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林翊这下没犹豫,对身手的神秘性充满好奇,他的脸上甚至浮现了笑意。

“臭小子。”黎承睿也笑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触手柔软得就像水草要缠绕上心一样,黎承睿不敢多摸,只碰了一下,迅速缩回去。

第9章

室内射击场中的一间。

黎承睿从背后半抱着林翊,手稳稳地覆盖在他的手上。少年的皮肤又滑又凉,指骨玲珑雅致,接触到的瞬间感觉美好得令人无端想要叹息,就如突如其来瞥见不可思议的美景,只能谨小慎微地呼吸,不能伸手去用力攥紧,他生怕用力了,着意了,不小心会把这么精美脆弱的艺术品弄坏,会令这种美刹那间分崩离析。

美丽的少年毫无防备地整个人被他笼在怀里,黎承睿闭上眼,深深地呼吸着,这一刻他们肌肤相叠,体温相融,气息相闻,黎承睿没来由一阵恍惚,明明只是一瞬间,在物理学意义上,在线性的时间链子内只有不超出一分钟的时间,可他却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抱着这个人已经年月久远,历经宇宙洪荒。

“嗯,要怎么瞄准?”少年软软的声音缺乏语调地发问。

黎承睿回过神来,克制住心性,尽可能用稳定的语调对他说:“看,这是准星,这是扳机,把它对着目标,对,扣动扳机,要在心里计算一下误差,看我打一枪然后你再试试。”

他就着少年温润的手扣了扳机,啪的一下,枪打在靶心偏一点的地方。黎承睿有些舍不得松开怀里的少年,听了几秒钟,才温言问:“懂了吗?”

林翊点点头。

“那自己试试?”

“嗯。”

黎承睿退后两步,看着少年专注地瞄准射击,啪的一下,这一枪根本打到靶子外。

“不着急,你慢慢练,我当年第一枪也偏得十万八千里。”黎承睿笑着鼓励他,他这么说完全是胡扯,整个警队都知道,黎承睿是出了名的神枪手,他从前在警校的射击成绩就好得惊人。去美国的时候还曾经被挑选为狙击手,接受过特训。他对枪械有天赋,对环境阻力的判断相当精准,最高纪录是在一千二百码外击中目标,这个记录放眼警界绝对是凤毛麟角。

但对着这个少年,黎承睿想哪怕撒弥天大谎又如何?

只要他高兴就好。

林翊仿佛很喜欢这个游戏,他转头冲黎承睿微微笑了笑,又垂下视线,无比认真地投入到这一射击游戏中。

练了大概半小时,林翊已经能打到十环以内,四十分钟过去后,他能中的地方还是离靶心很远,但林翊却不急不躁,继续一下又一下扣着扳机。

以黎承睿的专业眼光看,林翊根本不是打枪的料,跟他自己所具备的直觉和天赋是没法相提并论的。可奇怪的是,他看着这个少年端着气枪的模样,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肃穆感。仿佛林翊射出去的每一枪都关乎地球安危,人类存亡,因而这孩子需要慎之又慎,不许自己出任何差错。与此同时,他却又丝毫不受糟糕的成果影响,这个少年天生有种超然物外的空茫,他的眼睛看似瞄准靶心,却又仿佛精神并不集中在靶心上,而是落到靶心之外的某个东西。他全部的控制力都用在扣紧扳机的瞬间上,至于子弹飞出去落在何方,仿佛反倒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了。

黎承睿有些说不出的心慌,他看了看时间,过去罩住他的手,温言说:“够了,今天到此为止。”

林翊愣愣地抬头看他,有些意犹未尽。

黎承睿接过他的枪,柔声说:“看你的手。”

林翊把手掌张开,发现自己托着枪的掌心,扳扳机的食指都被磨得通红。

“不痛啊?”黎承睿伸出手,将他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揉着,微笑说:“傻子,凡事都不要过量,我是带你来玩的,不是让你虐待你自己的。”

他有些心疼林翊漂亮的手受损,一边揉一边唠叨:“下回玩什么都要有个度知道吧?你没这个度,就会容易弄伤自己……”

林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睁大他黑如深潭的大眼睛直直看着黎承睿。

黎承睿从没被他这么看过,莫名其妙感到有些局促,像这个男孩能从眼睛里伸出手来,率直又毫无保留地探取他内心的秘密,这一瞬间居然令他有些慌乱,黎承睿掩饰性地笑笑问:“看什么?看我比你妈还唠叨是吧?还不是你让人不放心。”

“如果是妈咪的话,她会骂我的,”林翊用陈述一个事实的平静口吻回答他,“你不会。”

黎承睿却高兴地勾起嘴角,说:“是吗?你乖点,黎sir会对你更好。”

“为什么?”

“嗯?”

“对我好这种事,”林翊笨拙地表达自己,“不明白。”

黎承睿叹了口气,看着他的黑眼睛,很认真地回答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性格很闷,又不擅长交谈,不懂得讨人喜欢,所以不明白别人为什么要对你好?”

林翊就此思考了一会,然后缓慢地点头,补充说:“很多时候,我不太听得懂你们说的话。”

“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黎承睿带着温柔的笑,柔和地说,“在我看来,你很乖,很孝顺,反应虽然有点慢,可是却很可爱,我一直希望有个这样的弟弟,能陪着他,带他玩,守护他,看着他长大成人,变成一个男子汉,你不用有心理负担,黎sir不是坏人,也没贪图你什么,我只是,只是对你很有好感,想交你这个朋友,把你当我兄弟看待,明白吗?”

林翊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乖,”黎承睿揉揉他的头,说,“反正你乖乖的,我会照顾你的。”

林翊说:“陈sir以前也这么说过。”

“谁?”

林翊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提醒他:“死掉那个。”

黎承睿浑身一震,严肃地问:“他跟你这么说过?”

林翊点了点头,然后说:“他很好人的,还说帮我温习功课,不收钱。”

黎承睿握住他的肩膀问:“这位陈Sir除了对你说这些外,还说过什么吗?”

林翊认真想了想,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垂头小声说:“他,他老是赞我靓,还说我衣着太土,说要给我买衣服让我变潮点,我不喜欢听这些的。”

黎承睿看着这个纯真无邪的少年,忽然有种沉重感压了下来,他觉得有些话问出来简直跟要玷污他似的,但他更加担忧的却是若不问,都无法确定这个少年是不是曾经遭遇过伤害,他看着林翊,温和而认真地说:“翊仔,我接下来可能要问一些你不会舒服的问题,但我不得不问,因为我不仅要破案,更担心你是否受了伤害却不告诉别人。你要知道,黎sir可以做你最可信赖的大哥哥和朋友,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我都会坚定站在你这一边的,能相信我这点吗?”

林翊不明就里,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个陈子南,就是你那位陈Sir,除了夸你靓仔外,还对你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吗?”黎承睿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语,“比如,他有没有邀请你去一些非公众场合,送你吃过一些你没吃过的东西……”

“有啊,”林翊老实地说,“他有送我东西,但我没要,妈咪说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他还说带我出街玩,可是我那段时间功课很紧,就没答应他。”

黎承睿稍微松了口气,又小心地问:“那,这个陈子南,有没有借故摸你或碰你的身体……”

他这句话不知为何让林翊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身体也微微发抖,好像想到什么令人恐惧的事。黎承睿看得心里大痛,伸出手想抱住这个少年,却被他啪的一下猛力打开,然后林翊眼神闪出惊惧,推开他,转身拔腿就跑。

黎承睿哪能这时候放他走,他扑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少年,林翊奋力踢打,就如绝望的小兽一样挣扎,却咬紧牙关始终一声不吭。黎承睿不得不用力圈紧他,口气却不敢强硬,尽可能温柔地抚慰他:“放松,没事的,翊仔,放松,不想说就不说,没事的,黎sir不逼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不好,听黎sir的话,我不会伤害你的,好不好?”

林翊渐渐地不再挣扎,伏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有些呼吸困难。黎承睿突然想起他有哮喘,心里又急又怕,忙伸手到少年的口袋里一阵摸索,果然摸到他随身携带的药物吸入剂,拿出来凑到他嘴边,柔声说:“乖,放松,没事了,那些都过去了,有我在谁也不能来伤害你,乖,深呼吸,慢一点,要药吗?”

林翊闭着眼摇摇头,只是虚弱地靠在他肩膀上,黎承睿这时候哪敢再刺激他,只能一遍遍抚摸他的后背让他平静下来,他看着怀里犹如美玉一般的少年,心里升腾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他明白这个孩子虽然什么也不说,但若不是经历过什么龌龊的事,他根本不会有这种反应。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这么美好的少年?仗着他表达困难,反应迟钝,就可以肆无忌惮去欺侮他,给这样的好孩子心灵上留下阴影?

不,他决不允许。

“翊仔,你不说话也没关系,黎sir知道你难受,我不逼你,所以你不说也没关系,但我是执法人员,我要把事情弄清楚,如果有人犯了法,我绝对不会姑息他,不管他是谁,只要他伤害过你,那我绝不会放过他。现在我要问你问题,你不用回答,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好吗?”

林翊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下是脆弱而单纯的目光,就如一只茫然无辜的小动物,哪怕被人绑缚着放到解剖台上,他也无知无觉,不知道怎么反抗。

黎承睿在这一刹那,忽然明白了为何自己要跟他相遇,因为这样美丽的少年,天生没自保能力,他是切切实实需要一个保护者的,这种保护不是抽象层面的意思,而是具备具体含义有具体义务,要求黎承睿去做一些具体的事情来令他安全无恙的。

“别怕,你现在跟我在一起,往后也会一直跟我在一起,你会很安全,没人能动我罩的人,相信我好吗,”黎承睿爱怜地抱紧他,柔声问,“乖,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陈子南,有没有碰过你?”

林翊摇摇头,但想了想,又点点头。

黎承睿问:“他没得逞,对吗?”

林翊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他有摸我的,但是我跑,跑掉了。”

黎承睿看着他,他知道少年不是在撒谎,但他刚刚的反应却说明这个少年一定遭遇过比摸他更难堪的事,否则他这么木讷的人不会有这么过激的情绪。

难道不是陈子南,而是另有其人?

黎承睿咬牙问:“是别的人,对吗?”

林翊浑身一抖。

“是谁?告诉我好不好?黎sir把欺负你的坏人绳之于法好不好?”黎承睿尽量克制自己内心愤怒,温柔地哄他,“是你认识的人吗?他在不在你身边?跟我说,我去收拾他,好不好?”

林翊剧烈地摇头,把头埋入他怀里,攥紧他的衬衫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黎承睿忽然就问不下去了,他舍不得,他心疼这个男孩比什么都重。他想反正他们之间时间还多,慢慢问,终究有一天会让他查出真相。

欺负他的男孩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哪怕已经死了的也别想就这么算了。

第10章

“阿头,已经搜过了,里面很正常,什么也没有。”阿Sam走来对黎承睿说。

黎承睿沉着脸,四下打量自己身处的这间普通二居室公寓,只配备了基本装修和几件旧家私,一看就是业主打着或租或卖的心思。他问:“除了这,陈子南还有哪处物业?”

“名下是三处,有一处出租,一处自住,还有一处闲置,就是这了。”周敏筠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回答说。

“可我们几乎将这的每一寸地板撬开了,什么也没发现,”阿Sam忍不住问,“头,你收到的报料可靠吗?”

黎承睿瞥了他一眼,成功令他的怀疑咽下肚去。周敏筠这时却说:“就算没这个报料,我也有点怀疑死者有特殊的性倾向。”

黎承睿心里一动,问:“怎么说?”

周敏筠犹豫了一下,说:“我问讯过他同事和学生,都说这位陈老师有两个特点,一个是非常注重打扮,对服饰的搭配比女人要讲究多了;第二,他很有爱心,格外关心那些家境不好的学生。可我发现,这些学生无一例外都是男的,且长相都偏清秀。然后还有一个是,陈子南与太太关系很疏远,据他的邻居说,他太太一个月倒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住娘家,只是周末才回来一趟。两人貌合神离很久了,但不知为何却没离婚。”

“如果死者真是个同性恋,还骚扰过自己的学生,为何我们警方从来没接过报案或投诉?”阿Sam皱眉问。

“因为他善后手段高,而且有时候男学生的顾虑比女学生更多。”黎承睿硬邦邦地挤出一句,深吸了一口气,将涌到胸口的怒火竭力压抑下,对周敏筠问:“你上次说他太太也是有点身家?”

“是,他太太完全不用靠他养家。”

“查查这位陈太名下的物业。立即去。”黎承睿冷冷地说,“我就不信,这位陈老师要玩点不想让人知道的小游戏,还不会找个安全固定的地方!”

“是!”周敏筠立即转身,带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去一边打电话并查资料。

“对了,品叔呢?”黎承睿问阿Sam。

“哦,他今天去调查那位吴医生的情人,应该待会就有回音。”阿Sam说。

“很好,”黎承睿扭扭脖子,冷笑了一声,环视四周,轻声说,“陈子南,你别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等我查实了,躲入坟墓我都要把你掘出来鞭尸!”

“头,你杀气好大,”阿Sam惊奇地看着他,“我今天靠近你都觉得阴风阵阵。”

“是吗?你有意见?”

“没,”阿Sam立即狗腿地笑着说,“我坚决支持黎sir的英明决定!”

黎承睿淡淡笑了一下,想起林翊那天脆弱苍白的脸,心疼地说:“我最憎恨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了,父母把孩子送进学校是希望他们得到教育和保护,以后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你说,如果你们家有孩子遇到这种老师,就算没受到实质性伤害,那种心理阴影还不得留很久?”

阿Sam收敛了嬉皮笑脸,正色说:“我明白了,我跟几个弟兄再进去查一遍,看看刚刚有没有漏下什么。”

黎承睿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过一会,周敏筠急急忙忙走过来说:“头,查到了。”

黎承睿精神一振,说:“快说。”

“陈子南的太太名下只有一处房产,是在内地,但奇怪的是,她在沙田那边长期租用一间仓库,可她本人并无任何实体经营的店铺。”

“就是那了。”黎承睿说,“你把地址给我,我们先过去,你马上去跟程长官申请搜查令。”

“是。”

黎承睿带着阿Sam和另外几名警员开车迅速赶往陈子南在元朗租赁的仓库。那是位于深巷里的一栋老房子一层,由于房子建了太多年,一楼湿气很重,所以一般都租给附近开店铺的人做仓库,很少拿来当住房。黎承睿他们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那,看着紧闭的铁门,阿Sam说:“不然先等一下阿敏的搜查令?”

“不等了,开锁!”黎承睿冷冷地下令。

阿Sam不再多言,转头示意两名年轻警员上前开锁。两人上前将大门锁锯了,将里面的木门一把踹开,屋里一股霉味铺面而来。阿Sam摸到开关一开,头顶的灯突然亮了,红色的暧昧灯光下,众人这才看清屋里的一切。

黎承睿的脸登时冷得可以结冰。

这是一间专门布置成SM调教室的房间,地上有木马,墙上挂着皮鞭,各种稀奇古怪的性用品和情趣道具分门别类放在架子上。饶是这些重案组成员见多识广,看到这么多东西,也不免脸上带出惊诧来。阿Sam忙带人进去拍照存证,并对现场的东西一一查看,黎承睿则走到一边的储存柜那,带上手套亲自翻检。

他知道有性虐嗜好的人通常会以保存战利品的心态留下各种纪录,他拉开柜子,果然在朝里的内柜里翻到一叠整齐归档般的光碟。黎承睿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时手都在发抖,他怕在这找到这个变态对林翊的施暴光碟。他拿出来一张张翻阅,发现封面上并无写上被拍摄对象的姓名。

柜子上有碟片机和电视机,黎承睿一一打开,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叠叠片一张张试过,发现里面果然是各式少年,但有些明显带了受虐狂的表情,这个陈子南看来经常来往的游戏对象多是圈内人。但他偏好少年是肯定的,因为一张张看过去,那些主角无一例外,全是少年。

黎承睿飞快确定完毕,发现里面真的没有林翊,他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他已经能预料到,如果里头真出现林翊的话,那么哪怕处分降职,档案上背黑记录,他也要毁了那张光碟。

要是留着这种东西,那么这件丑事就再也遮掩不住,会极重地给他的男孩造成二度创伤,龌龊的明明是那个衣冠禽兽,可伤害却要让那么美好的男孩来背负。

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黎承睿站起来才发现,阿Sam在一旁担忧地注视了他很久。

“把这些拿回去,看看能不能有线索。”黎承睿指指那些东西,吁出一口长气,冲他的下属兼朋友笑了笑说,“我没事。”

“阿头,我刚刚看你盯着这些物证的样,好像想要吞了它们似的。”

黎承睿笑了,说:“放心,我不会真吞下去的。”

阿Sam垂头整理那叠光盘,漫不经心地说:“还没登记,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张。”

黎承睿一愣,随即明白他的话外之意,心里涌上一阵感动,拍拍他的肩不说话。

阿Sam认真地对他说:“头,我以前从来没这种感觉,但刚刚冲进这里的时候,我真的有种想法,我觉得这个被害人该死。”

他转头看了看这间诡异的布满红色光线的房间,密不透风,恐怖而色情,转头冲黎承睿笑了笑,问:“身为执法人员,我不该这么想,对吧?”

黎承睿也笑了,说:“没人规定执法人员必须只能怎么想,但我觉得,起码的是非观还是该有。”

这时屋外传来周敏筠的声音:“黎sir,搜查令我拿来了。”

黎承睿对阿Sam说:“去接一下师妹,人家是女孩子,别什么都让她做。”

阿Sam没好气地翻白眼说:“明明是你安排给她的琐事最多。”

“还不快去?”

“是。”阿Sam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黎承睿笑了笑,又一次仔细翻检其他地方,他还是怕这个地方会有林翊的照片或偷拍的录影之类。但经过一番搜查之后,黎承睿终于可以彻底放心,就算陈子南曾经对林翊动了念头,可他毕竟还是来不及下手。

在摸这个壁柜时,黎承睿不小心摸到一个暗格,他心下狐疑,这个地方应该已经算陈子南生前的秘密游戏室,有什么秘密是在这个地方都要好好藏起来的呢。

他打开那个暗格,发现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照片。

看得出是个少年,身形纤细,是陈子南喜欢的类型,但可以判断不是林翊。照片上的人脸部的位置被挖掉,这种无法复原的图片,无法判断是谁。

黎承睿皱皱眉,也许这才是陈子南真正心心念念的欲望对象?

他将之收入证据袋,此时,他的电话响了。

黎承睿一看号码是黄品锡,立即接通,说:“是我,查得怎样了?”

“阿睿,那个,”黄品锡的声音明显犹豫,甚至带着不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查到那个跟吴博辉有一腿的女人了……”

“是谁,带回警署询问了吗?”

“那个,我个人建议,还是不要带回警署的好。”

黎承睿诧异地问:“为什么?谁啊?是警署里哪个同事的家人吗?”

“呃,可以,可以这么说。”

“管她是谁,你带回问话是符合程序的,而且又不是抓拿归案,怕什么?”

“不,不是怕,我,反正这个人绝对不能带进去。”

黎承睿突然明白了,问:“她老公在我们那?”

“也不算老公……”

“不要叽歪了,快说!”

“那我说了啊,你淡定点,”黄品锡叹了口气说,“那个女的,是阿珊。”

黎承睿只觉轰的一下脑子空白,过了几秒,才愣愣地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你那个未婚妻阿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