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怎么会梦见大水把我们的车冲走了?”

“大水…”庄美琳翻翻白眼,世上倒是真有人可以以梦预知未来的,不过不用怀疑的是,班长大人他绝对没有这个本事。

“可是你算算自己不也知道个大概吗?你没事大家自然都没事——来,我帮你把工具都准备好了。”说着,南宫颀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盒火柴。

什么叫我没事别人就没事?难道我就是祸根?还是我就应该特别倒霉?庄美琳一脸不悦地看着那盒火柴。

上次庄美琳卜算是出于一时心血来潮,是顺手拿了一盒火柴当道具使用,没想到班长大人这么死心眼,又准备了这个东西。

看着南宫颀闪动着期待光芒的双眼,庄美琳也没再推辞,随手倒出火柴,握在手中,默默念了几句,然后往面前小几上一撒。

火柴撒下去,横七竖八毫无规章地躺在那里,南宫颀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抓耳挠腮地等着庄美琳解释。

庄美琳看了几眼,暗暗叹息,果然,占卜不能再一再二,既然昨天已经有了一次结果,今天再算同一件事,便只能是一团混乱、毫无头绪了。

这时车辆颠簸了一下,那些火柴被摇得七零八落,虽然南宫颀马上伸手去护住,可是依然下复之前的图案,他有点焦急地说:“这可怎么办?怎么办?你刚才看清楚了吗?”

庄美琳摇了摇头,轻轻叹口气。

昨天她为自己此行的卜算,得出的结果是“西南不利,血光之灾”,而那个该死的温泉山庄,又偏偏就在学校的西南方,这就是她今天不想参加旅行的原因。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卦象也许和上次那个下毒事件一样,不是仅针对自己一个人的。这次旅行全班同学都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自己不去,就算是躲过了,回头要是听到班上有什么人出事的话,又情何以堪?还是跟来看着得好。更何况她对自己的能力是有一定信心的,真遇到事,也不见得自己就没有本事解决,再说了,不是还有他吗,就不信他有了那个卦象后不赶来救自己…万一、万一他不来,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庄美琳想到那个人,不由得又想到自己被踢出家门的事情,自怜自艾又气愤难平的火气全涌了上来,双手不由得用了力…

“放手!放手啊!大小姐,你干嘛呀,回头还能用呢!”等到南宫颀的声责让庄美琳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正把那些火柴抓在手中,几乎全被握断了。

“你跟东西生什么气啊…”南宫颀一边咕哝,一边仔细地把没断的火柴又小心地收回火柴盒里。

看看这位少年一身没有数千元买不起的运动服,再看看他对那盒火柴的珍惜,庄美琳苦笑:“我说班长大人,你有必要这样吗?”

“我一共就从校门口的小店里买到两盒——现在外面都卖打火机,这东西不好买了!万一需要再用,可就没地方找了。”

再用,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算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只会用火柴卜算好了。庄美琳敝敝嘴,没再说什么。

“你刚才算出的结果…不太好?”南宫颀看了庄美琳刚才的表现,不由得就有这样的猜想,小心翼翼地问。

庄美琳知道这个少年外表高大,其实心细又敏感,而且还特别迷信,他这种似懂非懂的“嗜好者”,比起自己这个自幼学习法术的人,更加容易相信怪力乱神的事情,并且还擅长自行添油加醋,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庄美琳不想刺激他,于是说:“你们没事,这几天离我远一点就可以了。”

“啊?那就是说——你自己有什么不好的预兆?那怎么办?那可怎么办?”南宫颀对庄美林倒是很关心,一脸张惶地问,“要不你现在下车不去了吧?不去就没事了,对吧?”

庄美琳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应付得来。从小到大我遇到的类似事情可多了,还不是好好的。”

有的时候,在看到不好的预兆之后,越是拼命逃避,反而越是会有更加不好的事情接踵发生,颠颠倒倒地只会推着人走到更加不幸的地步,还不如一开始就勇敢面对来得痛快。就是因为这样的心态,庄美琳在占卜这项她本来就没什么天赋的法术上下的工夫很少,水平一直了了,向来只能算自身三天以内的大概吉凶,却无法算及他人。

不过,现在是全班集体旅行,自己会有血光之灾的话,没法保证这桩灾祸不是大面积发生的,自己不能扔下这些半大小孩不管。总之,有什么事情也该自己扛下,不能惊动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再说了,事情也许真的只是针对自己的也说不定呢。

庄美琳看看身边的少年,南宫颀正睁着一双乌黑明亮、充满担忧的眼睛。傻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有必要这样吗?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南宫颀是一班之长,他要是慌了,不知道会给其他同学带来什么影响,还是给他一颗定心丸好了。

庄美琳对南宫颀低声说:“你放心,只是针对我的,与大家无关。”

南宫颀当然不知道她真的是个只能算自身祸福的半调子,依旧不放心地问:“那你自己…”

“你就别管了,我可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庄美琳扬起嘴角一笑。

“你们小两口在说什么悄悄话!”一个少女的声音插了进来,把庄美琳和南宫颀都吓了一跳。

他们两个现在说的这些,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万一被同学听到不太好,所以双双抬头,都有点心虚。

自从文化节之后,班长南宫颀和庄美琳关系暧昧的小道消息就在班里传开了,现在见他们俩这样,这个传闻简直就可以肯定了。好极了,有收获,又有今天晚上在房间里聊天的新话题了!

过来的人是副班长成茵,她笑盈盈地对庄美琳道歉:“对不起了,我得先借咱们班长用一下,过会儿还你,保证不会少一根头发的!”说着,拉了南宫颀就走,“班长,我觉得这个房间分配有问题,你看孙宇和李…”

幸亏她好像没听见什么——不过之前她那是说了什么啊?小两口,唉,现在的小孩,也不知道脑子是在想什么?庄美琳回味着成茵之前的话,不由得翻翻白眼。

她自幼的生活方式就与别的孩子大不相同,所学与常人有着极大的差异,所经历的事情更是不知道比同龄人多了多少,于是她也就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作一个比同龄人成熟的“大人”,在她眼中,甚至比她大一些的青少年也全被她当成了幼稚的小孩。所以,成茵把她和南宫颀的关系说得暧昧,她倒也没生气:因为完全不可能嘛,自己对小男生不感兴趣。自己喜欢那种成熟、有点斯文懦弱,但是关键时刻有担当的男人…

车厢中一片寂静,只剩下轻柔的音乐声在回荡,同学们经过了刚出发时的兴奋之后,一个个在车辆的摇晃中进入了梦乡,就连带队的老师也睡的睡,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除了司机,还能保持完全清醒的,就只剩下庄美琳一个人而已。

庄美琳看着窗外的风景,并无半点睡意。

她自幼就四处漂泊,在每座城市中住过的最长时间都不超过两年,所以对她来说,长途搭车旅行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爱上了这种旅行的滋味。坐在车中,听着音乐,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特别是每当这种时刻,那个人就会在自己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两个人能够宁静单独相处的时光,竟然多半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你快来救我吧…

我明知道前面有危险还是前去,就是为了看看我对你而言到底重不重要,你会来救我吗?还是只陪着那个狐狸精,早把我给忘了…

霓虹斑斓,车流人潮,各种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对着这个小小的女孩涌来,她心中充满了恐惧不安,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可是心底里那种深深的害怕,让她连哭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女孩几次伸手想要牵住在前面走着的那个大人的衣角,那是她在这个陌生地方唯一熟悉的人,却次次被对方不耐烦地甩开。女孩只能尽力迈开自己的脚,努力追赶着前面的那个大人,生怕自己会被丢下,然后被身边这由人组成的浪涛吞没。

又走了一会儿,路两边的店铺更多、人群更密,各种声音更加嘈乱起来。看到几个男人醉醺醺地从身边走过,嘴里骂着脏话,然后忽然就相互扭打起来的情景,女孩终于还是吓得哭出声来:“奶奶,奶奶…我想回家…”

为什么会是叫“奶奶”而不是“妈妈”呢…一种恍惚涌上了心头。

在朦胧之中,女孩似乎又回到那段在街头行乞的日子。

不管怎么害怕和乞求,每天都还是必须到街头去对着那些陌生、带着不屑或厌恶眼神的人们乞讨,要是得不到规定数目的金钱,就会遭到毒打,并且不给饭吃。就算是得到了足够数目的金钱,要是碰到那对夫妻心情不好,女孩依旧会遭到毒打,并且没有饭吃。

那对夫妇把女孩和另外几个孩子牢牢地看管着,为了让他们看起来更可怜一些,故意不让他们吃饱,让他们穿脏衣服,一不顺心就动手打骂,使得孩子们身上总带着伤痕。在那对夫妇看来,孩子们保持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对他们的收入是大有帮助的,可是对于女孩而言,每天的生活都像在地狱中。

好想回家,好想回家,虽然家里也要干活,也时不时地挨打,可是至少那里是个家啊,不是这个喧闹、冰冷而陌生,叫作城市的地方…

女孩乞讨生涯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持续着,她的年龄让她根本不会去考虑关于未来、关于人生的题目,她每天、每天想的,只是今天怎么能多要一些钱,好让自己吃得饱一点,好让自己不会挨打。她甚至不懂得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种生活之中,也没有任何能力去反抗那些在她看来是那么强大的成年人,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样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那个人路过她的身边…

当女孩向眼前的人伸出手去乞讨时,被乞讨的人并没有给她白眼,也没有在她脚边扔下几张钱币就走开,而是“咦”了一声,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之后,女孩已经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从那之后,她就离开了那对带着她到城市中乞讨的夫妇,也没再回过那个山村中的家。她从那一天开始,就过起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开始接触与普通人有些不一样的人生…

“庄美琳,庄美琳…”

庄美琳朦胧中感到有人靠近自己,凭着多年来养成的警觉,她下意识地一跃而起,结果额头正好与正俯身叫她的南宫颀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发出“碰”的一声脆响。

南宫颀捂着额头,发出一声惨叫:“你干嘛突然跳起来啊!”

庄美琳倒是冷静得多,不但没有在碰撞之后发出叫声,反而摆出了一副准备接招的架式,等弄清楚对方是谁之后,才一甩头,揉着撞到的地方问:“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南宫颀夸张地叫:“谁鬼鬼祟祟了,我好心好意叫你起来,不识好人心!其实你刚才在装睡对不对!不然怎么可能突然就跳起来!”

庄美琳看看四周的同学,车虽然还没有停下,可是同学们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下车了,也就是说,目的地不远了?自己竟然在这种环境中睡着了,而且还睡了这么久、睡得这么沉,这实在不是什么常见的事。好像…还作了一个梦,是什么梦呢?清醒过来之后,已经摸不到一丝梦的影子了…

“南宫,南宫…班导师在找你,你待会儿带队进去,我在车门这里数着,别丢了人!”副班长又在前面叫起来,原本还想继续对庄美琳的冒失加以谴责的南宫颀,只好过去,一边还在叮嘱:“别再睡了,马上就下车了,小心一个人被扔在车上!”

庄美琳看着南宫颀被走道上的行李绊得跌跌撞撞的样子,耸了耸肩:自己都毛毛躁躁的,还想照顾别人呢,真是的。

“美琳,你的包包。”不等车停稳,刘云已经抢在庄美琳前面,帮她把包包从行李架上拿了下来。

庄美琳对她笑笑,几乎是硬抢的,把自己的行李夺了过来。虽然刘云表现得很想帮她拿行李,可是庄美琳顽强地拒绝了。最近刘云越来越热情,庄美琳都有些受不了了。

走出车厢就被迎面照来的阳光刺花了眼睛,庄美琳瞇起眼,把手搭在额前,观看着这次旅行的目的地,也就是接下来将度过三天两夜的地方。

渡假村建在一个山坳之中,背靠大山,前临幽谷,周围层林叠翠,雾霭蒙蒙,一片幽静中,不时传来山鸟啼叫。一条小溪从山庄侧畔蜿蜒绕出,一直流过他们现在站的山庄门前,水声潺潺,水面上漂浮着从深山中带出来的残英,引得一些游鱼不时浮上水面追啄。通往山庄里面的道路,正好建在这流水之上,学生们一边走着,已经有人忍不住伸手去玩水。果然是个风景优美、造化灵秀的地方,在这里住上几天也不错。

庄美琳这么想着,却听到身边传来了某位同学的抱怨声:“说什么温泉渡假村,看这里倒像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连网球场都没有。”

“就是啊,看这个渡假村的规模,也不怎么高级。”

庄美琳苦笑,在这样一片自然风光之中建网球场、高尔夫场?那才叫造孽呢!

这里都开发成渡假村了,还能保有这么清新的空气,不错。她一边伸展手臂做着深呼吸,边跟上队伍往渡假村走去。

平心而论,这处渡假村的各项设施确实都很高级,并没有坑学生们的钱。

走进山庄里面,各种建筑风格的小楼,错落而巧妙地分布在花木繁茂的山庄中,不论是园林的景致,还是建筑物内部的装潢,都别具匠心,那些摆设更是富丽堂皇,或精巧别致,或典雅大方,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这个时候庄美琳才知道,自己原来猜测老师一定收了经营者好处,带学生们来做无谓高消费的想法是多么的小人之心,原来事实恰好相反,这里的经营者是学生家长,为了给孩子在学校里争面子,才会让这些孩子到这个实际上还没有正式营业的山庄来玩。至于在庄美琳看来高得吓人的费用,还是打折后的数字。

有钱人啊…庄美琳对着这个高消费场所做感慨状,然后被几个同学推着、笑闹着拥进去。

四十多个学生加上老师、导游,本来人就不算少,再加上张三坚决不和李四住一间,王五强烈要求从日式客房搬到欧式去之类的毛病,一团混乱之中,班级干部们和老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勉强把大家都安顿好。

庄美琳虽然在班上属于格外有钱的那一类人,但是她向来很体谅人,从来不会去提那些过分的要求——在她看来,那些要求就是多余的——住两人一间的房间没意见,房间正好对着楼梯不要紧,房间是中式还是日式的她也不在乎。所以早早就安顿下来,和刘云在她们同住的房间放下行李,坐在床上休息。

门外的喧闹声刚消失不久,很快就又传来了南宫颀的大嗓门:“集合、集合,吃午饭了!全体集合!”

“唉…所以我才讨厌集体行动。”庄美琳叹口气,“不管你想做什么,集合的声音都会马上响起。”

“班长他们也很辛苦,带这么多人出来,他们几个根本玩不好,光数人数就够忙的了。你要是累了就别去,我帮你带点东西回来?”刘云温柔地问。

“不用、不用,我睡了一路,累什么,你脸色倒是不太好呢。”庄美琳瞄了瞄刘云说。

“没事,我…大概坐车时间太长了。”

“那正好出去走走,这个庭院的设计很不错,看起来很舒服。”庄美琳从床上跳起来,拉着刘云向外走去,刘云犹豫了一下,只好跟了上去。

其实这个渡假村可以提供更高级的服务,比如把食物送到每个房间,或是满足每一位挑食的客人这类基本服务项目。不过为了管理方便,班级干部们规定所有成员吃饭时必须聚在一起吃,而且会点名,少一个都不行。只要不出渡假村的范围,大家可以自由行动,但是出大门必须集体去,一个也不能少。

这分明就是那些干部们为了带队方便,不管大家方不方便而强行定下的规矩,可是面对南宫颀他们,没人敢反抗。能够在这样的班级中担任管理工作的人,都不是好说话的,至少现任班级干部的强势作风,让班上空前的团结听话,对于花了这么多钱却没得到应有的服务,同学们谁也不敢抱怨——至少在班级干部面前不敢。

午饭后,南宫颀终于宣布下午大家可以在渡假村内部自由行动,同学们便一哄而散。可是等刘云想起庄美琳说很欣赏这里的园林,于是要约她一起去逛逛时,却发现庄美琳不见了。

明明一直和自己同行的庄美琳,竟然一眨眼就不知哪里去了。

刘云看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同学,就是不见庄美琳的影子。

“美琳、美琳…田甜,你们看见美琳了吗?”

“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在一块儿吗?”

“刚刚还在啊,就一转身而已,她就不见了。”刘云不解地说。

这条走廊上除了服务人员就是学生,庄美琳就是要走,也不应该这么快就不见了啊。

“也许去洗手间了。”

“也许和咱们班长私奔了。”

“也许…”

反正在渡假村里面,大家也不怕庄美琳丢了,纷纷拿她和南宫颀开起玩笑来——同学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庄美琳和南宫颀之间那种神神秘秘、暧暧昧昧的关系,大家早就看在眼中了。不过,除了少数几个本来对高大英俊的班长有点意思的女生会嫉妒庄美琳之外,大家还是很乐于看到身边上演爱情故事的——虽然在老师家长眼中,这叫早恋。

女孩们的笑声倒真的把南宫颀给招来了:“你们在说什么,那么高兴?”

“什么?没什么,我们正要去玩扑克牌呢。刘云也来吧,班长,你来不来?”

“不了,我还有事…哎,刘云,你看见庄美琳了吗?”

“哈哈哈…”一群女孩听他问起庄美琳,同时大笑了起来,把南宫颀笑得一头雾水,反而不好再问下去了。

刘云被女生们拉着走了,路上回头又看了几次,也没能发现庄美琳的身影——学生已经散去得差不多了,这么空荡的走廊,她一转眼能去哪儿呢?

南宫颀是个责任心很重的班长,虽说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他还是要大概摸清同学们都在干什么之后才放心。由于坐了一早上的车,再加上晚上还安排了营火晚会,现在大部分同学都在午睡或是在房间里休息,只有少数精力过剩的在庭院里游玩,或者去了温泉区。

可是转了一圈仔细算算,所有同学当中好像偏偏就没看见庄美琳,她既不在房间,也没在外面玩,不会这么早就去泡温泉了吧?刚吃过饭就去泡温泉,对身体可是不好的。

南宫颀边想边走,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走过庭院时,却发现一栋建筑的屋顶上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光芒。

他瞇起眼睛仔细一看,差点叫出声来:庄美琳!她在屋顶上干什么?

庄美琳本来像只猫一样地贴在屋顶上,正灵巧地移动,不过南宫颀一注视她,她便敏锐地发现了,回头冲南宫颀吐吐舌头,竖起手指在唇前做出一个“别出声”的动作。

还叫我别出声,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南宫颀向她挥着手,示意她赶快下来,她也不怕危险,爬那么高的地方干什么?就算不会跌着,万一被人发现,说不定会把她当作小偷。

庄美琳又对他做了个手势,然后便一伏身,消失在屋顶。过了一会儿,当四处寻找的南宫颀听到她的叫声时,发现她竟然出现在那栋建筑里的窗户后面,还对自己挥着手:“嗨,班长,这里,我在这里呢!”

“你刚才在干嘛?多危险啊!”南宫颀匆匆跑过去责备她。

庄美琳倒是老老实实地等在那里,见他来了便一笑,一副正在欣赏风景的样子。

“喂,你不是发现了什么…”南宫颀把头凑近了,瞇着眼睛,压低声音,用颇具神秘的语气问。

“别靠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庄美琳正气凛然地把他推开一些。

“究竟是不是?你别卖关子了好不好?”南宫颀这样的新时代少年,自然对传统观念下产生,对人性的巨大扭曲和对异性的极大不尊重思想嗤之以鼻,马上就又从另一边凑了上来。

庄美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自己低笑了起来:“你不用管,反正我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真的很有趣啊,你知道吗,我自己事先一点也没有想到,那个卜算会应在…总之,真是很有趣的事情…有意思…”庄美琳边说边摇头笑着,只不过那抹笑容在南宫颀看起来,却有几分不对劲。

“你到底…你真的没什么事吧?”南宫颀关切地问。

“没事,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所以现在正高兴呢!”庄美琳轻轻松松地回答。

她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说的那么简单,倒好像是遇到了什么让她意外而伤心的事情一样。

南宫颀无法猜测她为什么爬上屋顶,又发现什么而这么古怪,但是庄美琳不想说,他也只能识趣地不再追问,于是岔开话题问:“庄美琳,你说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吗?”

“啊?什么?”

“你觉得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怪?”

这个迷信的家伙,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庄美琳还以为在他自己的内心深处一定早就有了答案呢。庄美琳认真想了想,之后半天没言语,直到南宫颀又问了一次,她才回答:“大概有吧,其实…我也说不上来…”

“那你不是会法术吗?”

“可是我不知道它们是否就是人们心中定义的鬼怪啊…”庄美琳皱着眉头说:“也许它们一直都存在,不是鬼,不是怪,只是我们这个世界上一种特殊的生物呢——也许它们存在的时间,比我们人类还久呢…反正我说不上来…我老是觉得,它们和一般的恐怖故事中的鬼怪不太一样…”

“我也是…”南宫颀喃喃地说。

这个少年的迷信远远超出了其他同年纪的人,与他平时的性格颇不相符,而且他对那些怪力乱神的事表现出想深知的渴望,总让人觉得他不仅仅是出于迷信那么简单,庄美琳总觉得他似乎还有什么其它目的才来接近自己。不过同样的,南宫颀不说,庄美琳也不问,每个人都有权利保留自己的隐私。

两个人在窗户前并肩站了很久,才被成茵打破丁宁静。

副班长忽然从窗户外面冒出来,嬉笑着说:“又被我抓住了,你们两个啊,嘿嘿嘿…对不起啊,我又来借班长了,回头还你…”说着,又把南宫颀拉走了。

庄美琳看着他们匆匆而去的背影,脸上再次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可怜的班级干部们,为了这次的旅行费尽了心思,可是似乎天不从人愿,该出的事终究还是会出的…

营火晚会开得很成功,同学们几乎都玩疯了,一直到了凌晨三点,班级干部们才把剩下的同学都赶回去休息,他们自己也才终于得到了解脱——身为活动的负责人,他们自己真的玩不到什么,反倒要不断地操心。

南宫颀回到房间就扑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了。

可是没躺一会儿,他却又爬了起来,穿上了衣服。

同房间的同学听见他出门的声音,迷迷糊糊地问:“你出去?”

“我去看看其它房间的人都睡了没。”南宫说着,走了出去。

“当个班长真不容易…幸亏我不是班级干部…”同房间的同学迷迷糊糊地咕哝一句,又进入了梦乡。

而南宫颀则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口中说是关心其他同学,其实他担心的只是庄美琳而已。

晚上的营火晚会,庄美琳没有参加,请假的理由是太累了想睡觉。和庄美琳同住的刘云倒是来了,可是看起来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等晚会结束,就以要照顾庄美琳为由走了。

庄美琳不舒服吗?不,应该不会,下午看到她时,她还好好的。

难道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知为什么,越想下午时庄美琳的那个笑容,南宫颀就觉得越不对劲,又联想到在车上时庄美琳算的卦,还有匆匆离开的刘云…这些都让南宫颀难以抑制地担忧起来——该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吧?她为什么找了刘云回去却不找我?我就不能帮她的忙吗?她现在怎么样了?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吧?

南宫颀越想越担忧,几乎是一路跑着到了庄美琳住的房间门口。

可是走到了庄美琳她们的房间门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荒唐:半夜三更自己一个男生,跑来女生的房间敲门。让人看见会说什么?门真的开了,自己要说什么?直说自己担心她?万一她一口拒绝了,不是以后再也没机会了?编个别的理由?可是这么晚了来打扰,不管什么理由,都会让人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