去便更是有问题,可她的确是想知道原因。何况,当初四肢健全的叶明烟她都未曾怕过,如今只有一只手的叶明烟,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秦桑咬着牙,转身走了。可出了门,她却又不敢走远,只立在门口守着,生怕叶明烟那个丧心病狂的人会对叶葵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

可悄悄注意着她的脚步声的叶明烟,又怎会愿意让她就这样站在门口。她立刻便冷笑着道:“滚远点!”

这话可当真是一点也不客气,秦桑登时恼火,若非叶葵出声得快,她早就冲进去一剑了结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了!

“秦桑,听她的。”

叶葵的声音听上去极稳,似乎胸有成竹。秦桑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退到了院子里。

叶明烟在屋子里细细听着她的脚步声,等到声音停了这才露出满意了的神情,桀骜地在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盯着叶葵看,道:“没想到二妹妹如今的胆识倒真是同过去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叶葵总觉得她的话里暗藏玄机,可却又叫人听不明白。若是按照她的猜测来看,叶明烟此刻说的过去怕不是说去年的事,而是那些她未曾经历过,可叶明烟却经历过的事了后宫九美男。

果然,叶明烟脸上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神情,看着她的模样犹如在看那些花街柳巷中的人一般,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来:“那时的你装得多好啊。总是一副多走两步路就要力竭的模样,叫人看了都只以为你是弱不禁风的人,想不心疼都难。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样。不是装成白莲一般纯洁便是摆出如今这样的市井泼妇模样,真是叫人作呕!”

叶葵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她现在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想用语言攻击她,让她心理崩溃?叶明烟这难道是要同她打心理战不成?

可不论如何,这种亏谁爱吃谁大可以吃去,她叶葵可是一点也不爱吃!

“我叫人作呕,你难道就不叫人恶心?”叶葵眯着眼睛,毫不客气地将刻薄的话语丢了过去,“什么狗屁凤城第一美人!长了张比常人好看的脸,难道这天下便是你的了不成?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父母姐妹俱不喜你,最疼你爱你,处处为你着想的老祖宗却硬生生死在了你手里。你说,你若是死了是不是就连阎王爷也不愿意收你?”

叶明烟没料到叶葵的嘴巴竟然也有这般毒的一面,登时有些懵了。等到反应过来,她立刻想到了叶葵说她杀了老祖宗的事,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嘴皮子倒是利索!你果然跟过去一样,心眼多不说嘴里更是能开出花来,糊弄人也好还是旁的也好是,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你没有想到吧?我竟然会好端端的回去,回来将你这朵有毒的白莲扼断!”

听到叶明烟口里的话似乎有越来越叫人糊涂的趋势,叶葵不由没了耐心,直接掐断了她的话头,冷然道:“你来寻我难道只是为了耍嘴皮子?你若是不想说,现在走倒是还来得及!”

叶明烟被她的话一堵,剩下的那些话便通通都堵在了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卡得人心烦意乱。她焦躁地揪着身上的披风,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向叶葵,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厌恶你吗?你一点也不知道!可我却忘不掉!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见她翻来覆去的说着这几句话,却没一句话说到重点上,叶葵终于怒了,“我不知道?笑话!你以为容梵跟你的婚事是如何来的?叶明烟,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这世上的人多得是比的聪明的,以你的才智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中下罢了!”

叶明烟如此恨她的原因定然跟容梵有关,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叶明烟知道,叶葵便是再厉害,那也不可能猜得出来,所以她此刻不过是因为听得不耐烦了随便扯了个由头出来诓叶明烟罢了。

然而,容梵这个名字在叶明烟心中的分量远比叶葵想的更多。

话音才落,叶明烟便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唯一的左手紧紧握在椅子的把手上,骨节发白。

“你怎么会知道?!”叶明烟脸上不时闪过震惊跟恐惧,“莫非你也…”也是重生的不成?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失败,而叶葵也像是同前世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换了一个灵魂一般。

她的话虽未说完,可叶葵已经听懂了她的话。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瞒你了,左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叶葵心中一动,索性将错就错,诓起了叶明烟。

而叶明烟此刻心神大乱,闻听此言更是如遭雷击,登时傻了眼,道:“这怎么可能…”

叶葵冷笑:“为何不可能?”

“你说——你快告诉我——”叶明烟突然发了疯一般扑过来,“你为何要那般对我?!为何?”

“你何必明知故问。”叶葵一个侧身避开了她的身影,而叶明烟却因为无法保持平衡“嘭”地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194美人蛇死

“我将你当做嫡亲的妹妹,事事都念着你,可你呢?夺我夫婿,杀我之子!”叶明烟疯狂地叫喊着,显然已是彻底被激怒了。

然而叶葵紧皱的眉头却是逐渐舒展开来,原来她真的没有猜错,原来叶明烟跟那个她根本不知道的“叶葵”之间还有这样的事!这便说得通了,为何叶明烟要苦苦相逼,一味咬住她不肯松口。

可是,在听到那些话接连不断地从叶明烟口中冒出来时,她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却并非是自己一开始就想到的那个,而是叶明烟疯了。理智上,她仍旧固执地不愿意去相信这世上竟会有这般诡异的事。但是只要转念一想,想到自己跟萧云娘还有春禧,她就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本就许多无法用人力来解释的事。

她们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时空,叶明烟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也不知道。

她此刻只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叶明烟的眼中钉肉中刺,且还是永远都无法磨灭的那一种。若是她跟叶明烟的身份互换,她也定然不会放过自己到死都记得的那个仇人!有些恨,早就深入骨髓,岂是说忘就能忘的?当事情重来一次,她也绝不会放过害死自己一家人的那个人。唯有在事情再一次发生之前就将那颗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炸弹给毁灭掉,她才能安心地活下去。

叶明烟也一定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活着。

可是,她能理解叶明烟却不代表她就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原谅她。

错了便是错了,有些事做了就不会消失。叶明烟一次次冲着她下手,她早就是个满心都只有仇恨的疯子,决不能放过她。

叶葵眸光微冷,心念电转之际,已是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而叶明烟摔在地上后半响都未能站起。因为叶葵的谎言一下子就带出了她心底深处全部的痛苦跟恨意。那些恨意跟痛像是要将她生生绞成肉泥一般,叫她根本没有力气从地上站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念叨着,眼神空洞。

明明只有她才是被老天爷选中要重来一回的人不是吗?可是为何,为何到了最后却要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独一无二的。她的敌人为何也是被选中的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是她大概是从一开始就输掉了吧?

不然的话,为何她每一回都输给了叶葵?

那场大火只烧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贺行之,里头的那个人也根本就不是叶葵都市炼金术士最新章节。她安然无恙地站在那,一定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作聪明吧?明明一切都部署好了,明明她只要借着贺氏的手就能够杀掉叶葵,可到了最后。一切都不过是妄想罢了!

自己成了废人,而她就要嫁给凤城最耀眼的那颗星子。

不公平!

这怎么可能会公平?!

叶明烟呢喃着开始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她的背抵在了墙上。仅剩的那只手也已经握住了袖中早就准备好的匕首。那把匕首很锋利,又做得十分巧妙。里头装了机簧,不用的时候便可以将刀收起来,等到要用了便按一下刀柄上的那颗绯红色宝石,锋利的刀刃就会倏地弹出来。

所以她才敢将匕首直接收在了袖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葵就不容易发现她身上带了兵器。

事实上,叶葵也的确如同叶明烟所预料的那般,她并没有想到叶明烟带了一把特别的匕首而来想要取她的性命。此刻的她只冷冷看着叶明烟,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到底是让叶明烟彻底消失做个了结呢还是真的将她送到容梵身边去,让她回到她该去的地狱呢?

只有两个选择,却莫名的艰难起来。

如今事情都说开了。也不知这个疯子会不会在喜堂上刺杀容梵。不过,她如果真的不想嫁,定然会有法子的吧?她既从未来而来。那么必定也就知道后面都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这,叶葵突然一愣。

若是在叶明烟的记忆中自己最后是从她身边抢走了容梵,而后用恶毒的手段害死了她跟她的孩子,那么便是说那个她跟裴长歌根本丝毫没有交集?

不对!

事情统统都不对!

叶明烟虽然回到了现在,可是自己也早就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叶葵了啊!躯壳仍在。但灵魂早就不一样了!蝴蝶效应,一定是这样没有错。因为她的到来。事情发生的轨迹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生了改变。

就好比若是当初她真的只是六七岁的孩童,那么她带着个叶殊就极难从那帮人贩子手中逃脱。可是她不是,所以他们逃出来了。所以后头的一切也就都不同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那时的叶葵又怎会同她一样?

被一群不怀好意的人贩子当成牲口贩卖,再纯粹的孩子也会改变。叶明烟碰上的叶葵根本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忽然释然了,事情早就不同了,她根本就没有必要为这些事烦心。所谓人定胜天,或许就是如此吧。她根本就不稀罕什么容梵,又怎会同叶明烟去抢?叶明烟也不过一直都在杞人忧天罢了。

“你可还记得五年后的那场夺嫡之争?”倚着墙的叶明烟突然问道。

叶葵一愣,而后蓦地回过神来,心都骤停了一下,五年后会有一场夺嫡之争斗?!

夺嫡,听上去似乎是极遥远的事,可是他们这些勋贵人家哪个不是陷在这场夺嫡之争中的?叶家、裴家、容家…一个个都是风暴中心的人,这也就是说迟早有一日他们都会被卷入其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赢了的人才能继续活下去!

叶崇文是太子的老师,叶家又娶了同太子关系不错的流朱公主,不论怎么看叶家都是太子一派的。

可就叶葵所知,这历史上真的是由太子继承大统的朝代有几个?所以身为太子党的叶家十分危险狂龙退隐!何况当今的太子的确只是个十分平庸的人,若非如此也不会对叶明烟产生仰慕之情了。

而裴家虽然一直保持中立态度,可裴贵妃有十三皇子在手,难免要叫人多想。

可是照叶明烟的说法,那场夺嫡之争在五年后,那么那时的十三皇子也还连十岁都没有!少年皇帝,母妃强势,外戚做大。只要随便一想,叶葵便觉得十三皇子没有希望了。除非裴家有想要爬上那张龙椅的野心。可就她所知,裴家若是真有那心思,这些年便不会逐渐放权,直到裴长歌领兵出征的时候,永安侯还大发了雷霆。所以这件事基本可以将十三皇子给排除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心愈加慌乱起来。

别的先不说,只要登基的那人不是十三皇子,那么他就会有危险。虽然还只是个孩子,可生在皇家哪里还有孩子!有的不过是想做皇帝的人跟死人罢了。斩草要除根,若是继承大统的那位是个心狠手辣的,只怕裴贵妃连带着裴家都要遭殃。

她既要嫁入裴家,将来自然也要受牵连。

太糟!

“自然记得。你想说什么?”叶葵定定看着模样有些狼狈的叶明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叶明烟却是真的以为她是跟自己一样的了,闻言只冷笑着道:“这一回,我定要叫容梵死在里头才好!他的青云路再也铺不起来了!”

叶葵心中一动,脸色亦不由跟着微变。

她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说容梵当初押对了宝,所以有了从龙之功?

如今跟容梵走得最近的皇子莫过于五皇子了,而五皇子是皇后所出,也的确是众人眼中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那个人。难道五年后那场夺嫡之争的赢家便是五皇子?

叶葵此刻突然迫切地想要从叶明烟口中知道最后究竟是哪个坐上了龙椅。只要有了明确的人物,那么一切就都还来得及,还有足足五年的时间,足够她们选择正确的队伍来站了!

“五皇子没那么容易倒下。”叶葵心思乱转,随口道。

然而话音落,叶明烟突然就一句话也不说了,她看着叶葵的眼神从疑惑到明了,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道:“你竟然在骗我!你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

叶葵神色一凛。

怎么回事,是哪里露了陷?

“若是你真知道当初的那些事,你又怎么会说出五皇子来!”叶明烟慢慢朝着她走近,笑得肆无忌惮,“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是,蠢货!”

叶葵大惊之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在走近自己,她只突然意识到最后坐上龙椅的那人并非是所有人都觉得可能性最大的五皇子!

那么那人到底会是谁?

“嗤啦——”

短促而清晰的声音蓦地钻入耳中,手臂上已是一疼。来不及思考,叶葵猛地一个反身用力将叶明烟摔倒在地,而后一把抢过她手中仍在滴血的匕首一把扎了下去!

“我死了,你也绝对活不了…”

刀子原本只是往她的肩扎去,可叶明烟突然发了疯一般将头凑了过来。

锋利的刀刃瞬间扎进了她的脖子…

195杀人如麻

叶葵手一抖,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

而叶明烟却还瞪着眼睛盯着她看,明明气管被割破,嘴里都是血沫子,她却仍拼命地道:“一起…一起…死…”

叶葵气得要命,她分明没有这里杀了她念头,可这个疯子竟然自己撞了上来。叶葵头疼不已,人死了这里,叶家人不来找她麻烦那就是真古怪了!

她蓦地俯身,盯着叶明烟已经逐渐开始涣散瞳孔,无奈地道:“你若是求死,多是法子,真是要死了也得拖个垫背才爽啊。”

那双美丽眼睛渐渐没了生气,却始终没有闭上,至始至终都牢牢盯着叶葵看,似乎只要这样看着,就能将叶葵也一起拖到地狱里去一般。据说人死时候,会将后影像记录眼睛里。所以有许多凶手会动手后挖掉被害人眼球,似乎这样真相就不会被发现了。

叶葵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又看,终究是伸手将其闭上了。

热血,尚带余温肌肤,软肉。可是眼前这个人已经死透了。

这是第几次有人死了自己手里?叶葵突然有些记不清了,也许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杀了人后还能笑,所以也就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竟然会突然间好奇起来自己杀过多少人了。此刻她就笑,无声,飘飘忽忽地角挂上了一抹恶魔微笑。

叶明烟一死,叶家里毒虫也就又少了一条,而且少还是毒那一条,她怎么会不觉得长舒一口气?

然而放松同时,她又不得不为善后事头疼起来。

不过也好叶明烟挑了深半夜时辰来寻她,估着今夜知道她来寻自己人不会太多。可即便是少,那也仍旧是有人知道了。

当时她去一趟叶明烟院子,叶明烟就少了一条胳膊。如今叶明烟半夜进了她屋子,出来却已经是一具尸体。叶家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何况白天圣旨才下来,一夜之间立刻便是天翻地覆。叶家人怕是要愁破脑袋了!

皇上那要如何交代?

不过…

叶葵蹲地上,着自己方才用力之下不小心扭到了手腕,冷冷地笑了起来。

叶家要怎么跟承祯帝交代与她有什么干系?叶明烟是死了,可是谁有证据就是她杀?且不说别,这个没有监控器也无法验指纹DNA地方,杀人后要掩藏过去,实不是什么太难事情。何况今天就算叶明烟不是她杀,叶家那些人也一样会将脏水泼到她头上来。同现个根本就没有区别。

“秦桑。”她站起身,心中已经将事情都想通了,便扬声将秦桑唤了进来。

秦桑还未进门,便闻到了浓重血腥味,登时觉得不妙,急忙进了门。然而进门后看到画面,她突然不知是该庆幸还好,还是该头疼才好。庆幸是叶葵除了扭伤了手腕外,根本没有受伤。头疼是,这样事情他们要如何善后?

可不等她发问,叶葵已经冷静地道:“寻个东西将尸体装起来,我们送她回家。”

秦桑被她口中那平静无b话给骇住了,难得支吾起来:“送…送走?”

“不送走难道留着当玩偶?”叶葵没好气地看她一眼,道。

秦桑闻言便知道她并没有跟自己说笑,而是真要将叶明烟尸体给送回她屋子去。她不由有些担心起来,道:“小姐,不如我们直接寻个地方将人给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