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他,他对学生挺尽心的吧……”

“你既然跟他不熟,又怎么知道他对学生尽心?”黎承睿猛地提高嗓音,“你在耍我们吗?还是在有意隐瞒?案发当晚,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我”吴博辉惊跳了一下,哆哆嗦嗦说,“我,我在家看,看电视?”

“看什么台什么节目?”

吴博辉头顶冒汗,摇头说:“我我不记得了。”

“你看了一晚上电视却记不住一个节目,吴医生,你是记性太差还是当我们差人是傻子?”阿Sam冷笑说。

“我看,你不是不记得,”黎承睿一拍桌子喝道:“你是在撒谎!”

吴博辉挥着手哭丧着脸说:“我,我没有撒谎,那天晚上我确实在家,但,但我没看电视,我是,我是在跟我的情人约会。”

黎承睿挑起眉毛,问:“约会?你为什么一早不说?”

“因为,她,她是有老公的人。”吴博辉垂下头,羞愧地说,“我们,这件事没人知道的,但你们可以去问她,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从八点到凌晨三点……”

这倒是个意外的讯息,只是没太大用处。黎承睿与阿Sam对视一眼,阿Sam说:“你可以做假供,你的情人也可能会为了维护你而做假供,就算那位女士能应你所求替你作证,你还是洗脱不了你的嫌疑。吴医生,案发前几日,有人目睹你与死者陈子南发生剧烈争执,险些大打出手,你可否对此作出解释?”

吴博辉带着哭腔说:“陈,陈子南介绍我买的几只港股跌破价,我整个老婆本都搭进去,当然要找他算账,但是阿Sir,我真的没杀他,我是个医生啊,我这双手是去救人的,怎么可能拿去杀人,我不会那么做……”

黎承睿皱起眉头,他心里浮上一丝疑虑,但仍然说:“要不要杀人跟你的职业没关系,我见过有人因为几百块捅刀子,你损失了全部老婆本,这个动机足够了……”

“不是我,不是我,阿Sir,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吴博辉焦急地说,“我就算手术台上救不回一个病人都会内疚好久的,我不是坏人,真的,我这个工作已时不时会看到死人,那个不好玩的,一点都不好玩的,我讨厌有人死,我自己怎么会去杀人啊?你们去医院问问,我有医德的,我不是坏人,我在家初一十五都有上香供佛的……”

黎承睿打断他,淡淡地问:“你养过狗吗?”

吴博辉很疑惑,但还是摇头:“我是外科医师,皮肤不能破损,养狗有这个风险,所以我从来不养。”

黎承睿盯着他,问:“那陈子南呢?他养过吗?”

吴博辉诧异地说:“不可能的。陈子南怕狗,整个信义会都知道,听说是小时候被狗咬过有心理阴影,他连狗公仔都不喜欢,每次给小朋友买圣诞礼物都不碰这些。”

黎承睿沉下脸,他站起身,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审讯室,随即走进隔壁的监控室。

黄品锡和周敏筠一个在做笔录,一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黎承睿一进去,俩人立即站了起来,齐齐唤了声:“阿头。”

黎承睿点点头,说:“阿黄,你什么看法?”

“挺有意思的。”

“我老觉得有个地方不妥当。”黎承睿坐下来,漫不经心地把腿驾到桌子上。

两人对他这样不拘小节早已经不以为意,周敏筠甚至笑了笑,转身出门,不一会,端了杯热腾腾的咖啡进来放在他身边。

“哇,谢谢。”黎承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赞道,“阿敏,以后谁娶了你,真是好福气。”

黄品锡笑呵呵地说:“只要男人能先不被她男人婆的样子吓跑。”

周敏筠瞪了他一眼,骂:“品叔,你是不是想试试我男人婆的厉害?”

“哎,不敢不敢,”黄品锡立即举手,嬉皮笑脸说,“周姑娘别当真,小生怕怕呀。”

“就你还小生,老生了吧你……”

黎承睿被他们一问一答弄得笑了,他转头看监视器中的吴博辉,单看外表,这其实是个令人产生安全感的男性长相。他皱眉问:“你们觉得他哪句在撒谎?”

“句句都可能在撒谎,”周敏筠抢先说,“可也句句都像真话。”

黎承睿笑了,摇头说:“但我们要的不是这种含混的结论,我要的是精确到具体某个点,然后集中精力,这样才能突破。”

“是的,”黄品锡点头说,“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觉得有几个信息是确凿无疑的。第一,他跟死者的关系匪浅,而并非如他所说的,只是点头之交。”

黎承睿说:“没错,但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竭力否认这一点呢?欲盖弥彰,我认为,很可能是他与死者之间的交往是放在台面下,不能让人知道的。比如金钱交易之类。”

周敏筠说:“我查过陈子南的经济情况,他虽然职业是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但他的家境不错,父亲曾经是专职的金融投资顾问,金融风暴来之前就收山叹世界,他娶的老婆也很厉害,听说是一家著名珠宝品牌的首席设计师。陈子南本人也做点投资,收益不菲,本港名下的房产有三处。”

“那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脚上套着Gucci鞋,算不算有钱人我不知道,可听起来,”黄品锡说撇嘴说,“至少比我有钱多了。”

黎承睿笑了笑,问:“你说的第二个疑点呢?”

黄品锡正色说:“第二,吴博辉刚刚在为自己辩白的时候,一直强调自己有医德,是个好人,不会杀人,但我们都知道,香港是讲法的地方,定罪是要讲证据的,有没有医德,是不是好人根本没办法为他开脱。”

“对,”黎承睿点点头说,“可问题在于,吴博辉下意识总要强调这一点。我认为他传达出来的信息是刚好相反的,也就是说,这个人在心底其实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医德。或者说,他可能做了什么违背他的道德原则的事,所以他下意识要掩饰。”

周敏筠恍然说:“哦,那么这样是不是叫欲盖弥彰?”

黎承睿微笑说:“是不是欲盖弥彰,还得等我们进一步调查,用证据来判断。”

黄品锡接着说:“第三,他提到他跟有妇之夫有私情,这本来是他个人的事,但因为时间恰好是案发当晚,因此这个女人成为证明他无罪的最直接证人。让我们假设一下,阿头,如果你是他,你会找谁来替你做证?”

黎承睿微微一笑说:“你。”

黄品锡有些意外,但随即了然一笑,点头说:“没错,换我的话,也会找你。”

周敏筠在一旁说:“喂,你们不要一脸有奸情的样子好不好?明明都是有老婆的直男。”

黄品锡哈哈大笑,说:“我跟阿睿会选彼此,是因为我们认识多年,出生入死无数次,是过命的兄弟,大家做事都有默契和信任。如果突然说他杀人,我第一时间肯定要帮他做伪证的。”

“为什么?”

“因为他相信我绝对不会杀人,无论如何先做伪证保我出来,然后再跟我去查明真相,”黎承睿微笑着说,“换作我也一样。”

“所以啦,这就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感情,你个小丫头除了奸情还知道个屁啊。”黄品锡摸摸鼻子,对周敏筠说,“去,给阿叔沏杯茶,再来听阿叔讲古。”

周敏筠“切”了一声,但还是乖乖转身出去,过了一会,真端了一杯茶进来。

“真是乖,”黄品锡哈哈一笑,端起来深吸了一口,然后说:“不过我今日要说的都说完了,要接着听,明日请早。”

周敏筠狠狠地踢了他坐的椅子一脚。

黎承睿笑着说:“行了,所以我们可以从他提到的这个女人身上找线索,如果吴博辉真的跟人偷情,那么这个女人能帮我们把他从嫌疑名单里排除;但如果这个女人是来做伪证的,那么她跟吴医生,一定不只是有一腿那么简单。阿敏,你跟女人打交道比较行,这件事就交给你。”

“是!”周敏筠高兴地应了。

“这个吴博辉医生满嘴扯谎,也不看看对着谁,品叔,你跟阿Sam接着查查他。”

“是!”黄品锡收敛了笑容,想了想说,“也许吴博辉是满嘴谎话,可我觉得也许有一点他说的是真的。”

“什么?”

“陈子南怕狗。”黄品锡皱眉说,“因为他怕狗,所以凶手要选择让他被狗咬死。”

黎承睿的笑容也消失了,他说:“很有可能,这可比一刀杀了他更让他痛苦万分,”他突然眼睛一亮,抬头说,“如果这是成立的,那就可以断定,我们要找的凶手并不是随机作案,他认识陈子南。”

黄品锡精神一振,正要说什么,却听见周敏筠在一旁声音有些发抖说:“我早说了,凶手是个变态,人死得越痛苦,他越开心……”

“阿敏。”黄品锡警告地打断她。

就在此时,黎承睿的电话响了,他低头一看号码,突然心跳加速,也顾不上说什么,他立即起身,几步踏出审讯室,飞快朝自己的办公室跑去。跑进去后,他谨慎关上门,这才接通电话,语调温柔地说:“翊仔?”

“哦,黎sir,是我啦。”林翊的声音呆呆地传过来。

黎承睿忍不住微笑了,他闭上眼,将手机贴近耳边,深呼吸了一下,才睁开眼,小心翼翼地问:“怎么?”

“妈咪说,她突然有个工友要她陪去看医生,明天不能请你喝茶了。”

黎承睿马上问:“你妈咪没空,你呢?”

“啊?”

这个小傻瓜,黎承睿笑容加大,柔声说:“妈咪没空而已,你也没空吗?功课做完了没?”

“做完了。”林翊乖乖地说。

“那我们明天照旧,我开车去接你。”

“可是妈咪不去,”林翊认真地说,“我要在家煲汤。”

黎承睿极有耐心地说:“我们去吃饭的地方打包给她也一样,我保证给你妈咪带最好喝的靓汤,好不好?”

“哦。”林翊说。

“你别只知道说哦,到底去不去?”黎承睿诱惑他,“黎sir带你去吃好玩好,保证你开心,好吗?”

林翊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好。”

第8章

黎承睿把车停在林翊家大楼下时,低头一看表,这才发现自己与跟林翊约好的时间还有将近五十分钟。他愣了一会,不禁低头苦笑了下,没办法,他从小就这样,一到重要的日子,比如大考,比如入职,比如出重要任务,他都习惯比预定时间提早半个小时以上到达目的地,一方面让自己熟悉地形,一方面提前令自己进入状态。

他是一个做事有条不紊的人,目的明确,计划周详,但在有生的记忆中,仅仅因为相约去玩就这么郑重其事地对待的,却只有林翊一个人。

“臭小子,我就算去见警务处处长也没这么隆重啊。”黎承睿抬头望着那栋大楼的出入口自言自语,“你可大牌过他了,懂不懂?算了,你还是不要懂的好。”

不要懂,就不用怕,不用怕,就不会躲。不躲不藏,时间一长,没准还能博得那个少年些许信任,还能有幸见证他往后生命中那些重要的时刻,比如考进大学,比如毕业典礼,比如交女朋友,比如结婚。

黎承睿莫名感到心酸,他知道,便是有幸一直陪伴在少年身边,他终究也不过是那孩子生命中的看客而已。

正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眼前一亮,左前方三点钟位置的大门口,林翊正双手插在裤袋里,目不斜视,慢腾腾走了出来。

他今天穿着淡蓝色格仔衬衫,里面是白色T恤,卡其色的九分长裤子,脚上套着常见的布鞋。他全身上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连一丝耀眼的颜色都没有。可这个少年沐浴着晨光这么往前走,面目精致,神情沉静,他就如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对着光线,能折射出各种角度各种炫目的光芒。

黎承睿的心跳加速了,那种第一次见到他山崩地裂的震撼感又倾覆而来,他呼吸有些急促,他一时间没有办法弄清引起自己如此强烈反应的原因到底是少年本身,还是少年所代表某种特殊的内在含义,但无论如何,他能确定的是,终其一生,他大概只会为这个人产生这种奇特的迷恋,称之为神魂颠倒也不为过。

他静静地注视那个少年背朝自己走远,仿佛只需注视他的背影,黎承睿便能感到异样的满足。等他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这孩子为什么这么早出门,他要去哪?

黎承睿忙发动汽车,慢慢跟了上去,清晨这一片已经有不少人,晨练的老人,吵闹的小朋友,出去赶早市买菜的主妇。黎承睿在车里看见林翊一路走也会跟人打招呼,通常是跟长者,有阿伯阿婶拍着他的手臂跟他说话时,少年都会很配合站在那陪人聊天,对方不让他走,他也茫茫然不知道可以先走,脸上偶尔还带出点清浅的笑意,让人看不出敷衍,却只看到好人家教出的孩子那种纯良乖巧和淡淡的羞涩。

这样的孩子,仅仅看着,却与黎承睿心里柔软的部分默然相应,让他不自觉想微笑,似乎工作中遇到那些血腥暴力和肮脏罪恶都土崩瓦解。他沉迷于这个少年的一切,他想林翊怎么能这么好看呢?就像堕入凡间的天使,纯粹干净得让他自惭形秽。这个少年,他理解这个世界大概有难度,大概与人交往永远也学不会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他看起来很认真也很努力,认真努力到令黎承睿心疼。

黎承睿没再继续往前跟,相反,他把车停下来,下了车,靠在车门上等林翊。从来往拎着塑胶袋和购物袋的人们可以断定,林翊去的方向那边大概有个大的菜场或超市。那他现在跟过去反而容易暴露行踪,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在所有的事情中,他最怕的,就是林翊把他当成跟踪狂。

虽然他比跟踪狂也好不到哪去。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黎承睿看见林翊备着塞得满满的购物袋慢腾腾往回走,早起购物的都是老人主妇,像他这样的少年倒显得特别而醒目。黎承睿想也没想,立即走上前,想装作偶遇,顺便接过少年肩上的重物,就在此时,他看见林翊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在他身后有个成年男子小跑着追上来,两人似乎说了几句,然后林翊就将肩膀上的购物袋卸下来,递到那个人手上。

这个动作令黎承睿猛地收住脚步,心里警铃大作。他是个天生具备敏锐观察力的人,为一个同性提包,拿重物,这种行为在男性群体交往中并不多见,除非你将对方定位为弱小的后辈或者心怀叵测的对象。

黎承睿心里莫名响起警铃,他冷冷地眯起眼,打量追上来的那个男人:他年纪不大,似乎比自己还年轻几岁,个头中等,体格也中等,相貌出奇的清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衣着也普通无奇,鼻子上架着眼睛,最令黎承睿印象深刻的,是这个年轻男人全身上下透出的干净整洁,斯文有礼的气息,若换个场合,这种男人恐怕也能博得他的好感。

这种男人,若再有体面的职业,不错的收入,得体的谈吐,那他简直能就像这个都市模范市民的活体广告。

令黎承睿莫名烦躁的活体广告。

他想也不想,立即迈腿过去,从脸上拿下墨镜,笑了笑说:“翊仔,你原来在这,我刚刚去你那没找到你。”

林翊抬起头,慢半拍一样平板地叫了声:“黎sir。”

“乖,你出来买菜?”黎承睿看向他旁边那个男人,发现对方也在不动声色打量他,于是索性大方一笑,问:“这位是?翊仔,不给我介绍一下?”

林翊似乎有些困惑,为何要给两个陌生人做介绍,但他身边的男人却显得老练多了,他微微一笑,笑容就如黎承睿预计的那样亲切和煦,伸出手说:“你好,我是曾杰中,你可以叫我Tony,我是阿翊的邻居。”

黎承睿勾起嘴角,伸手过去握住他的,使劲用了下力,让对方吃痛皱眉,这才施施然松开,微笑说:“黎承睿。”

曾杰中抽了一口气,苦笑说:“黎先生,你的手劲挺大。”

“不好意思,我平时跟帮兄弟打闹惯了,一时失礼,曾先生别介意。”黎承睿说完,转头看林翊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笑着问,“你忙完了没,可以走了吗?”

“哦,把菜放回去才能走。”林翊老实地说。

“阿翊,你今天要出去?”曾杰中立即问。

“嗯,”林翊点头,说,“黎sir带我去买书。”

曾杰中皱眉,有些不赞同,却还是礼貌地笑了笑问:“为什么用得着买书?我上次给你的书不够吗?”

“够的,可是……”

“辅导书怎么会嫌多?”黎承睿笑呵呵地打断他,心里的不悦扩大,面子上却搬点不显,伸手过去,不由分说把曾杰中肩上背着的袋子接过来,笑着说,“翊仔功课不是很好,多看点书,多点参考总是没错,是吧翊仔?”

林翊乖乖地点头。

“对不起啊黎sir,不过阿翊啃一本书需要不少时间的,参考书买太多,反而会影响他的进步,”曾杰中好脾气地对黎承睿解释了一下,转头问林翊,“你自己觉得有必要吗?你去上补习社都吃力,这样随便去买书自习真的好吗?”

林翊好像没了主意,他看看曾杰中,又看看黎承睿,未了小小声说:“可是我早就跟黎sir说好了。”

黎承睿怒气上涌,如果可以,他想一把将这个姓曾的家伙拖开,把他的男孩一把夹在肋下带走得了。可对方斯斯文文,他可万不能露出大老粗的一面,于是黎督察拿出上电视的魅力,笑得极具亲和力,转头对林翊柔声说:“这么说都是我考虑不周,嗨,没办法,黎sir离上学的年代太远了,都忘了现在你们要准备什么。不过今天天气这么好,你整天忙功课也不行的,该出来走走,晒晒太阳,你说呢?”

林翊不明就里,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快点回吧,我事情多,等下没准一个急call又得回去的,来,抓紧时间,我的车停那,走,一起过去。”黎承睿对曾杰中笑了笑,匀出一只手,拍拍少年的肩膀,说,“乖,跟曾先生说再见。”

林翊转头,茫然地说:“中哥再见。”

“还有谢谢啊,人家帮你提了袋子。”黎承睿眯着眼,不怀好意地提醒。

“哦,谢谢中哥。”林翊顺从地说了一句。

曾杰中似乎不以为意,脸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对林翊说:“注意安全啊,玩得开心点。”

黎承睿见好就收,当即半拥着少年往自己车上送,等他坐稳了,立马开车掉头回去。他习惯性地一瞥后镜,清楚地看见曾杰中的笑容消失,站在原地似乎若有所思。黎承睿冷笑了一下,心里暗忖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人物,只是有我在,以后你这位非亲非故的邻居大哥,就慢慢靠边吧。

黎承睿瞥了眼身边乖乖坐好的少年,把墨镜戴上,边打着方向盘边问:“翊仔,刚刚那位曾先生跟你很熟?”

“嗯,”林翊点头,“中哥对我很好的。”

黎承睿不觉拉下脸,但还是言不由衷地说:“那很好啊,你就是太少朋友了,跟隔壁邻舍关系好,有事人家也会帮你,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林翊默默地听着。

黎承睿谨慎地问:“那位曾先生一表人才,他结婚了吗?”

“没。”

“没女朋友吗?”

林翊为难地皱起眉,老实说:“我不知道他这些的。”

黎承睿眯起眼,假装不在意地问:“你不是跟他很熟吗?怎么人家的事你都不知道?”

林翊有些腼腆地低下头,小声说:“那不是人家的私事吗?不能乱打听的。”

黎承睿笑着说:“你说得对,我是职业病犯了,你别介意。”

林翊摇头说:“我懂的。”

“黎sir的私事,你要想问可以问,”黎承睿迟疑了一下,“我会回答的。”

“哦,”林翊说,“可我没什么想知道的啊。”

“你对人就不会好奇吗?”

林翊万分困惑地看他。

“算了,我们快点回去吧,把东西放回家,就可以快点去玩了。”黎承睿笑着摇摇头,问,“你知道我们去哪玩吗?”

“买书。”

“傻小子,买书这么闷,哪用得着特地去,黎sir带你去一个很酷的地方,保证你从没去过。”

“啊?”林翊睁大眼,犹豫地说,“我不要去非法场合。”

“我是执法人员,怎么会带你去非法场合?”黎承睿想呵斥他,却终究舍不得,说,“我带你去练本事,把身手练好,以后不会让人欺负,要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