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子谦说着,眼前变得迷蒙起来,当真是病去如抽丝,精神还是这般不济,又困倦了。

顾影影看着子谦慢慢闭上眼,沉沉睡去,才呢喃道:“子谦,原谅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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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留不得

流云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看子谦?子谦是因为冒雨去寻她才病倒的,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他,可是,又怕,怕面对他。.她已经决定抽身了,而且也已经这么做了,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

当夜的情形她听说了,他那样奋不顾身的救她,他抱着她嚎啕痛哭,他浑身湿透却执意不肯离去,非要等她安置妥当…子谦,我该如何看待这一切?你又是如何看待我?

“表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少爷?”丫鬟问道。

流云咬着唇一想再想,踟蹰难决。

丫鬟察言观色又道:“哎!少爷都病的不**形了,不过…少爷这会子可能正在歇息…”

流云心一动,若是子谦睡着了,她就不用面对他了,她就去看他一眼,看看他好不好。

“那就过去看看,如果少爷睡着了,咱们就不吵他。”流云故作淡然说道。

丫鬟嘴角微挑,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来到子谦住的“听雨楼”,流云问下人:“少爷是否醒着?”

下人回道:“吃了药,睡下了。”

流云让丫鬟在楼下等,独自举步上楼,来到子谦的卧房,进门是一道山水屏风,流云正要饶过屏风,只听得里面一声叹息,似乎是顾影影的声音。流云心一紧,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转身欲离开,又听得顾影影叹息着说道:“子谦,你好傻,流云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天生丽质、冰雪聪明,与你更是门当户对…你该选择她的,而不是我,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苦恼,这么自责了,可你…哎!子谦,你这样奋不顾身的为她,希望能减消对她的歉疚,可你知不知道,看你这副憔悴的模样,我心痛的快要死掉了,为什么你就这般执拗,不听劝,你和她在一起不好吗?停止抗拒不好吗?你是沈家的独子,肩负着沈家的荣辱兴衰,你不能都弃之不顾呀!如今,老爷夫人是不知道你装病拒婚,要是知道了,你以为他们还能由着你吗?子谦,放弃吧!妥协吧!这是命,我们争不过命,让我离去,在你生命中消失吧…子谦,你不用担心我,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会想你,念你,想我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有着这些美好的回忆,足够我余生回味了…

流云默默退了出去,不必再犹豫,也不必再困惑,一切都已清楚明白,子谦这样对她,只是负疚而已。呵!他真的好傻,她又没有要死要活的非他不嫁,而且爹和娘原本就不怎么同意这门亲事,他们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什么都算不上,他有什么好负疚的?好吧!看在他救了她两次的份上,她会想办法化解他的困扰,让舅父舅母打消结亲的念头,至于他和顾影影能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她一离开,屋子里就沉寂了,顾影影痴痴地望着熟睡的子谦,用指腹轻描他的眉眼,泪滴如珠滑落,她是可悲的,然而,不得不这样…

“表小姐,您这么快就出来了?”跟她来的丫鬟在楼下和别的丫鬟聊天,见流云呆呆的下楼来。

“回去吧!”流云淡淡道,回去,她想回家了,想爹娘,想语蓉,想家里的每一个人。

“荷风斋”里,雪兰在劝流云:“流云你怎么说走就要走了呢?明承的手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你们这样回去,姨父姨母看见了还不得担心死。”

流云不以为然的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上一百天才回去啊?”

“有什么不可以?”雪兰道。

“真要那样,我娘一定派人来把我们抓回去了,再说,我只向老师请了一个月的假,再不回去就要被赶出师门了。”流云继续整理行礼,舅父舅母那她已经去说明了,明承和明俊也同意回去了,因为她说了个他们两不得不同意的理由:她和沈家八字不合,再呆下去不知道还会出什么意外。这个理由让明承明俊心惊肉跳,再出意外那还了得,还是赶紧走吧!

雪兰见流云去意坚决,知道留不住她,黯黯道:“那你是不是要和我哥去说一声呢?”她不知道流云和哥之间到底怎么了,流云刚来时,子谦表哥长,子谦表哥短的,现如今,哥哥为了救她…大家都看出哥哥有多么在意她,可她却是看都不去看哥哥一眼,这是为什么?

流云沉默片刻,轻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子谦表哥还在病中,我就不去打扰了,承哥哥和俊哥哥会去说的。”

“流云,你和我哥是不是吵架?”雪兰终于忍耐不住,问道。

流云挑眉:“怎么会?子谦表哥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跟他吵架?”

“那你为什么都不去看看他?”雪兰审视着流云。

流云目光闪烁,吞吐道:“你们不是说他得了伤寒,让我不要去,会传染上的吗?”

“谁说的?”雪兰追问道,那是最初病的最重的时候,没几天就好了,只是没什么气力,在休养罢,大家都去看了,也没见谁传染上。

“顾影影啊!”流云眨巴着眼,确实是顾影影说的呀!

雪兰凝眉轻哼道:“我就知道她在搞鬼。”

“你说什么?”流云眉听清楚。

“没什么,既然你不肯去和我哥说,那我让哥来见你,不管怎样,你要离开了,总得跟我哥道别一声。”雪兰说罢起身就走。

“雪兰姐…”流云唤不住她,心里烦闷。算了,见就见吧!不见也说不过去,显得她太过矫情,只当他还是从前的子谦表哥就是了。

雪兰急匆匆的来到“听雨楼”,明承明俊也在。

“哥哥,流云一定要走了,我劝不住她。”雪兰着急道。

子谦勉力一笑:“我已经知道了。”

“哥,你去劝劝她,她一定会听你的。”雪兰央求道。

明承明俊在一旁讪讪,流云打定主意的事,还没有人能劝的住的先例,更何况这小丫头是在这里呆怕了,怕再呆下去就小命呜呼了,逃都来不及。

子谦看了明承明俊一眼,虽然他们说,云儿是因为跟老师请的假期要到了,可他却不信,然而他不能去追根究底,她连来跟他道别都不愿意了,留她,他要用什么理由去留她?是不是娘对她过于热情,让她猜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一些言语,所以她开始躲着他了?

“子谦,你病还未好,就不要送了,我们会一路小心的,等到了苏州立刻就给你来信报平安。”明承还吊着手臂,也不好作揖了,拍拍子谦的肩膀道,子谦这回病的可不轻,看他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子谦浮起一丝无奈的笑,分别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而他,如今连走下这个楼都很困难,为什么会这样?吃了那么多药,为什么都不见好?

“帮我转告云儿,有机会我会去看她的。”子谦心中有千言万语,能说的却只有这么一句。

“一定,保重。”明承明俊同声,转而下楼去。

“哥,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雪兰生气道。

子谦闭目,心中寥落,幽幽道:“他们总是要回去的。”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抱不平(一)

回到苏州,大家看到明承吊着膀子,都吓了一跳,好好的去趟杭州,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回来。。

流云只说去拜访萧大人的时候,明承从马上摔下来了,大家也都知道明承本来就不太会骑马,摔下来也是正常的事。爹让明承好好养伤也就没有再追究别的。流云又找了个机会说杭州一点也不好,不喜欢杭州,娘听了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不过流云知道这就够了。

回来第二天,流云就去阁老家报道。杜思源问起萧光启的事,流云说他茶山老农当得挺自在的,还和他论了一下午的茶道。杜思源哈哈大笑,神情得意,萧老头肯定好几个晚上睡不着了,为什么?当然是羡慕他收了个好学生呗!杜思源又问萧光启可有什么话转告给他,流云摇了摇头,真没有说什么。杜思源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也就没再问。

日子照旧,波澜不惊。流云却是真正定下心来学习,在别人眼里,傅流云转性了,渐渐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这是好事。只有流云自己心里清楚,她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她该长大了。

中秋才过,杜家喜事临门,一道圣旨,杜秋蘅要成为太子妃了。说是意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就凭杜阁老孙女的身份,凭秋蘅自身的才貌,这太子妃也当得,当然这其中必定涉及了不为人知的厉害关系。可是,看阁老和秋蘅似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流云暗暗担心,却不能问。

春节后,阁老便亲自送秋蘅进京,明易同行,他要早去京城准备参加春闱应试。杜府的书房依然为流云开放,流云可以随时去拿书看,阁老临走前可是给她布置了一大推作业,想偷懒,没门。

这日,流云看书看忘了时间,出来的时候天已黄昏,赶紧告别老何回家去。因着傅府和杜府离的也不是很远,走路的话半个时辰也就到了,所以流云大多都是一个人徒步来,徒步回。刚开始,娘很担心,偷偷让人跟了几回,见没什么问题就不再让人跟着了。

在古代,女子若是不习舞的话,很少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和机会,所以,古代的女子大都是弱柳扶风,并以此为美,流云不这么认为,古代的女子原本就没什么社会地位,再这么柔弱不堪,弱不禁风的,那就真是弱到家了,难怪男人们这么嚣张。流云每天一早起来就先练一套拳,傅乔汐教的,虽然练的不三不四,练不出傅乔汐那样虎虎生风的劲,不过,就当广播操练一练,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然后就是走路,走路是最有效最省钱的健身方法,何乐而不为。

虽然时辰不早了,不过肚子还没觉得饿,流云就慢吞吞地走着,左看看右看看,盘算着呆会儿到“王记臭豆腐”买一串臭豆腐路上吃,再到“李记糕饼铺”买一盒玫瑰水晶糕带回去给语蓉,再去“纸砚斋”买一叠宣纸…

“让开,让开,快点让开…叫你让开听见没有?耳朵聋了是不是?找死啊你…”

流云驻足,抬眼看去,只见五六个大汉簇拥着一个胖子,大摇大摆的走着,像一群横行的螃蟹,所过之处,摊掀人仰,人人敢怒不敢言。

呵!道是谁的排场这么大,原来是“真肥猪”,这一晃,快有一年没见了,离猪又更进了一步,四位先生换成了五六个大汉,更张扬跋扈了。

流云憎恶的别过头,往路边让了让,虽然这小子生了一副欠揍的样,不过,流云清楚的意识到,依她一人之力,想要对付五六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那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惹不起,那就只好躲了。

路边一个摆瓷碗的老伯见他们过来赶紧收拾摊子,可惜手脚慢来了点,再说摆了一地的瓷碗收拾起来是要费些时间的。其中一个黑脸大汉走到跟前,抬脚就踢倒了一叠碗,乒呤乓啷碎了一地。郑维柱觉得这样很带劲,捧着大肚笑哈哈:“踢的好,踢…全踢了…”

主子发话,狗腿子们撒蹄子就上,又是一阵乒呤乓啷,立时,满地碎片,老伯被他们砸的直跳脚,哭天抢地:“我的碗,我的碗…求求你们别砸了…这是孩子她娘的命啊…求求你们了…”

狗腿子们砸碎最后一个碗,郑维柱哈哈大笑,满意的点点头:“哈哈,痛快!走了,去‘翠红院’…”说着就要扬长而去。

流云已经忍耐忍耐再忍耐,然而,忍无可忍。流云一个箭步拦住了郑维柱的去路:“站住。”

“你是哪根葱?敢管大爷的事?”黑脸大汉先跳了出来,指着流云的鼻子粗声喝道。

郑维柱怔了怔,斜眼打量着流云,这小子真俊啊!细皮嫩肉的,“翠红院”的头牌方蕊蕊都没他俊,虽然他喜欢玩女子,但是,这么俊的男子,玩起来一定别有一番滋味…郑维柱满脑子龌龊的画面,眼睛不自觉的就放出色迷迷的光来,示意狗腿子退下:“不得对这位公子无礼。”又嬉皮笑脸对流云道:“这位小兄弟,你叫哥站住有何见教啊?”

我呸!我傅流云上下八百辈子都不会都你这种人渣哥。

“郑维柱,你砸了这位老伯的碗,打算就这么走了?”流云慢声道,越是这种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越是要气定神闲,不能慌张,要让对方摸不着你的底细,他就会心有顾忌。

郑维柱果然一愣,这小子知道他是谁,却一点也不怕他,难道这小子也有来头?可是,苏州城有点来头的公子爷,他大都认得,没见过这号人物啊!若是见过,这么俊的人,他是一定不会忘记的。郑维柱嘿嘿一笑:“小兄弟,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杀人偿命,损物么最起码也得照价赔偿。”流云道。

郑维柱闻言抽风似的笑将起来,脸上的肉,肚子上的肉一抖一抖,几个狗腿子也附和着大笑,就像一群开了口的癞蛤蟆,恶心。流云不急不恼,淡然的等他们抽风完毕。

“小兄弟,要我照价赔偿也行,加倍都行,不过…”郑维柱大笑转为猥琐的笑。

流云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还是问了:“你待怎样?”

“只要小兄弟好好陪我乐一乐,多少我都陪。”郑维柱伸手去摸流云的脸。

流云扭头避开,也笑:“郑维柱,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都没有关系,我不是在和你打商量吗?你情我愿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强迫你的,本公子是最怜香惜玉的…”郑维柱厚颜无耻道。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抱不平(二)

“呵呵,那是,郑维柱郑三公子‘怜香惜玉’就和‘辣手摧花’一样有名,苏州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流云讥讽道。.

郑维柱微微变了脸色:“你到底是谁?”

“你还不够资格知道本公子的姓名。”流云嗤鼻道。

郑维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管你小子是谁,眼下一个人落单,这亏你就吃定了,我问过你,是你自己不肯说,有道是“不知者不罪。”

“既然小兄弟不肯说,哥也不勉强了,你耽误了哥这么多时间,哥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小兄弟,你说该怎么补偿哥呢?来人啊!请这位公子去喝酒。”郑维柱肥爪一挥,他可不想在这里墨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麻烦。

狗腿子们立即撸了袖子就要来拉扯流云。

知道郑维柱无耻,不知道他已经无耻到无耻者的最高境界,居然当街拉人,而且是男人…起码她现在是男子的装扮。

那些狗腿子见他瘦弱,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根本就没把流云放在眼里,上来就想拿人。流云好歹是学过几招的,左臂一挡,右手一缠,一顺,拿住一只狗腿子的狗爪毫不客气的向下一卷,那狗腿子痛的哇哇哇大叫起来,流云飞起一脚踹他的子孙袋,跟这种渣子不用客气,撂倒一个是一个。

初战告捷,流云自己也有些意外,乔汐教她的擒拿手居然挺管用。那些狗腿子见流云一出手就撂翻了一个,不敢再掉以轻心,一个个的摩拳擦掌,目露凶光,一起冲了上来。

刚才取胜是因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他们有备而来,流云那几手功夫就不够瞧了,暗暗后悔没带“暴雨梨花针”出来,不然叫他们一个个全变成刺猬。

围观的人见打了起来,都四下逃散,生怕跑慢一步就遭了殃,只有那被砸了碗的老伯一旁无用的哀求几声。

流云打的完全没了章法,自己也慌了神,这就是自不量力的后果,两只手臂都被人紧紧抓住,动弹不得,用脚去踹,人家有了防备,踹不着,用牙咬,倒是有只狗腿被她咬的嗷嗷叫,然而无济于事,她还是被抓住了…流云暗暗叫苦。

突然身后一声吼:“放开他。”

声未落人已到,流云还没反应过来,抓着他的两只狗腿已经翻到在地,一个捂着头,一个抱着腿鬼哭狼嚎,表情痛苦之极。

流云连忙乘火打劫,朝地上的狗腿子使命踹了几脚,边骂道:“废了你的个狗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为虎作伥…”

“大侠,英雄,英雄大侠饶命…”郑维柱那张肥的流油的脸已经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压制着他的是一只脚。

流云顺着那只脚往上看,呃!出手相救的那人二十来岁的模样,衣着平常,不过生的剑眉朗目,相貌堂堂。

“小兄弟,这帮泼皮就由你来发落了。”那人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流云走过去在郑维柱身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肥脸:“真肥猪,夜路走过了总会遇见鬼的,这就是教训。”

“是是,小兄弟,哥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哥,是哥有眼无珠得罪了兄弟…”郑维柱这人虽然蠢,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的手下被人家一出手就全撂趴下了,这人厉害啊!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先讨饶,到时候再带大队人马来收拾他。

“住嘴,谁是你兄弟。”流云喝骂道:“鬼才是你兄弟。”

“是是,不是,不是…哎,小兄弟,大侠士,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郑维柱哀求道。

“知道自己错了?错在哪?”流云问道。

“我不该砸人家的碗,不该调戏小兄弟,更不该出手打人…”郑维柱连声道。

“你倒还明白。”流云起身又踹了他一脚,走到一旁店铺,问躲在门后张望的掌柜借来纸笔又走了回来。

“慢慢说,先说今天犯的错,再说以前的犯的错,老老实实交代,要错漏了一条,哼哼…”流云冷笑两声。

郑维柱张大嘴巴:“以前的也要说?”

那人脚上发力,狠声道:“小兄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然老子废了你。”

郑维柱杀猪般叫了起来,迭声求饶,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恶行交代清楚明白,连赖了“翠红院”的姑娘几回银子都说了…流云写了整整三大张纸,惊叹,这肥猪简直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够了,不用再说了,再说纸不够写了,你看看,看仔细了,我可有写错一星半点?”流云拿罪状在郑维柱眼前晃了晃。

“没有,没有…”郑维柱哪里看的清楚,只好说没有。

“如此签字画押吧!”流云道。

“啊?画押?”郑维柱犹豫,嘴上说说没关系,事后他可以抵赖否认,但是画了押,白纸黑字的,想赖也赖不掉了,没想到这个小子会来这一手。

那人见他不依又发力了:“画不画?”

“我画,我画…”郑维柱这次是衰到家了,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流云让他签了字,又让他沾了自己嘴角流的血在罪状上摁了手印,满意的笑了笑,有这张东西在手,她就不怕郑维柱跟她秋后算账。

“这张东西我会妥善保管,以后见着本公子,你最好识相的绕道而行,也别叫本公子再看见你个猪样,不然,这张东西会出现在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你若敢跟本公子玩阴的,本公子一定叫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流云恶狠狠地警告他。

“是是,我不敢,绝对不敢…”郑维柱迭声道,这亏他是吃定了。

“老伯的碗你要怎么算?还有这条街上被你踢翻了砸烂了的东西,怎么算?”流云把罪状叠好塞进怀里,又问。

“我赔,我赔,我加倍赔给他们。”郑维柱已经被压制的难受不已,只想早点脱身,流云说什么他都答应。

流云瞄了一眼他腰上挂的钱袋,一把扯了下来,掂了掂:“这些还不够。”

几个狗腿子倒识趣,连滚带爬爬过来,解了自己身上的钱袋交给流云:“公子,公子,小的这里还有…”

流云取出一部分钱拿去交给捧着碎碗流泪的老伯:“老伯,这些钱是人家赔给你的,你拿着。”

老伯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流云,半响才回过神来,不断的给流云磕头作揖:“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流云赶忙扶他起来,和声道:“快回家去吧!别叫家里人挂念了。”流云把剩下的银子交给刚才借给她纸笔的掌柜:“掌柜,麻烦你把这些钱分给刚才有财物受损的人。”

掌柜的抖抖索索的接过银子,压低了声音担心道:“这位公子,你可知道那泼皮是谁?”

流云轻笑:“自然知道,教训的就是他,不用怕的,对付他,小事一桩。”

掌柜的听流云这么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赶紧了拿了银子分与众人。大家平日对这个恶神都是深恶痛绝,只是惧怕他家的势力,敢怒不敢言,今日看这恶神被教训,简直大快人心,对流云更是感激不已,纷纷向流云作揖称谢。

流云拍了拍手,大功告成,拱手对那人道:“这位大哥,现在可以放了这只猪了。”

那人这才收了脚,对郑维柱喝道:“滚,有多远滚多远…”

几个狗腿子连忙去搀了郑维柱,连滚带爬,只恨爹娘没给他多生两条腿。

流云大笑:“真是痛快,这位大哥,今日多亏了你拔刀相助,不然遭殃的可就是小弟了。”

大侠笑道:“你也忒大胆了,会两手三脚猫就敢跟他们叫板。”

流云讪讪:“我这不是忍无可忍了吗?一冲动就不计后果了。”

“如果人人都有你这样的侠义之心,天下就太平了。”他感叹道。

“听大哥的口音好像是北方人。”流云道。

他点头:“是啊!北方人,来南方寻亲的,不过寻了数月都毫无结果,这不?四处流浪了。”

流云心一动,这人武艺高强,何不请他做她的保镖呢?郑维柱那厮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难保他不报复的,若是有此人保护左右,可以无忧矣!于是流云道:“既然大哥现在无处可去,不如就呆在苏州城吧!我家正好缺个护院,大哥若是愿意,这便跟我回家去。”

他迟疑了一会儿,正色道:“不瞒你说,我已经是身无分文,今日要宿在何处,能不能填饱肚子都不知,你肯收留我,我自然是愿意的,我叫正平,光明正大的正,平平常常的平。”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保镖

流云带着正平回府时,爹正要派人来寻她。。流云也不敢瞒爹,郑青山那个护犊子的,知道自己儿子被人修理的这么惨,肯定绞尽脑子想要报仇的,这事还得趁早告诉爹,让爹好有个防范。于是流云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拿出郑维柱亲笔画押的罪状交给爹。

傅文柏看了罪状神情凝重,瞪了流云良久,才开口教训道:“你这莽撞的性子若是不改改,总有一日是要吃亏的,虽然你走出去是傅乔雨的身份,但你别忘了,傅流云才是你真正的身份,等你恩师从京师回转,爹就想办法让傅乔雨这个人彻底消失,你就乖乖的在家做你的傅六小姐。”

“爹…实在是郑维柱那厮太可恶了嘛!”流云抗议道,她也知道自己莽撞了,闯祸了,但是,她这也是正义之举,惩恶扬善嘛!凭什么以后不让她出门了。

傅文柏语气严厉了几分:“你还敢说,要行侠仗义,也要看看自己的斤两,你这种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为那叫不自量力,今天是你运气好,碰上了…”傅文柏一时忘了流云刚提及的侠士叫什么名字。

“正平。”流云接口道。

傅文柏气呼呼的凛了她一眼,继续道:“正平,如果不是你运气好碰到正平出手相救,这要是落在郑维柱那厮手里,你以为你还有好果子吃?傅郑两家结怨之深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偏要去寻郑家的晦气,到时候人家一口咬定是咱们寻衅挑事,咱们有理也说不清楚。”

“爹,郑维柱那厮的罪状都在这里了,他们还能抵赖了去?”流云嘟哝道。

“他就不能说是被你胁迫才画押的?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吧!”傅文柏虽然生气,但流云能处事不惊,考虑周全,弄了这么一份罪状回来,就算郑青山那老东西找上门来算账,他也是不怵他的。不过在流云面前不能这么说,不然她又得意起来,下回越发胆大了。

流云一想也对,那种泼皮无赖,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的?

“爹最担心的是,他们明着讨不到便宜去,暗地里使手段…云儿,这阵子你都不要出门了,乖乖在家避避风头再说。”傅文柏突然想到这事,生怕流云吃了暗亏。

流云趁机道:“爹,这点女儿也想过了,所以,女儿斗胆做主,把正平带了回来,正平武艺高强,郑维柱那几个手下,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啊!结果,才一个照面就全被正平撂翻了,爬都爬不起来,嗷嗷直叫,女儿想请正平做女儿的保镖,有他跟着,保管郑维柱那厮不敢来惹我。”

“你问了正平的意思?”傅文柏觉得可行,只是不知道正平的底细。

“正平是北方人,来江南寻亲的,不过没寻着,如今四处飘泊,居无定所,女儿问过他,他答应了,爹,你见过他就知道了,这人一定是好人。”流云笑嘻嘻道。

傅文柏凛了她一眼:“好人是写在脸上的?”

流云讪讪,直觉而已。

“你让正平进来,爹要问问他。”傅文柏要亲自询问过才能放心。

“是。”流云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今天的事,就别告诉你娘亲了。”傅文柏又叮嘱了一句。

流云甜甜一笑:“知道了,爹,谢谢爹,还是爹疼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