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约:不会哒,关于这点一定要信我。

不过…

“你们…我指所有官场上的人,是不是或多或少,都对青史留名有点执念?”这个问题,关系到接下来《疾风冷》的情节安排。

王醴:嗯,是有一点,但…

“若能现世得满足,谁对青史存执念。”

孟约:这…是在撩我?

王醴:是的。

得小甜甜相伴,此生已无一憾。196

第三二零章 落后就要挨打,势强才能揍人

电,不仅可以用来点灯,而且还能让城池间的穿行方便而舒适,甚至未来,会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这一切不是凭空的设想,而是已经可以看得到摸得着的明天,而且这个明天还在加紧脚步飞奔过来。

整个大明的现象,让外洋使节团感受到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已经在开始起飞,而我们仍在泥泞中赤足步行。

这可以吗?当然不可以,所以必需派更多的人,更多的年轻人来到这里,学习大明的一切,即使学不会飞,也至少要搭上蒸汽机车吧,不然再慢,就会被大明远远抛在远古的荒漠里干涸。比邻大明,整个世界没有比他们更能明白,这样的落后意味着什么。

曾经,明朝的太祖告诫他的明人——落后就要挨打,是时,周边小国多得是开嘲讽的,三百年后,外洋的使节团终于在血与泪中明白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落后就要挨打,势强才能揍人!

在孟约问王醴,这样带使节团四处看的深意时,王醴告诉孟约的是一句至简单的话:“用我们的强大和永不停步告诉他们,要么被征服,要么来臣服。”

孟约:“我喜欢这样,国和国之间,就该流氓一点,无赖一点,不来什么先礼后兵,要先兵后礼。先礼后兵得给懂的人看,不然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搭!”

虽然小甜甜说得未必多么准确,但确实很有意思,眼下的大明,其实仍是讲先礼后兵的,然而…就像孟约说的那样,先礼后兵外洋诸国,真没几个能领会到精神的。曾经,生活在中原大地上的先民,也曾以礼相待周边诸国,但结果是什么,大家都知道了。

“我们的传统,应该是先或虚伪或真诚地客气一下再真城地开撕,但渐斩,我们自己都忘了我们其实是以开撕为目的的客气一下而已。”孟约总结着总结着,总觉得自己找到了下个绘本的主题——几大流氓带领小弟开撕的国与国之间交往?

似乎在现代有这样一个类似的漫画来着,孟约看过,但印象不是特别深,因为女性大多都是近代史渣渣啊!

“这话很是。”

“我最近怎么这么多想法呢,一套一套的,不行呀,我连《疾风令》都还差一点呢。”孟约轻捂一下脸蛋,对王醴,“既然送使节团前说会派出使团前往诸国,那会是什么时候,有准确的时间吗?我想跟着去看一看,大明现在的外交是什么样的,这样以后才好编故事呀,”

王醴:“过两年再去罢,我这几年脱不开身,劳年年再等等我,待地方任职告一段落,年年想去哪里,我都能作陪时,再去如何?”

孟约:“好呀,我不急的。”

王醴:我的小甜甜果然甜极了。

又几日,孟老爷归来,带着朝廷对工学院的精神上的嘉奖和物质上的奖金,水电工方面,户部的款也已经到了亳州衙门的账户上。因之前的材料人工都还欠着一大部分,这时正好全部给付到位,如此一来不但全城通水通电,还能让亳州乡民都过个踏踏实实的好年。

是的,一眨眼,又近十月,再有俩月就过年。土著们的年,总是从十月就得开始准备的,收红薯几蒸几晒才得一份地瓜干,麦子和地瓜一起熬糖做各种年货,还得开始思量着过冬的衣物,储藏过冬的粮食。如今的天气,是一年冷似一年,今年更是早早就上冻,虽然只是水面上薄薄一层,也足见又是个极冷的年景。

跟工学院扯皮扯到一半回南京过中秋的晋王殿下,在中秋后又去了一趟西北,然后再从西北到谯郡,继续跟工学院扯皮。工学院上上下下,现在看到他都又嫌弃又头疼,晋王是不但骚扰工学院,他还骚扰王醴,天天挖空心思忽悠王醴去西北做地方官。

王醴也是苦口婆心说尽实话:“殿下,不是我不愿去,也并非我心中无济世安民之心,而是在谯郡的一应功业,全赖岳父与年年生长于斯,我占老大便宜才能至如今这一步。倘不是岳父游说,水电工事同样遥遥无期,倘不是年年的戏引得人人热爱,大家也不会看我都亲近,许多事也就不好动作。”

不是没能力,而是目前来说,他还无法凭一己之力,就做到像现在这样圆满。没有引起任何动荡,也没有惹来任何是非,乡民们甚至多半是满怀善意地包容着,这…是对谯郡全民女婿的包容。

晋王:呸,这种谦虚的话,早两年前说我信,现在说整个谯郡都不能同意。

开始,王醴施政,是有孟老爷的功劳,是有孟约的勋章,但能坚持到现在圆满达成既定目标,凭的就不再是外物,而是王醴自身的能力。晋王睨王醴一眼,也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心思,无非是王醴他自己无所谓,却舍不得孟约吃苦,也舍不得让孟老爷和孟约父女俩相隔太远,所以他宁可把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好岳父和好夫人。

“王知州,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怎么不行?”

“你还有远大的目标,还有更加远大的理想等着你去实现。”

自然有远大的目标,也有更加远大的理想,但一切远大的路都要一步一步来,在这过程中,他更想让孟约的生活处处无虞,时时安乐:“越是远大的路,越不能一夜之间走到,殿下,我倒要劝你一句,图快也不能忘稳。尽献家资一事,殊为不妥,此事,家岳相托多时,让我转达给殿下。”

晋王不是不知道他太急,只是他所看到的,每一个生活在西北大地上的人,都已经等不得。

“我也知道,我…罢,我还是尽量设法迁丁罢,水电工事,路轨也只好全权交托工学院,还请王知州多帮我催一催,来日,也请王知州调配熟手,前往西北铺设水电工事。”

“好。”

“彰在此谢过王知州。”

“殿下言重。”

王醴送走晋王,也舒一口气,晋王要继续留在谯郡,他真不能保证工学院大佬们不一齐发飙。嗯,他岳父也耐不得了,最近为晋王一天到晚十分暴躁。

当然,也没空手送晋王走,为能让晋王日后别再跟工学院扯皮,工学院上下,合力伙同谯郡贤达,一起给晋王做了一份迁丁策。晋王亦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看到迁丁策,才不托泥带水地挥挥衣袖重返西北那片属于他一个人的“征途”。210196

第三二一章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时至十月中,遍地红叶摇落,地始冻,野地里的柿子树都已经甜成金黄一片。孟约最近爱极了这味道,经过了天寒地冻的柿子那份甜如蜜,让她经常不自觉沉迷其中,一吃就是半筐。因为她想起《中华小当家》里在青椒肉丝里加入柿子泥,还特地和厨娘一起琢磨出来,虽然味道没有像漫画里那样惊艳,但确实能吃,味道也很丰富,那丝柿子的独特甜把整道菜衬托得格外小清新——王醴这个地道的南京人,简直爱死这道菜。

“还可以给我爹做点柿饼。”孟老爷秋冬易犯咳嗽,医师就建议多吃杮饼,因为柿子霜能治肺热燥咳。经霜的柿子糖份超级高,野生的小柿子又容易买到,孟约遂叫乡下庄子下多收点,遵医师嘱托,一个环节也不错地制成柿饼。

每到这时候,孟老爷就挺庆幸他生的是个闺女,多贴心得慌,哪怕出嫁了也还是他的小棉袄。要生个儿子…孝顺不孝顺且另说,肯定没闺女这样细心体贴。

“记得吩咐庄子上,别薰这么多肉了,去年的到现在还没吃完,就是送人,也没地方送。”能送的都送好几遭了,不能老紧着熟人派吧,大家都不爱了。

“我说过了,庄子上说比去年各少千八百斤,但我算着还是有多。宫里已经不许我送了,杨首辅也不要,都同我说还不如送车羊毛料。诶,他们是不知道羊毛料如今多紧俏,我都还没说要多留几车,掌柜就已经看着我翻白眼了。说起这个,爹,得赶紧想法儿把羊毛料的产量提上去,尤其是春秋二季的薄料,明年指不定兵部要朝我们家大量购入羊毛料呢。”虽然一直在全面提高羊毛料产量,但因为别的布料也还是得生产,上贡也不能断,羊毛料的产量一直卡着没法上涨太多。

“这也不难,早前三板子就同为父提过,布坊织坊都已很陈旧,为父便着人新建厂坊,这边先让布坊再等一年,先在新厂坊挪来纺织羊毛。不过,年年,要供兵部还是很不够,仍还得想法儿才成。”孟老爷要不是任工学院院长,肯定能自己抽出工夫来管这事,但他现在工学院都有些忙不开,委实没精力再去琢磨这事。

“还真是个问题…”这问题,孟约一时真想不出来能怎么解决。

孟老爷沉吟片刻,忽然轻轻一击桌案,笑道:“不是还有织造府,左右这一块咱们也吃不下,不如咱家直接卖纺机织机,羊毛料的纺机织机,还真就只有咱家能造得出来。再说,这也不需触动南方丝织业的根本,很能避免一些矛盾产生,南方的丝织业,也能慢慢缓过这口气来。”

这肯定能成啊,孟约就觉得,自家不能什么都干,看看现在织纺一年产的料子,各式各样的,固然有特色,有拳头产品,但把精力铺得太开,可能会渐渐趋于全面而平庸,那样就会失去竞争力。与其这样,还不如继续往深里钻研透花绫透花缎,把它们做到市场只认我们一家的透花料:“制织机纺机的匠人们也常说闲得慌,如今正好,不但有活儿干,还能大幅涨工钱。他们带的学徒,也不必到处思量出路,全留下来,好好定下心来琢磨织机纺机。”

说不定,这会成为日后,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数一数二的纺织机械厂家呢。

一手透花料,一手纺织机械,光这俩就够孟家吃不尽的,真不必把摊子铺太大,反而不利管理。

还是家里人手太少。

中午,王醴回来吃饭,听了孟老爷和孟约的想法,连连表示赞同:“正因如此,把精力都放在最擅长的上面,如此才能更擅长,擅长到旁人无可企及的深度和高度。”

孟老爷虽如今偶尔还要看女婿不顺眼,但大部分时候已经顺眼了,也能好好当自家人对待了。一顿饭吃下来,一家三口相谈甚欢,甚至孟老爷都很体贴地没说生孩子的事,呃,这也是因为孟老爷知道他们已经在外边被催得十分频繁了——既然有无数路人替我催,那我就不催了。

“今天医师会来吧?”

“嗯,逢六便来,今儿十六。”

“正好给爹看看,夜里又开始咳嗽了,听仆妇说昨天都没怎么睡好。爹,你还是得多注意身体,别成天忙里忙外,却连饭都顾不上吃,医师给你配的茶,你也没好好喝。”

医师过来,先给孟老爷看,重点责问一番,最后改了药方,重重地道:“孟院长,你再这样不遵医嘱,回头我可不来了。”

孟老爷任是工学院院长,医师当面也得乖乖听着:“是是是,你说得是,打今儿起,我一定顿顿不落。”

“真能做到才好,来,阿孟姑娘,我给你瞧瞧。”医师说着示意孟约伸手。

医师隔段时间就来一趟,孟约伸手伸得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催生这种事,听太多,她也压根没再放心上,有句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医生,我最近老感觉晚上有点睡不踏实,是不是秋燥闹的,我得吃点什么,桂花茶成吗?”孟约去年秋天就喝过桂花茶,秋日喝了润燥最好,又易得又喝着顺口,还不用跟成药一样,定时定量喝温热的,在水壶里撒一把,热水一冲,凉的热的都喝得。

医师摇头:“先不忙说吃什么,我好好切了脉再讲。”

医师如常切脉,如常收手,如常叫王醴伸手,待收手才道:“皆康健,恭喜阿孟姑娘和王知州,心想事成,阿孟姑娘有孕了,虽则日子还浅,但确是滑脉无疑。”

孟约:不好意思,我没听清,劳驾你再说一遍。

孟老爷也是先一怔,片刻后才满面喜色:“全赖您调理得当,回头请您吃酒。”

孟老爷一开心,都用上了“您”。

医师也没多留,拿了孟老爷厚厚红封便出府,留这一家子在家慢慢品咂这份喜悦——马上要当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呢。

这份喜悦来得太过突然,在他们甚至都快习惯“催生大军”时,这喜便如同自天外降下的。此时此刻,王醴的心几乎被医师的话撞击成一地酥脆的饼渣,完全无法拼凑出任何语言行动来表达内心的巨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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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世界变好或变坏的根本

其实不仅王醴这新晋当爹的没缓过劲来,孟约也没怎么回神,这消息简直如同闪电,忽然之间劈中她,嗯,也不仅劈中她,还劈中她师兄,劈中她爹。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有点害怕,孟约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皱眉出神。此刻,她不由得想起远在现代,已无法亲近的家人,深深幽幽地叹口气,好似又明白为什么会害怕了:“师兄,我们真的可以为人父母了吗?”

那样重的一份责任呢…别小看一个孩子,那可能是一整个世界变好或变坏的根本。

王醴本来还挺笃定,甚至早已经想好,将来要怎样教导儿女,被孟约这样一问,他也没法再确定真的可以。原来被击大的喜悦击中同时,还有沉重如山的重压加诸于身,生命大约也是始于责任和使命的。

“怕什么,你不也好端端的长大了,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是容易想太多。”什么事在孟老爷这里,都从来只有一个说法——简单!

本来还担心得不得了的小夫妻俩立马“哦”一声,觉得好像也没之前那样担心了,毕竟小甜甜(孟小约)就很好嘛。即使是在《三醮》原著里,孟小约也是个很靠谱的美少女,孟约觉得,所有能把自己的人生经营的很好的人,都是很棒的人。

左右有能把女儿成功教得很棒的孟老爷在,孟约顿时不再担心,同时,她还遥想了一下,假如孟小约替代了她,在现代大概也能过得不错。嗯,也最好能过得不错,不然她多愧疚得慌,毕竟她穿书后的生涯,简直是躺着都能赢的一副好牌呢。

孟约终于诊出滑脉的消息,不过半天工夫遍传谯郡,人人再看孟约都是一脸笑:“恭喜阿孟姑娘得偿所愿。”

孟约:嗯,终于不是催生大军了,真是谢谢你们在我没怀上的这段时间里,不断催促我们啊!

“阿孟姑娘第一胎想生个什么,姑娘还是小子?”

这哪是想什么就能什么的,是本来是什么就什么,孟约对孩子的性别一点执念没有:“姑娘小子都好,我都喜欢。”

“那王知州呢?”

王知州可是老早想好,如果是儿子直接让姓孟的,倒不是嫌弃儿子,而是经过种种深思熟虑。不过,要是女儿,就是孟老爷再怎么眼馋,也绝对不会让的,他的娇娇小闺女,当然要跟他一个姓氏啊!

所以,不管儿女,于他也都没有太大区别,不过,如果要是能…先生个女儿就好了,一个像小甜甜的女儿,一样像小甜甜一样甜甜甜的小可爱。

“女儿吧。”

孟约:“为什么?”

“看岳父与年年便知,父女之间,远较父子之间更为亲近贴心。”初为人父,还是小棉袄更好,而且小棉袄显然和儿子不是一个等阶的甜度。

“那便先祝王知州心想事成。”

然后,满谯郡都知道王知州“疯了一样”想要个贴心可人的女儿了。

王知州:…

申江:“知州,这要是生个儿子呢,不成你还嫌弃?”

王知州:本知州几时说嫌弃儿子了,果然,言语这玩意儿如怪兽,一旦说出口再传扬开,便会让人认不出原样来。

“也不至于,怎么会嫌弃,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过…可能会有点失望。”

“既然已经怀上了,还怕将来生不出女儿来,必会有的。”

“儿子我亦爱。”

众人:听听这句“亦爱”有多勉强。

孟约:我身边的脑补有毒人士都已经开始向师兄身边漫延啦,真是好了不起哟。

不过,王知州现在光顾着紧张孟约,倒没顾上身边这一大群正在袭来的脑补有毒人士。听人说孕期苦,他也跟着担心,听说孕期这吃不下,那吃不下的,在孟约还仍旧吃嘛嘛香的时候,就开始忧虑。

结果一直到年前,孟约依然一点不苦,也依然吃嘛嘛香。倒是王知州生生担心得略有点吃不香喝不美。

冬日愈见严寒,眼看着年关将近,这是孟约第一次不必操心自家年怎么过。工学院上下都知道孟院长将升级成为外祖,十分体贴地早早就不给自家院长找事儿,让人能好好回家守着闺女。

“倒像你妈怀着你的时候,你也乖得很,不吵不闹不折腾人。世人常道女儿更体贴,看来年年这回真要生个乖乖的小姑娘。”孟老爷也是一想到会生出个乖乖软软,跟孟约小时候一样的小宝贝,就心里美得不行。

“那敢情好,正合王知州意。”

孟约:“殿下,快过年了,你不回南京吗?”

“工学院不给我个交待,我怎么会回南京!”这是又回头来跟工学院扯皮的晋王。

孟老爷愣没忍住,悄瞪晋王一眼道:“扯也没有,如果说水电路轨的事,还能找到工学院头上,迁丁迁口后造屋置乡镇怎么能找到工学院头上来,工学院不管这个。”

“综山川勘地理测水文,定个宜居之所在罢了,不找你们找谁,孟院长倒是给我指个明路,除了工学院还能找谁?别跟我说钦天监!”晋王才不受忽悠,钦天监不是没有能人,而是那群人…术数专精,问问天气还成,问建筑可能也不是不可以,问别的就还是算了吧。

“那你也不能大过年的,年都不让人过,非要这时候把人扯去天竺,谁不是一家老小的。殿下,这样吧,你让我们好好把年过了,等出元宵,工学院这边安排人跟你一道去天竺,你看这样行不行?”孟老爷既是不堪其扰,也是确实挂心着迁往海外的乡民,当然,这也是工学院上下的意思。

晋王到底还年少,性子略急,想到的事就恨不得马上做好。跟工学院扯扯皮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急得要死:“好吧。”

送走晋王,便已经是腊月二十四,一套过年的程序走下来,便是三十。这一年,孟约觉得生辰格外有意义,不止是她,孟老爷和王醴也这么觉得。因为今年,又多了个小家伙,同他们一起给孟约庆生,然后未来的某一天,小家伙会来到这世上,这家里便又要多一口人。

孟老爷遐想着家会越来越热闹,王醴遐想着同他的小甜甜小可爱将人生的篇章谱写得更加曼妙动人。

至于孟约:好困…210196

第三二三章 正义第一杀

推算日子,孟约是九月中旬中的标,到春节时差不多三个半月,这样一来,医师算给孟约的预定产期就是七月下旬左右的样子。因时人仍很避讳七月半产子,医师是推算了又推算,只要不出意外,就能避开。

“那要万一呢?”

“避开七月十五也不是问题,阿孟姑娘放心。”

孟约倒不避讳七月半产子,她是不想给孩子未来的人生造成麻烦,更不想孩子从出生日期就以艰难模式开始:“那一切就拜托医师了,我什么都不懂,可能以后麻烦你的地方还多,请你多担待。”

“阿孟姑娘客气了,不过是医家本份,算不得麻烦。”亳州人对亳州闺女自然甚爱,哪有觉自家闺女麻烦的道理。

毫州人不但对亳州闺女甚爱,还很关心闺女的“事业”,临走前,医师轻声问孟约《疾风令》什么时候开演。按说开箱戏,都在初几,可自从有了打鼓人,慢慢的就都习惯把开箱戏安排在上元日,这也不知怎么的,就自然而然生成了。

眼看后天就是上元日,洪河班的水牌却还没挂出来,亳州上下都有点紧张。医师这也是出于担心,怕到时候跳票,大家伙可都很期待《疾风令》呐。

“水牌要南京送来,今年的水牌是南京那边统一出的,因而要晚两天。”事实上,都是朱载宥画的,两边的水牌据风俗还略微有点区别。除画水牌,朱载宥还表达了对孟约死活不剧透的怨念,书商出完前两本再同下文,因等着吊足大家胃口,叫后边的好卖呢,也是为了戏院的票好卖。

因而,眼下除孟约,没几个人知道这个故事会怎么反转,所以,孟约对《疾风令》开戏的期待不比任何人少。

《疾风令》的第一场戏的水牌“风乍起”在正月十三日清早张贴出来,亳州老少看到这水牌终于安下心来,这才有工夫去琢磨,这块水牌后边意味着一场什么样的戏:“既然是风乍起,为何色调这般暗,浓云密布,压城欲摧,那边城楼还崩了一角。”

“哟,你看得仔细,远处城楼崩一角都看着了。”

“这…有点危险呐,第一个绘本谁看过?”

众人:为保持神秘感新鲜感刺激感…我们都没看,买是买了,支持闺女嘛。

“我买了,要不现在回去看。”

众人:呸,说得好像我们没买一样。

“但是看了,就没有神秘感了啊,我还是喜欢去戏院看,要是先看了画本,就好像提前知道了未来一样,没趣味了啊!”

“要是真能知道未来,你真会认为是没趣味?”

“那当然不会。”

然后众人就“如果我能预知未来会如何”展开讨论,最后还是说到打鼓人的戏本《太祖秘史》上来,毕竟太祖在那里边是回到古代,知道未来的设定嘛。最后,大家给“预知未来”下的定论是——如果我能预知未来,一定要像太祖一样,改变不好的,并使原本就好的更好,如此方不负“预知未来”的能力。

人有多大能力,便担多大责任这一点,古已有之,今人不过说得更直白。

孟约就在宝云楼上,听着戏迷票友的谈论,心中有着无数欢喜,她为自己有这样一群戏迷票友而深感骄傲。哪怕只是言辞上的,这亦好言,人生在事,所谓的好,做得简单一点,无非是立好言行好事,再不需赘述其他。

上元日,《疾风令》在宝云楼作为洪河班新年开箱戏上演,票早就已经全卖出去,却总还有人进宝云楼去问是否还有票。怎么可能有票呢,不可能有人退,也不可能再加设座位,因此许多人都只能等到第一场戏复演才能看到。

“还是宝云楼太小了啊!”

“不能再大,再大听不清了。”

“工学院琢磨出这么多东西,怎么就没有一样东西能让声音更洪亮,让再大的戏院,都每一个角落皆能听清的呢。”

孟约:有啊,正在琢磨中,且还得费点工夫,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我想总有一天,大家能看到的。

《疾风令》第一场戏,在众人引颈以待中开演,这一场戏被孟约戏谑地称为“正义第一杀”。那个从一开始,就为乔州而奔走的年轻官员,面容俊秀,英挺正气,乍一出来,所有人都按打鼓人的习惯,下意识地认为那就是《疾风令》的主角。

在黑得如同淤泥池的乔州官场,年轻官员如同青莲一般,出于淤泥,却着力于治理淤泥,还乔州一片清澈。

“我觉着,这回打鼓人写得有点过,咱大家的官,不说个个都好,却总是好的多。”

“诶,戏剧本就夸张,再说必是先抑后扬,不是一片淤泥怎么能显出青莲不染呢。”

“我就是怕打鼓人这样写,回头会被禁。”

“不至于,要真不能写,王知州总会拦着点的。”

“你们觉着,哪个才是幕后大反派?”

所以人,毫不犹豫地:“张以达!”

王知州在楼上面无表情地叹气:“你真是给我唱赞歌?”

孟约:“是啊,明显的。”

“张以达就是我在戏里的角色?”

“是的呀。”

“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张以达的原型就是我,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戏本比你的绘本还过。曹学士确定真的拿去给杨首辅过目过,官家那边真的没意见?”王醴忍不住怀疑,宣庆帝是不是光看结局了,没看故事如何发展。

“没有,官家说只要最后正义战胜邪恶,那就没关系,再说就是失败,正义也还是正义。就是…杨首辅说,督察院那边又在查你,跟《疾风令》很有点关系,师兄别怪我哦。”孟约略感愧疚。

王醴:我早晚被你弄死!

“不敢,殿下,您只要安安健健,我什么意见都没有。”也必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