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心冷,轻笑:“流云无话可说,请殿下发落。”

她不屑的态度更激恼了龙昊天,今天,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让她见大哥,要带她出去散散心,可她偏偏把一切都破坏了,回来还闯了这么大的祸,还这么一副随你处置的态度,若真按规矩办,就算将她杖毙也不为过。

“你真以为本宫宠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龙昊天怒道。

“流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流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流云静静回道。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何不安分收敛些?”龙昊天吼道。

是她不够安分吗?是她要去招惹王良媛吗?哼,秋蘅姐说的好,就算王嫣儿再怎么羞辱她,都是她该受的。

不想再辩解,好没意思。

“殿下发落就是。”流云想,如果她被太子处死了,应该不算不听话的棋子吧!大不了是颗没用的棋子,谨清王会迁怒与傅家的人吗?

“瞧瞧她的态度,她根本就没把殿下放在眼里。”楚良娣趁机煽风点火。

龙昊天气恼道:“傅流云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导致王良媛小产,令王室血脉受损,今日杖责三十,禁足三月,立即执行。”

楚良娣隐隐失望,才杖责三十,殿下分明就是在袒护流云。

杜秋蘅也知道殿下这算是从轻发落了,她就怕大家要她来发落,这个难人她不想做。不过杖三十,也够流云受的了。

立即有侍卫土来,左右架住流云,流云轻轻一挣:“不用。”

侍卫看太子意思,龙昊天想着流云能够认个错,求个饶,能给个顺坡下驴的机会,他就能再减轻责罚,可是她那样倔强,王良媛在里面哭死过去,一干妃嫔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已是骑虎难下。好,她既不屑,就让她吃吃苦头,给她一个教训,她以为自己是铁人?那大荆条是纸糊的么?

龙昊天示意侍卫架住她,右手在腰间握了个空心拳,喝了一声:

“打。”

侍卫会意,空心拳是杖下留情,实心拳是实打。

“等等…”流云疾呼了一声。

龙昊天立即示意住手,看着她:“你有何话可说?”

流云抬眼看他,唇边漾着一抹凄凉地笑:“请殿下不要看流云受刑的样子。”谁都可以看,可是不想让他看见她最狼狈的模样。

龙昊天的心抽了抽,刚才她说等一等,他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说的让他不要看她受刑的样子,傅流云,低个头能要了你的命吗?

龙昊天也分不清现在自己是怎么个情绪,混乱的很,缓缓转过身去。身后随即传来一声抽响,心蓦然一痛,那荆条仿佛在了他心上。

然而没有听见她呼痛的声音,脑子里尽是她痛苦的神情。怎么会这么响?是不是侍卫没有领会他的意思?龙昊天,原来你惩罚的是你自己。

尽管侍卫已经手下留情,可是那三尺五寸长的荆条毕竟是真家伙,抽打在脊背上,立即泛起火辣辣的疼痛,像是皮被揭去了一块,流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那些人,冷笑着,幸灾乐祸,就等着看她的笑话呢!看她痛哭流涕,看她哭喊求饶。是的,如果她求饶的话,也许太子会从轻发落,可是说不出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让她不肯低头,虽然她已经不堪,但她依然不愿让人轻视了去,还有…就当,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总要有人承担这个不幸的错误吧!

“九、十、十一…”侍卫边打边报数。

流云被打的大汗淋漓,强忍着一口气,唇也咬破了,大力的击打,让她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起,气血翻涌,口中满是腥味,鲜血慢慢的溢出嘴角,三十杖,恐怕她没能承受下来就要一命呜呼了。

龙昊天听着那报数声和鞭挞声,握紧的拳头关节泛白,青筋暴起,她现在怎样了?始终没听见她的声音,是不是晕过去了,一颗心如在沸油里煎熬。

杜秋蘅看不下去了,她知道流云的个性,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说一个“求”字,那些侍卫是怎么回事?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就不怕殿下到时候心疼了跟他们算账吗?

楚良娣噙了一抹冷笑,心道:就这样,重重地打,打得她吐血而亡最好。

徐美人眼神闪烁,似乎对这种血腥的场面不忍相看。

“殿下,快住手吧!流云妹妹快不行了。”杜秋蘅轻道。

龙昊天心骤然一紧,不假思索大喊一声:“住手。”不敢回头,现在他明白流云为什么要让他转身,她不想让他看,而他不忍看,二十五记杖责,她瘦弱的身子…

“余下的先记着,下回再犯一并处罚,小允子,将她带回滴翠轩。”龙昊天深吸一气,强作镇定地说道。

“是!”小允子赶紧来扶流云。

流云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视线模糊,看见他僵直的脊背,很好,他没有转头来看她,身子一沉,陷入一片黑暗。

“殿下,她走了…”杜秋蘅抚上太子的手臂,他手臂上的肌理因为过分紧张而坚硬如铁,微微的颤抖。杜秋蘅心一震,只怕流云受刑,他更难过吧!

龙昊天这才慢慢转身,看见地上一滩鲜血,触目惊心,她吐血了。他承认他失败了,做不到对她视若无睹,做不到不对她动心,就算她犯了这么大错,失去一个孩子的痛也不及为她心痛的万一。

“殿下,您是不是去看看,人都昏死过去了。”杜秋蘅小声的问道。

龙昊天脸色发白,半晌道:“本宫去看看王良媛。”

杜秋蘅愕然,楚良娣对杜秋蘅投去不满的眼神,若不是她多事,她就能看到这场好戏的结尾,扫兴,不过今日收获还是很大,王嫣儿的孩子没了,她也少了一分威胁,而这个傅流云是头犟驴,这种人就算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又如何,迟早她会死在自己手里,这种人没有威胁,即便殿下现在对她恰惜的紧,疼爱的很,等对她的新鲜劲一过,也就淡了,没什么好担忧的。

“殿下,臣妾与您一同去看良媛妹妹,可怜的良媛妹妹,一定难过极了…”楚良娣讨好道。

龙昊天顿住脚步,回头看她,目光冷若寒冰:“楚良娣还是回去吧。”

楚良娣碰了钉子,站在原地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杜秋蘅好言道:“殿下心情不好,妹妹还是让殿下一个人静一静吧!”

楚良娣这才灰溜溜的走人,徐美人朝杜秋蘅福了福身也退了去。

杜秋蘅对身边的梅香道:“赶紧去请御医过去瞧瞧,需要什么速来回我。”

梅香不情愿道:“太子妃刚才何必为她求情呢!她忘恩负义这样对您,你还帮她。”

杜秋蘅正色道:“你知道什么?当年若非她仗义相救,我哪有今日。”

“太子妃就是念旧,难道就因为当日之恩,您就要报答她一辈子吗?倘若将来她夺了您的皇后之位…”

“你再多嘴,我便打发了你出去。”杜秋蘅瞟了她一眼。

滴翠轩里,素凝小心翼翼的除去流云的衣物,背上全是青紫肿块还有斑斑血痕,竟无一处完好的皮肤。素凝含泪,殿下也太心狠了,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不禁责问起小允子来。

“小允子,虽说姑娘现在没有名分,可殿下让姑娘住进这滴翠轩,又让你伺候姑娘,就已经是肯定了姑娘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姑娘就是咱们的主子,如今姑娘有了难,你就该拼死相护才对,怎让姑娘遭这么大的罪?”

小允子委屈道:“我哪是不想护着姑娘的,可是王良媛的孩子没了,殿下正在气头上也不肯听我说啊!我才一开口就被打了回去,不过话说回来,姑娘的脾气也太倔了,连我都看出殿下有意放姑娘一马,可姑娘一句低头的话都不肯说…”

“所以我说你没用,既然你都看出殿下有意要放姑娘一马,有什么话你就尽可以大胆地说,如何被驳了一回你不敢言语了,我看你分明就没把姑娘放在心上,就顾着自己的屁股呢!”素凝气呼呼道。

小允子被她说中了心思,讪讪不语,他一直是伺候殿下的,在他心里殿下才是主子,这位姑娘么,谁知道殿下会宠她多久?

“你还不快去请御医来,姑娘伤的这么重,不赶紧医治,回头殿下责怪起来,我可把责任全推你头上。”素凝狠狠地瞪他,这个没用的家伙。

这倒是正经的,万一殿下气消了,又心疼起流云来,到时候怪罪到他头上,他可是担不起的。小允子赶忙应了一声,跑出门去。

第九十七章 谁的痛

龙昊天在怡心苑呆到王嫣儿醒来,好好安慰了她一番,听她哀哀戚戚的哭诉,不依不饶的要他严惩流云让他烦不胜烦。说起来她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流云的性子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别人不惹她,她是不会反击的。

找了一个借口出了怡心苑,龙昊天在镜湖边转了好几个圈,几次想要踏入竹林,又收回脚步,最终还是摇头叹气去了未名居。

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地看了几分折子,却是一个字也不入眼。

“高公公,去把小允子唤来。”龙昊天把手里的折子一合,忽忽不乐。

“殿下,老奴已经让小允子在殿外候着了。”高公公垂眉顺目道。

龙昊天手握空拳掩在嘴边,干咳了两声:“让他进来。”

“殿下…”小允子悻悻地请安,殿下早不问,现在来问,不嫌迟了点?

龙昊天端起茶来,浅呷一口,假装随意问道:“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殿下,您也知道那位侍卫平时打的都是壮实的人,虽然殿下让他们手下留情,可流云姑娘到底是柔弱女子,哪禁的住啊…”

“本宫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龙昊天不免浮躁起来,低喝道。

小允子怏怏道:“流云姑娘一直就没有醒来过。”

龙昊天手中的茶盏“嘭”的裂了,硬生生被他捏碎,其实他想捏碎的是那立即侍卫的骨头。

高公公和小允子同时惊呼:“殿下,仔细手…”

高公公赶忙掏出帕子帮太子擦拭,看太子的手并没有受伤,稍稽安心,凛了眉呵斥小允子:“你个没眼力见的,回个话都不会好好回。”

小允子心里大呼冤枉,殿下自己说问什么答什么的,他总不能回话说流云姑娘很好,那点伤小菜一碟…

“御医没去瞧吗?”龙昊天愠怒,他没有开口宣御医,是相信太子妃一定会宣的。

“御医瞧过了,处理了伤口,上了药,可是流云姑娘还是没醒,御医说,可能伤了肺腑。”小允子如实道,太子殿下果然是要秋后算账了,不免为那几个侍卫担心。

龙昊天眼中怒意更甚:“小允子,你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反正流云姑娘都受了责罚了,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

小允子不知死活的将了殿下一军。

高公公跟没听见似的,眼皮都没动一下。

龙昊天简直想一掌劈过去,可是,小允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来问对错也太迟了,但是,他就是想了解。

“叫你说你就说。”龙昊天郁郁道。

“回殿下,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小的在送流云姑娘回去的时候遇见了高公公,高公公找小的说点事,流云姑娘就先走了,等小的赶上去时,王良媛正拉了流云姑娘,定要她下跪行礼,还说流云姑娘不过是陪太子殿下睡觉,供太子殿下泄欲的下贱女人…”小允子说着偷偷看了眼殿下的神色,见太子脸色阴郁的可怕,但没有阻止他,他便继续道:

“王良媛还说别以为太子殿下现在宠着你,你就飞上枝头了,你连个妾都没挣上呢!以后见了本宫都得跪下请安,不然,本宫要怎么罚就怎么罚你。”小允子把王良媛傲慢的口气学了个十足像。

龙昊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早就知道王嫣儿不是善主,但是没想到她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流云心高气傲的,受得了才怪。

“你就不会上去劝解劝解?”龙昊天气恼的责问。

“小的去劝解了,可是王良媛把小的骂了一顿,说什么,小允子要跟主子也得把眼睛放亮了,别什么好处没捞到反惹一身臊。流云姑娘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大家都是妾,谁有比谁高贵些,王良媛,安我已经请了,要我跪下请安,等你做了太子妃再说吧!’王良媛就气坏了,要拉流云姑娘来见殿下,流云姑娘见她扑过来,就闪了闪,结果,王良媛一个站不稳,吧唧就摔倒了,事情就是这样了,殿下,流云并没有推王良媛的,是她们恶人先告状。”小允子忿忿然道。

“你早干什么去了?先前怎么不说?”龙昊天现在更想抽他。

小允子叫屈道:“殿下,小的是要说的,可是您和太子妃都不让小的开口…”

“殿下,看来流云姑娘也是受了委屈,为了不叫殿下难做,她干脆什么也不辩解,殿下,流云姑娘用心良苦啊…殿下与其在这里牵肠挂肚,坐立不安,还不如去滴翠轩看看。”高公公瞅准时机给殿下一个台阶下。

龙昊天霍然起身,一挥手:“走,去滴翠轩。”

流云迷蒙的睁开眼,背上立即火辣辣的疼痛,心口也是闷的难受,她倒抽一口冷气,发现自己正趴着,想动一动身子,可是这个身体除了能让她有痛感,似乎不受她指挥了,动不了。

口中干渴,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数日那样焦渴,透过纱帐,一点烛火,幽暗昏黄。竟然是夜里了,受刑的时候还是中午,她昏睡了这么久。

“素凝,水…”隐约看见鲛纱帐外置了一张矮榻,上面躺着一个人,应该是素凝吧!方便照顾她。

那人立即一跃而起,掀了纱帐,双目灼灼泛着惊喜的光芒:“流云,你醒了…要喝水是吗?你等着,我去倒水…”

流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看他倒了一些热水又提起凉壶搀了些冷水,须臾回转,柔声道:“御医说,你可能伤了肺腑,所以,不能喝太凉的也不能喝太热的,我给你冲了温的来,你一次少喝点,等确定内脏无碍才可以多喝…”

这算什么?之前那样气势汹汹,狠戾决然的要将她杖责,现在又来殷勤伺候,他真当她是一只宠物,高兴的时候给你顺顺毛,发怒了就一顿暴揍?

流云漠然轻道:“殿下还是请素凝来吧!流云只是一介草民,受不起殿下的服侍。”

龙昊天的眼神黯了黯,歉意道:“流云,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当时的情形…”

“殿下,流云并没有生气,殿下做的很对,处罚的很好,流云是甘愿受罚的。”流云不想听他解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那时他有没想过要给她一个分辨的机会,不,就算他给了,她也是不会说半个字的,要她跟他的女人去争,不管是争理还是争宠,她都不屑。

龙昊天端着茶水尴尬的伫立着,看她眼中的冷漠,与人千里的冷漠与疏离,那种熟悉的恐慌情绪紧紧捉住了他,迫的呼吸沉重起来,当初感觉到会失去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恐慌。

他抿了抿嘴,她不肯听是一回事,但是他必须道歉必须解释,不然这件事会成为两人的心结,龙昊天踌躇道:“流云,这次是我不对,不该听信一面之词,当时秋白跑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王良媛的孩子…其实,当时,就算真的是你推的她,只要你开口认个低头,我也会赦免了你的,真的,我一直在等你开口…”

流云只觉悲凉,其实她介意的不是这一顿杖责,而是他竟这样轻易的相信了别人的话。

“谢谢殿下的袒护,是非对错流云已经不想争辩了,当时不争辩现在更不会,殿下还是请回吧!”

“流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龙昊天心痛道。

流云抿嘴不语,想他怎样?不想,不能想,她没有资格想。

“流云,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心痛。”他几乎是低声下气的恳求她。

“殿下,我现在真的很痛,如果你能离开的,我想,我会不痛一点。”流云低低道,她是真的痛,身也痛,心也痛。

龙昊天蓦地想起先前御医开的药,说是可是止痛的,等她醒了就熬给她喝。

“流云,你等下,御医开了止痛的药,素凝已经去煎了,我去弄看。”龙昊天把茶盏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离她最近的地方。

他一离开,流云忍不住掉下泪来,从来不知道要维护一份尊严也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那时是强忍着一口气,硬生生的承受了下来,现在,这种火烧火燎,痛到骨髓的疼痛,快要摧毁她的意志了,可她不想在他面前掉泪。

没多久龙昊天端了药进来,看见流云把自己的脸深埋在枕里,整个人不停的颤抖着,几案上的水是一动没动。

心中一慌,忙放下药碗,去扶她:“流云,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你不要管我,你走开…”流云闷声道,是的,她要痛死了。

“来,我扶你起来,把这药喝了就不会那么痛了。”他劝慰道,看她这样痛苦,他恨不得那些荆条是打在自己身上,代她去痛。

止痛药,流云顾不得矜持了,她要止痛药。

龙昊天极小心的要将她扶起,可是因为流云整个背受伤,他懊恼的发现他居然无从下手,试了几次,流云的脸色更白了,额上全是汗滴。

“昊天,我不行了。”流云抽搐着呓语了一声,又昏了过去。

她这一声昊天就像一记重锤敲在他心上,心若琉璃坠地,碎了,龙昊天失声痛呼:“流云…快,快传御医…”

御医一直在滴翠轩候命,这时急急赶来,看见殿下正抱着流云仓皇失措。

“御医,快,她一直喊痛,现在痛晕过去了。你快救她…”

龙昊天慌乱的六神无主,直将御医看作了救命稻草。

“殿下请先将流云姑娘放下,让臣来诊治。”御医郑重道。

小允子和素凝也着急的候在一旁。

御医翻看了流云的眼皮,又为她诊脉,道:“姑娘是极痛攻心支持不住方才晕过去,殿下稍安勿躁,姑娘受了杖刑,伤的不轻,这痛楚是难免的,只要过了三日疼痛自是能减轻…”

她是极痛攻心,他何尝不是,龙昊天已经乱方寸,一把揪住御医的衣领,气急败坏完全没了平日里气定神闲,温文尔雅的神态:“你说什么难免?你的意思是只能任由她痛?她连这一刻都支撑不了了,还要她支撑三日,你是不是要她活活痛死吗?你说,你到底是能治不能治?若是不能治,本宫先将你杖责五十,看看你能不能撑得过去…”

御医没吓的惊魂失魄,喃喃道:“殿下,请容臣再诊治诊治。”

小允子也来劝殿下:“殿下,殿下先别急,让御医想想办法。”

龙昊天重重哼了一声,一把将御医推开,狠戾道:“你若治不好,本宫就砍了你…”

御医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四脚朝天,哆嗦着,连连点头:“是是是…”背上冷汗涔涔。

眼角瞟到放在几案上的那碗汤药,心中有了主意,战战兢兢道:

“姑娘这药还没有喝?难怪了,若是喝了这药,姑娘的痛楚自是可以减轻几分,要是再有‘绿玉冰珀生肌膏’配合外敷应该会更有效,可惜,这药配方复杂,药引子更是难得,太医院配的不多,早就已经用完了,而且一时也配不齐…”

小允子想了想,道:“殿下,小的记得,上回太子妃抚琴不慎弄伤了手,殿下似乎问太医院要过一种生肌膏,不知道是不是御医说的这种?”

龙昊天皱眉回忆:“好像是要过什么生肌膏。”

“殿下确实要过,因着这药本来就配的不多,所以这药去了何处臣还记得,不过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不知道是否还有剩余?”御医道。

“小允子,你速去蘅芷苑,问太子妃将剩下的绿玉冰珀生肌膏都要来,就算用完了,空瓶子也要给本宫取来。”龙昊天急忙吩咐道。

“是!”小允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龙昊天看着昏死过去的流云,愁苦道:“只是她现在昏迷着,这药也喂不下去…”

素凝心思一动,出声道:“请殿下恕奴婢不敬之罪,奴婢有办法将这药喂下去。”

龙昊天心喜:“何法?”

素凝定定道:“口渡。”

呃!这是个好办法,他是急昏了头了,居然忘了还有这法子,只是,他如何能让别人去亲近流云,就算是女人也不行。

“这个,本宫来即可。”事不宜迟,龙昊天走到床边,她已经晕过去,没了知觉,但他是尽量轻柔,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让她坐着。

“素凝,你过来,扶住姑娘。”龙昊天命令道。

素凝早就料定这事轮不到她头上,她不过是提醒一下而已,应声过去扶住流云的肩膀,尽量不碰触到她背上的伤处。

龙昊天含了一口药在嘴里,吻上她的唇,用舌尖轻轻启她紧抿的唇,将药慢慢的悉数渡了过去,然后紧紧吻住,直到她吞咽下去。

良久,流云的喉头动了一下,那药算是吞下去了。

龙昊天长舒了一气,这法子果然有效,她吞下去了,又含了一口如法炮制。

御医看的目瞪口呆,堂堂当朝太子,居然为了一个无名无份的女子,去喝那苦药以口相渡,这女子在殿下心中之重可见一斑。哎!还好是有惊无险,想到刚才太子凶恶的神情,御医用衣袖擦了擦满额头的汗,心有余悸。

等一碗药喂下去,龙昊天已是汗透重衣,不过心中甚慰,好像这药就是救命的仙水,只要她喝下去了,就会没事了。

小允子很快回转,满面喜悦,没进门就囔囔道:“殿下,药取来了,还有大半瓶。”

“快拿过来。”龙昊天让流云恢复趴着的姿势,接过药,看了御医一眼,道:“小允子,请御医去偏厅稍作歇息,随时候命。”

“是…”

小允子朝御医做个走的手势,御医赶紧背了药箱疾步逃也似的下去了。

“素凝,去打盆热水来,在这里帮忙。”龙昊天又吩咐道。

小心翼翼的除去她的衣衫,龙昊天的气息陡然一窒,明日定要将那执杖的侍卫打上一百鞭,不,一千鞭都不够解气,他们是死人吗?没看见他的示意吗?都皮开肉绽了,这也叫手下留情?倘若他们真下重手打,是不是当场就要把人打死了?龙昊天一阵后怕,懊恼着,当时为什么要听她的话转过身去,如果他看着她,一定会早早叫停,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龙昊天自责的要死。

“殿下,热水来了。”素凝端了热水来,见殿下对着姑娘的伤口怔怔失神,轻声唤道,绞了热帕子递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