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其实一直都是男丁多过女孩,他的孙子也早就有了好多个,甚至于连曾孙都快要有了。可是在他心里,老八老九的孩子那是不同的。

罗氏跟叶葵先后有孕,他心里实在是高兴。

可是这高兴,他只能憋在心里。他的夫人,怕是难以高兴。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也还是没有办法忘。他时常会想,自己负了那人,可是现在想想,不也负了她吗?

家中的妾,她全都能容忍,可是那人,她连见也不曾见过,却是不论如何都容不下了。

便是他不说,她也知道那人在他心中是不同的。

永安侯低低叹了一声,他何尝没有怨过自己…

他的夫人啊,如今瞧上去已是个十足十的老妪了。她吃斋念佛,这一切都不过是在惩罚他罢了!

只是她如今对老八的媳妇倒像是极喜欢的,这也算是让他觉得宽慰了些。老八的眼睛不好,可兴许也就是因为这样,她反倒是对老八比老九要好得多了。

想一想,她似乎不止一次问过他。

为何…为何要将老八老九当做是她的孩子,硬生生让她痛了又痛?为何就不能将这两个孩子说成外室的领回裴家来,就算是养在她膝下,她也不会觉得太痛苦。

可是偏生,他要她认下这两个孩子!当成宝贝的老来子!

她早就知道了,他这般舍不得让这两个孩子冠上庶字,想必也是因为爱惨了那人。所以她听从他的话,真的配合着他演了这么一出戏。可是事后,她再不愿意演下去了。

红尘不了,心却已冷…

258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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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叶葵总算被池婆允了下床自由行动。

她长舒了一口气,连饭都多吃了小半碗。被困在屋子里太久,她这心里想的事非但没少,怕是还比过去多了许多。那个梦所带来的影响丝毫没有被怀孕的消息所冲散。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梦里的裴长歌来。

这样一来,根本就不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了!

断断续续想了三日,直到现在,她才总算是有了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只是事情来得又急又凶,叫她陡然间彻底的手足无措起来。她这边才刚刚觉得松了一口气,秦桑便带回来了一个极不妙的消息——苍城同凤城的消息无法传递了!

指甲嵌进掌心,叶葵握着拳,沉声问道:“消息当真?”

秦桑迟疑着,最终还是点头道:“当真。这事怕是老侯爷那边也该是知道了的。”

“秋年那边呢?”叶葵蓦地想起秋年来,急急问道:“秋年那边该有被的联系方法才是,你可有去问过了?”

秦桑垂着手,看了看叶葵的肚子,踌躇着不敢继续说下去。她可是记得那日医婆说过的话的,叶葵如今的胎相并不稳定,受不得刺激,也不该多思多虑。她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这事从一开始便该一句也不透露出来才是。

可是事到如今,什么都晚了。

饶是她不说,叶葵也已经知道了她心里的话。

秋年那边…也没了办法…

果真是个多事之秋!

明明这个时候,两边应该保持严密的通讯状态才是,可是为何会在突然之间便无法传递消息了?承祯帝那边得到的消息应该远比他们这些人所能得到的更多,他手头的消息又有多少?

叶葵差点小产的那一日,苍城外便已经狼烟四起。

秦桑垂眸不语,她有些不敢在这个时候看向叶葵的眼睛。若是九爷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看秋年的模样,这事怕是十分难办了。他们都联系不上九爷,更不必说旁人了。

“秦桑,去找秋年,让他继续想法子。”叶葵突然吩咐道,顿了顿又道,“就算不能联系到九爷,也要想法子知道是苍城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醒来后,便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过那个梦。可是她心中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梦。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那个梦实在太不吉利,她不得不将心吊起来。

何况事情又是这般巧,偏生在这个时候同苍城失去了联系。

她同秦桑说完话,突然起了冲动想要去寻永安侯问一问事情到底如何了。可是转念一想,以永安侯的性子便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怕也是不会告诉她的。不过一个小妇人,哪里能懂这些事。永安侯心中定然是抱着这样的念头。

况且她如今又怀着裴长歌的孩子,永安侯更是不会将实情告诉她。

想到这,叶葵咬着牙又叫住了秦桑,道:“不论有什么消息,都即刻来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隐瞒!”

秦桑脚步微顿,应了声是,这才匆匆去了。

叶葵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秦桑方才的确便不准备将事情告诉她了。正因为她了解叶葵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所以她愈发不敢将实情全部告诉叶葵。若是真有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如今可什么也比不上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重要!

秦桑这般想着,脚步飞快地去见了秋年。

可是谁知,她到的时候,秋年并不在。她揪了另一个人出来,问道:“秋年上哪儿去了?”

这个时候,他不想法子好好联系苍城,会瞎跑到哪里去?

“秦桑姐姐,秋大哥这会子怕是已经出了城门了。”个子小小的少年长得尖嘴猴腮的,眼神却极为沉稳。

秦桑闻言便扬起手重重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道:“他这会子出什么城?这是要上哪儿去?”

“他并没有说去哪里,只让我们几个留着随时听候夫人发落。”他揉着额头,懊恼地道。

秦桑更是懊恼不已,一拳头砸在门上,怒道:“这个混蛋!他这时候走人,怎地也不同夫人说一声,这可让我回去怎么交待!”

少年盯着她的拳头,咽了口唾沫,迟疑着道:“秦桑姐,秋大哥临走的时候可说了,说若是我们见着了你,可千万告诉你不要将他出门的事告诉夫人。”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桑疑惑地问道。

少年摸着头,眼神忽闪起来,终于咬牙道:“苍城那边怕是出了大变故。秋大哥虽然未曾明说,可是我看着怕是出了大事。先前你才一走,秋大哥便收拾了东西紧跟着出了门。脸色也极为凝重,连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有说起。”

秦桑闻言深吸一口气,皱眉道:“这事决不能告诉夫人!”

“依我看,我们不若先等上几日再说。兴许过几日,苍城那边便是会有消息传回来,又或许过几日秋大哥便回来了。”

秦桑颔首,“也是没法子的法子,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吧。”

只是话虽然这般说,等到真的见到了叶葵,秦桑还是忍不住心虚起来,强自镇定着告诉叶葵:“夫人,秋年已经在想法子了,只是如今时局混乱,怕是…”

“再难也一定会想到法子!”叶葵打断了她的话。

秦桑微微垂眸,应道:“夫人说的是,一定会有法子的。”

可是这法子到底在哪里,如今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她只能用善意的谎言来让叶葵是安心一些,可是谎言说了一个就需要无数个来填补,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迟早要泄露出去。

她只盼着,在叶葵知道之前,秋年能够已经回到凤城来。

骤然出了这样的事,叶葵当天便有些食不下咽起来。可是想到肚子里孩子,她仍是强迫自己吃了下去。可是才用完饭没多久,她就忍不住吐了一通,将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都给吐了个精光。

池婆急得眉头拧成了川字,问了半日她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才亲自进了小厨房要为她做吃的。

这动静闹得不小,王嬷嬷当然也是知道了的。她趁着池婆进了厨房的工夫,便带着秋樱进了门。

秦桑守在内室外,见到是这两人,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拦了人道:“嬷嬷这是做什么,夫人可没有寻二位。”

她话说得其实已经算得上客气,可是落在王嬷嬷跟秋樱耳里,仍是刺耳是非常。王嬷嬷又想着秦桑也算是池婆的人,登时冷了脸,道:“我听说夫人身子不适,特地来瞧瞧夫人,难道还有错?”

不等秦桑说话,她便又道:“九爷都是我奶大的,这小九爷难道轮不上我关心?”

秦桑暗自嗤笑一声,道:“王嬷嬷,你也知夫人身子不适,那便不该再到夫人面前来晃悠才是。”

王嬷嬷闻言,沉着脸推了秦桑一把,斥道:“你给我让开!”

“秦桑,让人进来。”推搡间,里头的叶葵听到了动静,扬声唤道。

王嬷嬷跟秋樱脸露得意之色,挑衅地看着秦桑。

秦桑捏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将这两张脸给撕了才好,可是叶葵几人已经发了话,她自然也就只能将她们两人给放了进去。

“夫人。”王嬷嬷同秋樱行礼问安。

叶葵靠在软枕上坐着,手里拿着块轻软的细布,点点头道:“嬷嬷寻我有何事?”

王嬷嬷笑着,微微昂着下巴说道:“奴婢听闻夫人身子不适,便想着来看一看。夫人年纪轻,许多事怕是都不大懂,身边的人又尽是那样的,奴婢心中有些不安。”

这话说的不伦不类,听得叶葵当下便要皱眉。

“哦?那依嬷嬷的意思,该当如何?”叶葵将手里的料子放下,看向她问道。

王嬷嬷脸上的笑意似乎又深了些,“奴婢斗胆,这几个月不若便让奴婢来伺候夫人吧。秦桑姑娘自然是好的,可到底年纪太轻。池婆当然更是极好,只是…夫人也知,池婆的眼睛…所以,奴婢思来想去还是让奴婢来伺候夫人为好。”

这么一来,等到孩子落地,叶葵自然就会变得同她亲近,而跟池婆几个疏远。到那个时候,且看看那瞎眼老太婆还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张狂!

王嬷嬷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是叶葵又是傻子会被她这么三两句话便给糊弄了过去?

不过就算是不答应,叶葵也不会直接拒绝掉她。有些人,没吃着苦头,是永远都不会知道死心二字是如何写的。

“嬷嬷好意我就心领了,只是我素日习惯了秦桑几个在身旁伺候,越是到这个时候便越是不习惯用他人。”叶葵笑着,“不过,倒是有一桩事,怕是需要嬷嬷费心。”

王嬷嬷听了前半句话,脸上的笑容微僵,直到叶葵的后半句话冒出来,那笑才又舒缓开来,“夫人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叶葵笑着拣起一旁的料子,看了看王嬷嬷又看了看秋樱,道:“虽然离孩子出世还有许久,只是我瞧着这小衣裳是不是如今便该着手准备起来了?嬷嬷是九爷的乳母,自然熟知那些事,所以交给嬷嬷我这才能放心。”

259整治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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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笑脸凝滞,嘴角翕动,似要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才好。

便是打死她,她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新夫人竟然会给她安排这样一个活计!偏生事到临头,她还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给应了下来。她不由扭头瞪了一旁的秋樱一眼,都是这个丫头,好端端的唆使自个儿来,这下子可好了,没吃着鱼反倒还沾了一身腥!

秋樱却被她这一眼瞪得委屈得不行。

她哪里会料到这位新夫人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王嬷嬷,还将人当成小丫头使唤,让王嬷嬷做小衣裳,真真是一点也没将这院子里的老人们放在眼里。

“夫人,这事奴婢本不该拒,可是奴婢人老眼花,这手里头的针线活也就一日不如一日,怕是入不得夫人的眼了。”王嬷嬷垂死挣扎,仍是想要是推了这桩事。

旁的先不说,这做针线活可不是费眼睛?她才不想讨这个苦头吃。何况没得辛辛苦苦地做完了衣裳,赶巧便没对上叶葵的眼,岂不是又还要白白惹了祸事?

她思来想去,就是觉得这桩事不能应下来。可是方才都那般说了,此刻便也就只好寻个由头想法子将话给圆过去。

可是谁知,叶葵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她会说这样的话一般,当即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秋樱的手最是灵巧不过,她的针线活我也是瞧见过的,便是那些名家比较怕也是不逞多让。正巧这一回,便让她给你打下手便是。况且,嬷嬷说的是哪里话,我若是没记错,您今年也才四十多吧?哪里就称得上老了。”

秋樱眼见着叶葵将自己也给安置了下去,登时慌了手脚,她针线活就是做得再好,那也不想每日里只能窝在屋子里捏着针缝衣啊!

然而不等她说话,王嬷嬷却已经喜笑颜开地在道谢了。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叶葵的话一出,王嬷嬷便彻底明白了过来,这事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她今日便是不想答应也只能将事情给应下来了。而且连带着秋樱的份一道应下来了。若不然,怕是今日要吃不了好果子了。

她这会子才算是真的看清楚了。

这位新夫人别看她年纪小,可是这人啊其实早就是只笑面虎了。

可不是,王嬷嬷想着突然觉得心惊起来。若不是个厉害的角色,又哪里能顺顺利利地嫁进裴家来,而不是早就被那继母给许了人家?若是那家中不得宠又无能的女儿,当然是早就被继母给打发出去了,哪里又能过上如今这样的生活!

她竟然一直被跟池婆争权夺利给蒙了眼,全然忘记了还有这些事!

新夫人进门这么久,她竟然一直都忘记了好好想一想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她原以为叶葵将事务都交给池婆,自己连问也不问一下,应当是不懂事的缘故。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也许根本就不是那样。她分明就是有意为之,故意将那些个事跟人都交给池婆,而自己不闻不问。她这样做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让下面的人看一看池婆能有多大的脸面多大的权利,甚至于要大过她这个九爷的乳母。

这么一来,下头的那些人自然都会以池婆马首是瞻,恨不能全部都投奔到池婆手底下去才好。

也许根本就用不了多久,她就要被整个给架空了!

这样想一想,王嬷嬷几乎汗湿了背。

她有些慌了起来,这个时候才想明白这些事,应当还不算是太晚,应当还有机会亡羊补牢才是。她微微攥紧了手,便准备同叶葵告辞。然而叫她没料到的是,秋樱这个丫头这时候竟然会突然提起那些不该提的话来!

“夫人生得真好,奴婢都有些看得移不开眼睛了。”秋樱突然间说了这么一句话。

王嬷嬷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额上都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来。

她悄悄打量着叶葵,却见她神情自若地问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你生得比我要好。”

秋樱一脸娇羞地垂下脸去,又道:“听闻夫人的娘家堂姐原是凤城第一美人,夫人自然生得同堂姐有几分相似,奴婢哪里敢同夫人攀比。”

王嬷嬷听得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

不敢攀比你还说个什么劲!赶紧闭嘴了才是呀!

还真将自己当个东西了,这说话的是什么口吻?听上去竟像是在同夫人拉家常一般,真真是胆大包天了!王嬷嬷在心中暗骂连连,想要制止秋樱的话。

可是秋樱却像是说上了瘾一般,道:“哎呀,说起相貌来,奴婢突然想起了一桩事。”

王嬷嬷有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急忙道:“夫人,奴婢…”

“嬷嬷要说什么?”叶葵打断了她的话,“若是不急便先让秋樱将话给说完了吧。这话若是只说一半,可不是吊着人的胃口让人不舒坦嘛。”

秋樱还当是叶葵极想听,嫌弃自个儿说的慢了,心中暗笑慌忙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奴婢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咱这院子里原本还有个叫秋叶的丫头,是九爷从外头带回来的,往日里便专在九爷屋子里值夜。奴婢方才突然间想起那丫头的长相倒是同夫人有几分相似。”

秦桑皱眉。

王嬷嬷听得两腿发软。

叶葵却笑了起来,丢开手中细布,道:“是吗?我倒是没听九爷说起过,不过那丫头上哪儿去了,我怎么没瞧见过?”

“她、她死了。”秋樱迟疑着道。

话音落,秦桑怒斥:“放肆!不知道夫人是怀着身子的人吗?竟在夫人面前说这些字眼,小心你的舌头!”

秋樱一怔,旋即“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奴婢是无心的,求夫人开恩。”

秦桑更是怒不可遏,“滚出去!没得在这里碍眼!”

念着不好在叶葵面前发大火,秦桑这还是压制着怒气说的话,可是落在王嬷嬷耳中,这已足够惊人了!一个丫鬟而已,竟然赶在夫人面前这样训斥秋樱。况且秋樱名义上还是裴长歌的通房呢!这不论怎么说也该比秦桑多些脸面才是,可是如今却像是个小丫鬟一样跪在地上被人骂滚出去!

王嬷嬷觉得自己有些错乱了。她又小心地去打量叶葵,只见她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竟是一点也不以为然的模样。可见秦桑在她面前做这样的事,已不是一回两回了!王嬷嬷几乎倒吸一口凉气,今日彻底来错了!

秋樱是跟着她一道进来的,这会子她要走当然不可能就这样丢下秋樱不理。王嬷嬷只好硬着头皮去给秋樱求情:“夫人息怒,秋樱这丫头嘴上没门,说了错话罚一顿便是了,您可切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秦桑。”叶葵笑着制止了想要赶人的秦桑,这才对王嬷嬷道,“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了也就过了。嬷嬷带着秋樱下去吧。”

见她不纠缠下去,王嬷嬷乐得如此,急忙便拧了秋樱一把,低声道:“还不快谢谢夫人!”

秋樱眼中含泪,哽咽着道了谢。心里却十分的不以为然,觉得自个儿方才的那席话一定都被夫人听进了心里。到时候夫人定然会去查那个叫秋叶的人是谁,同九爷又是怎么一回事。等知道秋叶是被九爷从外头救回来的,夫人心中定然不会好受。瞧着便知道夫人是个善妒的,肯定会以为这事同九爷产生隔阂。

她想着便差点乐得笑了起来,就连王嬷嬷拧她的那一下也不觉得疼了。

王嬷嬷瞪了她一眼,急巴巴出去。她抹了抹眼角,也慌忙跟了上去。

“夫人,那个叫秋樱的未免太过分了些!”秦桑十分的不忿。

叶葵伸了个懒腰,收起了笑意,摇摇头道:“她不是过分,她只是想让我知道,九爷娶我指不定是为了那个同我生得相似的秋叶姑娘呢。”

秦桑闻言,脸色有些怪异起来,问道:“夫人,那个秋叶想必是她胡说的。”

叶葵哈哈大笑,“并非是她胡说,那个秋叶我还认识呢。不但认识,而且还十分的熟悉。”

“啊?”秦桑错愕。

叶葵也不理她,抽出身后软枕,躺下去,吩咐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过会等池婆回来你再唤我起来吧,我这困得厉害。”打了个哈欠,她便觉得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秦桑急忙上前给她盖好了被子,低声道:“奴婢知道了。”

没一会,叶葵便已沉沉睡去。

秦桑思量着,满脑子都是那什么秋叶的事。正巧燕草过来,她便拉了人到一旁悄悄问道:“你可知夫人认识个什么叫秋叶的姑娘?”

燕草一头雾水,摇着头道:“什么秋叶,我从来也没听说过啊。”

两人絮絮叨叨说着秋叶的事,始终没有头绪。而见过秋叶的秋樱跟王嬷嬷此刻也已经回到了屋子里。一关上门,王嬷嬷便扬手想要抽秋樱一巴掌,“你方才是怎么一回事?你若是想死只管去,何必拖累我!”

秋樱一脸惊讶,喃喃道:“我只是说了个秋叶而已,夫人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260瞒不住了

王嬷嬷一脸恨铁不成钢,重重一下打在了秋樱肩上,震得自己的掌心发红。请使用访问本站。

“你可真是蠢到家了!”王嬷嬷喘了一口气,“你当那夫人是个好相与的?如今九爷不在家,这院子里岂不就只有她一人独大?你好端端说起秋叶来,一点分寸也不知,若是惹怒了她,小心她生吞了你!”

秋樱揉着肩膀,瞪大了眼睛,道:“你先前还说夫人年纪轻,吓一吓便能成事。又说你是九爷的ru母,夫人不论如何都会给你几分薄面。可是如今呢?这便都成了我的错处?嬷你说话可得凭良心!”

“嘿,你这小蹄子!还敢是同我犟嘴了?”王嬷嬷才在叶葵那受了气,觉得心中憋闷得慌,如今见秋樱也敢这般同自己说话,登时气得又捶了秋樱一下,骂道,“你滚,滚得远远的,别叫我再瞧见你!”

秋樱眼中水汽朦胧,张张嘴还要分辩却已经被气恼的王嬷嬷给一把推出了门。

她心中极不满意,只觉得王嬷嬷这都是故意的。若是真觉得她说的话不妥当,王嬷嬷方才在屋子里的时候怎么不制止她?等到如今她都已经将话在夫人面前说完了,那老婆子才在背地里斥责她,果真是倚老卖老又心思不正!

秋樱在门口伸手拭去眼中的泪,冷冷哼了一声,扭着细腰往别出处而去。

可是她哪儿知道,她同王嬷嬷的这场架并没能吵多久。

王嬷嬷被叶葵指派了给未出世的小少爷做衣裳的活,她就得在王嬷嬷手边小心伺候着。所以即便心中不愿,她还是开始服软了。背地里,她却是不知咬着背角哭了多少次。旁的都不说,她过去何曾知道,这王嬷嬷的心思原来如此歹毒。

两人拿着针线,王嬷嬷时不时便装作人老手抖眼花,重重戳她一下。

那针磨得极尖,一扎进皮里,就有殷红的血珠冒出来。可是针这东西又细,将血抹掉后,那上头就什么都瞧不见了。非得凑近了仔仔细细去看才能隐隐瞧见个小红点。

这么一来,她便是想要同旁人说起王嬷嬷的恶毒,那也是没有法子的。

素日里王嬷嬷待人并不坏,甚至是可以说得上和善的。可是自打池婆来了后,王嬷嬷便有些变了。到如今,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秋樱暗自抹着泪水,将手里的针行得飞快。只盼着早日将这些小衣裳给做完了,也好早些远离王嬷嬷这个两面三刀的人。

可是她想快,王嬷嬷却只想慢慢拖着。

这老婆子又特别地爱找她的晦气,动不动便说她这里做的不对,那儿不对的,恨不得叫她是缝完了又拆,拆完了又给缝上才好。

这样过了几日,秋樱只觉得自己是一刻也忍不下去了。终于有一日,她寻了个机会背着王嬷嬷去求了池婆。求池婆帮她在夫人面前说上几句好话。她又在池婆面前将王嬷嬷给好生贬低了一番,借此来将池婆给狠夸了一顿。

她以为自己这般委曲求全、低声下气的,池婆怎么也该给她个面子才是。就算不在夫人面前为她说上几句好话,那心里也该将她记住才是。她那日又故意将自己在王嬷嬷手里的作用夸大着说了一通,本以为池婆为了让王嬷嬷难堪,会挖她过去。可是过了数日,院子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而王嬷嬷却越来越有恃无恐,那针原本还只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如今都敢落在她的脸上了!

明晃晃的针尖一日日在眼前晃动,秋樱终于受不住了,什么也顾不得便要去求叶葵。

可是脚离门口还有好远,她便已经被秦桑给拦住了。只说夫人有孕后,极为嗜睡,没空见她。

这话一听便是假的,秋樱当然不会相信,可是秦桑的这幅姿态明摆着告诉她,夫人不愿意见她!她思来想去,只好苦笑着同秦桑告饶:“好妹妹,还求求你帮我在夫人面前说上一两句话。我这可实在是受不住了,只要不让我继续同王嬷嬷一道做这针线活,让我做什么都行!”

秦桑只冷笑两声,看着她并不说话。

秋樱被是她看得有些发毛,只得灰溜溜回去。

这一回,秦桑倒也没有辜负她的殷切期盼,将她的事转告给了叶葵。秦桑这般做当然是有她的缘由在,秋年离开凤城已经四五日的光景,可是却始终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秦桑又背着叶葵悄悄去寻了那个诨号耗子的少年打听了几次,秋年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什么消息也没有,苍城那边更是如此。

这一切不能不叫人忧心忡忡。

她不能将这些事告诉叶葵,又怕她时时记挂着,心里郁结难消,便索xing将秋樱几个的事当成了解闷的话说给了她听,盼着她听了后能将心思给稍稍转移一些。

可是她的话才说完,叶葵便懒洋洋地道:“这个先不必理会,秋年那边过了这么些个日子,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秦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垂下了脑袋。

她在叶葵身边数年,朝夕相处,叶葵怎会不知她这般模样是何意思,当下是正sè起来,蹙眉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明明是疑问的话,她却用了肯定的语气。秦桑一听便知不妙,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想要寻个事将这话头给搪塞过去,可是思来想去也只觉得口中的舌头打了结,说不出话来。

“秦桑!”叶葵手重重拍在g沿上,“快说!”

秦桑“扑通”一声跪下,道:“夫人,您怀着身子呢!”

叶葵冷笑两声,“怀着身子,你便能欺骗我了?你知道我最恨什么!还不快说!”

“夫人…”秦桑低着头喊她,却仍是不肯将实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