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约:“先生,不用去问冯大师,我有萧厨王的秘方,我给先生找去,都在我画室里放着呢。”

“有萧厨王的还有什么说,赶紧。”

把菜谱给了吕撷英,吕撷英等也不等就回家找人做去,说是赶紧点还能赶着晚饭吃。

孟约:“师兄,你说现在会不会满南京都想问我要菜谱?”

王醴不由笑道:“还真没准。”

“为免明天儿大家堵我门,我决定给大家公布秘方。”孟约之前就问过萧启,如果大家伙儿问她秘方,她能不能给,萧启很没所谓,无比自信地告诉她“不是有厨王秘方,就能做厨王的”。

萧启确实应该有这样的自信,因为就是冯林做出来的,都和萧启的还是有一点差别。

孟约第二天早起,直接写了张布告,把制作扣肉的秘方贴在德麟班门口。这一贴,孟约去德麟班就如入无人之境了,因为大家伙不是在外边琢磨菜谱,就是赶着回家试菜谱。

“阿孟姑娘,这样真行吗,萧厨王不会介意吧。”

孟约:“不会,早前问过,萧兄说是有秘方也不是人人能做厨王。”

“很是,要不人家怎么做厨王呢,就得有这份心。”

孟约是过来找学员们的,新运来南京的影画机,梁礼光暂时指望不上,就指望学员们了。军营那边的已经送过去,这边孟约想亲眼看看,她可是要做导演的,总得知道机器怎么弄吧。

还没见到学员们,先见着了桑班主,孟约就想起昨天那茬来,遂同桑班主对面而坐,谈起各大小戏班的转型问题来:“大的戏班子,靠戏迷票友还照样能开下去,小戏班不转变方向却不成。”

“行里边我熟,常先生也熟,回头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成,总不能断了大家的活路。”

这么好的世界,当然是要大家一起好好的呀。

第四零九章 和风渐暖,电影开场

放电影的事,还得同宣庆帝商议,孟约正欲进宫,先在德麟班见着了老久没来看戏的宣庆帝和萧皇后,还带着朱载宽和朱载章。小公主甜甜软软地喊姑姑时,孟约恨不能把什么给她,朱载宽也很招人喜欢,但同小公主的甜到人心尖上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阿雝也快一岁了,你和王重崖正可以琢磨再生个,别成天见着别家姑娘恨不能偷回家去。”宣庆帝是儿子尽可以扔给别人耍,哪怕是太子呢,但小公主嘛,自家还宠不够呢。

孟约一说这事就充满担忧:“万一还是个儿子呢,万一生个女儿像师兄呢。”

萧皇后指着朱载宽轻笑道:“那不管年年的闺女比阿宽小多少,我都叫阿宽等着。”

就是皇后当面,孟约也没忍住白她一眼:“今儿怎么有工夫,不是忙得很吗?”

“知你回来,特地来看看新的影画机和胶卷盘,加字幕的《菊下楼》工学院冲映好了没有。”萧皇后和宣庆帝是想看看,经过工学院的后期处理,《菊下楼》还会有什么样的不同。

帝后夫妇二人来,另外还有一事,就是商量放映电影之事,这倒是和孟约不谋而同。孟约把加中文字幕的带到南京来,反倒是加法文字幕的因为翻译工程艰巨,工学院的助教学员们又严谨惯了,不容许半分差错,这才导致翻译版的至少还得一个月左右才能有。

小黑屋里,精修过的画面比起原版的要更加养眼得多,人物的五官更清晰,画面层次感更丰富,拍摄时欠缺的,后期都能补起来,但是在耗费巨大的精力和时间。土著们只会觉得画面更好看了,但并不会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辛勤付出,孟约便是知道,也只略知道一点,不过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她膜拜那群还年轻轻的学员们。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电影要叫电影工业了,这也是门技术活,得想办法把学员们从繁重的工作里拯救出来,那都是未来的科研大手,不能让我给耽误下去。戏班子转型的事得赶紧办,不然那群少年郎,能把自己生熬成熊猫。”孟约想着,就同宣庆帝说一句。

宣庆帝:“这归教坊司管,回头我让他们寻你去,有什么同他们说。工学院的事,我亦早想同你说,电影虽也重要,但他们原本做的事亦桩桩件件都要紧。南京城里还等着通电,用上各种电器,这些都得靠他们,需要他们的地方太多,电影之事,旁人也做得。”

萧皇后听着笑道:“若委实喜欢做电影的,倒也不必勉强,总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才肯下工夫不是。”

“牛不喝水,自不能强按头,看个人意愿罢。如此说来,是否应当另立一学院,专司教导人如何从事电影相关的行业。”电影不止可以用来娱乐,还有许多作用,等闲人看不到的,宣庆帝和一干朝臣自然都能看到,不然为什么要大力支持。

“电影学院?”孟约,现在就要开始弄电影学院了吗?

叫什么名字,皇家电影学院?

嚯,想想几百年后,有这么一所传承数百年的电影学院,必定是人人都挤破头想考的学校。现代北影中戏上戏每年招考时的情形,放到这么一所电影学院上,肯定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实上,是孟约想太多,科学院贯以皇家科学院的名称,是太祖的恶趣味。除太祖以下,并没有为某个学院以皇家命名的爱好,想想国子学太学就知道古人的命名风格,更含蓄内敛并兼雅训,不爱赤|裸|裸地上来就皇家XXX。

孟约问电影院命名时,宣庆帝愣一下,片刻后道:“那还用取别的什么名儿,就叫电影学院。”

“教坊司在三石桥那边有片空置的园子,地方宽敞得很,平日里也偶尔用来教导宫中宴会上所需的声伎乐伎,电影学院很可以安置在那里。”声伎乐伎纯属以艺为生,但大明自太祖以来,宫宴就极少用声伎乐伎,更别提舞伎,那是根本没有的。是以,那片地方已经空置许久,维护起来也恼人,倒不如拿出来用。

“正可着教坊司督办此事,不过教坊司教声伎乐伎都有不足之处,教学还得让擅长的人来。”

“眼下也只有让工学院再劳烦一段时间,好在我这已经有一些人手,主要还是梁礼光。”梁先生现在,找到爱侣,已经打算为电影奉献一生,至于科研…不差他一个心已经不在工学院的。

这天看完修好片的《菊下楼》,宣庆帝回去便同内阁商议电影面向百姓放映的时机是否成熟,这并不是一个太难的议题,内阁只略作思量就同意了。教坊司也很快找到孟约,商议成立电影学院的事,教坊司也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姿态,委实是教坊司在大明皇室手底下,根本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资本。

同桑班主他们商谈时,也并不拿捏什么,反而是很用心地想办成这件事。三石桥的园子很快挂上电影学院的名,南京城里的大小戏班也很快接到通知,所以登台的角儿每个月都必需去电影学院学习八至十天,每天一个时辰,分作三节课,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就能结束。

起先各戏班都不是很乐意,只不过碍于归教坊司管,没办法,只得做好安排,把时间空出来。

在各大小戏班的嘀咕着教坊司时,电影上映了。

五月,风渐和暖,正当初一时,已经准备许久的电影,终于正式亮相人前。

人群中,便是拿到了票的,也有不解,因为是天黑开演,且就是露天设座,并没有什么包间,更没有戏台子。众人因着《菊下楼》和常抱云的名号早早来等,看到这情形,心里都有点打鼓。

“这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常抱云的戏吗?”因是在德麟班卖的电影票,许多人都当是《菊下楼》第九场戏票呢,哪怕孟约已经为此宣传挺久,但是没人看过电影前,谁会对电影有什么概念,自然仍当是戏。

“应该快来了吧,不这这会儿看着,今天有点悬。”

“我是买到票才知道今儿在这上戏,还奇怪怎么不在德麟班呢,但刚才好像看到桑班主了。”

“既然说了是常抱云,那就应该会有吧。”

戏迷票友们浑没把正中央那块空白的幕布当回事,这时他们还不知道,迎接他他们的,将会是一个怎样令他们终生铭记,并载入史册的夜晚。

第四一零章 大开眼界,震撼人心

是夜,灯火点点,放映电影的地方在水边,灯光映着水光,将季春的夜点缀得温柔隽永且美好迷人。水畔有早闻讯而来支好摊子的小贩吆喝着卖吃的,热乎乎的水气带着食物的香气,在春夜里随水波能飘出很远很远。

不多时,众人终在左近见到常抱云,但临近上映时间,众人不见常抱云去扮妆不说,反而眼睁睁看着常抱云前排就座。

“常先生,今儿不是你的戏吗,怎么你不用登台?”

“且不说别的,连戏台子我们都没瞧见。”

常抱云拱手冲票友们致礼道:“谢谢大家捧场,今天的戏是我的戏,不过不同以往,今儿的戏是提前用影画拍好的,阿孟姑娘将其称作电影。”

正待众人要问电影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四下的灯次第熄灭,幕布上反倒有了微弱光线。所有人看着发光的幕布,不明所以时,片头出现了…

风雨飘摇中的菊下楼,常抱云演的太祖孤凄凄的背影,漫天黄叶摇落,最后的落叶卷去画面,在幕布上留下逐笔逐画呈现的“菊下楼”三个大字。在字成型的瞬间,光芒大作,画面便转入了一间闺房,在展现闺房陈设的同时,主创人员名单一个接一个出现,因为主创不多,技术支持都留在片尾,所以画面上很快出现常抱云着女装的身形。

常抱云坐在镜前,戏妆比在戏台上的要更淡,更能显出人的本来相貌。幕布上的常抱云对镜结轻愁,眉头微皱,端是一幅大家妙手所作的美人对镜图。常抱云张嘴时,字幕出现,在戏台上没有呈现的内容,此时在电影里被完全呈现出来——这是穿过《闺门令》的太祖啊!

台下看电影的人全面怔忡之中,这一切令他们眼花缭乱应接不暇,饶是他们已经知道有相片的存在,却难以想象,相片有一天会变成眼前这玄奇无比的电影。

孟约身畔的票友一直在倒吸凉气,另还有捂着胸口的,有好几次要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的,还有一直在小声惊呼的,却没有人说话。眼前所见的,对他们的心神造成极大冲击,大到一时间令人无法言语。

王醴凑到孟约耳边小声道:“许是这样更有气氛,竟觉得比我们私下在屋子里放要有趣得多。”

那当然,电影院的氛围,哪能和自己在家放电影看的感觉一样。孟约将要开口时,见身边一边看电影一边啃麻花的人快要到自己的手,赶紧扯住人家的袖子。那人这才回过神来,静静看孟约片刻后浑身颤两下:“阿孟姑娘,这就是电影?”

“是,有意思吗?”

票友:“很有意思,就…就是第一次,有点…”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震惊太过,戏的呈现方式,各种场景,还有光影及戏的节奏控制,道具陈设,电影把人有时候捕捉不到的细节呈现在画面上。梁礼光的镜头语言太棒,比他们自己看戏时还要更令人觉赏心悦目。哪怕没有声音,都仿佛有声音在耳边响起,丝竹袅袅,鼓乐悠扬。

那水波泛着光,那绿树摇着枝,花朵缓缓绽放,鸟雀飞过天空,路上有行人,桥下有行舟,仿佛是一个鲜活无比的世界,而并不仅仅只是戏。好似真有太祖,活在他们所不知道的世界里,这种认知令他们热泪盈眶久久不能自已。

票友再次沉浸于电影中,孟约则与王醴说:“戏台上,常抱云扮的太祖最多展示一下刀工,做菜是别想,再有也转换不了场景,有很多绘本里有的笑料,戏都会因为更严谨而去掉。所以,我喜欢电影啊,因为它能更好的把戏和原著结合到一起,我不必再舍弃什么。”

《菊下楼》的电影台本,也是曹仲仑写的,自从曹仲仑看过几场电影,与孟约细细商谈后,《菊下楼》就不再是照戏本演,而是照电影台本来。虽然还是戏曲的风格,还是戏曲的腔调,但同德麟班里演的,依然有不小的区别。

“电影比戏台,更容易让人看到故事本身的趣味,而不再只关注于名角儿。如常先生,不论演什么戏本,都很容易让人把关注都放到他身上,委实是常先生一登台,余者皆黯淡无光。”王醴虽也是常抱云的戏迷,但他更是小甜甜的铁杆死粉呀,更希望是故事与角色兼美。

“在镜头下其实也一样,不过是经过后期处理,并加补了一些镜头,这才让配戏的角色不至被压下去。整个天下,能和常兄同镜而不被全面压制的,可不多了。”这搁现代,就是躺着都能一路辗压过去,最终问鼎影帝桂冠的男人。不止是眼睛里有戏,是心里有戏,便浑身上下无处不是戏。

他们说话时,《菊下楼》第一场戏上半场放映完成,幕布暗下去,灯光复又亮起,台下却静悄无声,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谈论什么。所有人直直地看着前方,好似那个世界并没有因为幕布上不再演绎而消失。

不仅是买票的观众,还有在旁边站着看的小摊小贩,过路行人,所有人没有一丝声音,全场除风声便是水声。

“这…是神仙之术吗?”

“我得再缓缓…”

最先缓过来的是孟约身后一路惊呼过来的票友:“我的老天爷,阿孟姑娘,这真的工学院造出来的机器,不是神仙所遗吗?”

这时候,孟约说是外星人落在地球的外星科技,他们都能信,反而是说工学院造出来的,对他们的心神震动更大。人类在被天地造物之奇所折服时,时常也会被自己吓到,好比现在,这会让人对自身极限进行重新设定,击碎一些,重塑一些。

“精彩吗?”

“太奇妙了,便是熟悉的地方,在电影里看起来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哎哟,我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语未尽意却先坐下,一边拍胸口一边长长吐气吸气。

很快,不知是谁先站起来鼓掌,渐渐地,满场响起海潮奔涌一般的掌声,在激赏的,有赞叹的,有激动到脸红且把手都拍红的。

此刻不需要任何溢美之辞,掌声就是最好的肯定与赞美,因为他们已经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们内心的种种情绪。

万语千言,万千情绪,汇集到一起最终只剩下寥寥数字——大开眼界,震撼人心。

第四一一章 险处惊心魂魄,乐处快心快意

第一场戏共四幕,每幕十五分钟,总共演一个小时,最后三幕,在大家根本没有离席的意愿的前提下,选择了连放。学员们还略略加快了播放速度,这种加速,光凭感觉是感觉不出来的,因为之前他们为免大家受到冲击太大,刻意略微放得比正常速度更慢一些。

后边的高架子上,几名学员正在吹着春夜的风聊天:“看样子大家都很喜欢电影啊!”

“太祖说科技最重要的是让人更舒适愉悦,电影应该算是让人舒适愉悦的科技吧?”

“当然算,话说…把影画机映画机造出来的我们真是了不起。”学员们就算不是一直跟着罗东非院士,也多半跟了挺久,影画机映画机确确实实就是从他们手里造出来的。或许其中一个零件还是他们纯手工打造的,因为在造机器之初,根本没有配套的工具来制作这些零件。

“别闹了,赶紧调速度,这里标注了是慢镜头。”

不同于学员们的有说有笑,既然到了第一场戏最后一幕,幕布前仍然落针可闻。哪怕这故事是熟悉的,用不同的方式来演绎时,依然会有新的看点出现。所有人看得如痴如醉,尤其是到戏快要落幕时,随着节奏的忽快忽慢,众人的心也跟着急剧地忽上忽下。

在戏台上,全凭常抱云演绎,根本无法存在于台上的英魂,在电影中也被包纳进去。用的是孟约建议的方式——大明版威亚,后期修片时,完全被修得一干二净,这工程看似浩大,其实不然,孟约可是美术生,PS总会用的。她给学员们提供了思路,学员们极快地把运用娴熟。

威亚被后期修掉后,使得半空中追着太祖跑的英魂们仿佛真是鬼魂一般,飘飘于半空之中。常抱云演的太祖在绿树荫荫的庭院中,一边胡乱跑一边大喊“我都死过好几回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英魂们在半空中悠悠闲闲地追着,齐声笑道:“陛下不曾放过我们,我们自然不会放过陛下。”

第一场戏,结束于英魂们的齐声笑闹中,他们个个脸上表情鲜明,找演员时特别对照了太祖时期的群臣画相,又细细教导过一段时间,不仅外表像,神态举止仪度也有了几分相似。最后这个镜头定格时,大部分人被吓出一身冷汗,胆小一点的捂住双眼,便是胆子大也禁不住双手紧握成拳,不自觉地有些紧张。

画面渐渐消失,出现了演职人员名单,甚至还有了特别鸣谢大明皇家工学院,最后是独属打鼓人的画面。仿若在腰间悬鼓,双手持鼓锤,擂动万里风云的女将形象,并“原著打鼓人”五个大字。

灯光亮起,幕布熄灭了最后一缕光,略有那么一小段时间的沉默,然后是如擂鼓一般的掌声扑面而来,热烈又激动。从他们的掌声里,孟约听出业了他们对电影的喜爱。

“你们喜欢这样看戏吗?”

“喜欢。”

“太喜欢了。”

“阿孟姑娘,第二场戏什么时候放,别也要等半个月吧,我们可等不及,能不能明儿就放。”

“《菊下楼》这么演就对了,感觉比在戏台上合适些,戏台上不是不好,太局限于方寸,有些场景委实没法演绎到位。”

“阿孟姑娘,不瞒你说,刚才我差点被吓得喊祖宗,要不是不好意思,只怕早站起来大喊大叫了。”这位显然是某位太祖朝重臣的后代,不然不会是吓得喊祖宗。

“我也是,太精彩了,险处惊心魂魄,乐处快心快意。常先生演得好,《菊下楼》的台本也好,更似是日常言语,虽少了唱腔的味道,却多了平易近人。”土著们未必尽要追潮什么词曲兼美,像电影这样的演绎形式,不用尽善尽美,光凭画面观感,就能轻松征服他们。

“要说遗憾…也不是没有。”

“什么?”孟约并常抱云桑班主他们齐齐看过去。

却见那位票友道:“既然是事先准备好的,为什么不多放两场戏,就放这么一场哪儿够。还有,更馋人了,在德麟班是闻香馋,看电影是看菜馋,要不是舍不得走,早该找地儿吃东西去。”

“太晚了,虽如今宵禁已近乎于无,但夜里早早归家总是好些,医师不是谓养生之道在早睡早起,三餐规律,勤于行,宽于心么。大家早点回去歇着,明儿还是这,放《菊下楼》第二场戏。”孟约劝大家早点回去养足精神,明儿白天得忙活,晚上还得看戏,没精神怎么行。

虽孟约这样劝,但明显观众们都太过兴奋,太过激动,电影带给他们的内心冲击,让他们不想走,就想跟同样看过这场电影的人一起待着说着畅想着。

“既然有画面了,应该会有声音吧。”

“以后准得有。”

“英魂都能出现,我觉得《乘云仙宗》就可以琢磨着拍了。”

“那太难,倒不如拍《太祖秘史》。”

“许只我一个人想看《慕春令》。”

“那绘本怎么与戏本你告诉我,压根没法写好么。”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看过《父亲大人日常》,我觉得拍那就很不错,既不用考虑难度问题,又朴实可爱,着实清新得很。”

孟约本来要走了,一听大家伙儿在谈她学生画的《父亲大人日常》,她就又把步子往回挪,坐在一旁听大家谈论。

“我看过,虽故事差点意思,但莫明招人喜欢,尤其是那些猫,画得圆团团一只,看着就叫人心里发软。”

“别说,我也看了,看完后二话没说就上街买了只猫,回家挨一顿训,拙荆嫌猫掉毛。小东西可怜兮兮的,闹得我现在都不知怎么是好,舍又舍不得,拙荆又不许养。”

“你就不会把《父亲大人日常》给尊夫人看呐,那活该你挨这一顿训,挨了也白挨。”

众人齐笑,有没看过的,决定回去买一本看看。

听到这,孟约极其满意地同王醴一道踩着满灯光并月光回家去,天色还不算太晚,两人便打算这么走回去。一路上,孟约脸上的笑都没下去,王醴道:“这么开心。”

“当然了,阿严一定很开心,大家都很喜欢她的绘本呢。”

“年年这么一说,我明天便可预料到严寺卿会来寻我麻烦。”

“那你告诉我啊,我叫阿严回家哭给他看,爱猫的人绝对同样爱软软的闺女…咦,这样反过来说的话,师兄,你是不是也很爱猫?”

春风犹带轻寒,拂过杨柳,吹上梢头,静静的夜无声而温柔。

第四一二章 时日天长,何苦匆匆

经历过电影之夜的幸运观众们志初只为电影而如痴如醉,颠倒沉迷,他们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因此而散发着愉悦的呻吟。而观影带来的体验与冲击,直到他们回家后,静悄无人时,才开始慢慢地在他们的脑海里,在他们的思绪中发酵出来。

不论闭上眼睛,或者睁开眼睛,那一幕幕光影流转的画面,便都仿佛在一遍又一遍重演。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片段,都被反复咀嚼。

此夜春深,夏风吹入南窗,虽犹有薄寒侵被,却正群芳半落,良宵恰好,极宜好睡,却多少人因电影而无法成眠。有人披衣坐起奋笔疾书,有人园中饮酒对漫天星辰倾吐心中思绪,也有人在黑夜中看到了属于未来的光亮。那光如此泡上,如大星横空出世,照亮人类历史的天空。

至夜极深时,放映电影的水边仍有几人驻足停留,离水最近的是叶阜安,余者皆在他身后。叶阜安看向波澜荡漾着光点的水面,眼中有仍未退去的淡淡惊骇,此刻,他身前的仿佛不是窄窄小河,而是容纳了历史洪流的无垠岁月及无限未来:“还是太快了,时日天长,何苦匆匆,民生之事,尤不能操之过急。世人总谓我乃寒门之子,守旧之流,目光不过三寸之地…却从未有人深思,操之过急,民之生计何如。”

水力织机纺机,确实没有引发大面积的家失其计,人失其业,然而并不是没有。机器固然使人从繁重的劳作中解脱出来,然多余的装劳力,有一技之长,或看见尚轻还好,若年长且无他技傍身,只怕晚来凄凉。

再到如今的电影…

“南京城中有多少个戏班?”

“大大小小百余数。”

“多少人从业。”

“近万人。”戏班中不止有角儿,还有操鼓乐丝竹的,收拾行头的,为班里做道具的,有小小年纪来学戏的学徒,还有教文戏武戏的师傅,有管着内外杂务的,林林总总。好比德麟班这样的大戏班,明面上看着人不多,其实里里外外加起来,得有二百多号人,因另辟了个园子养着一帮小学徒,是以德麟班的戏子里并不会见到太多人出入。

“教坊办了个电影学院,说是想把没法再上台子演戏的都转作演电影。”

这事叶阜安也知道,看似差不多,但其实仍有差别,仍是那句话,年轻的有天分的好说,不年轻的没天分的又怎么办:“官家太信重首辅,我如今在官家面前,余事还好,事干机械化,官家并不会听取我的意见。至于内阁…呵,杨廷礼一挥手,皆是响应者,是以,如今内阁,皆官家口舌手眼耳。”

用孟约的话来说,叶阜安已经很久没搞事情了,主要是杨廷礼重入阁后,风向一面倒,就是原本向着叶阜安的,杨廷礼一来,还没怎么着,就把人给拉走一拨。杨廷礼便是做急事也稳得惊人,叶阜安实在不能从杨廷礼身上找到任何可供进攻的地方。

也巧了,这回叶阜安就不打算搞事情,他就打算静静看着这山崩,这地裂,这暖风化作凛冽霜雪:“吩咐下去,帮他们好好推一把,即欲快,便让他们快如飞。”

“是,次辅。”

电影之夜的次日清晨,当南京城在一场细雨中,迎着晨光醒转时,街上尽是谈论电影的声音。便是没看过的,经过一夜,也已经听闻,看过电影的人早迫不及待地将那震撼传达给身边所有人,亲戚朋友师长甚至是仆从和卖早点的打更的。

是以,观看过电影的人虽不过二百余人,却只经一夜便使全城都知道了电影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好多人听着云里雾里,但不妨碍他们知道,那是非常精彩绝伦,比在戏台子上看戏还要更令人神魂颠倒的演绎就足够了。左不过今天晚上去看,先谈谈,提前畅想一下还是很可以的。

这天军营里的学员们还给孟约一个惊喜,他们拍了一个小样片,约三十分钟,展现的全是大明长城的风采。虽然拍得都是日常行止,但即使是日常,也会让人产生一种“长城非一日可城,大明强大也非没有根由,有这样一支军队,他们确实可以试问天下谁是敌手”。大明百姓看,会油然而生强烈的自豪骄傲,外洋人看…至少菲利普就是全程严肃无比地看完,饶是这位平时没什么正形,也深知这样一支军队意味着什么。

国与国之前,从来没什么不变的交情,今天是敌人,明天可能是朋友,今天是朋友的,也未必没有利益之争。菲利普是少年,却不青涩天真,他深知这样的大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会想擅自为敌。

把样片送到兵部,孟约便去电影学院,她至今还没画下一个绘本,虽然已经有了侦探系列的梗概大纲,但这回她想一边画绘本,一边拍,一边上映。照旧每半个月上一次新,这个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到电影学院,孟约找主动提出来授讲的常抱云,问他:“有没有现在就能直接拍电影的?”

常抱云:“有,不过你若要拍的是太祖,舍我其谁,在我这张脸还没长多少皱纹前,太祖只能我演。”

孟约:“当然是你了,难道我还能找别人,别的配戏的角色也得跟上呀,能跟太祖斗智斗勇的一般角儿哪敢随便交给他们演。要演得不好,不是生生拉低了太祖的形象么。”

“你得先给我看看角色才行,看了角色我才好给你推荐人吧。”

孟约:…

“我还没开始画呢。”

常抱云:…

“都还没开始画你来这里跟我说个什么劲?”

“我现在就回去画。”

在画绘本之前,她得去趟大理寺和刑部并应天府衙督察院,曹仲仑会同她一起去取一些曲折离奇,又可以向外公布的卷宗。这些卷宗就是她将来案件的蓝本,挑出一部分后,她要为这些蓝本安排一个大大大大大boss作为主线,这个主线旨在把所有蓝本串起来,与主线相辅相承。

曹仲仑见了孟约道:“都说好了,直接去取就成,四个衙门都不在同一个方向,大理寺和督察院挨得近,离长平里也不远,烦阿孟姑娘走一趟。”

大理寺?

噢,猫控寺卿!

#猫控寺卿:呵呵呵呵呵,就等你来了#

第四一三章 有生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