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刚起,只见坐在王雅茹下首的女子,一面好奇的盯着她,一面偏着头喃喃自语道:“…王妃此处回京师四月,感觉有些不一样了?”说着,转头看了下首的女子一眼,又似自问又似他问,道:“婉姐姐,你可觉得王妃年轻了许多,身形也比起走之前单薄了不少?”

正各思各想的众妃妾,听见一道疑惑的声音不缓不重的响起,昨日即存在的狐疑也随之如煮开的沸水“咕噜噜”在心里冒了泡,都抬起头朝端坐上位的仪华看去。

一瞬间,齐刷刷十数道探究、打量、怀疑、嫉妒…的目光向她投来,仪华心头不禁突突狂跳,背心一阵冷汗直渗;而将六夫人尽数认出的喜悦,也被席卷全身的心虚恐慌所吞噬,唯剩一缕残存的理智维持表面上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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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警告

不知过了多久,仰或是须臾片刻,仪华望着殿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朱棣棱骨分明的脸庞,耳畔亦有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嗡嗡回响“…你既然已成了徐仪华,就是真正的徐仪华,更是我燕王朱棣的王妃…”

是地,她就是徐仪华,燕王朱棣的王妃!

渐渐地,仪华矍矍的眸子里有了焦距,一抹坚定之色蕴满眼瞳。她微扬下颚,神情倨傲的望着殿下或坐、或站的众人,稚嫩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笑容,自得意满地“哦”一声,问道:“姚妹妹觉得本王妃与以前不同了?不知在你眼里,本宫是变得好了?还是…”轻拖尾音,随即陡然一沉道:“不好?!”

这个陈姚娘原是农家女子,为人最是胆大心细,以心直口快的豪爽性子得了朱棣的欣赏;不过她终是不识礼数的粗鄙之人,说话往往口无遮拦。这样一来二去,得罪的人自是不少,再遇上有心人的挑拨,朱棣对她的宠爱也就大不如以前了。

但显而易见地,她至今仍未意识到自己究竟为何失宠!

果然陈姚娘犹自不知,探窥的目光在仪华的面上游弋许久,忽地捂住“啊”了一声,不可思议的举例道:“一个人再如何遭逢大变,短时期内神情举止却一定改不可能彻底改变!王妃您不但面容变小了许多,就是笑、说话、挑眉…任何一个动作都不…”

“大胆!”没等她说完,左右两旁各自侍立的冯妈、李进忠二人立马跳了出来,齐声大喝道。

陈姚娘被喝得愣怔当场,却见是两个面生的内侍、妈子让她如此下不了台,登时赫然大怒,涨红了一张白净的脸庞,气得直骂道:“你们哪来的混账东西!竟敢喝斥本夫人,你们…”

啪——只听一声重响,屋内瞬即戛然无声。

仪华抖了一下发红发烫的右手,看着挡在身前微微发颤的冯妈、李进忠,没来由地,冷冷的目中柔了些许;又眸光凛然一凝,不落分毫的将众人越加怀疑的神色尽归眼里,心下不免又发起了堵,却兀自挺直背脊,故意噙着冷笑道:“陈氏,他二人忠心护主暂且不提!你以下犯上,当面挑衅,眼里还有我这个王妃!”

受朝廷册封,拿金印的王妃不是妾室可比拟。仪华一亮出王妃身份,陈姚娘就如霜打的茄子,一下子便焉了。众人也经“王妃”二字警了神,又见莽撞如陈姚娘都偃旗息鼓下来,纷纷错目避开眸间的锋芒,将满肚子的疑问又咽回了肚子里。

看着众人气焰弱了下去,仪华面上薄怒一丝不改,心里却暗暗叫遭。

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转眼之间长成参天大树;现下她虽可以权压人,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正暗自想着,目光与李小婉悄视的眸光撞上,她十分的不自然,极快的低头避开视线。见她这样,仪华焦躁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毫不掩饰的凝眸在李小婉身上,心里疾速翻动:李小婉是官家小姐,六夫人中出身最好地,却也是最不受宠的一位。为此,她在府里受尽白眼,处处还得仰仗李映红帮衬。这般看来,博得朱棣宠信便是至关重要…那她是否该…

“王妃…姚妹妹她性子直,一时言语不对冲撞了您…”在仪华逼视的目光里,李小婉面似惶恐的跪拜在地上,一面嗫嚅着求情,一面伸手扯着李映红的衣角,频频使眼色道:“王姚妹妹,妃心胸宽厚,你快跪下请罪,王妃定不会…”

陈姚娘心里正惶悸难安,这一有李小婉给台阶下,她脸上喜色一闪,忙倒退半步在地面跪下,就要俯首请罪,只听殿外一名内侍扬声传道:“王爷到——”

什么?朱棣来了?他怎么这个时候来?真不是时候!

不待仪华腹诽下去,只见帘子从外撩起,朱棣伴着一股寒气走了进来。

仪华反应极快的敛下眼中锋芒,敛衽迎了上去,领殿内众人行礼拜谒道:“参见王爷。”北平严冬里寒风一阵一阵的猛刮,一下从外面进到温暖如春的殿宇,朱棣微打了个抖儿,轻吁了口气道:“起来吧。”

仪华谢礼起身,一抬头刚好瞧见内侍躬身上前服侍,恍然想起方才的决定,她心中一动,上前就道:“我来就是。”内侍一怔,旋即躬身退下;仪华却临到朱棣身边反是踌躇了,稍显迟疑了一半会,才伸手去伺候他解下斗篷,不料手还未触及斗篷一角,已被一手隔开,随即就听头上一道有些熟稔的男音拒绝:“王妃无需亲自动手,不过顺手小事。”说着又招了内侍伺候。

仪华低头盯着伸了大半的手,面上不由僵了僵,却不经意间一掀眼,见周围众人脸色怪异,当即了然,心下暗自警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脸上却丝毫不觉自己于理不合,只眉目含笑的问道:“这时候王爷一般都在早事,怎这会儿过来了?可是有事吩咐臣妾等?”

适应倒是快!朱棣扬扬眉,朝笑吟吟的仪华看了一眼,也回以一抹淡笑道:“王妃想得不错,本王是有事吩咐。”还有半月就过年了,能有什么事?仪华跟在朱棣身后暗忖着想到。

几步路已到上位,仪华自是将唯一的宝座让了出来,在一旁坐下。

朱棣在位上坐定,见妃妾大多回了坐,只剩陈、李二人跪在殿中,他摆摆手免了侍人的奉茶,皱眉问道:“她俩怎么回事?”

话语一落,殿内气氛微有些沉缓,个个皆只听不闻地避开询问。

仪华压下心里的不安,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也就不值一提的小事。”小事?小事李小婉会垂下两行清泪,陈姚娘会匍匐在地簌簌发抖?能有答言资格的余下四位夫人以及王雅茹依旧不置一词。

他向来不喜被人隐瞒,尤其是仰仗他而活的人所隐瞒。朱棣目光微沉,语却带关切道:“王妃掌管王府历来赏罚分明,可是她二人做了何事恼了你?王妃也无需替她们遮掩。”

仪华离朱棣坐得近,又一直小心留意着他的神色。这下见他眉心之间不耐之色时有时无,也琢磨不定他的想法。可依他话里的意识,表面上对身为王妃的自己还是颇有维护,不如赌上一赌!若成,比起“捉陈立威”强上许多;若不成,也不痛不痒无甚损失。

念头一闪,仪华含笑的面容上渐渐显出愀然的神情,口里也随之一叹:“母后虽是寿终正寝,却也是离世而去。臣妾少不得一阵难过,又连着几月的赶路,消瘦了也是寻常。”说着眸光一转,在朱棣身上驻留,道:“王爷怜惜臣妾,在京师受病那些日子里,特地请得道高僧制了上好的秘药调养,将臣妾身子将养好了,人精神些竟也年轻了不少。却万万不想,引得诸位妹妹怀疑臣妾的身份…”话未说完,头已慢慢地低下去了,以回避多方刺来的厉眸芒光。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言引得殿下众妃妾神色大变。犹是王蓉儿在吃惊之下,一双含羞露怯的妙目竟然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阴冷妒恨。

朱棣未去注意众人的神色各异,只是眼眸一瞬也不瞬盯着仪华,面容却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这样的紧迫逼人的视线下,仪华只感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盘旋在她头顶上空,喉咙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她就快猛然起身大叫之际,顿觉身上一松。原是朱棣已移开视线,“哦”了一声,面露满意道:“看王妃的神色,那药药效果真不错。”

听到朱棣松口的这一瞬,仪华不禁满目惊喜的抬头,可下一瞬已对上他又射来的目光,那目光凌厉的紧,激得她心中亦是一紧;几乎同一时刻,她低垂下头,脸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惊惧——朱棣在警告她!

(这几章剧情有些慢,等女主稍稍解决了身份的问题,和认清了人,剧情就会进入正轨。)

第二十二章 认清

犹记入府之初,朱棣已说过她要在府里立足,只能靠她自己,他不会有任何偏帮。如今,她却设套让朱棣不得不帮其圆谎,以他的威信消除众人的疑惑,岂不是泛了朱棣的忌讳?试问任何一名上位者,有谁会甘受他人利用?尽管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思及此,仪华心神霎事缭乱无章,却又不愿他人看出一二,便低垂眼眸,不再多出一声。

她的心悸被有心人捕到,只听旁侧一人娇笑道:“王妃是命贵之人,就是患病也能因祸得福。嫔妾这瞧着,王妃看着就似娟娟二八,可是羡煞妾等。”竟有人搭白?仪华微微掀眼,看见出声的人是次妃王雅茹,她怔了一怔,对方却向她报以一笑,又略一迟疑,半带着婉求道:“王爷,姚妹妹心思简单惯了,有什么在心里也憋不住,这才当面责问王妃的身份,并辱骂维护王妃的侍人…恩,还请王爷、王妃能免责罚。”

这话看似为陈姚娘请求,实则是将过错推至一方。在场之人无不心思珑巧,一个念头即以明白。却唯有当事人陈姚娘不知,她自朱棣到来时,一径陷入自己的计量之内,心道朱棣喜她的率真直白,不如借此机会再入他眼,从而复宠。

一时,陈姚娘肚子里的如意算盘拨得“啪啪”直响。等王雅茹前话一完,她急忙直起身子,面似天真倔强道:“王爷,婢妾当面质问王妃固然有错,可是在场中的哪一位没看出,王妃她虽然容貌还是一个样,但看着的确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更像一名…”

正说着,忽感腿上被人狠狠一掐,陈姚娘吃痛地“唔”了一声,转头面露疼痛之色的含糊问道:“婉姐姐,你作甚?”李小婉看着她柳眉暗自得意的微挑,心里一声冷笑,嘴里却焦急的劝道:“姚妹妹不可无礼!你这是对王爷、王妃大不敬呀!”

听她口气不对,陈姚娘有一丝疑惑,口里跟着迟疑了片刻,又偏头斜眼瞅向朱棣,依然一脸娇憨之态道:“王爷,婢妾这话哪里有无礼的地方?王妃她看着真得年纪好小,就和我娘家的小妹妹一般大小似地!”

陈姨娘刚满十七芳华,又出自纯朴的乡间,这会儿偏着头瞪大一双美眸,自有一股纯真无邪的骄横味儿。然,自古人心易变,这一副曾经在朱棣眼里憨态可掬的俏皮摸样;如今不过是撒娇扮痴,扭捏作态!

看了眼越发失去原来朴实无华的陈姚娘,朱棣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神情冷漠道:“王妃就是性子有变,也不是你可质疑!”一句话落,半句不愿多言的转头过头,又对仪华道:“王妃你掌管王府一府内务,陈氏她礼数不敬有失体统,随后你看着惩治便是。”

陈姚娘闻言愕然,瞬间仿佛失了魂魄似地,不可置信的失声唤道:“王爷…”

仪华眼角余光往陈姚娘煞白的俏容上一睃,心下无一丝一毫的触动。毕竟朱棣对他的结发之妻都可以狠下心,何况是一个无甚背景可言的姬妾?想到这,她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份,心下苦涩一笑:只怕在朱棣心里,她这个顶替身份的外室之女,连姬妾也不如吧!

轻轻摇头,仪华甩去脑海中的愁绪,恭敬的点头应了是,又扭头吩咐道:“小进子带陈氏下去,再扶婉妹妹起来,这地上可是凉,跪着有损康泰。”李进忠一面应是,一面叫了几个妈妈、婢女领话上前。

陈姚娘怔怔的愣跪在地上,任由妈妈、婢女架着她起身,却是全无反应,哪还有平时的泼辣劲。

李进忠见她傻了一样动也不动,想起先回的辱骂,也没好脸色低头催促道:“姚夫人你现在是待罪之身,还是快起身,莫再惹了王爷、王妃生气,否则…”话还没说完,陈姚娘似突然惊醒了一般,脸上表情大变。

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

朱棣不是最喜欢她敢说敢讲的真性子吗?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冷漠?为什么会任由别人处治她?这不可能!

一想起王妃徐氏过往那些手段,陈姚娘浑身一个颤抖不已,猛地一把挣开身上的苏福,又冲回殿内尖声喊道:“王爷,你不能把我交给王妃,她心肠歹毒,以前那个素腰夫人就是被她害地…”她声音透着无边的惧意,人似着魔怔了一般,疯狂的样子惊得殿内众人一怔。

李进忠反应最快,忙从后拖住陈姚娘,叫道:“快,抓住她!抓住她的手!”妈妈、婢女被唤回了神,又齐齐扑了上去制住她。陈姚娘一见缠住她的李进忠是仪华的人,又是更为激烈的反抗,口里也不再顾及的张嘴乱说一通。

见陈姚娘闹得极不像话,朱棣脸上只是黑了少许,便对一旁吩咐道:“陈氏患了失心疯,送去后山别院静养,等她好了在接回来就是。”侍立在侧的冷脸侍人领命,只在挣扎不休的陈姚娘颈项后按了几下,她彷如遭到电击,全身一个猛烈的抽搐后,便不醒人事的混了过去。

被后山别院惊得花容失色的妃妾们,眼见着陈姚娘让拖了下去,她们方才大吁了口气,脸上渐有血色。

仪华疑惑的看着众人惊变的脸色,心里琢磨着后山别院应该不是一般的冷宫,否则她们也不会如此害怕,那又该是什么地方呢?

思量不解,仪华暂搁下不想,微一晃首,就见朱棣移目瞟了她一眼,那眼里含有莫名其妙的热光,让她又是不解之际,只听他道:“魏国公身体有恙,要回京修养。本王暂代其军务,需要去待上一些时日。而此事刻不容缓,本王欲今下午即刻前去。”

朱棣要离府?!仪华敛下心里的高兴,以尽王妃本分地连忙接口道:“王爷要去东北那边?可还有十多日就过年了,王爷可否…”

一语未完,朱棣立即截断道:“王妃无忧,本王会赶在除夕之前回来。”语毕,又觉不对,补充道:“再说北方军士是王妃父亲一手建立,本王更应当尽心竭力才是。”仪华不过是随口问问,对朱棣的去与否并不在意,便不再多言;只是前句话里似有股迫不及待的意味,她倒有些纳闷。

相较于仪华的漠不关心,府内众女眷却极为重视,纷纷向朱棣以言语表示关切之意。这一个个关心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直到朱棣表示了时辰不早了,这十三名妃妾才满是留念的离开。

少了一群莺莺燕燕,偌大的殿内不免显得有些空荡。在这岑寂的空间里,起先朱棣警告的一瞥又适时地浮现在眼前,仪华不由地惶惶不安起来。

身旁人的气息起了变化,这对于从出生即随军至十岁的朱棣而言,他自是敏锐的察觉出来。薄唇一勾,便道:“王妃是虎门无犬女,自有一番担当在内。不知本王怎感王妃现在反不安了?”

小气的男人!果真来了!仪华心里一边暗骂一边思索着如何解释,面上却紧咬唇瓣一声不置。

不过显然朱棣并未想等她回答,只凑身在仪华耳旁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耳旁灼热的呼吸声消失的当刻,仪华顿时脚下虚软无力,几下晃身,看似就要摔倒。冯妈眼疾手快的扶住仪到宝座上坐下,又到了一杯茶水送到了仪华的嘴边,担忧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呀!王爷他说了什么,您怎就吓成这样?”

说了什么?

仪华默然无声,只就着冯妈手里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直至茶香在口中四溢开来,才动动眼珠,看了冯妈一眼,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让我准备年礼罢了。”冯妈听仪华这样说,心下其实不信,却见她面无人色也不多问,另岔开话道:“奴婢看您脸色不好,不如先休息一会。至于殿中的侍人明日在召见?”

明日?

她一日也等不得,必须尽快的融入北平王府,以求安生立命之所!

“不!半个时辰后,我要见他们!”心念一定,仪华果断的下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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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谈话

昨儿暴雪下了一宿,青黛的屋檐、灰索的树梢、平顺的地面严严实实的漫上了一层霜雪,闪着冰冷的银光。陡然间,一阵朔风呼啸而过,绻得枝头积雪簌簌直下,刮得窗户“吱吱”作响,亦听得心神不宁的有心人巍巍颤抖。

“哐当”一道更为清晰的脆响传至耳畔,跪在地上的两人双肩同时一耸,下意识的循声看去,就见一只似白玉凝脂一般地柔荑揭开鎏金香炉盖,拈了一块香片“咚”地一声扔进了香炉里,即刻便是“噼里啪啦”地一阵迸响。

看到这两人颇为无奈的低下头,这都是第几次了?从其他执事妈妈、内侍离开后,这位主就把玩起了香炉,甚话也不说地把他们凉在了一旁,这到底是何意?

说起来,他们也是一头雾水。三个月前王妃殿内的执事、说得上名号的侍人皆尽数全没,对外传得是打发了出去,他们心知有异也不敢多说。然后就稀里糊涂的被调到了王妃殿内当差,做总管执事。

可这事儿里透着古怪不论,就这位王妃身上也多有疑点,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人,会肖似不至及笄之年的幼女?这一点实为说不通,不过这些与他们都无关,他们只要别像上一批人一样突然消失,保住自个儿的小命就阿弥陀佛。

他们心中不安,仪华心里又何尝安然过!她一直不知“她”为何不明不白的殁了,直至一个时辰前朱棣却对她耳语——“她”葬于妄为之下,本王但愿王妃引以为鉴!

妄为!她不知道“她”妄为是何事?但她却知道自己的妄为为何!一个在朱棣心中根本不被承认的外室之女,却以王妃之姿掌管燕王府内务,并在过府的第二日就掀起风波,这样之于朱棣而言便是妄为!

如此,她只有一步步将朱棣眼中的“妄为”变成顺理成章!

念及此处,仪华放回手中的炉盖,看着昨日迎接她的那名妈妈、内侍婉转的一笑——掌握他们就是她王妃路上的第一步!

听见头上传来一道银铃般好听的笑声,两名侍人目光疑惑的抬头,瞬即对上仪华冷冷锁在他们身上的眸光,心下俱是凛然,忙缩着脖子低下头去。

这只因身份悬殊比照而来的惧怕,让仪华收起了眼中故意露出的凌厉,和颜悦色的笑问道:“张妈妈、魏公公是吧?你们可知我为什么单独留下你二人?”两人闻言呼吸一顿,又恭敬地垂眸道:“请王妃解惑!”

身居高位者的沉默,对于为奴为婢的底下人而言,往往会构成心里上的一种震慑,看来前世宫廷剧中所演确实不假。

仪华满意的笑了笑,徐徐说道:“既然王爷选中了你二人作为我殿中的总管事,我自相信王爷的选择,任你二人继续当值。”张、魏二人下心中大喜,忙叩首谢恩,岂料仪华刹然变声,冷讽道:“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也是明白人,以前当值的人是如何被‘打发’出去的,不用我直说,你们也清楚。往后这该怎么当差,怎么做事,才能将总管事的头衔任下去,你们心中也该有数!”

二人神色急剧一凛,肃然齐道:“奴婢们一定对王妃忠心耿耿,决不做出不利王妃之事!”仪华不置可否的扯扯嘴角,道:“这话先搁在我这,至于是真是假还需要假以时日再论。现在你俩就给我仔细说说,重换到我身边的执事有哪些,他们分别是从何处调过来的!”

张妈看了看魏公公,暗中点点了头,上前一步说道:“王妃,就有奴婢先将调来的妈妈、丫头们给您禀一道。”说完,掀眼见仪华面色无异,又往后面说了下句。

一时,二人说毕,退至一旁听候吩咐。仪华见他两人不过寥寥数语,已将新调来伺候的人原来是在哪当差,做什么的大致说了一遍,心里颇为满意;又听他们说侍人大多是从府外别庄、或府前朝两处调来的,原本还存的担心放下了一半。

心下琢磨过,仪华面上神色转柔,侧目含笑道:“我不在这些时日,也多亏了你二人。不过你们从府外调到我的身边,也是你们与我的缘分。这以后只要好好当差,本王妃绝不会亏待你们。”说着朝阿秋使了个眼色,阿秋会意忙从架格内取了两个胀鼓鼓的荷包递了过去。张、魏二人不敢收,连连摆手推迟。

仪华笑容逐渐加深,曼声道:“这眼看就是年节,府前朝的署官的年礼、后*宫众位妹妹该得的份例、还有府外官员的、北防将士的新年物什可是要你们从旁辅佐。而你们又才来府中区区两三月,想来也是不易。这些就当我这做主子的,给你二人事先发的赏银吧。”二人听仪华这样说,这才毕恭毕敬地接过荷包,又垂首敛眉的聆听了年节事宜,方躬身退下。

少顷,冯妈送二人回来,带了一身的雪花落地,两旁侍立的小婢女忙上前为她掸衣裳,递热茶过去。待一身回了暖气,冯妈又挥退屋里伺候的人,掩了门帘,走到炕前说道:“王妃,奴婢看那两人说得不像有假,倒是可收为己用。”

仪华蹭掉脚下的羊皮小靴,倚到炕上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一口,便皱眉放下道:“再怎么说也是外人!等咱们在府里站住了脚,妈妈总是要取代了张妈妈做管事,把权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我才放心。”

“凉了?婆子先放到炉子里温温。”见仪华仅抿了一口茶水便搁置下,冯妈伸手摸了一下青白釉印花水注外沿,察觉水温凉了,忙合紧水盖放进青釉三足炉内温上,才坐在炕沿边说道:“婆子我省得这些事!经过了这些事,阿秋也历练了不少,有婆子和她一起给您盯着,您也好安了心,趁着这些日子好好调理身子。要不然以王爷的体格,您可是受不住!”

仪华一面细细听着,冷不防冯妈说起圆方一事,小脸立马一红,极不自然的吞吞吐吐道:“妈妈…这事我也明白…可我五日前才到十三,若是真要…我…”不等仪华说完,冯妈一副我是明白人的神态,拍了怕仪华的手,喟叹道:“唉,这也是婆子担心的事。您年纪太小了,若是真受了喜也怕怀不住,这一两次下来,再想有个什么也就难了。”

听冯妈感叹完,仪华怔了半晌,冯妈见她这摸样,吃吃一笑道:“这该来的也躲不掉,可避免也是避免得上!婆子准备在府中挑几名长的好,又拿捏得住的小丫头,代替您去服侍王爷。差不多一年后,主子也将近十五了,再…也不迟!”

不知为什么,仪华下意识的不喜冯妈这做派,思绪混乱中,她只驳道:“若是那些小丫头一朝得宠,生了王子郡主不受控制怎办?”冯妈仰面冷哼道:“一碗药的事,不信她们还能翻了天!就是有幸生下来,也是养在王妃您膝下!”

仪华浑身一冷,打了个哆嗦,口中迟疑道:“万不到那一步,还是别送女人到王爷那去。再说不是还有炽儿吗?别得女人想越了我也不容易!”冯妈心道仪华只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女孩,在这些方面胆怯些也是正常,便松了口道:“那就等等吧,先看蓉夫人肚子的情况,再做打算。”

是啊!还有身怀六甲的王蓉儿!一旦她生下一个健全的王子,朱高炽的地位就更加堪忧,随之她的处境也难上加难!

仪华心里一凉,静了静,才勉强一笑道:“就依妈妈的话吧。不过现在当务之要,如何在王爷回府那日,看见我操办年礼的结果。”冯妈一听转过了念头,忙从炕上站起身,就道:“这事确实急摆在了眼前!王妃您先躺上半个时辰,婆子去了解了往年府里的情况再来。”说着话,已撩帘走了出去。

望着冯妈离去的方向呆了良久,仪华才缓缓的闭上眼睛,隔开纷扰的思绪,渐渐模糊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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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有异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仪华所想,一旦忙活了起来,便过得极快,也再无旁念去想别得什么。这期间里,她先花几日去了解了府前朝正二品至从八品的官员及家眷,以及六局侍人宦官所分担职务,赶紧定制了新年必需的物什,如阖府上下的新衣、蒸点心的数量、储备的生肉等事,这便到了腊月二十二冬至。

朱元璋建国之初就定了冬至为大节,各藩王府也只得按例操办,所幸现时正处国殇里头,朱棣又不在府内,仪华直吩咐取消了祭祀(祭拜祖宗)、送寒衣二项,让尚服局制了九九消寒图给东西三所、府前朝官员送了去应了礼罢了。

可冬至节一过,也就是俗称的小年一过,就到了最是忙得不可开交岁末结算的时候。此前三天二十四日王府祭了灶,府眷内侍的葫芦景补子和蟒衣发下去了,仪华就与六局各正执事再做左后一次敲定新年事宜。

一如此时,仪华正坐在东次殿的木炕上翻看着尚功局送来的账册,目光却在连续阅览了整整半个时辰后,渐渐地移目看向越发灰暗的天幕,稍稍分了心神:朱棣到北平就藩刚满两年,府中尚有许多制度不健全,而府前朝百来号大大小小的官员的家眷大多与“她”不相熟。这倒为她营造了个相对可以喘息的环境,只是这样一个相当于缩小版皇宫的藩王府,为何会出现相形见绌的情形?!

想到这,仪华忍不住的将账目重重一合,黛眉深颦。

冯妈领着婢女从外间撩帘进来,正好瞧见仪华望着窗外皱眉,心下略一琢磨,上前便屈膝福身,道:“外面天都暗了,王妃您可是先歇息一会,奴婢让人掌了灯,您再继续可好?”

北方冬日里黑得早,不过申时一刻(4点15分)已进掌灯时分。

仪华揉了揉显出疲惫的眉心,看着冯妈露出一丝笑容,点头允了。冯妈得了准允,即刻遣了一名婢女去传话点灯,又转身张罗着随来的婢女在炕桌上摆了吃食,便立在一旁侍候。

此时节,蔬菜瓜果在冬日极为稀罕,尤是在北方的冬日更是难以见它上桌。不过冯妈确是心思细巧,将北方冬日特有的方柿、绿柿,并响糖、大小银锭、甘露饼三样茶食清一色用白釉足口盘盛着;眼望去,白色的台盘,颜色各不相同的吃食互相映衬,煞是引人食欲。

仪华瞥了眼食桌却食欲不大,只意识性的各尝了一口,即拭了嘴角,抬头问道:“朝廷每年发放进府里的禄米一万石,为何府中只剩下三千石了?”这一石换成前世重量约九十四点四公斤,打九十公斤算,一万石也该是九十万公斤,难道不到一年就能吃掉三分之二?这分明不可能!

闻言,站在一旁的两名尚功局公公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年纪略长的中年公公面露为难之色道:“王妃您有所不知,单王府卫队就有一万三千人,再算上府内的侍人、官员们那便是更多,何况还有娘娘您们的分例。如此一算下来,能剩下三千石已是难得了。”

说起谎来,竟脸不红气不喘!

仪华心中不忿,脸色隐隐有不豫,但终究没发作,又压下怒气口中极其淡漠道:“那柴炭呢?又怎么超出了快一半的银两?”另一名年功局公公亦是长吁短叹道:“娘娘您们用的,身边公公、妈妈、婢女用的都是无烟的银碳,而王爷又体恤下属们,给卫队的将士们都发的稍次一等的上好碳。后面还有冬日用柴啊、碳呀本就又贵又费,这自会超出预算。”

听完,不由想起昨日派李进忠去查来的结果,仪华眼里冷意一闪,看来他们还真当自己好糊弄,以为她不知护卫他们家里用的是什么?物资市价是多少?还如此堂而皇之的欺瞒!

恨只恨这些人是朱元璋最开始赏下来的正四品内侍,又是“她”得力的心腹,于情于理她非但动不了他们,还得任他们这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中饱私囊,欺上瞒下,装作不知!

想到这些,仪华忽然温婉一笑,对他两说道:“我知道你二人忠心向着我,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们了。阿秋给两位公公奉些喝茶的钱,亲自送出殿。”两人心下窃喜,面上自是做得更加恭敬,接着又表了番忠心的话,这才拿着赏钱笑眯眯的退下。

二人这厢刚一退下,冯妈就打发了婢女撤桌退下,单独问仪华道:“王妃,怎对他二人不惩反赏?可是小进子打听的不实?”仪华懒懒的依上靠背,撇撇嘴道:“府中尚无能顶替他们的人,若是突然撤销他们,不但更引了朱…王爷的不快,也不能找到心腹之人替换。”

冯妈听了,又仔细想了想,也知现在府内不熟悉动他们确实不好,于是福身赞道:“还是王妃想得周全。”仪华看了眼冯妈没有说话,心道她不是想得周全,只是在魏国公宅那六年的生活她过怕了,这使她习惯性的走一步想三步。

正两相无话,主仆二人各想心思之时,忽听帘外有人禀道:“承奉司王良医求见王妃。”王良医他来何事?仪华略微沉吟了一下,掸衣坐起身含允道:“请王良医进来。”听言,冯妈忙敛了心思,迎去隔开帘子伺候了王良医入内。

“微臣拜见王妃。”王良医向冯妈点头致谢,走到屋中间下跪拜谒道。

看着已年迈六十来岁的王良医行大礼拜谒,仪华心里还是有些不习惯,脸上却没露出来,反是微微含笑道:“王良医请起吧。”话一顿,又直接问道:“你这时候来找我,是有何要事?“

一听问话,王良医反射性的就张口欲言,却一时想起徐王妃心狠手辣的段数,不免打了个堵儿,这才回道:“王妃,微臣确有一要紧事回禀,蓉夫人她脉象有异。”一闻此言,仪华顿时精神大振,忙迭声问道:“有异?她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良医见仪华面色未变,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压抑着的急切,这让他下意识的就起了反感,可无奈宗法府规是如此,他又不出一年即可告老回京师,自然不愿牵涉进藩王府的后*宫之争。于是权衡再三,王良医出于明哲保身的选择,一切应礼法而言,俱以实报道:“微臣昨日、今日四次为蓉夫人请脉,发觉蓉夫人似有滑胎之象。”

几日前还回禀王蓉儿胎位甚稳,今日就有有怀胎的迹象,如何说得通?除非已有人暗中下手,要不然就是他话里有假!

念头一闪,仪华的面孔浮起怀疑的神色,似有担心的自责道:“这可如何是好!王爷走时蓉妹妹还是好好地,若回来时有个…”说到这,似不愿多言的住了声,低头沉默了半晌,突然厉声说道:“王良医你一直为王氏诊脉,如今前来告诉本王妃她有滑胎的迹象,你该当何罪!”

“王妃息怒——”带着婢女去奉茶的冯妈走到门栏口就听仪华的怒声,忙交代了侍人在外守着,自己一把掀了帘子奔进屋子就跪下请求道。

仪华略略缓了神色,柔声让了冯妈起来,又将视线移回去,道:“王良医你应该给本王妃一个交代吧。”王良医心里暗暗叫苦,他就是未查出王蓉儿有滑胎迹象的原因,又怕担了责任,这才过来禀告。念及此,王良医苦笑一声,像仪华说出缘由。

“你找不出病因?”仪华轻咦一声,面上仍是不信,心里却有几分相信了。听说王良医在京师儿孙满堂,他又快告老还乡,实在犯不着淌这趟浑水,应该不是受他人指使。可若丞奉司医术最好的王良医也查不出病因,王蓉儿怀胎迹象又从何而来?

“笃笃”仪华头疼的敲着炕桌,沉思片刻,住手问道:“王妹妹怀胎的迹象可严重?这事你还与何人说过?她本人知道吗?”王太医正色道:“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敢轻易拿主意,一查有情况便前来禀告王妃。不过王妃可放心,蓉夫人情况只是微有异样,至于大碍…应该会没事吧。”

见他话说的甚是含糊,仪华只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还未及开口,却听一个女音刺耳道:“小王爷您走慢些,可别摔倒了!别愣着,看好了,千万别让他摔着了…”听出这是薛妈妈的声音,仪华晓是朱高炽从从中殿靠西三所造的学堂回来了,不禁扬了抹微笑漾开。

随之只见帘子一撩,滚胖的朱高炽仰着冻红的小脸颊进来了,刚叫了一声“母妃”,就转头好奇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王良医。

见状,仪华敛了笑容,道:“王良医,还有三日王爷就要回府,这三日内我相信你定不会让以外发生,可是?”王良医明白仪华的意思,忙应道:“微臣知道。”仪华掩下心中的不安,默默念了句“但愿能坚持三日”,便摆手道:“你先去吧,这几日就多辛苦辛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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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出事

自得了仪华的吩咐,王良医时时警醒,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仔细着王蓉儿的身子,见过了两日她滑胎迹象有了好转,不顾天黑路滑连忙前来禀道:“蓉夫人她脉象一切正常,已无滑胎之象。还请王妃您放心。”

仪华这素日来琐事繁杂,又对王蓉儿的事七上八下了整整两日,临到朱棣要回府前一日,才得回报王蓉儿是无滑胎的危险,不免觉得王良医是无事找事瞎紧张,便对他有些置气,却到底见他已是花甲之年,只淡淡的嘱咐他再多注意些王蓉儿的话也就应付过去了。

到了晚上,仪华早早得洗漱收拾了,只管上榻去睡。转至次日乃是除夕大年三十儿,又是朱棣回府的大日子,府内一切早已具备,南北东西四座大门都张贴了大门门神,府前朝与府后*宫中也各自依规格大小换了门神画、联对、挂牌等物;门栏、游廊、屋檐等地有重新油了漆彩,整个燕王府焕然一新,给人眼前一亮。

从寝殿出来,仪华眸光流转,一路上不着痕迹的将各色筹备尽收眼底,边走边还不住地侧首对李进忠低声说道:“府前朝我不宜过去,你一会儿让魏公公过去走看一遍,若有何处差于府中殿的,赶紧上弄好!”李进忠腆着笑道:“小进子记住了,您放心。”仪华经过这大半月的观察,知道他年纪虽小却做事仔细,也歇了话不提。

又约行一刻钟,已走到中殿与家庙中间的路段,再绕出转角通过一条长长的廊道,便是向着府前朝与府后*宫之间的西门遵义门那条宽廊。

转角处,仪华正想着等会见到朱棣的场景,忽听左后方有声响不一的脚步声、众女子的娇笑声交相传来,她轻轻地跺住步子举眸一看,原来是住在东三所的次妃王雅茹、并两夫人李小婉、王惠儿,一姬妾朝鲜人氏崔姨娘带着十数名侍人缓步行来。

今晨下了一点淅沥的雨,通往遵义门的石板路上因积雪融化有些湿漉漉的,行走不易。而王雅茹却气若众星捧月、形似弱柳扶风,姿若入画仙子一般款款走来。

不愧是跃众女子之上,燕王府唯一一位次妃娘娘!

仪华心中暗赞一声,旋即又听身后有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伴着朱环玉佩的清脆响声传至耳畔,她不禁回首看去,果不其然又见一行美貌丽人袅袅娜娜、妖妖娆娆而来。其相携位次,亦是十数人簇拥着一人行走,只是主角已换成了夫人王蓉儿。

“妾(婢妾)拜见王妃,王妃万福金安。”一群韶华佳人盈盈屈膝一福,齐齐悦耳的莺啭之声随即响起。

仪华微微一垂目,目光深浅不一的划过眼前众人,最终目光在为首的两人身上停住,一抹纤微不可循的亮光掠过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