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约:嗯。

“姑姑不想见到我哦?”

孟约:“是有一点。”

“即使不想见,我也已经来了。”本宝宝现在已经不怕人嫌弃!

本来孟约是想自己进宫去的,朱载宥来了也好,在宫里总没有在家里自在方便:“行行行,你有理。”

领着朱载宥进画室,姑侄俩各据画案一边,清理干净的画案上,铺开一份制好的册页,朱载宥在上边一项一项写,并一项一项同孟约商量。孟约是懂的就提一句,不懂的略过,当朱载宥一脸惊奇时,孟约瞪他:“我又不是全知全能,当然有不知道的。”

“我也没想过姑姑全知全能啊。”朱载宥是觉得,孟约所学,可能不比他少多少。世情世事的方方面面,孟约好像都有点涉猎,或许不深,但足够全面。

孟约:这得感谢现代教育。

这一次,孟约是真的搜肠刮肚,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一点没留。毕竟文化侵略这种事,完全可以说是脑洞嘛,她都从脑洞里生出好多个世界了,再生出点别的来也丝毫不奇怪对吧。

朱载宥信以为真:“怪不得姑姑能画那么多好看的故事,可我什么都画不出来。”

“你也想画绘本?”孟约倒是知道朱载宥对编故事有一定的热爱,也颇具天赋,但是她没想到,朱载宥会真的动笔。

“不是想,是画过,可是…我画的没意思。”朱载宥面露无奈,没动笔之前,觉得自己能画出伟大的作品,动笔之后…生生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材料。

“回头把你的本子拿来看看。”孟约说完琢磨了一下,少年努力正经,她却努力把少年往不正经的路上带,回头蔓生兄会不会想揍死她。

朱载宥可不管孟约有什么样的顾虑,一听开心到不行,合上册页卷起孟约让他捎的图稿,就要回宫去,连饭都顾不上吃。孟约看着风风火火跑走的少年,半晌半晌才幽幽说一句:“也是个撩完就走的,菜都做好了说不吃!”

宫中,宣庆帝午饭才刚吃,就见儿子脚下跟安了轮子一样一路疾走,便不住侧目。朱载宥赶紧缓下脚步,挤出如同小时候一般乖萌的笑,宣庆帝睨儿子一眼道:“不是说在孟园吃饭,怎么,惹你姑姑生气,不给你饭吃?”

“不是,我…急着回来替姑姑把图稿给爹。”总不能说他饭也不吃,是为了回来取画稿,好去接受前辈的指点,将来也画出好看有趣的绘本来叫人传唱吧…怪羞耻的。

“吃过饭再说,看你这满头汗,先整理干净来吃饭。”

朱载宥抑制住不住跳跃的心,净手洁面坐到桌前,安安稳稳地吃饭,并且在他爹私下难得露出的威严注目下把所有礼仪都端出来,好容易把这顿饭吃完,朱载宥转身就要走。宣庆帝却叫住他,朱载宥没办法,今天他爹肯定是故意要为难他:“爹。”

“现在有阿章,你的撒娇就不值钱了。”

朱载宥:…

“画稿你看过了没有?”

朱载宥摇头,宣庆帝便招手示意他过去瞧,画稿上,是孟约画的制服人物相,窄腰长腿,笔挺制服,头上戴的帽子式样有些奇怪,再往后翻还有其他样式的衣服靴子帽子款式。不管哪一套都显得十分精神,但总有点怪怪的,直到看到后边的衣服裁片,朱载宥才知道怪在哪里——孟约笔下这些着制服的人物相画得都有点夸张,但衣裳还是挺正儿八经的,并不会显得奇装异服。

“阿宥觉得这身衣裳如何?”

朱载宥:“这就是姑姑说的军服?仪伏队以后就穿成这样吗,虽然也还是能看到日常服制的一些样式,但感觉还是更像是全新的服饰。”

“不如给阿宥也做一身试试?”萧皇后看过宣庆帝穿后,就一直想看儿子穿,想着儿子穿着也肯定很精神。

“也?”

“你爹已经有了。”

“你姑姑给做的。”

朱载宥:宝宝不开心,宝宝有情绪,为什么没我的!

王醴:连我的都没有,小孩儿不要想太多知道不知道。

有情绪的储君殿下最后磨着宣庆帝穿上,虽然儿子的撒娇已经不值钱,但也不会完全卖不出去,宣庆帝享受了片刻儿子拼命撒娇的样子,笑着去换上。宣庆帝一穿出业,储君殿下的小情绪瞬间变成了惊叹,连再加点小情绪都没顾上。

“好看。”人物相总有点怪,虽然也好看,腿长得有点不现实,腰更是窄得只有一小撮,穿到宣庆帝身上后,才知道,可能是有点夸张,但绝对没有夸张得太过份。

只看宣庆帝一人站出来什么样,就能想象到,一整列大明官军穿上之后列队成阵是什么样的风采与威仪。

看来世上真的有能把力与美一起呈现到淋漓尽致的方式啊…

#朱载宥:我也好想成为这样脑洞棒棒的作家!#

第三一七章 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未几日,针工局将宣庆帝和朱载宥的军服都赶制出来,父子俩穿好站在镜前时,仿佛有什么东西得到了延续与传承一般,父子俩久久凝望最后齐齐含笑。接下来,针工局便全力为禁卫司特地选出来的几十人赶制军服。待到《巨星》最后一场戏开演时,禁卫司的几十儿郎也终于换上了新制的军服。

禁卫司选人,多是从勋贵宗室中选长相身高都在标准线以上的,本来就个个英挺高大,再穿上量体裁衣做出的军服,一亮相就吸引住了所有人视线:“嚯,这模样,够神气。”

“陛下今日叫吾等前来是为此事?”内阁与兵部户部都知道宣庆帝最近在憋大招,没想到会是这个,这有点不上不下的,虽然是个招,但可不是什么大招。禁卫司拢共几千人,一人四季十六套衣裳,全换了也不当几个钱,且禁卫司是由内库供给,并不由户部发银。

换句话说,禁卫司一直是由皇室自己供养的,甚至再说广一些,不仅皇室如此,宗室也多半是自家供养自家。从世宗那一代开始,就有意识地减少因供养皇室给大明子民带去的负担,到现在皇室宗室每年每人拿的,和同品阶的官员一样,甚至还有一部分宗室子弟是不取分文的。

所以,内阁与兵部户部都有些不解,这搞的什么?

“诸公以为,我大明官军是否应当皆有如此神气。”

户部:噢,在这等着我们呐。

内阁:我大明的官家,从来都是这样一群酷爱搞事情的。

兵部:我们强烈支持。

“陛下,四季衣裳,便是一季只做一套,那也是一笔巨大的支出,如今户部的境况陛下也当知晓。不是拿不出来,而是如今旱涝难料,仍是保我百姓安宁为先。拨给各军的银钱,可以适当追加一部分,但真要吾朝官军一齐换装,这户部委实拿不出来。”户部尚书也没办法,如今他是一睁开眼就要头疼,一进衙门,就要面临各衙门各地方如雪片般飞来的拨银需求。给哪不给哪,给多少,这里边的学问要做好,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户部尚书委实是真为难。

内阁自然知道户部的难处,但看看那一溜神气活现的禁卫军,内阁也有内阁的考量。朱载宥那份犹如把大明文化如火种搬撒遍世间每一个角落的计划,内阁虽还并未表态,但那不过是因为还不够全面,不够深思熟虑罢了。一旦足够全面,经过足够的深思熟虑,内阁肯定会通过这份陈文,并且付诸实践。

所以,内阁现在还得再思量思量。

兵部尚书:“陛下,臣以为不妨先更换一部分,这样一来便可减轻户部压力。”

户部尚书:“说得多好听,那你说,换谁不换谁,回头该怎么同不换的兵交待?要是处理不好,等同是在分化袍泽,不换就全不换,要换就全换,这事没得商量。”

宣庆帝这段日子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即使把成本压低再压低,也至少要在每个人身上花个十几两。

“陛下,可以先更换夏季军服,冬季的依旧延旧制,过个几年再逐更换另外三季。好好安排一番,十年内全面更换军服应当不成问题。”内阁到底还是提了个稳妥的建议,不然怎么样,让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当着众人的面撕扯开不成。

“也可。”

说完军服,就可以说说播撒火种的事,内阁将宣庆帝与朱载宥请去,邀翰林院一道,将这事细细商议,一点点修改,一点点完善,最后形成了一份有前有后,循序渐近的国策。内阁诸臣散去后,杨廷礼看着朱载宥笑道:“殿下,此计安出?”

“姑姑,杨公不是已经猜到么。”

“早两年,阿孟姑娘曾有过类似的言语,不过当时,还不似现在这般清晰可见。殿下,此非十年二十年之计,乃是百年数百年之计,因而,臣启殿下,望殿下永不忘此计。”杨廷礼说罢撒手施礼。

朱载宥回以一礼,郑重地回道:“谨记杨公语,永不相忘。”

杨廷礼又看宣庆帝,却见宣庆帝目带骄傲地注视着朱载宥,心下大定:我大明皇室,果然没有父子相疑的传统,这是个好事。不相疑才能放开拳,不相疑才能满怀信任地支持,不相疑才能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巨星》的最后一场,是在太祖回到地球,进入大明的宫室中,回望旧日一切,并告知所有人,他在这个未来的世界里很好,你们干得很不错中落幕。最后一幕,是太祖驶向宇宙中,那片让他再次以另一种方式称帝的星空深处,仿佛是过去与未来的交汇,又仿佛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世界,让太祖如同度假一般地活着。

让人安心之余,又有一点小小的惆怅——我们的太祖,终于有了归处,他不再孤独,他有了伙伴,有了终成眷属的有情人,他快乐,并且那样热爱着过去从前现在的一切。

但,还是再也没办法相见了呀。

这是一个让人含着笑意去深思的结局,为了这样一个能让人安心活着的未来,他们是否应该做点什么,让这样的未来终有一日能降临。

大明子民在深思时,使节团也在深思——我们干什么了,要这样对我们。

使节团才看完《巨星》最后一场,好些日子没出现的大明储君再次出现,使节团刚开始还有点傻白甜,因为他们明天就要往谯郡去,他们便以为大明储君是专程设宴为他们践行。结果…并不是的,大明储君带着一大群神气活现的官军,齐齐整整地列队带他们参观他们一直心中渴望参观的火器局。

结果火器没看出半分眉目来,只顾着看那一整列步履齐整,令行禁止,威仪高大,光凭眼神都能把人震慑住的大明官军。

使节团感觉到了绝望:要是大明的官军都是这样的,我们还他们打什么官腔,耍什么花样,直接附为属国算了。

虽然使节团深知,大明就是在打这主意,就是希望兵不血刃地让他们甘心投为属国,但使节团还是深为之胆寒——这样的大明,使人觉得他们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凡阻挡他们的都会成为他们鞋底的泥。

使节团:我们拒绝看这个,谢谢!

第三一八章 是反抗呢,还是顺从呢

使节团在情绪的低谷中被送往谯郡,孟约本来也要搭同一趟车回谯郡的,结果整个南京都不许她走好么。无他,书商处理完家里的事,马不停蹄地出了《疾风令》第一本,还要死不死卡在大家觉得很像是太祖转世的角儿被暗杀的一幕上。

这角儿大家还当主角呢,结果他们以为的主角第一本就死了,谁能忍!

孟约:我要回谯郡找师兄生孩子。

众人:这理由…不能更理直气壮,好吧,你赢了。

朱载宥由于要负责军服相关事宜,被留在京城,将轻月坊的事宜处理妥当,孟约便登上回谯郡的蒸汽机车。这回,连孟老爷也没一道回,科学院那边有些事务需要和孟老爷这个工学院院长交接一下。

到亳州时,仍是王醴来接她,孟约登车后疑惑地看王醴:“你今天笑得好奇怪,我有什么不对吗?”

王醴:嗯,是有点,你大概是不知道,你回来生孩子的事,已经从南京传到谯郡。

孟约:“说话啊,到底怎么了,我脸花了还是衣裳没穿对?”

“没有,都很好。”王醴说罢仍是含笑着着,情意脉脉暗涌。

碰碰自己的脸,看看自己衣裳,孟约确定自己确实没什么不对后,一把扑向王醴,瞪着他压低声音道:“王重崖,快说,你搞什么名堂?”

王醴坦然无比地任孟约把他扑倒在车厢里,笑眼中饱含风情地看孟约:“这样急于同我生孩子?”

孟约:…

她就知道肯定有哪里不对,原来是这个,哼,她连春宫都画过,难道还会有什么事能让她犯羞不好意思,最羞耻的都已经经历过,还怕这个:“若是我急,师兄是反抗呢,还是顺从呢?”

“按说大庭广众之下,是该反抗的,有碍风化,本知州一州官长,总该以身作则,以正风气。但,年年委实着急,我自舍不得看你着急上火,权衡左右,还是顺从了吧。”王醴边说边笑。

孟约眯着眼睛嗔他一眼,压低了凑到王醴耳边,低声吐着气道:“师兄可知道,这回我去南京还干成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呢。”

“年年指大明官军换装?”

“自然不是,比起我悄悄干成的这件大事,换装不算什么。”孟约说着,再次把声音压低,“郎君,年前你就能看到我出的秘戏谱了呢,昨儿先生还替书商问我,取个什么名儿好。我思来想去,我又不擅长取名儿,这事当然要留给我师兄啦,师兄素有这方面的天赋嘛。”

王醴:这话略有点歧义。

“且还有一段路呢,年年无妨听我慢慢道来。”

“可以的呀。”

马车很快驶进孟家,王醴一把将孟约抱下马车,就这么一路抱进屋里,才把孟约放到锦帐里,便如同大魔王一般坏笑。孟约这时却来装瑟瑟发抖,跟要被怎么着的小姑娘一样,细声细气喊“不要”。

王醴好用力才忍住没笑场,这个要努力造孩子的夜晚,且还漫长着,以笑场开始的话,小甜甜会以踹他两脚作为结束的。

一夜密雨疏花,孟约第二天扶着腰起来,看脚步有点虚浮的王醴,忍不住笑:“让你昨天晚上一直折腾我,该。”

“我这是为谁!”

“好好好,为我为我。”孟约洗漱过,同王醴一起吃了早饭,送王醴出门去升班后,遂叫来她的两位书记员,问问最近的书信,一些重点的书信都会额外整理出来登记造册。问过书记员,又问管家的仆妇最近家中一应事务如何,处理完家里的事,孟约便要驱车去工学院。

工学院里,罗东非院士满头包呢,一听到孟约来工学院的消息,罗东非院士便叫助教去接。不去接的话,孟约未必第一时间就会往他这里来。助教把孟约找来,罗东非院士便对她道:“早前几天就想去信叫你回来,眼下正好,赶紧来。”

“罗叔叔有什么新发现?”孟约问道。

“有一点,还没准。”罗东非院士最近不琢磨相机了,改琢磨感光材料。

孟约看过罗东非院士的新发现后,孟约皱眉盯着看了很久,左看右看,都觉得罗东非院士离现代的胶卷已经很近了。虽然她也搞不懂,要怎么把眼前的东西弄成胶卷,但她知道罗院士的研究方向是对的。

“我不是很懂,罗叔叔,但我觉得是对的。不过,这样大张地放着是不是不方便,临时用临时裁不如直接裁成适宜的大小卷起来,又省地方,又省事不是。”嗯,那两条胶卷的镂空边,也是很有必要的,不过,这事可以慢慢在实践之后再提出嘛,现在就提也太前瞻性了。

助教道:“但是整张处理更方便。”

另一个助教说:“那就处理了再裁剪。”

“也成,是不是先定几个规格?”

“现在不忙就把规格定好,规格得看日后拍相片的机器怎么个制式。”

孟约:仿佛都能看到电影了…

“对了,郑院士胡院士他们那边,扩音器琢磨得怎么样了?”

“不清楚,我这段时间没去。”

罗院士还有许多问题想和孟约商量,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把孟约放走,孟约见状遂歇了心思,左右不过是明天再来一趟。罗院士揪住孟约,那是一通连环问,问得孟约头晕脑胀,几乎都记不住自己说了什么没说什么。

“罗院士,我真的不懂这些,你说的好多我都听不明白。”

“触类旁通嘛,你既然这么能想敢想,不妨设想设想。”

孟约:脑洞并不能创造一切,谢谢!

“老师,快正午了,先去吃饭,别饿着阿孟姑娘。”学员见他们的偶像被为难成这样,十分贴心地出言解围。

孟约深表感激,她可是扶着腰来的,现在腰还有点酸呢。

“行,先吃饭。”

孟约吃饭时忽想起使节团来:“对了,罗叔叔不是说去南京吗,怎么没去?”

“还不是被这里绊住了,本是答应阿宥,去给他爹妈拍相片,我还收了小孩子的贿赂呢。”

孟约:…

敢情,您还不知道您爽的是大明储君的约。

“罗叔叔,使节团来了谯郡,咱们回头给他们拍个相吧。”

“成,明儿去,让你郎君知会一声。”

“嗯。”

嗯,我又发现考点了!196

第三一九章 若能现世得满足,谁对青史存执念

相信历史会永远铭记这一天,宣庆十六年,九月初十,外洋使节团于谯郡,与一众贤达共会一堂,饮宴听戏,参观水电工事。参观水电工事过程中,外洋使节团在一片刚刚竣工的水电工事旁合影留念。

这件新奇的东西一出现,带光带烟,引来行人驻足,纷纷询问是什么东西。罗东非院士和他的助教是这样告诉乡民的——我们制造了一种全新的机器,它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画出无限接近真实的画片来。

“这真是了不起的发明,每当我遇到人生中美好的时刻时,总是想让它留住。但我既不擅长绘画,也不擅长文字,看到它我就知道我找到了那个可以把美好时光永远留存的东西。”

“比起这个,我更称赞你们对每一个人的关怀,水电工事看似不起眼,但却可以从根本上,让每一个人有尊严有体面的活着。”

“真该让所有人都到这里来看看,看看大明成了什么样。”

使节团将会在几天之后启程,扬帆远航回到他们自己的国度,或许这些人将终此一生,都不会再踏上大明的疆域,但他们在大明疆域上的所见所闻,将会影响他们的一生。不仅如此,这些见闻,还会经由他们,影响到他们的国家,看人在飞奔往前,怎么不想跟着大步迎头赶上呢。

当然,这样转了一道的影响,终会随着时间慢慢渐淡,但…使节团不来了,不代表大明不能走出去,当大明走出去的时候,这种影响将以滔天之势席卷而过——这就是走出去的意义所在呀。

使节团的惊奇赞叹还在耳畔,那个建了两年多,将近三年的水电站终于正式落成。在院士们这里,所谓的落成,可不仅仅只是水电站的建筑和设施到位,而是可以正式通电使用才叫落成。

经过为期一年多的用电知识宣讲,院士们经过协商,决定在九月十五这天给整个亳州送电。特地挑了夜晚,特地挑在一个夜空朗朗的深秋夜凉夜,亳州上下大小官员,工学院的的有人,以及使节团,都站在谯郡的高处等待着。

他们等待着一盏盏灯次第点亮,等着通电的那一瞬间,整座城池在深深夜色如苏醒一般陷入灯光的海洋里。这一旋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因为早就已经通告全亳州今天不必点灯,会及时给他们送电。

“今天的月色够亮的,就是不点灯也能看清大概。”这是最近才调来的戍卫官军,因为孟园也并电网,并没有看到孟园点亮灯光的样子。

“等点上灯你就知道了。”

“快看,那边是不是亮起了灯光。”

“是啊,通电了。”

眼下还没人测算过电流的速度,孟约也从不知道,电流是个什么速度,总而言之肉眼看着,是有先后次序的。看着它一点一点亮起时,仿佛并不快,但从第一盏灯点亮,到最后全城陷入灯火辉煌之中,也不过片刻而已。

只是这片刻,黑暗中沉默的城池,便在灯火中人声鼎沸。有人手舞足蹈地欢呼,有人结伴成群的四处观赏,有一家老小一起在门口看着整条巷子,也有人在楼上俯瞰着。谯郡今夜不宵禁,街市上有许多出摊的小贩,卖各种小吃,各种小玩意儿,叫卖声和灯光一起,交汇成一卷生动鲜活又向上的画卷。

山顶上,也同样有欢呼声响起,有人热泪盈眶,有人失神凝望,有人如同见到女神,也有人如同看见未来正一步步走来!

“这些全是靠电点亮的?”

眼前的景象,不说外洋使节与未曾见过灯光璀璨的戍卫官军,便是工学院的人看在眼中,也如梦似幻,也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梦境:“老师,这真是我们做的吗?”

原本以为,世上只有太阳才能将一切照亮,原来我们仅凭我们的双手,也能让太阳的光亮留在人间,照亮夜晚。原来,这世间看似不可能的事,经由努力,是可以做到的,原来我们真的可以化天地之力为我用。

工学院的人,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他们真的可以达成太祖所绘制的蓝图,他们真的有朝一日去了地下,见到太祖,可以骄傲又自豪的告诉太祖——您畅想的一切,我们做到了呢。

是的,我们做到了。

工学院的大佬们,或默默垂泪,或抱头痛哭,这一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早已见过,却在此刻仍激动莫明。纵然有万语千言在心头,却唯有抱头痛哭,才能渲泄出心中万千情绪。

“老师,太祖能看到吗?”

“就当能吧。”

“我们的答卷,他会满意吗?”

“当然,太祖会为我们所有的成而骄傲,哪怕只有一点点。”

“老师,你开心吗?”

“怎么能不开心,有些人一生庸庸碌碌,一事无成,我在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怎么会不开心。”就是太开心,才会泪流满面啊!

“老师,我也很开心。”

“当然要开心,你才多大年龄,就能干成这样一件大事,未来还不知能干成什么了不起的事呢。”

孟约在一旁听着,也有些湿了眼眶,哪怕她见过更加辉煌的灯火,见过更璀璨的人间,却仍然会为这一片黑暗之中的城池而心怀激荡:“师兄,你真了不起。”

王醴:其实没我什么事儿。

“这是我师兄治下的城池呢,整个历史都会记住这一天这一刻这个地方这些人。”孟约:穷尽一生,给未来的考生们制造无数考点的感觉,真的好刺激啊!

“比起我们,年年更容易被历史铭记万世,百年前的丞相是谁,有几人记得,但百多年前写《牡丹亭》的汤显祖,如今人人都还记得。”王醴边说边笑,“许日后,人们记得我,不过是因为我这一生做过最好的事,便是与年年携手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