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凝看流云唇角微肿,心中疑虑,却未说什么,只道:“时辰不早了,姑娘,咱们早点回吧!”

流云一路神思不宁,刚才真是好险,如果不是她拼死抵抗,真的无法想象,那样的情景绝非她可以承受,这个谨清王真可怕,倘若下次他又要见她该如何是好?拒又拒不得,可是她真的不敢再见他了。

“姑娘,您没事吧?”素凝好心问道。

流云蓦然回神,局促的笑了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言不由衷,素凝越发笃定流云姑娘有事瞒着她。不过她在府里呆久了,有一点她是很清楚的,主子若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要跟着遭殃,除非她有十足把握,所以,除非她知道流云姑娘为什么不对劲,不然最好装糊涂。

第九十五章 一份大礼

嘴角到晚上微微有些青紫,流云只说白天乏了,躲在床上睡觉。幸好滴翠轩中除了素凝和小允子没有别人,太子这些天又在忙着高丽使臣来访的事,没空来看她,这点小伤,有个两日也就消散了。

闭上眼,融儿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就一直在眼前晃,谨清王今天算是很郑重的在警告她,她必须乖乖的做一个棋子,不要妄想去刺探什么,也不要试图阳奉阴违,他那个人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现在只希望他的最终指使迟一些到来,能给语蓉他们更多的时间准备。

时间就在这种焦灼彷徨中悄悄流逝,这日,又有消息递进来,只有四个字:大礼一份。流云困惑,他能有什么大礼相送?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日清早,小允子突然来说,殿下让她赶紧准备一下,要带她去个地方。

流云诧异,殿下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不过还是赶紧穿戴整齐了跟了小允子。

出了东角门,一辆马车已经在等候,还有两个侍卫,流云上了车,车轮立即滚动。

走了约莫两刻钟,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到了,请下车。”小允子在外面有请。

流云掀开车帘在小允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环顾四周,这条巷子特别的幽深,两边的墙也特别高,阴森森的,给人压抑的感觉。

“姑娘请跟小的走。”小允子前面带路。

流云在中,两个侍卫在后,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转了弯,眼前出现一扇黑漆大门,门上钉这一块面目狰狞,恐怖的兽面。有两个侍卫穿着印有“狱”字图样的衣裳,在门口把守。

小允子上前掏出一块牌子给两个侍卫过目,又说了几句话,那狱卒朝流云看了看,将门打开。

小允子折回:“姑娘可以进去了。”

“小允子,这是哪里?”流云忐忑地问,直觉告诉她,这里是监狱,可是这太突然了,难道这就是谨清王说的大礼,让她见家人?

“这是刑部大牢,殿下安排姑娘见你家哥哥。”小允子道。

流云的心蓦然跳到了嗓子眼,果真是…

“快,小允子你快带我进去。”流云急切的催促着。

既然来人有太子的令牌,狱卒也不敢怠慢,亲自带路将流云带到一间简陋的屋子:“公公稍后,犯人一会儿就带到。”

等待的时间分外悠长,心慌的手脚发软,深秋时节,手心里依然密密的渗出汗来。

终于,吱呀一声,门重新被打开,流云猝然转头看去,背光里,大哥走了进来,一身半旧的青衫,头发整齐的束着,大哥本就白净,将近半年的监禁,让他变得更加苍白、消瘦。

流云睁大眼睛想要看的更仔细,可是泪水却模糊了视线。

“云儿…”傅明睿一脸的不可思议,今天一早狱卒送来了干净的衣衫来,让他好好拾掇拾掇,说是今天有人要见他,他和明则猜来猜去都没想到是流云来了。

“云儿,你怎么来京城了?”傅明睿讶异着问道。

流云再也控制不住,上前抱住大哥痛哭了起来:“哥…”

傅明睿抱着流云轻拍她的背,安抚着:“好了,别哭了,快告诉哥,家中现在是什么情形,你到京城来可见着了你大嫂和融儿他们…”他也是万般焦急,自从下了大狱,他和明则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外边的消息是一点也不知道,好不容易见到了流云,他心中有几千个几万个问题要问。

流云抽泣着摇头:“哥,家里也被抄了,四哥五哥也被下了大狱,娘和姨娘们现在在淮阴落脚,不仅是家中,还有扬州大伯家,杭州舅舅家都被抄了…”

虽然傅明睿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但现在从流云口中证实了自己那些猜测,心里还是不免惶然,这场风暴来的太突然,太猛烈,让人措手不及,贡品出事,如今圣上龙体欠安,最忌讳什么不良的预兆,爹是当场就被打入天牢,而他们得到消息还未来得及妥善安排家人,就一并入了狱。不过,庆幸的是,朝廷并没有下满门抄斩之谕,算是念及傅家多年辛劳,法外开恩了。

“娘她们还好吗?你一个人来的京城吗?”傅明睿关切道。

“娘的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吃药,不过哥你放心,娘和姨娘们现在生活无忧,我是和语蓉一起来,不过我让她先回去了。”流云唏嘘着,看了眼屋子里另外两个人,小允子和一个牢头,恳求道:“能不能让我和我哥单独说几句话?”

小允子识趣的对牢头道:“他们兄妹难得见面,就让他们好好叙叙。”

那牢头面有难色:“可是…”

小允子摆起脸色:“可是什么,有什么事情太子殿下自会担着,怪不到你头上。”

牢头悻悻道:“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说罢跟了小允子出去。

傅明睿这才认真的打量起流云,看她穿着虽然素淡,但那湖蓝色窄袖绫衣用的是今年最新的真丝云纹织锦,裙是烟笼梅花百水裙,都是名贵的料子,非一般富足之家可以拥有的,更何况如今傅家已经没落,而且流云已经挽了发髻,刚才那位公公还提到了太子…

“云儿,你如何求到了太子?”傅明睿正色问道。

流云踌躇着不知该怎样跟哥哥说。

“告诉我。”傅明睿用了命令的口气。

“我,哥,你知道的,我和太子妃杜秋蘅情同姐妹…”流云心虚的喃喃着。

傅明睿目光灼灼,沉声追问:“是情如姐妹还是名分上的姐妹?”

流云慌乱的躲开大哥审视的目光:“我听不懂大哥的话。”

“太子殿下给了你什么名分?”傅明睿看流云闪烁不定的神情,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如今傅家的男人都下了狱,就靠流云一个女子独撑大局,女人能做什么?太子凭什么会出面?因为钱?傅家现在没钱…心痛莫名。

刚拭去的泪又涌了出来,流云咬着唇,那些话哽在咽喉说不出口。

“什么也没有是不是?你要用你自己做交易来救傅家是不是?”

傅明睿心痛着,眼中酸涩敢当。

流云泪眼朦胧凝视着大哥:“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怎样?你说…”傅明睿心痛地望着她。

流云凄苦无语。

“云儿,你知不知道,无情最是帝王家,如果太子殿下给你名分,那么也算是肯给你一份承诺,就算傅家完了,你总还有个依靠,如若不然,将来你要何去何从?这样的话,我们宁可被砍头也不要你来救。”傅明睿难过的落下泪来,这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啊!是大家的宝贝,如今,却要她这样委屈自己,他是宁可死了也不要这样。

“哥,傅家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指望什么依靠?想什么何去何从?

若是你们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流云哭道。

傅明睿痛心疾首:“云儿,你糊涂啊…”

“不,我不糊涂,哥,傅家的事并不是没有转机的,现在要等机会。”流云切切道,看哥这样难过的样子,她心如刀绞,大嫂和融儿的事还是先不要说的好,反正哥在大牢里也没有办法,徒增烦恼而已,她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所有的痛苦就由她一个人来承受吧!

傅明睿怀疑地看着她。

“真的,是杜阁老和萧大人说的,想必哥也知道谨清王和太子之争,傅家是这场争斗的一个牺牲品,太子不是不想救傅家,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流云搬出杜阁老和萧光启,增加说服力。

果然傅明睿有些动容,走到门口从门缝里向外看了看,又四下里察看一番,方走到流云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云儿,有些事本不该告诉你,现在,那你听好了,爹任这个苏州织造并非只是管理江南的织造,负责收集奇珍异宝这么简单,爹还身兼一职,就是为皇上提供江南各地的秘密情报,近年来更是暗中经营各种生意,为太子提供大量的资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爹是太子党…”

流云点点头,她早知道爹是太子党,爹在其中起的作用她也隐约猜到了,现在从大哥口中得到证实,她心里稍安。

“你有没有子谦的消息?”傅明睿又问。

流云摇头:“暂时没有,我只知事发当时他正好去了云南,所以并未被抓入狱。”

傅明睿神情一松:“那就好,你要想办法与他取得联系,具体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爹也只是透了些口风给我,爹本想把你许配给子谦,但是希望他能入仕,可是你们无缘,子谦也无心入仕,所以,这几年,爹把那些暗中经营的生意都交给了子谦去做,还有傅家在江南秘密布置的情报点,这是连太子都未必知道的,就是怕有今日之祸,如果我们无法走出这大牢,起码能护得你们周全。云儿,想办法离开太子殿下,回江南去找子谦,既然你也知道这是一场皇权之争,我们只能祈求胜的一方是太子,那么傅家还有一线希望,希望我们有命等到那一天…”

原来如此,那么她让语蓉回去找乔汐和子谦算是对了,子谦一定有办法帮娘她们摆脱谨清王的控制,只是京城的大嫂二嫂她们还不知被禁在何处…

“时辰到了…”牢头在门外催促。

“哥,我知道了,听你说了这些,我的心也安定了许多,你和二哥放心,傅家的妇孺老小,我会照顾好,不会让她们有事的,你和二哥自己要多珍重,若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流云道。

“这种地方,你还是不要来了,听哥的话,回江南去,哥只要你们好好的。”傅明睿紧紧抱住流云,万分不舍。

流云戚然:“哥,我也会好好的,你不要担心我。

门咣当被推开,牢头无情的催促着:“傅明睿,时间到了。”

傅明睿在流云耳边轻轻说了声:“云儿…珍重…”放开流云,转身走了出去。

流云哭喊着:“哥,你要多保重…”

从刑部大牢出来,流云依然不住流泪,也没注意到马车已经不是来时的那一辆,小允子说请上车,她就上去,车帘刚一掀开,就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量一带,流云“啊”的一声低呼跌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流云抬眼,却是几日未见的太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殿下,你如何会在这里?”流云惊讶道。

龙昊天取出帕子轻轻拭去她挂在眼角的泪,怜惜道:“就知道你会哭成这个样子,本来今日想陪着你一起来的,不过今日早朝要议的事太多,耽搁了,又想着你见兄长的心急切,便让小允子陪着你先来。”

“谢谢殿下。”流云轻声道谢。

“你放心,你的哥哥已经转到刑部,我会让人妥善关照,不会让他们在里面受苦的。”他和声安慰。

“谢谢殿下。”流云还是只有这么一句。

他抱了抱她:“好了,不哭了,今日我也没别的事了,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流云诧异。

“怎么?不信?就当是我这段时间冷落了你的补偿。”他柔声道。

流云望着他柔波潋滟的双眸,他怎能对一个影子这么好,还是他太过投入,真假难分了?

“殿下以国事为重是理所当然,流云并没有任何抱怨,况且殿下能让流云与哥哥见面,流云已经感激不尽,流云不想要什么补偿了。”流云幽幽道。

龙昊天的双眉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不满她冷淡的反应,他许久没有这样费心思去讨好一个女人,她居然不领情,换做其他女人,怕是要欢呼雀跃了。可是随即一想,或许是她刚跟傅明睿见了面,还沉浸在感伤之中,无心游玩,哎…可惜了这大好的时光。

龙昊天微微一哂:“那就回府吧!”

流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缓缓倚进他的怀里。哥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什么名分都不给她。下一句话哥没有说出口,她却了然,只怕太子只是图她美貌,图一时的欢愉。却不知道,她的投怀送抱也非为了情为了爱,大家各取所需而已。所以,不需要名分,就算太子是图一时欢愉,或是寻找精神上的寄托,都无所谓,她只须管住自己的心,不要沦陷了就好。突然想到服下的那颗“情刺”,想来那个人渣是永远不需要这东西的,一个无情无义,冷血冷心的家伙。

她的无声依偎让龙昊天心中的不悦柔柔化去,抱着她,下巴摩挲着她的乌丝,她的发总是干净顺滑,没有腻腻的桂花油的气息,闻着有淡淡的茉莉的芬芳,令人不觉心猿意马。

这些天忙的不可开交,可是只要一有闲暇,眼前就会浮起她若盈盈秋水的双眸,那欲嗔还娇的神情,让他一想起就有想要揽她入怀的冲动。何时起,她的一颦一笑开始牵动他的心魂,她不过是那个人的替身,他宠她不过是想从她身上寻找那个人影子,可是,现在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她是替身所以才牵动了他的心,左右了他的思想,还是因为她就是她。这个可能性,让他更加烦闷起来。

龙昊天蓦地扳转过她的身体,粗暴的吻上了她的唇,想借此发泄心中因为困惑而产生的烦乱情绪,他肆意蹂躏她的红唇,故意要弄痛她似的。

流云默默承受着,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变得这么暴燥,但她知道此刻她成了他发泄的对象。本来么,这就是她的角色,她留在他身边的作用,她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不要介意,可是疼痛和将要窒息的感觉,还是她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抓紧了他的衣袖。

她的沉默让他暴躁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睁开眼,看见她双目微阖,长长的睫毛因为被泪水浸湿了,格外的黑亮,卷翘着,盈盈颤动,楚楚动人。他这是在做什么?要强暴她吗?

他放开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懊恼着在她耳边轻道:“云儿,对不起,刚才我…有点烦躁。”

流云窝在他怀中,茫然着喃喃:“没关系…”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陷入尴尬的沉默。

回到太子府,龙昊天借口还有些事没有处理,让小允子送流云回滴翠轩。

流云福身一礼,举步离去,他先前还说今天没有公务了,现在又说还有事情要处理,显然是敷衍之词,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允子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本想问问殿下呆会儿是不是要到滴翠轩,他也好早做安排,可是话在嘴里转了好几个圈又咽回肚子里,追上流云。

龙昊天看她没有半点的留恋的离去,那种莫名的烦躁情绪又陡然兴盛起来。他暗暗握了握拳头,看来他必须自控了。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也太低估她的诱惑力,或者说,对着那样一张面孔,他原本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他开始觉得自己一时的放纵将她留下是个错误。

龙昊天一拂袖,朝蘅芷苑去。

第九十六章 杖刑

蘅芷苑中香烟袅袅,琴声悠悠,委婉而诉,悠悠袅袅。

龙昊天眼神迷离,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的玉盏,仰头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

琴声渐止,他浑然不觉。

杜秋蘅幽幽叹了一气,轻轻一挥手,婢女们悄然鱼贯而出。杜秋蘅缓缓在龙昊天身边坐下,温柔地夺了他手中玉盏,柔声道:“殿下可是有心事?”

龙昊天方才回过神来,索然一笑:“没有。”

“那殿下可听出来臣妾方才弹奏的是何曲?”杜秋蘅微嗔着。

龙昊天轻蹙眉头:“是凤求凰?”

杜秋蘅心一凉,强笑道:“殿下分明就是心不在焉,还不承认。

方才臣妾抚的是梅花三弄。”

龙昊天略微尴尬,揽住她的纤细的腰肢,杜秋蘅借势倚进他怀中,温柔的像只听话的小猫。

“爱妃莫怪,适才本宫在想一些事情。”龙昊天找借口。

“殿下无须自责,都是臣妾不好,不能为殿下分担烦忧。”杜秋蘅轻叹。

龙昊天心生感动,虽然当初他决意娶秋蘅为太子妃,是为了让杜阁老全力助他,说穿了,这是一场政治婚姻,既然爱情已经破灭,娶谁不是娶?然而,秋蘅的温柔、善良、贤惠,真的让他有捡到宝的感觉,能娶妻如此,应该满足了。可是,流云的出现,让那颗原本已沉寂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死灰复燃。

怎么又想起她?他来这里就是忘掉她的己龙昊天强迫自己专心面对眼前的人。

“爱妃…”龙昊天呢喃着,去吻她的唇,可是却没有深吻的欲望,蜻蜓点水便直奔主题滑入她的衣襟。

杜秋蘅嘤咛一声,不安的扭动的身子,羞惭着低语:“殿下,这可还是白天…”

“白天又如何?本宫要你。”他需要用激情,需要用另一个女人的身体来证明,他没有陷入彷徨,没有迷茫。但他忘了,当一件事需要去证明的时候,就说明已经存在了。

衣衫半褪,钗横发乱,娇喘细细,媚眼如丝…

“启禀太子妃…”

龙昊天顿住,不悦道:“何事?”

杜秋蘅羞的满脸通红。

“王良媛摔了一跤。”梅香在外间禀道。

“什么?”杜秋蘅蓦然醒神,赶紧离开太子的怀抱,整理仪容,须臾:“梅香,你进来说话。”

梅香应声,一同进来的还有王嫣儿身边的婢女秋白。

秋白扑通跪地,哭道:“求太子殿下,太子妃给我家主子做主啊!”

“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话。”杜秋蘅沉声道。

“是这样的,我家主子在院子里散步,遇见流云姑娘,我家主子好意与她打招呼,可她不理不睬,态度甚是傲慢,我家主子气不过就教训了她几句,没想到流云姑娘不知改过,还冷言冷语讽刺我家主子,说什么,还不都一样是妾,谁又比谁高贵些。我家主子就要拉她到殿下面前评理,流云姑娘就把我家主子推倒了。”秋白愤然说道。

“别的先不说,你家主子现在怎么样了?”杜秋蘅看了太子一眼,看他眉头紧锁,已然愠怒。

“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出血了,已经去请了御医。”秋白又哭道。

“殿下…”杜秋蘅请太子示下。

龙昊天紧抿了唇,片刻道:“走,去怡心苑。”

怡心苑殿外,流云直挺挺的跪着,神情漠然,当时王嫣儿气急败坏的扑过来,她不想跟她纠结,闪身一避,没料到,惯性的作用让王嫣儿摔了狗啃泥。虽不是她推的她,可不管怎么说王嫣儿是在跟她起冲突的时候摔的,而且看起来还很严重,脸色都青了…这笔账,无论如何都会算在她头上了。

龙昊天和杜秋蘅进来就看见流云跪在院中,双唇紧抿,透着倔强。龙昊天大为火光,她不知道王嫣儿怀有身孕吗?斗几句嘴就算了,还动手推人,她是仗着他宠她就肆无忌惮了吗?

小允子正着急着,见到殿下赶来,忙迎上前去,想要把事情经过一一细禀,躬身:“殿下…”

龙昊天一挥衣袖,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从流云身边经过,径直进入房内。

杜秋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摇了摇头,跟着太子进去。

青石砖上的凉意透过膝盖蔓延上来,渐渐演变成刺骨的寒,他也觉得是她的错吗?那些伤人的话,那些羞辱她理应承受吗?

怡心苑里御医、太监、宫女进进出出,个个神色慌张,楚良娣,徐美人也都赶了来,对流云无不是愤然,怒目相向。

流云心底冷笑:她犯众怒了,估计大家早就恨她入骨,视为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吧!

小允子在一旁小声道:“姑娘,都说叫你忍忍,你怎就忍不住呢?人家现在的身子可是金贵的很…”

流云漠然,人家金贵,她就活该受辱,是啊!王嫣儿也没说错,她就是个陪太子睡觉,供太子泄欲的下贱女人,她什么都不是。

也不知跪了多久,膝盖阵阵刺痛,如有千万根针扎进了骨头里,汗湿了一重又一重,眼前似有一团白雾晃啊晃,晃的她头晕目眩,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流云狠狠咬住下唇,除非她真的晕倒了,不然,她都要坚持住。

里面蓦然传出痛哭声,撕心裂肺的:“她杀了我的孩子。”

流云心头一震,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吗?

终于他出来了,冷冷地凝视着她:“现在你满意了吧!孩子没了。”

流云抿嘴不语,汗滴顺着鬓发滑入衣襟。他这样的口气已经给她定了罪,这样的结果,她也不想,好吧!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殿下,我们一干姐妹从来都是和睦相处,连半句闲话都不曾有过,如今流云姑娘非但对王良媛恶语相向,还动手推人,简直没了尊卑,没了规矩,请殿下严惩,还良媛妹妹一个公道,以正视听。”楚良娣跪地恳求。

徐美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下。

“殿下,事出有因。”小允子想帮流云说话。

“小允子,这里没你什么事门”杜秋蘅冷声道。

小允子看看殿下的阴暗的神情,不敢再言语,躬身后退了几步,心道:流云姑娘,不是我不帮你,这情形,我也帮不上了。

“流云,本宫一再告诫你,这里是太子府,不是你们傅家,凡事都要讲个规矩,不管怎么说王良媛都是太子殿下明正言顺的妃子,即便王良媛教训你几句,说的难听了些,也是你该受的,这就是规矩,你不但反唇相讥,还动手推人,你也太过狂傲,太没有礼数了,虽然本宫与你有着姐妹情谊,但本宫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更不敢徇私,今日之事,就由殿下秉公处理吧!”杜秋蘅大义凛然道。

龙昊天盯着流云:“你有何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