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孩不知被谁绊了一下,眼瞧着就要摔倒。若是不扶他一下,瓷瓶碎裂,定然会划伤这孩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信倏然躲到了一边,任由那孩子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

瓷瓶飞了出去,摔得粉碎。那小孩子趴在地上半晌没起来,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对林信指指点点起来。

“这人怎么这般冷漠?”坐在茶馆二楼,戴着幕篱的云熙公主不赞同地说。

旁边喝茶的沈楹楹却双眼发光地看着林信,“这你就不懂了,常在边城巡察的人都知道,最危险的不是仙者、壮汉,而是女人和孩子。”蛮族的孩子,会走路的时候就会杀人,她刚去巡界的时候不懂,差点被一个讨饭吃的小乞丐刺个对穿。

话音刚落,那小孩子突然拍地而起,袖中弹出一把乌黑的匕首,直朝林信的后心刺去。

林信看也不看地拔剑挡在身后,旋身而起一脚将刺客踹飞了出去。

“林不负,受死吧!”足有五名穿着粗布衣裳的仙者从人群中窜出来,手中的短剑皆发着幽蓝的光,显然是淬了毒的。

这些人,竟然敢在京城中光明正大地刺杀他,林信很是意外。此处百姓众多,他不能用旸谷吸魂力,否则会导致大批凡人魂飞魄散,便只能依靠鹿璃之力以一敌五。

这些人应当是哪家养的杀手,招数简单直接,刀刀狠辣,直取要害。而对于林信的反击,不闪不避,拼着受伤也要在林信身上留下刀印。

充沛的灵力从四面八方袭来,林信顾忌着那些带毒的刀刃,左支右拙很是辛苦。京城的防卫非常严,若有仙者斗殴,巡卫一炷香之内便会赶到在,这些人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林信快速思索着,除非这些人有把握在一炷香之内杀死他。豁然抬头,发现对面的房顶上正趴着一名手持黑色弩机的蒙面人,那弩机末尾嵌着鹿璃,入体即炸,这么近的距离,林信根本来不及躲闪。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林信凝起灵力,咔嚓一声砍断了迎面而来的短剑,一跃而起,御剑奔逃。却不料那断剑之人不退反进,一掌拍向林信的胸口。

与此同时,那房顶上的人也扣动了扳机。

多开这一掌便躲不开弩箭,躲开弩箭就定然会受伤。

“嗖——”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林信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肩膀从后面射出来,准确无比地击中那飞驰而来的弩箭。

火光电石的一瞬间,一切仿佛都放慢了。林信眼睁睁地看着那羽箭破开了铁弩,“咚”地一声射中房顶上的蒙面人,将人直接撞出去几丈远,牢牢钉在了钟楼上。

“大胆狂徒,竟敢刺杀割鹿侯!”京城巡卫的声音传来,同时一道剑光凌空而来,瞬间将一名试图偷袭林信的刺客劈成了两半。

这才不到半柱香,怎么巡卫就来了?林信割断一名刺客的喉咙,向后退了一步,骤然撞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阿信!”沈楼揽着他回身,躲开刺客的一剑。下一刻,那些刺客便被巡卫围了起来。

京城巡卫都是仙者,二十几人制服三个绰绰有余。

“你怎么在这里?”林信又惊又喜,索性靠在沈楼的身上合剑,抬眼看向茶楼之上,手持桑弧神弓的沈秋庭正冲他呲牙咧嘴地笑。

“今日恰好在巡卫营喝酒。”沈楼面不改色地说,想扶林信站好。

林信却是不肯,转过身搂住沈楼的脖子,“我才不信,沈世子定然是心悦于我,听闻我今日回京,迫不及待前来迎接。”

跟在后面的巡卫们面有菜色,纷纷非礼勿视地移开眼。

沈楼知道林信这是当着众人捉弄他,无奈摇头,试着推开他,却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湿热。

“扶着我,别让我倒下去,”林信哑声道,将一口涌上来的鲜血吐在沈楼的衣领中,扒在沈楼肩膀上的手背,有一道泛着幽蓝的刀口,“我把毒逼出来。”

这些刺客,是那些诸侯派来刺杀林信的。他们要在京城中杀死他,展示给皇族看,以表达对酌鹿令的不满。

杀机四伏,割鹿侯,绝不能有一丝破绽。

林信撒娇般地靠在沈楼怀里,眼前一阵阵发黑,将重量完全交给沈楼,单手攥着他腰间的衣料以支撑自己。

这情形似曾相识,上辈子的假山后,无缘无故抱住封重的林信,就是这般姿势…

一道惊雷劈上了天灵盖,沈楼指尖微颤地搂住林信,不着痕迹地将灵力渡过去,低声道:“是啊,我迫不及待前来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曲青山映小池,林疏人静月明时。——宋·韩淲《浣溪沙·夜饮仲明小轩》

小剧场:

信信:有刺客QAQ

楼楼:不怕,我保护你

楹楹:有刺客QAQ

楼楼:不怕,快去保护你嫂子

楹楹:→_→

第52章 呦呦(四)

站在茶楼上往下看, 林信挂在沈楼胸口乱蹭, 明显是在捉弄嬉闹,而沈楼也好脾气地任他闹腾,还不忘交代巡卫去把钟楼上的那人摘下来。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想不到世子私下里竟是这般性情!”云熙公主不无惊叹地说, 天之骄子合该是骄傲冷峻难以接近的, 怎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啊?”沈楹楹看了一眼自家兄长, 没觉得他跟温润如玉这种词能搭上边, “莫被骗了, 他对别人可不这样,还不是因为阿信那性子,他没办法。”

若真是个温柔之人,怎么没见他对妹妹好点?小时候还好, 偶尔还会摸摸头什么的,等她能拉弓射箭之后就一点也不知道疼惜了。

云熙却是丝毫没有听进去, 撩开幕篱, 一瞬不瞬地盯沈楼,看着看着就掉下眼泪来。她本可以嫁给如竹如松的君子, 如今却要嫁给如狼似虎的蛮人。

割鹿侯在御街上遇刺,这可不是件小事。元朔帝震怒,下旨彻查。然而那几个刺客都是死士,被捉的当场就咬破牙缝里的毒囊自尽了,什么也没查出来。

“何人所为, 陛下想必心中有数。”林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单腿曲起随意地坐在软榻上,任由太医给处理手上的刀口。

毒是见血封喉的毒,但林信有所防备,周身覆了层灵力,在受伤的瞬间将毒液控制住,才没有毒血攻心死于非命。

元朔帝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林信的问题,转而问太医:“如何了?”

“回皇上,大部分毒液已被割鹿侯逼出,只是尚未清除干净,还需用些汤药,”太医松开把脉的手说道,“另外,还请侯爷七日之内莫用灵力。”

余毒未清,动用灵力会使得毒液侵入五脏,落下病根。

林信嗤笑一声,“不用就不用,没了灵力照样收拾那群杂鱼。”

封卓奕挥手让太医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林信,“方才怎么是沈楼把你送回来的?”

“想来沈世子是知道那些人的计划的,”林信毫不避讳地说,“救了我,便可以撇清关系。”

皇帝的眉梢开始突突跳。

年关将至,各地的岁贡陆续送到,许多列侯或世子会在京中停留。墉都的一处青楼中,渠山侯世子与东临侯世子,正在红袖香鬓间寻欢作乐。

“听说皇上震怒,连宴会都推迟了,要彻查此事。”渠山侯世子有些心神不宁。

“怕什么,就算查到咱们头上,无凭无据的又能如何?”东临侯世子撇嘴,“大庸律,非谋逆、弑君之大罪,不得斩杀诸侯与诸侯世子。皇室丢了脸面,自然是要做做样子的。”

渠山侯世子一想也是,顿时放宽了心,跟东临侯世子碰杯。

“咚!”一声巨响,贴着粉色高丽纸的门被粗暴地踹开,一队身着银甲的羽林军列队而入。

“什么人?”东临后世子慌忙穿上外衫,在蒲团软纱间摸索,尚未拿起席边的灵剑,就被一只穿着云纹银线靴的脚狠狠地踩住了手掌。目眦尽裂地抬头,就看到林信那张满是戾气的俊脸。

林信用吞钩的刀面拍了拍这位少爷的脸,“你爷爷我。”

“林不负,我们是列侯世子,你凭什么抓我们!”渠山侯世子被羽林军押着,大喊大叫。

“呵,”仿佛听了什么笑话,林信哂然一笑,一脚踹在渠山侯世子的小腹上,“抓你就抓你,要什么凭证!”

割鹿侯带着羽林军浩浩荡荡一队人马,将两位列侯世子直接抓进了宫,扔到太极台上当众审问,还叫了所有在京中的诸侯与诸侯世子前来观看。

钟家兄弟与沈楼站在一起,钟有玉看着那跪在青石板上的两人,小声道:“林不负抓他们来有什么用,按律,就算有凭据证明他们派人杀林信,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沈楼抿唇不语。

“皇室不能,但林信可以。”钟无墨一字一顿地说。

“嗯?”钟有玉不解,还待再问,那边已经有人开口了。

“割鹿侯,他们可是列侯世子,你怎可让他们如此跪着,成何体统?”

“是啊,就算是做错了事,也该由皇上来裁决,你有什么权力这般行事?”

林信不紧不慢地拔出吞钩,在五花大绑的东临侯世子脖子上比划,“此事无关律法,乃是私怨。”私怨,便不需要皇室出面,他们派人杀林信,林信就报复回来,一报还一报,公平得很。

“这…”众人面面相觑。

“你说我们派人杀你,可有凭证?”渠山侯世子梗着脖子道。

“嘁,本侯认为你们有杀本侯的嫌疑,那就是有,”林信转身,用弯刀圈住渠山侯世子的脖子,弹指激发了鹿璃,灵光顿时开始流转,刀身化作一个完满的圆,将头颅牢牢地圈在中央,“断手,比剑,你选一样吧。”

既然是私怨,就用解决私怨的方法办。

钟有玉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霸道了。”

“不这么做,以后这种刺杀就不会断绝。”沈楼垂目,遮住满眼的疼惜。信信身上还有伤,却没时间休息,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马不停蹄,也不知那毒除净了没有。

两名列侯世子满头冷汗。断手,就是要伸出一只手乖乖给林信剁掉;比剑,则是要跟林信上比剑台。

“我林不负是个讲理的人,若是你们坚持认为自己没有派人刺杀,便与我上比剑台。交给天道来审判,如何?”林信收起吞钩,拔出了腰间的旸谷剑,斩断两人身上的绳索,将剑身平递过去,请他们接受比剑。

由天道审判,前提是双方实力相近。但林信是什么人?当世排名前十的高手林叶丹都败在他手上,他们两个刚刚弱冠、资质平平的世家子弟,那里会是林信这种妖孽的对手?

“陈兄,我们…”渠山侯世子绝望地看向东临侯世子,他不想被砍断手,想要接受比剑的条件。

“你别犯傻,他不过是找理由杀我们而已。”东临侯世子却很清醒,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林信的对手,上比剑台只有死路一条。林信再嚣张,也不能无凭无据地明着杀他们,便以比剑为噱头取他们性命。

“看来两位已经选好了,真是可惜。”林信合剑入鞘,抬了抬下巴,银甲羽林军立时上前,将两人按在了青石板上。

“啊,不,不要,不行!你不能这么做,我可是列侯世子,啊——”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皇宫,被迫前来观看的众人纷纷别过眼去。几名同样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隐藏在人群中两股战战。

林信甩了甩吞钩上的血珠子,冷眼扫过众人,“本侯是替天子办差,与诸位无仇无怨。凡事有商有量,咱们各自安好。但谁要是惹到本侯头上,这便是下场。”

剁下的手被装进樟木盒子里,送去给他们各自的父亲做年节礼。刺杀割鹿侯的事便就此了结,林信不再追究其他参与此事的人,那些人也闭紧了嘴巴不敢多言。

“哈哈哈哈,这林信,天生就该做朕的割鹿侯!”元朔帝听完林信的处理方法,满意的不得了。一日之内便解决了所有的事,宫宴便可以照常进行,不必推迟了。

“林不负心狠手辣,难以掌控,父皇还是小心为上。”太子不甚赞同,现在林信这么听话,是念着元朔帝对他父亲的恩情,等自己登基,这把过于锋利的刀就不好把握了。

“阿信做的一切,都是忠心为国,谈不上狠辣与否。寻常仙者之间起了冲突,也是这般处置的。”封重开口替林信辩解。

太子瞥了一眼封重,“皇弟与割鹿侯自小亲近,自是看他什么都好。为君者却不能这般偏爱,当时时保持警醒。”

“太子哥哥教训的是,臣弟鄙陋,未曾学过为君之道,让哥哥见笑了。”封重低下头,谦逊道。

在帝王面前大谈为君之道,可不是个讨喜的行为。

封章眼角一跳,立时去看皇帝的表情,果然看到了一闪而逝的不悦,暗自恼恨,“和亲的事已经商议妥当,蛮人保证迎娶公主回去做乌洛兰贺若的可敦。这次送亲,便让六皇弟去吧。”

胡天八月即飞雪,寒冬腊月送公主出塞可不是个好差事。封重做出老实巴交的样子,并不多言。出了皇宫,便往割鹿侯府而去。

因为林信如今要给皇帝办差,常居墉都,无法回封地,元朔帝便赐这处宅子给他。在林信四处收缴鹿璃的这些时日,京城中的割鹿侯府已经修葺完毕,都是封重一手操持的。

府中并无什么奢华的摆设,清净自然,与雁丘的摆设极为相似。院中摆了阵法,寻常小贼进来就出不去。

温暖宜人的卧室中,林信慢慢脱掉了衣裳,露出还在渗血的剑伤,“啧,真是可惜,他们若是选了比剑,就能保住手了。”

沈楼用指尖沾了药膏,涂抹到那白皙如冷玉的脊背上,“怎的不处置一下就赶路,你傻的吗?”

这伤是跟林叶丹比剑落下的,竟然一直没有处理,内衫上尽是血迹,好似不知道疼一般。

“奴家的身子只能给世子爷一个人看。”林信扯住沈楼的袖子遮挡半边脸,娇羞地说。

沈楼的手抖了一下,一大坨药膏掉在了肩上的伤口处。

“嘶——”林信呲牙,顿时演不下去了,“轻点,疼死我了有你哭的。”

“为何说他们会赢?”沈楼叹了口气,说点别的话题,尽量转移自己对眼前这具漂亮身体的注意力。

偏林信不肯放过他,转过身来抱住沈楼的腰,将需要医治的后背露给他,“唔…太医让我七日之内不许用灵力…啊…”

低低的呻吟声带着若有似无的勾引,沈楼一阵口干舌燥,“林信!”

“嗯?”林信抬头,一脸无辜地看他,“怎么了?”

沈楼低头,这个角度看过去,异常的熟悉。曾经在鹿栖台的宫殿中,他被锁链吊起双手,这人就这么将脸贴在他下腹上,笑得妖冶。

控制不住地伸手,抚上林信的侧脸。

“信信!”封重推门走进来,就看到两人用这种诡异的姿势互相凝视。

沈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过外衫罩住林信,冷眼看向封重。

“你在做什么?”这欲盖弥彰的姿势,顿时引起了封重的怀疑。

“上药啊,还能做什么?”林信没好气地说,好好的机会被封重搅合了,枉费他带着伤跑了一路。

朱星离不在墉都,说是去找治沈楼的办法,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这太师做的毫无诚意,三天打鱼,三个月晒网。师父不在身边,封重遇事没人商量,一肚子话要跟林信说,却不料刚见面就被师兄一顿好骂。

晚间宫宴,大庸皇帝宴请北漠使者。太极台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春和殿中织锦遍地,铜雀灯台十八盏全部点亮,恍如白昼。

割鹿侯周围无人敢靠近,玄国公世子却主动坐到他身边,面不改色地饮酒。

“沈世子胸襟宽广,林某佩服。”林信晃了晃手中的酒液,与他碰杯。

“你有伤在身,莫饮酒。”沈楼却不与他碰,抢了他手中的夜光杯一饮而尽。

在旁人看来,就是林信逼着沈世子喝自己手中的酒。

“你何必要坐在我身边,瞧瞧那些人,都不敢过来敬酒了。”林信抬眼扫过去,那些世子、列侯纷纷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沈楼人缘好,这种场合定会被世家子弟围住喝酒,如今却没人敢过来,冷清得很。

“你不能用灵力,莫离开我身侧,”沈楼低声道,“这次蛮人来了两名贵族,不知道有没有噬灵,且小心些。”

“皇帝要我回来,不也是怕出什么岔子么。太医当面跟他说我不能用灵力,想来这殿中会加派高手的。”林信撇嘴,因为这些时日展现出的凶悍,元朔帝对于他的实力产生了盲目的信赖。蛮人修炼方法与中原不同,有些诡奇的手段防不胜防,封卓奕这才叫他回来以防万一的。

正说着,两名蛮人使者入内,躬身向宝座上的皇帝行礼,“大庸的皇帝陛下,代乌洛兰可汗向您问好。”

蛮人说话,带着点奇怪的顿挫,好似唱歌一般,颇为有趣。他们给皇帝带了一份见面礼,乃是一名波斯舞姬。

送金银、鹿璃,那是属臣才有的行为,北漠不是属国,便送这种好看却不实用的。

“叮铃…”伴随着细碎的银铃声,一名穿着五彩衣、带着面纱的舞姬走进来。高挑的身形,与中原女子完全不同,面纱遮住嘴脸,只露一双幽深碧蓝的眼睛,站在大殿中央妖妖娆娆地行礼。

乐声起,那舞姬便翩翩起舞,充满异域风情的舞姿煞是好看,轻盈的舞步在殿中旋转。几个起落间,转到了林信面前,碧蓝色的双眸好似一汪湖水,湿漉漉地看过来,戴着手铃的纤纤素手执起酒壶,倒了杯酒水,伴着乐声递到林信面前。

元朔帝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哈哈大笑,“美人敬的酒,你便喝吧。”

沈楼阻止不及,林信已然接过杯盏一饮而尽,顺道还在那舞姬手心摸了一把。

沈楼瞪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狼崽子眼染上了桃花色。

林信挑眉笑,“世子,有件事想向你请教。”

“什么?”沈楼没好气地问。

沾着酒液的唇瓣开合,乐声嘈杂,沈楼听不大清晰,不由得倾了倾身子。

“我是说…”林信突然靠近,蹭着他的耳朵说道,“方才在侯府,你是不是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前世的捆绑play篇》

楼楼:放我下来!

信信:呵呵,也就只有把你绑起来,才会听话了

楼楼:你想怎么样?

信信:都绑起来了,你还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吗?当然是…挠脚心啦~\(≧▽≦)/~

楼楼:…

第53章 呦呦(五)

沈楼执酒的手一颤, 酒液顺着虎口流下去, 被林信一把抓住,喝了个精光。

骗到酒的林信得意地冲沈楼挤眼,趁着他生气,自己又倒了杯,等着沈楼来管。而期待中的大手真的握住自己的手腕时, 林信才惊觉, 他已经理所当然地认为沈楼会对他好了。

一曲终了, 波斯舞娘的献舞戛然而止。元朔帝欣然收下了这份礼物, “给乌洛兰可汗送两车御酒, 权作回礼了。”

“谢陛下,”蛮人正使起身谢过,“可汗盼着迎娶可敦,不知皇上准备将哪位公主嫁到我们北漠?”

话音刚落, 正上菜的小太监突然脚底打滑,一碗浓汤就这么直冲沈楼飞去。

林信抬手, 稳稳地接住, 却不知为何手一抖,撒了几滴在那玄色衣摆上, “呀,弄脏了,走,我给你洗洗去。”

“别闹。”沈楼无奈,如何看不出林信是故意的, 不知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小的该死,世子恕罪。”小太监脸色煞白,立时跪地磕头,冷汗粘在地面上,留下一片湿痕。

摆手示意无妨,向帝王告罪去偏殿处置。

林信撇嘴,他对这无聊的宫宴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想亲自验证一下沈楼有没有起反应,奈何被沈楼看穿了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