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我说过,别让我再看到你!”温石兰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杀意,“再有下次,就把你像野兔子一样剥了皮,将血肉献给大巫!”

深蓝色的眸子骤然紧缩,林信咬牙,倒转灵力开始吸魂。温石兰猛然发力,重重地将他推开,跃上斩狼刀,呼啸着飞上高空,眨眼消失在天际。

沈楼得了国公之位,却没立时离开京城,应太子之约到醉仙居喝酒。

“如今国库不丰,当真不是开战的好时机。清阙,孤明白你的急迫,日日面对那群蛮人,国仇家恨早已忍无可忍。只是,父皇那边,有些难办。”太子跟沈楼碰杯,眼圈泛红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同身受、爱莫能助。

“是臣唐突了。”沈楼面色淡淡,给太子斟酒。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这情分谁也比不过,该为你做的,孤一定做到。开战之事,还需再周旋一二,”太子笑着说,暗自观察则沈楼的神色,话锋一转,说起了林信,“听闻你与割鹿侯重归于好,他为了救你孤身跳下了莫归谷,此事当真?”

林信一直没有接受太子的示好,甚至明着作对。如今酌鹿令正推行得如火如荼,列侯诸公被林信收拾得服服帖帖,说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再这般下去,皇帝迟早以压制不住割鹿侯太过无能为由,将太子之位转给封重。

近来听说林信为了沈楼跳崖的事,太子可谓欣喜若狂。沈楼是效忠于他的,若是能通过沈楼制住林信,岂不美哉!

“割鹿侯之事,殿下不必担忧,林信只效忠于帝王。”沈楼垂目道,不过这话,说的是前世的割鹿侯。

太子握着酒杯的手倏然攥紧。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帮太子劝服林信。并且提醒他,列侯诸公只效忠于帝王,自己如今也是国公,并不是一位储君可以随意支使的。

酒席不欢而散,沈楼对于毫无长进的太子彻底失去了耐心。上辈子便是这位一意孤行的新帝,屡次横插一手,以至于大庸节节败退,困守南域。如今非但没有开窍,还假惺惺意图冒领劝说帝王出兵的功劳,当真令人绝望。

“怎样,他是不是说,苦苦哀求,父皇却是不听?”一身便服的封重从人群里冒出来,跟在沈楼身后。

沈楼瞥了他一眼,“殿下不该出现在此。”

“是有好消息告诉你,你的后手已经奏效了。”封重左右看看,用手中的大烧饼遮住脸,悄声道。

北域边境八百里加急。

蛮人突袭雁门关,屠了广武城。城中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皆被挖了双眼,整整齐齐码在主街上。

雁门乃是要塞,广武是雁门关的主城。北域在地图上呈扁平状,雁门关乃是最薄之处,与中原、北漠接壤。破了雁门关,蛮人便可直入中原。

“欺人太甚!”元朔帝将沈秋庭的亲笔战报狠狠拍在御案上,屠城也就罢了,还挖了所有人的眼珠子,整整齐齐码尸体,实乃对大庸的挑衅!

沈楼眸色微暗,雁门关?这本是他与妹妹商议好的,选一座小城做屠城假象,但选的乃是函谷关,而非雁门。

不管出了什么岔子,沈楼二话不说双膝跪地,再次请战。封重提前安排好的几名文官也纷纷出列。

“皇上,蛮人此番,是将大庸的脸面摔在地上踩踏。若不开战,国将不国!”

“臣虽为一介书生,也有灵根灵脉,可为国一战!”

“臣请战!”

“臣请战!”

封卓奕背着手,在高台上来回走了几步,突然站定,咬牙道:“打就打,我堂堂大庸,岂容蛮人欺辱!传朕旨意,封沈秋庭为桑弧郡主,沈楼为征北大元帅,点兵,灭蛮!”

“臣,遵旨!”沈楼朗声应道,双手接过虎符,立即前去点兵。

朝廷大军缓缓行进,沈楼先一步抵达雁门关,见到了怒不可遏的沈秋庭。

“怎么回事?”沈楼将封郡主的圣旨抛给妹妹。

沈楹楹看也不看地扔给随侍,用马鞭指着满目疮痍的广武城,“你自己看吧。”

蛮人突袭是真的,挖眼珠也是真的,只是没有屠城。被生生挖了双眼的百姓,横七竖八地倒在街道上,挣扎翻滚,血流成河。沈楹楹索性夸大了些,报给朝廷。

沈楼看着那些顶着两个血窟窿哀嚎不止的凡人百姓,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关于阴谋的大猜想篇》

信信:大巫要我的血肉做什么?

楼楼:祭天!

师父:画阵!

虫虫:炖汤!

信信:蛮人挖百姓眼珠子做什么?

楼楼:挑衅!

师父:养蛊!

虫虫:炖汤!

信信:→_→

第73章 国祚(二)

大庸与北漠开战。

雁门关屠城, 沈楼却没有从雁门关开始打, 而是带着大军一路向西,自贺兰山附近折向北。

“那些王八蛋还没走远,我们应该直着追!”沈楹楹扯着兄长坐骑的缰绳,咬牙切齿地要直向北。

“弯勾钓鱼,直钩钓鳖, 不能追啊大侄女。”被沈楼叫来研究巫术的朱星离, 懒洋洋地坐在浮于半空的春痕剑上, 摇头晃脑地说。

此地向北, 道路崎岖多山。蛮人既然敢这般嚣张地挖眼睛, 就是不怕北域军追过去的,显然是个直钩。

“这些人眼可与噬灵有关?”沈楼问朱星离。

“十之八九,”朱星离在泥地里捞出一颗被蛮人漏捡的眼珠子,冲洗干净, 对着日光细瞧,“噬灵符中间那个白珠, 没准就是人眼珠。眼为聚灵之物, 乃是人身上最易炼化的地方。传闻上古时期,有邪魔用九百九十九只眼珠子做成了千眼万相阵, 内力有上千幻阵层层叠加,人一旦走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朱太师的杂学讲堂,沈家的土匪们不爱听。沈楼谢过朱星离,便去整兵,留下一百名北域军在广武城善后, 其余人即刻拔营。

贺兰山一带,是北漠几个部族的交界处。虽然贺若统一了部族,但各部贵族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些交界处防卫很是薄弱。上一世沈楼就是走的这条路,险些破了北漠王庭。只是当时朝廷供给没有跟上,大军陷入困顿,沈楼又遭暗算中了噬灵。

宣战便开打,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捷报频传。温石兰无暇继续往南域比剑,提前回了北漠。

“既然你已认回林家,你爹的骨灰就葬回祖坟吧。”林叶丹皱着眉头,看向林信手中绑了红绳的白瓷罐。

“本侯何时说要认回林家了?”林信挑眉。

林叶丹顿时黑了脸。

“叔父的事,儿子与不负商量。给朝廷的奏报,还要劳烦父亲快些写出来。”林曲不慌不忙地把父亲支走,温柔浅笑地看向林信。

方才亲口说了自己也是林家人,这会儿又反悔,林信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我娘的骨灰还在蛮人手中,等我找到,要把他俩合葬回鹿栖台去。你们林家书香传世,不许她过门,定也不肯让她入祖坟,没用的话就别说了。”

“叔父已经自立门户,本就该葬在鹿栖台。只是现下鹿栖台还未修好,若你信得过为兄,在婶娘的骨灰找到之前,不若将叔父的骨灰暂存在踏雪庐。”林曲说出的话,总是恰到好处,让人无从辩驳。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着实没有回鹿栖台安葬父亲的时间。林信想了想,便将骨灰留在了东域,只身往南域去。

虽然自家师伯能赢过温石兰,但噬灵的事还是要提醒一下,让他早做防备。

黑色牛角中,还有一道噬灵符,被当场焚烧,只留下一只空牛角。连带着给帝王的奏报,一并送去墉都。

春闱结束,忙了许久的英王殿下终于得闲,在自家王府里吃鳜鱼。桃花开落,正是鳜鱼肥美的好时节。封重早早让人定了许多鳜鱼,本想等林信回来一起吃的,奈何那家伙迟迟不归,实在忍不住就自己先吃了。

“启禀王爷,渊阿刃六求见。”王府的侍卫前来通禀。

林信的渊阿九刃,平日就跟在割鹿侯身后充当吓唬人的背景,偶尔用来传递消息,寻常人都记不住他们的样貌。但只要看到那身孔雀绿锦袍,就不会认错。

“叫他进来。”封重可没有“周公吐哺”的精神,头也不抬地边吃边等。

“参见英王殿下,侯爷让属下给您带信来,”刃六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封书信和一只牛角,“此物是温石兰留下的,侯爷请您一并献给皇上。”

封重吃掉最后一块鱼肉,这才抬头看向刃六,没有起身去接东西,慢条斯理的端起杯盏,喝了口茶,“你们侯爷几时回京?”

“属下不知。”刃六保持着举东西的姿势,抬头看向封重。

“唔,”封重点点头,缓缓起身,突然拔剑,“把他拿下!”

几名侍卫瞬间从角落里窜出来,将刃六压在地上。封重用剑尖挑了挑牛角,“说吧,谁指使你假扮刃六的?”

“刃六”面露惊疑。

封重冷笑,露出一边的小梨涡。似乎并不怎么吓人,只得作罢,拉下嘴角,用剑尖拍了拍那人的脸,“你的确跟刃六有几分像,但也只是五分形似,当本王是瞎的吗?”

他自小对书籍、人脸,皆过目不忘。见过一次的人,便不会认错。

封重将书信和牛角用樟木盒子装好,拿去给元朔帝,禀明有人冒充刃六给他送信和牛角,信他没有拆,请父皇定夺。

此时,元朔帝封卓奕,正捏着东域传过来的书信与牛角翻看。可想而知,若是封重信了那假刃六,拿着牛角来邀功,将是何等情形。

“此物乃是那人哄骗儿臣献给父皇的,还请父皇莫要触碰,以防有诈。”封重让侍卫端着樟木盒,不许他靠近龙椅。

封卓奕看向站在一边的太子,神色有些冷。这种毫无用处,却能惹他厌恶英王的事,显然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太子却一脸坦然,“能提前得知东域所献为何物,此事着实蹊跷,不若将那人押上来,问问清楚。”

这就是要当面对质了,封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五花大绑的假刃六被带到了帝王面前,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吓得,面色泛着青白。

封重看向太子,见他突然向后退了一步,身体抵住盘龙大柱,仿佛见鬼了一般地满脸震惊:“你…”

“太子,你认得他?”元朔帝蹙眉,愠声质问。

跪在地上的假刃六,忽然抽搐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嗬嗬”声。

火光电石间,封重一跃而起,借着灵剑之力急速后退。那假刃六突然暴起,周身皮肤鼓胀,“嘭”地炸裂开来,鲜血喷溅到了元朔帝与两名御前侍卫的身上。

及时躲到了柱子后面的太子毫发无损。

“护驾,护驾!”封卓奕突然惊恐地大喊,两名近卫迅速拔出灵剑,待要激发鹿璃,却腿脚一软,双双跪倒在地,喷出血来。这是灵脉被封的征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皇帝:我是谁,我在哪儿?

虫虫:你中计了呀爹!

皇帝:快来护驾!

虫虫:我也自身难保啊,等我吃口鱼冷静一下

第74章 国祚(三)

封卓奕浑身发抖, 立时意识到这是朱星离所说的“北蛮巫术”, 咬牙道:“传太医,急召朱星离回宫,快!”

“父皇!”太子从盘龙柱后走出来,满眼关切地看向皇帝,脚步却停在高阶之下, 没有上前。

封重一言不发地缩到角落里。

殿门外的侍卫立时跑去找太医, 玉阶上的六名金吾卫快速走进来, 护在帝王身前。大殿里乱成一团, 太子下令封锁帝王寝宫, 不许任何人踏出宫室一步。

“逆子!”元朔帝紧紧攥着扶手上的金龙头,声音嘶哑,双目赤红地盯着地面,也不知是在说谁。

“六皇弟,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也是一脸愤怒,转头看向封重, 却发现原本封重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大声质问,“英王呢?”

封重早已溜到了殿外, 躲在暗影处,跟一名被他打晕的侍卫换了衣裳。将灵剑藏到背后,挂上侍卫的宽刀走出来,混进无头苍蝇一般寻找英王的侍卫群里,趁乱跑出了寝宫。

今日之事, 显然是太子封章安排好的。他没有中计带着假刃六来邀功,太子就主动找茬叫那人来大殿。如今皇上中招,自身难保,情势十分不妙。

宫道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封重闪躲进小巷里,瞧见身着银色铠甲的大批羽林军,正浩浩荡荡地朝帝王寝宫进发。皇帝没有下令调羽林军来护驾,是谁下的令不言而喻。

封重牢牢记着师父的教诲。

“知道修仙之人为何比凡人活得长吗?因为仙者会御剑,打不过可以跑。”

南域,临近荼蘼节,天气已经很是炎热。清凉殿后的水车一刻不停地往房顶运送山泉水,哗哗的雨幕将殿内殿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菁夫人刚睡饱,精神抖擞地跑到林信身边要跟他玩。林信席地而坐,拿着个麻绳做的老鼠,一边逗猫一边跟朱颜改说话。

“噬灵无解,还望师伯小心,若是蛮人前来,万莫叫他近了身,也不能徒手接他递过来的东西。”

朱颜改一言不发地捣鼓着手里的小灵器,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师伯,有件事,侄儿想向您求证,”林信抱着菁夫人,凑到朱颜改身边,低声问,“咱们朱家,是不是有一个上古大阵?”

“咔嚓”,朱颜改一个用力,掰断了手里的小物件,蹙眉扔到一边,“你怎么知道?”

这一念宫,早期乃是一座上古仙府,仙府主人已经不可考。传闻朱家藏古籍万卷、灵宝如恒河沙多不胜数,着实有些夸大,因为大部分的宝物早已遗失。但也有一些十分厉害的东西留存下来,比如那组上古大阵。

这是只有历代家主才知道的秘密,连朱星离都不清楚。

“因为,有人通过这个阵,回来了。”林信看着师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大殿里瞬间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窗外哗哗的雨声,朱颜改额间三颗米粒大小的鹿璃珠,映着被雨幕打断的阳光,忽明忽暗。

“喵。”菁夫人窜上矮几,伸出爪子拨弄额坠。

“他说,大阵在石壁后,门高十丈。”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林信又多说了一句。

朱颜改捏住猫爪,“跟我来。”

藏书洞沁凉幽深,数不胜数的书籍字画整整齐齐排列在石壁上。并不尽然是古籍孤本,四书五经、传奇游记、诗词医书,应有尽有。

修仙界经历过衰落颓败的时期,依靠古籍残卷才恢复到如今的状况。朱家继承了这座仙府,便秉承先人的做法,将时下的书籍收集于此,福泽后人。

“改日,将我的满月刀法也放进来。”林信看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心中很是震动。

“后人应该更想知道吸魂之法。”朱颜改瞥他一眼,弹指点燃了远处的烛火,直径走到了一面石壁前。

石壁完好无损,敲之也没有回音,根本就是实心的。朱颜改指尖沾了朱砂,快速在石壁上画阵,快到林信也分辨不清。

“轰”一声巨响,没有任何裂缝的石壁骤然碎裂,露出了一丈见方的小室。与沈楼描述的一般无二,十丈高的门上结满了青苔。

朱颜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石门,鹿璃的灵光瞬间溢出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林信闭了闭眼,待眼睛适应了光,方才看清室内的模样,不由得惊呼出声,“怎会如此?”

这石室,是用来画阵的,地面本应平坦如祭坛。但如今,乱石嶙峋堆积成山,墙壁上坑坑洼洼。穹顶上本应裹着原石的鹿璃尽数裸露了出来,荧光灿灿。

朱颜改抬手,灵力卷起罡风推开碎石尘土,露出已经失了颜色的阵图。回溯时光的大阵,只能用一次,用过便没了。

如那些消散的魂魄一般,定在了毁灭的瞬间,不复还。

林信站在这里,忽而有一种错乱感,好似这石室里关着的乃是上辈子的世界。

“难怪,”朱颜改眸色深沉地逡巡了一圈,快速关了石室,不再多看,凤目微凛地看着林信,“那个回来的人,是不是沈楼?”

林信一惊,“师伯…”

“呵,他说北方有人一顿吃多了火焰鱼死于非命,然火焰鱼是南域特产,价钱昂贵,寻常酒楼一日绝不可能做出那般多。孤派人去查证,根本没有这回事。”朱颜改哼了一声,带着林信走出藏书洞。

被关在外面的菁夫人正撅着屁股挠门,见林信出来立时扒着他的衣摆爬上去,蹲在他肩膀上,居高临下地舔爪子。

朱颜改伸手摸猫头,菁夫人扭了扭,张口佯装咬他,把手吓唬走。“夫人那时候,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是,”林信对于自家师伯的洞察力深感钦佩,也不瞒他,“据说那时候噬灵泛滥,一切都毁了,师伯便开启了大阵。”

“沈家小子…”朱颜改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那他可是肩负着天下苍生了,这事可不能办砸。”

因为大阵已毁,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可能。

天下楷模、四域之首的玄王沈清阙,被推举为回溯时光、拯救仙道的那个人,打从重生伊始,沈楼便注定不能单为他自己而活。

林信蓦地有些堵心。

说话间,朱江春快步来报,“英王殿下来了,带着一身伤!”

朱江春的两名弟弟,朱江夏和朱江秋一人一边搀着封重走进来。

“怎么回事?”林信三两步跑过去,扶着封重查看。

“嘶——没事,都是皮外伤,切莫让人知道我在一念宫…”封重看到林信在这里,一路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再醒来,人已经在清凉店的竹席上躺着了。而“帝王遇刺重伤,太子监国”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南域。

朱颜改看着金吾卫送来的太子手谕,眉头微蹙。

封章果然把这件事推到了封重身上,言说他勾结蛮人,意图谋朝篡位。勒令列侯诸公不得收留,见之立即送往墉都。

“这个王八蛋!”封重气得心肝疼。

“帝王有难,诸侯自当勤王救驾。”朱颜改拿起剑架上的灵剑。

“师伯,”封重赶紧拉住朱颜改,“如今帝王不曾点烽火,又是储君监国,诸侯不可擅动!若是南域出兵,便是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其他诸侯便可起兵阻拦,到时候救驾不成,反到会让大庸陷入战乱。

“当务之急,是快些给北域送鹿璃!”林信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