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曾书书这位长老进来以后,巴熊便老老实实地退到了屋子一旁,不时用好奇而略显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位长老,似乎仔细端详他。走到松木床边,曾书书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王宗景的脸色,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触手处传来火烫的感觉,眉头微皱,严重掠过一丝不解,随后便拿起王宗景的左手搭上脉搏,双目微闭,听了一会儿,再渡了一丝灵气入他体内查看一番,片刻后“咦”了一声,似乎略感惊讶,随后缓缓站起,面有沉思之色。

王细雨在一旁看着心急,只是平日里她虽然与曾书书这个师傅没大没小,这时却是不敢去打扰,好不容易看到曾书书转过身来,连忙拉住曾书书道:“师傅,我弟弟怎么了?”

曾书书沉吟片刻道:“我查看过了,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晓得受了什么刺激,他全身气血如沸,急怒攻心,加上你说过前三年他独子一人在十万大山中挣扎求生,想是平日看着无事,但心中实则潜伏隐患,长年累月思虑紧绷,未能有片刻喘息,便如弓弦时时拉倒最大,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结果今日不知何故突然就一起爆发出来,这才有次疾病之状。”

王细雨听的害怕,双目含泪,一把抓住曾书书的手臂,带了几分苦音,道:“师傅,我——我就这么个亲弟弟了,求你一定要救他,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话,再也不跟你吵嘴惹事了。”

曾书书哭笑不得,伸手一拍王细雨的脑袋,笑骂道:“胡说什么,我既然来了,自然就会帮他,你不要胡思乱想,而且你弟弟这病看着厉害,但也不是什么重伤绝症,死不了的。”

王细雨怔了一下,看着曾书书面色不似说谎,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抓住曾书书的手。曾书书转身看着王宗景,沉思了一会儿,随即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朱红玉瓶,倒出一枚红色丹药,伸手一捏王宗景的嘴巴,放入他的嘴中,很快便融化吞下,随后挥了挥手,道:“你们出去一下。”

王细雨与巴熊都是答应了一声,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片刻之后,便听得那火字房中似有风声忽起,清啸传来,中间隐隐杂着低沉的闷哼声,就这样持续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只听见“吱呀”一声,曾书书面色如常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对王细雨道:“

应该没什么大事了,我替他疏通了一回心脉经络,加上之前那粒‘明心丹’补益,很快就能恢复如常。”

王细雨大喜,——迭声道:“多谢师傅,多谢师傅。”然后便跑进房中看王宗景去了,曾书书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有些无奈的微笑,不过随即脸上掠过一丝略显疑惑的神色,轻声自语道:“奇怪,这孩子的经络气脉怎么如此强健,还有清风诀的灵气脉动,好像月有些古怪?”旁边远处,巴熊静静站在院子的一个角落,目光飘忽不定,似乎在看着周围景色,只是眼角余光处,仍是不时地看向曾书书的身影。

曾书书很快就回去了,王细雨留在青云别院中待了一个下午,果然看见王宗景的情况好了不少,曾书书名列五大长老之列,又精丹方之术,确是名下无虚,她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因为青云门内的规矩,若无当值弟子不得宿于别院之中,原因是不得打扰参加青云试弟子,如今王细雨虽然不愿,也不得不离开。临走之时,她前去拜托同院的三人对王宗景多加照顾,苏文清等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眼见着夜色降临,天色渐晚,苏文清毕竟是女子,不愿与三个男人在一间屋中待得太久,便告罪一声先行回屋了,只是临走的时候,她还记得细心地将王宗景额头上的敷头的布巾又换了一下,同时轻轻探了探王宗景的体温,感觉王宗景虽然仍是昏迷未醒,但身上体温确实已低了不少,这才放心离去。火字房内,除了仍旧昏迷不醒的王宗景,便只剩下巴熊和仇雕泗两人。

圆桌智商点着一根蜡烛,无声无息地燃烧着,给这间屋子带来昏暗的光明,照的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也再墙上微微闪动。仇雕泗看了一眼床上的王宗景,目光咋在他额头上的湿巾上略微停留了一下,随后似不经意的道:“那位苏姑娘好像对宗景不错啊。”胖子巴熊“嗯”了一声,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对仇雕泗的话没怎么放在心上。

仇雕泗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心中有所感触,淡淡的道:“宗景的人缘真的是挺好,随便生病一次,大家就都来看他,还有一个好姐姐,甚至拉了青云门大长老过来,换了是我病成这样了,只怕是没人会来看我吧。”巴熊眉头一皱,听出这话里隐隐有些莫名的怨愤之意,转头看了一眼仇雕泗,道:“好好的,瞎说什么。

若是你病了,其他人我不敢说,宗景与我自然会去看你的。”仇雕泗默默点了点头,但脸色看着却好像更难看了些,淡淡道:“不错,你和宗景我是信的过的,不过想必你心中也是知道苏姑娘绝对不会过来看我,所以才没提她的吧?”

巴熊滞了一下,一张胖脸上神情也阴沉了下来,但总算他性子好,也知道仇雕泗平日就是这么一副心思重口气也冲的怪脾气,并非就是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便叹了一口气,道:“雕泗,苏姑娘家世好,性情温婉,但看得出来自小便是被人捧在手心的世家娇女,你平日话也不多,所以关系一般也不奇怪。”仇雕泗目光闪了闪,面无表情转过头去。

巴熊见他这幅模样,迟疑了一下,忽地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雕泗,咱们算是朋友不?”仇雕泗眉头一皱,像他看来,道:“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巴熊看着他,目光忽然变的有些明亮起来,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开口道:“你是知道的,我身子胖,又出生北方凉州,所以到了这夏天的时候,最是怕热了。”

仇雕泗跟他住在同一个院子,自然是知道这胖子在七八月中酷热难当,整日擦汗的模样,当下嘴角也是露出一丝笑意,道:“是啊。”巴熊却没有笑,神情淡淡地看着他,停顿了片刻后,接着道:“前些日子天气太热,哪怕到了晚上睡着以后,有时我也会因为出汗太多而惊醒,所以有几个晚上,热的受不了了,我就会起来在屋中走走,有时也会想开窗透透气。”

仇雕泗面上的消融忽地一僵,整个脸瞬间冷了下来,盯着巴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莫非你半夜三更里,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吗?”巴熊并没有畏惧他的目光的意思,与之对视,道:“我什么也没看到,就算偶然开窗,因为天色太黑,也看不清楚什么的。”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道:“雕泗,听我一句话,莫做傻事。”仇雕泗猛然扬眉,霍地一声站了起来,那一刻他脸色可谓难看至极,甚至连带着桌上蜡烛都差点被他打翻,幸好巴熊手快,一把扶住了蜡烛。

站起的仇雕泗冷冷地看着巴熊,似乎根本没把巴熊的劝告放在心上,那一刻他眼中面上都是愤怒之意,寒声道:“你看好自己就行,少来多管闲事!”说完愤然转身,大步径直走出了火字房。在他身后,巴熊脸色淡淡地看着仇雕泗的身影消失在屋外的黑暗之中,许久之后,缓缓摇了摇头。

一路大步快走,回到金子房后的仇雕泗一般关上房门,漆黑屋里的黑暗阴影迅速弥漫过来,将他的身影也快速淹没,模糊之中,只能看到他背靠房门的半个影子。

房间里很是安静,同时不知是什么缘故,似乎那黑暗阴影之下也同时有几分冰凉,却是与之前在王宗景火字房中的情景截然不同,仇雕泗静静地站在门口,站了很久,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神情变化,只是隐约中他似乎已经和这片黑暗融为一体。

又过了一会儿,仇雕泗的身影终于动弹了一下,他缓缓走到房间内测靠墙的那一边,在床铺边默默地坐下,没有电灯的意思,也没有就此安睡的念头,他就不是这般奇怪地坐着,似乎陷入了沉思,在一片略带冰寒的黑暗中,有些诡异地枯坐着,思索着。

然后,他忽然一个翻身,从松木床边直接趴到了地上,悄无声息地将手伸进床铺下方,地面上的青砖平整带着粗糙,似乎每一块都一模一样,但是,仇雕泗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大,就那样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臂在松木床下的青砖上慢慢移动着。一块、两块、三块…

一直移到第八块青砖的时候,仇雕泗的手臂忽然停顿下来,然后他似在黑暗中深深呼吸了一下,手指微微用力,只听细微的一声“咔咔”声,那一块青砖被他缓缓拔了起来,露出了下方一个黑暗小洞。

把手伸入狭窄的小洞中摸索了一下,仇雕泗便收回手臂,缓缓坐直,此刻在他手上,已经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被厚布密密包裹的小包,他坐在黑暗中,双眼冷冷地看着手中这个小包,仿佛带了几分挣扎,但没过多久,他的目光便坚定下来,然后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解开绳扣,一层一层地剥开。

幽幽黑暗里,仿佛有什么未知的鬼影也再阴影中掠过,周围的寂静中,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只有那一个神秘诡异的声音,似心跳缓缓蠕动着,在黑暗中狞笑。淡淡微弱的光芒,在厚布之下缓缓渗透出来,随着被揭开的布层增多,那隐约的亮光也渐渐明亮起来,如幽冥深处的微光,缓缓闪动,照亮了仇雕泗的脸庞。

终于,当他翻开最后一层厚布时,一抹鲜艳翠绿的光芒豁然照耀而出,只见在他手心之中,摆放着一颗约摸只有拇指大小,翠绿欲滴的奇异石头,绿芒闪烁,同时更带了几分奇异的寒气,让整间屋子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仇雕泗凝视着手中这一小块奇异绿石,脸上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奇怪起来,特别是他的双眼之中,那闪烁的绿芒倒映在他瞳孔之中,就像两团燃烧起来的诡异绿火,片刻之后,那眼眸之中的绿光缓缓凝集,化作一条细细的缝隙,一眼看去,赫然像一双翠绿邪恶的蛇眼。

冰冷,无情,带了几分冷酷。

第五十三章死人

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如同破裂的碎片,不连贯却如潮水一般汹涌涌来,掠过之后留下的痕迹就想是被刀割过一样,有一种剧烈的疼痛夹杂着几分疲倦。王宗景只觉得自己的头颅就像是要炸开一样,以他那坚毅的忍耐力,也忍不住地痛哼出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在这个晚上片刻的清醒中,看了看自己身边这片地方。

昏黄的灯火下,模糊的视线中,整间屋子都显得很是阴暗。微微摇曳燃烧的烛火让墙壁上的影子微微颤抖。一张肥胖的脸庞,带了几分关怀之意,凑到他脸庞近处,看着似有些惊喜,道:“宗景,你醒了吗?”

王宗景只觉得脑海中一阵阵地眩晕,不过总算还有几分清醒,低低地叫了一声:“胖子。”

巴熊顿时高兴起来,伸手取下敷在王宗景额头的湿布巾,顺便探了探,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仍在发热,但比前两个时辰却是好了许多,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将湿布巾搓了两把,重新蘸湿了,再放到王宗景的头上,随后笑道:“你醒了就好,前头看你发热烧得人都迷糊了,还真是吓人。”

“嗯…”王宗景疲倦地答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屋子,发现这时已是深夜,屋中就只有胖子巴熊一人还守在这里。转过头来,他对巴熊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道:“多谢。”

巴熊摆了摆手,倒也不居功,笑道:“我也没干什么,其实白天时候,你姐姐和其他人都有过来看你的,特别是你姐姐,还拉了曽长老过来亲自给你看病,所以你才能好得这么快。就是苏姑娘和雕泗他们两人,也在这里看了你很久,不久之前刚走掉的。”

“嗯…辛苦大家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王宗景带了几分吃力,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之意,慢慢地道,“突然就这样病了。”

“好了,好了,你可别说话了。”巴熊看着他的摸样,连忙道,“先好生休息着吧,等到病好了,随你怎么说。”

王宗景点了点头,看着也的确是疲倦不堪,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挣扎了片刻,脑袋一歪,再度沉沉睡去,哪怕巴熊在旁边推了他两下,王宗景也是毫无知觉的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巴熊坐直了身子,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凝视着王宗景看了一会儿,随后目光抬起,却是在这屋里缓缓掠过。简朴的摆设,整齐的家具,看着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巴熊似有些无聊地站起,在这屋子中缓缓踱步,烛影摇曳,照得他一张胖脸上也似阴晴不定。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了摆放在墙角的那个柜子边,停下了脚步,面上似有思索之色,手掌在柜子上方轻轻拂过,有些肥胖的手指则轻轻敲打着松木柜面,回头看了一眼,屋中寂寂,王宗景仍在昏睡之中。

巴熊面色如常地收回了目光,沉默了片刻,随即手掌一翻,却是伸手到那柜子下方,一下子打开了柜门。那一刻,他的动作似乎突然变得敏捷起来,在木柜子中寻找什么,并且没有耗费他太多时间,他肥胖的身形停了一下,随即站了起来,此刻在他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黄色的葫芦,正是平日间装着丹药的那一个。

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宗景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巴熊目光微闪,伸手拨开了葫芦塞子,放到鼻端嗅了一下,片刻之后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迷惑。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他转身快步走回到那张圆桌边,将烛火拉近了些,然后把葫芦往桌面一倒,顿时有十几粒丹药在他手腕震动间滚了出来,轻轻散落在桌面上,几乎都是白色的养元丹。

巴熊淡淡地看着这些丹药,嘴角却缓缓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只是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忽然一凝,望见在那烛火微光下,一堆白色的丹药中,混杂有一颗明显与众不同的黄色丹药,看上去显得鹤立鸡群,同时那传来的灵药清香味也好像更浓烈些。

巴熊脸色微变,伸手拾起那枚黄色丹药,仔细端详着,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片寂静的屋中,突然从屋外传了一声细细而轻微的响声,似脚步走动,又似风吹柳枝,本是细微难闻,却在这特别寂静的夜晚中,悄然而清晰地传了过来。

巴熊双眉顿时皱起,面上神色也一时间冷了下来,沉吟片刻,他迅速将桌上那些白色的养元丹全部收回黄色葫芦中,当最后拿到那枚黄色灵丹时,他犹豫了一下,转过手,径直放入了自己怀中。随后,他快步走到松木柜边将这个葫芦放回原处,关好柜门,顿时这屋里便显得一切都像原来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然后,他转头看向屋外,面上露出淡淡冷笑,踏出脚步向门口走去,路过圆桌边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王宗景,然后俯下身子,轻轻吹灭了桌上的烛火。顿时一片黑暗涌来,淹没了这个屋子,让躺在床上的王宗景也陷入了那片深邃的阴影中。

巴熊站直了身子,此刻看上去,他有些肥胖的身子在黑暗中变成了一个硕大的阴影,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后,他便悄无声息地迈出脚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一股清冷的夜风吹拂进这个屋子,他顿了顿,便踏出了这间屋子。

房门,轻轻地在他身后关上了,只在这屋中留下了一篇黑暗。

清晨,初升的太阳洒落了第一缕光芒,将昨夜的清冷与黑暗都缓缓驱散,哪怕是透过紧闭的门窗,也能感觉到那渐渐亮起的世界。

王宗景在有些昏暗的屋中床上,慢慢睁开了双眼。

圆桌木椅,松木柜子,门窗幽闭,一切都和原来一样,是他熟悉的地方。他默默地看着,似乎感觉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一丝突如其来的陌生,然后慢慢用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身体上有许多地方,同时传来了酸痛的感觉,那一股疲倦的感觉,仿佛仍挥之不去,他怔怔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孙家庄里孙老汉家中的那一幕。

他没有狂怒的情绪,也没有痛悔愤恨的心情,他就是那样独自一人在床上,在昏暗的光线中,静静地呆坐着。

直到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路跑到了他的门口,然后在几分急切中房门被人一把推开,略显刺眼的光亮顿时从门头照耀进来,让王宗景微微眯上了眼睛,过了片刻,才看到门口那小小的身影,正是小鼎。

小小的脸上带了几分着急关心的神情,小鼎急匆匆跑了进来,看到王宗景面容有些憔悴地坐在床上,先是一喜,随即又带了几分担忧叫道:“王大哥,你没事吧?我刚回来就听说你昨天突然生了重病。”

王宗景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带了几分疲倦之色,轻声道:“我没事了,小鼎。”

这时,门口处人影一闪,却是苏文清走了过来,向屋里看了一眼后,顿时也是面上几分惊喜之色,道:“王公子,你醒过来了啊?”

说着快步走到床边,便要伸出手去,只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犹豫了一下,动作也迟缓下来。王宗景抬头看了她一眼,苏文清在这片刻之间已坦然,大大方方地伸手到他额头上摸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微笑道:“太好了,你的烧已经退了。”

王宗景笑了一下,也觉得身上比昨晚松快了许多,同时想起巴熊昨晚说过的话,心中也有几分感激,抬头对苏文清道:“听胖子说,昨天我病的时候也没少麻烦你,真是多谢了。”

苏文清嫣然一笑,那一刻当真是明媚照人,抿嘴微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你这多好的身子,怎么会说病就病了?”

王宗景苦笑了一下,笑容中带了几分苦涩之意,却是低头不答。苏文清目光一闪,并没有追问下去,反而是善解人意地转头对着小鼎道:“小鼎,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没见到其他人吗?”

小鼎摇摇头道:“没有啊,不过王大哥你身子好了就行,没什么事那我就出去玩了啊。”

王宗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我没事了,你出去玩吧。”

小鼎哈哈一笑,转身走了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王宗景和苏文清两个人。王宗景抬头道:“巴熊和雕泗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苏文清道:“还没见到他们,许是还在睡觉吧。”顿了一下,她又道:“昨晚我们三个人都在你这里待了一会儿,不过后来是我先走了,所以也不晓得他们是不是在你这里继续留着。”

王宗景道:“哦,昨晚我好像醒了一次,不过就只见到胖子一个人,雕泗应该也是先回房了吧。”

苏文清“哦”了一声,淡淡地道:“看来还是胖子有心。”

王宗景笑了笑,道:“胖子人是不错的。”说着看了一眼小鼎出门并没有关上的房门一眼,便掀开盖在身子上的薄薄的被子,准备翻身下床。

苏文清却是吃了一惊,道:“你还没大好呢,这是要干什么?”

王宗景摇头道:“出去走走,在这房里很是气闷,再说我觉得身上已经松宽许多,想来是不碍事了。”

苏文清沉吟片刻,便也点了点头,道:“嗯,出去走走也好。”说话间王宗景的动作似乎还有些轻飘,迟疑了一下,伸手过去,道:“我扶你吧。”

王宗景笑了笑,却没有接受她的好意,知道:“没事,我自己可以走。”

说着已下了地,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迈步向外面的庭院走去,苏文清开始还有些担忧地跟在他的后面,不过见王宗景走了几步之后,非但没有疲倦之态,反而精神间健旺了些,连步伐也加快了不少,看来的确是没什么大事,便放下心来,露出淡淡笑意,在他们的身后走出房门,来到了庭院中。

院子里面,柳树青青,小鼎正和大黄、小灰待在庭院里面的草地上玩耍着,看到王宗景与苏文清走了出来,便高兴地对他们招了招手。至于大黄和小灰,则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摸样,最多是向这边瞄了一眼,便又把头转开了。

王宗景慢慢走到庭院中间,带着淡淡青草香的清风拂面而过,顿时让他的头脑为之一清,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下,这一刻,似乎感觉自己的病有痊愈了两分。

金子房的房门,吱呀一声在他们身后打开了,仇雕泗带着略显苍白的神情缓缓走了出来,当他看到王宗景与苏文清还有小鼎都在院子中间时,明显怔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目光先是在苏文清面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看向王宗景,道:“宗景,你怎么起来了,身子好些了吗?”

王宗景笑了一下,道:“好多了。”

仇雕泗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说着目光一转,看了看周围,道,“胖子呢?”

王宗景摇了摇头,道:“不晓得,早上起来我就没看见他。”

旁边坐在地上正在扒拉着大黄脑袋的小鼎也叫嚷了一声:“我也没看见他。”

王宗景微微一笑,道:“多半是还在睡吧。昨夜好像他在我房里待到挺迟的,可惜我后来一直睡着,糊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

庭院之外,远处似乎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像是这个白天终于热闹起来,仇雕泗不经意地向外头看了一眼,道:“那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对了,你的病才好了些,还是不要在外面多吹风,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王宗景不以为然,笑道:“没事,我就喜欢在这外头走走,在屋里待久了有些气闷,人更难受的。”

仇雕泗证了一下,便没有继续劝说,这时院子外头的喧嚣声又打了几分,透过打开的大门,还能看到外头乙道那条大路上匆匆跑过去了几个人,看着倒有些急促。

苏文清微皱眉头,“咦”了一声,向那门口走去,同时口中道:“这大早上的,是闹什么呢?”

仇雕泗与王宗景也跟在她身后,走到了庭院大门处,就连小鼎也多了几分好奇,跑了过来站在他们身边,向着外面探出圆圆的脑袋,嚷道:“怎么了呀?”

这几人站在庭院门边,视野开阔起来,顿时便看到前头不少人纷纷从各自的院落出来,倒像是有什么共同去处似的,向青云别院的后花园方向疾步走去,同时那些弟子三五成群,彼此之间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仇雕泗愕然回头,道:“莫非青云门中传下什么消息,今日要聚集说事吗?”

“没有啊。”苏文清脸色平静,只是眉头微皱,想了一下,道,“没人跟我们说过。”

只是就在这一会儿之间,却之见像是某个消息在这别院之中越传越广,更多的人纷纷出现,一起向后花园去了。廿三院这里的诸人都有些疑惑起来,正好就在此时,苏文清居然看到哥哥苏文康与其他两位友人从不远处也快步走来,赶忙叫住,道:“五个,为何大家都去后花园了,有什么事吗?”

苏文康走了过来,面色有些古怪,随意看了一眼站在苏文请身边的王宗景和仇雕泗,目光淡淡浑不在意,王宗景还没什么,仇雕泗却是目光一闪,神色间冷了几分,不过苏文康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的,只是对苏文清道:“清妹,你还不知道吗?这一大早的就有人跑来说了,在别院后花园中,今早竟然发现有人死在那里了,而且死的人还是参加青云试的弟子。”

“什么?”苏文清与王宗景、仇雕泗等人都是吃了一惊,一时愕然,这却是决然想不到的意外之事,谁又能想到在青云山脚下,居然还会出此意外。震动之下,连仇雕泗脸上也掠过一丝惊讶,片刻后所有人便决定也去看看了。

苏文清本还有些担心王宗景的身子,不过王宗景自己倒是觉得精神头比刚才还好了些,还是坚持要去,苏文清还欲在劝,忽然又看到身边苏文康投来有些奇怪的眼神,面颊微红,微微低头,却是不说话了。几个人走下台阶,夹在人流中向前走去,小鼎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胖子,连忙跑了回去,非常义气地跑去土字房外重重敲门,打算叫胖子一起去看热闹。谁知敲打半天,胖子屋子房门仍是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鼎抱怨了两声,也懒得再去理会,赶忙带着大黄和小灰一溜烟跑出院子,紧赶慢赶追上了王宗景等人,一起去看这青云别院中破天荒的异事了。

原本安宁清静的后花园,这个时候放眼看去,已经到处人影闪动,并且还有更多听到消息的人好奇地向这里赶来。王宗景等人顺着人流向前走去,走着走着,王宗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前头的方向,岂不正是平日自己常来的那一处偏僻山壁所在吗?

怎么人会死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这又会是什么人?王宗景心中一时有些惊疑不定。很快,众人走进了那一处原本偏僻但此刻已是人头攒动的山壁下方,果然只见好些青云门弟子已然站在那里,隐隐挡了一个圆圈将所有青云试的弟子都挡在外面,包括穆怀正、柳芸、欧阳剑秋甚至王宗景的姐姐王细雨等人,也都是面色凝重地站在其中。

一阵幽幽而带着惶恐的哭泣声,忽然从那山壁下方传来,旁边众人顿时一阵骚动,然而王宗景听到之后,却是猛地一怔差点失声叫了出来。虽然他刚刚大病了一场,但这声音听着如此熟悉,诀不会错的,正式苏小怜的哭泣声。

心急之下,便想看个仔细,只是前头已经围了不少人,加上青云门弟子堵路,他们来得稍迟,此刻便被挡住在了外圈。王宗景心头焦急,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用力向里面挤了进去,跟在他后面的仇雕泗、苏文清,包括小鼎等人愣了一下,连忙也跟了上去。

傍边人顿时发出了一阵骂声,王宗景只是道:“让让,让让,我好像认识里面的人。”此言一出,挡在前头的人都哑然,随即纷纷让开一条小路,让他们没花太多力气便挤了进去。

到了内圈边上,视野顿时为之一阔,只见青云弟子围成的圆圈内站着两位青云门长老,分别是曾书书与宋大仁,此刻二人目光炯炯,面色也显得凝重,不时看向身边,轻声交谈着些什么。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地面上平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身子上盖了一副草席,连脸面都遮住了,看来便是那个死人。

而在那具死尸三尺之外,还跌坐着一位少女,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着,双手遮口掩面,虽然听得出正在竭力压抑,但仍像是受了极大惊吓般忍不住哭出声来,两行泪珠不断滴落,正是苏小怜。

王宗景愕然站住脚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中一片迷惘,真不知道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而苏小怜那里正在嘤嘤哭泣颤抖,眼角余光忽然看到这边,望见王宗景惊讶错愕带着几分关心的目光,她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泪光迷离中,却像是哭得更厉害了。

王宗景忍不住踏上一步,想要过去安慰一下,但随即便被身前的青云弟子拦下,王宗景心中焦急,正想跟那青云弟子解释,谁知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原本站在身边的小鼎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啊,胖子,胖子啊…”

王宗景怔了一下,回头向小鼎看去,只见小鼎瞪大了眼睛,却是伸出手指指着前方那具尸体。同一时间,就连站在旁边的苏文清、仇雕泗也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几乎是在同时,三人一起面色大变,霍然回头,望向那具被掩盖在草席下的尸骸。

一阵冷风吹过,草席微动,那被掩盖的尸体肥硕壮实,隐约中透着几分熟悉。

圆圈之内,曾书书与宋大仁道行深厚,都听到这里的动静,曾书书微微皱眉,向王宗景这里看了一眼,随即踏上一步,却是伸手拿起了那一层薄薄的草席,光亮落下,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张肥胖胖的脸上。

正是巴熊。

第五十四章奸细

熟悉的那张肥胖的脸上,已经呈现出青紫之色,面容也有些扭曲,双眼兀自圆睁,只不知在他临死前是看到了什么。而在巴熊的胸口处,在心口地方有一处血洞,看来便是致命所在了。

王宗景微微张大了嘴巴,满眼的不可思议,脑海中一片混乱,明明似乎心中有满腹言语想说什么的,却又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记忆中,分明就在不久之前,那个笑容可掬的胖子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仍然待在火字房里照顾重病昏睡的自己,那片刻清醒过来的瞬间,他依然记得巴熊温和的笑意。

可是,如今只过去几个时辰,仅仅只有几个时辰而已,两个人竟然便已经阴阳相隔天人永别。

是谁杀了他,又为什么会去杀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凡而毫不起眼的胖子?

苏文清也是一脸惊愕,但看起来她恢复得要比王宗景快得多,同时她也注意到王宗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着似乎有些激动,面上便露出几分担忧之色,悄悄走上一步,靠近了王宗景,低声道:“王公子,你大病初愈,不可过于激动。”

王宗景面上神情一动,转过头来,对苏文清点了点头,低声道:“知道了。”只是他的目光很快又向那石壁之下的尸身看去了。

曾书书把手一松,草席落下,重新盖住了巴熊的身子和脸,远处围观的众多新人弟子一阵骚动,窃窃私语议论之声顿时响了起来。宋大仁眉头一皱,对一直守着圈子边缘的穆怀正招了招手,穆怀正快步走了过来,众人便只见两位青云长老低声向其询问了几句话,穆怀正一一回答了,中间还回头看了一眼王宗景这里。

末了,宋大仁微微点头,看了曾书书一眼,随即道:“让大家都散了吧。”

穆怀正答应一声,随即转过身来,朗声道:“诸位,都请回去吧,此间事自然会由本门师长处置,莫再围观了。”说着手一挥,剩下的青云弟子也纷纷走上,一众新人被驱赶之下,便开始缓缓离开了。但不少人仍是不断回首,带了好奇之心看着那个地上的尸体。

王宗景等人再一次夹杂在人流中向回走去,王宗景面色有些茫然,仇雕泗一言不发,只有苏文清落后了一步,与哥哥苏文康低声交谈着。眼看快到廿三院了,苏文清又拉住苏文康,似乎叮嘱了几句,苏文康顿时眉头皱起,看起来有些不大情愿似的,但苏文清也不管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苏文康无奈,只得点头答应,回身走去了。

走到廿三院中,王宗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巴熊居住的土字房,只见那个屋子门窗紧闭,关得严严实实,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原来这么长时间来,都是巴熊过来找他,他却一次也没想过去巴熊的房里坐坐的。

那张有着和善的肥胖脸庞,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王宗景一时间有几分恍惚,缓缓走回了自己的屋子,木然在自己的圆桌边坐下,转头间,却又看到桌面上还有一只烛台,烧去一半的蜡烛烛泪点点,滴落于烛台青铁之上。

脚步声于门口处响了起来,却是苏文清与仇雕泗一前一后也走进屋中,两人中,仇雕泗面色阴沉,也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进来之后只看了一眼王宗景,便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苏文清则是看了看王宗景的脸色,走到他的身边,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王宗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胖子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这样死了?”

苏文清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面上也有几分惋惜之色,道:“是啊,巴熊平日为人挺好的,我也想不通,到底是谁会想去杀他。”说道这里,她看到王宗景脸色难看,忍不住又道:“你不要再多想了,还是身体要紧。”

王宗景默然点了点头,在屋子另一侧,仇雕泗看着这一幕,眼角处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

苏文清站直身子,眼光移动间掠过那张圆桌,忽地一凝,却是在烛台之上停留下来,面上掠过一丝思索之色。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抬头向仇雕泗道:“仇公子,昨晚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火字房的?”

仇雕泗怔了一下,面上掠过一丝异色,道:“子时前后,怎么了,苏姑娘?”

苏文清沉吟片刻,道:“你们看这蜡烛。”

王宗景与仇雕泗都有些不解,转头向那蜡烛看去,苏文清慢慢伸出手指,在烧去半截的蜡烛上方虚比了一个高度,道:“昨晚我走的时候,原来的蜡烛差不多烧完了,所以我顺手就换了一根新的,差不多就是这么高。”

然后,她面色平静眼中去似有微光,手指缓缓往下滑了一段距离:“这些日子我时常秉烛夜读,所以大概知晓青云别院这里的蜡烛燃烧的时间。仇公子说他是子时前后走的,那个时候,蜡烛应该差不多烧到这里。”

她白皙的指尖处,轻轻停在蜡烛烛芯的上方寸许处,然后凝视着那烛台之间的再一次向下滑去:“剩下的蜡烛,大概能烧到天亮的,可是······却只烧到了这里。”她手指微微一顿,已是轻轻碰到了烛台之上还剩半截的蜡烛,面色淡淡,抬起头来,看着王宗景与仇雕泗二人,平静地道:“蜡烛烧掉这一截所用的工夫,大约是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昨晚仇公子走后,火字房里就只剩下巴熊一个人陪着王公子,但是巴熊在这里也没有待得太久,最多在半个时辰之后,他便离开了。”苏文清面色有些奇怪,看上去有几分疑惑又带了几分沉思,缓缓地道:“并且他在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还特意吹灭了这屋中的蜡烛。”

王宗景与仇雕泗一时都没有作声,只是看着苏文清,虽然现在是白日,但听苏文清这个温婉女子此刻以这种淡淡口气缓缓说着昨晚的猜测,两人却不由得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片刻之后,还是仇雕泗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他出去之后呢,去了哪里?”

苏文清摇了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今早他死在了后花园中,想必是出了这处庭院,去了那边吧。”

王宗景心中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烦躁,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又听门外院子中,却是那苏文康再次过来,大声地叫着:

“清妹,你出来一下。”

苏文清回头向外头看了一眼,笑着答应一声,然后对王宗景仇雕泗示意一下,便转身走了出去。

苏文康看她走了出来,便与之走到一边偏僻处,先是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道:“我刚才去打听过了,今天的确是苏小怜那小**一大早就跑到那后花园里最偏僻无人的石壁处闲逛,结果发现死人的。”

苏文清皱了皱眉,道:“大清早的,她一个人跑去那地方作甚?”

苏文康一撇嘴,冷笑道:“鬼才知道。反正据我打听到的消息,那小JIAN人看到死人,便大惊失色惊叫起来,跑到外头,这才惊动了青云门守卫弟子,不过同时看到的也有其他新人弟子,然后这事也就瞒不住了,所以才有后来那么多人前去围观。听说那小**吓得半死,在那边瑟瑟发抖,哭个不停,就连对她问话的人也有些无可奈何。”说到这里,苏文康的神情看起来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笑容中满是嘲讽之意,道:“那小JIAN人,命总是这般硬,怎么不吓死她!”

苏文清却没有这位哥哥那般七情六欲都放在脸上,容色间一直都是淡淡的,只是听着听着眉头便皱了起来。在苏文康说完之后,她沉默了片刻,却忽然摇头道:“这事情有些不对。”

苏文康怔了一下,奇道:“哪里不对了?”

苏文清来后走了两步,眉宇间都是思索之色,随后缓缓道:“她胆子太小了。”

苏文康疑惑不解,道:“什么胆子太小了?”

苏文清看了他一眼,道:“今天发现死人后,在众人面前,苏小怜的胆子看起来太小了。你回想一下,当日在庐阳城中时,她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就带着她娘亲的尸骸过了数日,可有如此情况?”

苏文康滞了一下,随即不大服气的道:“那可难说,当日的死人可是她的亲娘”

苏文清冷冷道:“那后来她还跟着收尸人去了乱葬岗,并上了乱坟小山,你也准备告诉我那是她胆子小吗?”

苏文康顿时哑口无言,墨染了好一会儿,才愤愤的道:“难道那小JIAN人从头到尾都在演戏,我居然被她骗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