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王位的菲利普一点也不开心,内心哭叽叽,然而脸上还是要保持镇定镇定镇定,等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才拿出他从大明带回来的毛笔给他心爱的妻子写信告状。菲利普哭叽叽地表示:我一点也不想做这个王,我爱大明,我这一生活着是大明的人,死了也想做大明的鬼。他们都坏坏欺负宝宝,亲爱的,快点带人来救命,宝宝不想做国王。

陶姑娘和孟约同时接到信,作为准国王,他现在不能轻易给大明皇室写信,那要经过审查,私人信件自然不会。所以菲利普一封信给了陶姑娘,一封信给孟约,他是担心陶姑娘不是南京土著,到时候求助都没法求去。

信送抵南京时,陶姑娘同仆妇安排着陶景的日常饮食起居,孟约则和王醴一起带着孩子们去参加科学院的入学仪式。

“妈,科学院的考试为什么没发下成绩表来?”阿雝倒不是在意考评分数,而是想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长处在哪里,短处在哪里,只有知道了才能够够作出相应的学习计划。

“听说不发成绩表,不过每一科目的考试结果都会张贴出来,根据成绩来排定班级。”当然能进科学院的都不会是学渣,所谓的成绩排名,据说第一名和第一百名相差只有十几分而已。

进门后,一家五口便去看考试结果,每一科目分别列出最后汇总分数,排定名次,每科目第一名还会格外注明。孟约和王醴习惯地从最前面开始看,他们家阿雝,从小考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就是失手了,也保准掉不出前三。

“阿雝考得很不错啊!”总共有一千多人的考试,阿雝考了第二名。

王醴也觉得儿子这样的成绩非常出色,他不是那种非要孩子考第一的家长,也并不寄望儿子来接自己的班。做自己开心的事,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这才是他希望阿雝能够拥有的人生,所以,第二当然已经很好很好。

阿雝:不,我不满意!

“总共考五科,兄长四科都是第一,为什么反而是第二名呢,算数算错了吗?”阿煦毫无知觉地往他兄长身上扎了一刀。

好在和小时候考不好就特别难过,难过得像全世界都失去颜色一样的小家伙相比,阿雝现在对自己落于第二显得非常淡然。嗯,虽然不满意,但是他已经能接受,而且已经惯于把这当做是对自己的鞭策:“我会好好学习的。”

“兄长最棒。”糖糖和阿煦都是阿雝的小脑残粉,在他们眼中,他们的兄长永远是最棒的。

孟约:“阿雝这样没童年,怎么得了哦。”

“凡事只要不沉迷即可。”阿雝也没到沉迷学习不吃不睡的程度,和阿煦糖糖玩的时候,从来不计较时间,只是保有基本的好胜心和求知欲,“阿雝能管好自己,年年不必操心。”

“有时候我宁可他跟阿煦一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总觉得好心疼他。”孟约永远觉得,孩子小时候都是淘气的,哪有什么天生就听话懂事乖巧自律的,那还不都是爹妈教出来的。

然而…好像他们也没谁这样教啊!

难道真有天生的?

王醴:“年年,你就是想太多。你期望他们做自己喜欢的事,阿雝只是恰好喜欢攀登知识的高峰,阿煦也只是恰好热衷犯熊,至于糖糖…她厌学,你难道真会许她不去上学。”

“怎么可能,我爱她爱得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她眼前,也不能容许她不去上学。”

“所以年年依然是爱得节制而有底限的。”

孟约忽想起一句话来——爱本身就是节制而有底限的,不节制没有底限的不叫爱,叫害。

入学仪式完毕,孟约对自己在三个孩子的“教育”上审视一番后,决定继续放任自流,他们爱长成什么样就长成什么样吧,只要不违反律法,不太违反普世的道德观,那么就可以。

回到家里,孟约都还没坐稳,仆妇就把信送到她手里:“师兄,菲利普写信来了,我拆开看吗?”

“既然是给你写的,自然可以拆开看。”王醴抱着糖糖坐过来,等着一起看菲利普写了什么内容。

信展开,一开篇就是哭叽叽地哭诉他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正在地狱之中欲仙欲死,正在惨无人道的人生遭遇里吃吃不香,睡睡不好。孟约皱眉,这第一页上简直字字血泪:“师兄,菲利普是被迫害了吗?”

****古今中外可都不稀奇,联系一下路易十四的死亡,这节骨眼上,王位之争,肯定已经到白热化阶段啊!做为路易十四的嫡次孙,菲利普的继承序列可是非常靠前的,所以,****什么的可能性相当大。

“先看完再说。”哪怕真是****,其实大明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插手别国王室的是是非非。当然,这话如非必要,孟约不必知道,菲利普更不必知道。

结果第二页话锋一转,开始进入叙述篇,讲述他回国的“惨无人道”遭遇。什么嫡长孙的堂兄扑街啦,大侄子现在是西班牙国王,他已经是法兰西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且路易十四还留下遗命,让他继承法兰西王位,成为路易十五啦。

第三页重新又回到哭叽叽的画风,什么“国王谁爱当谁当,他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魂”,什么“快来救我,再不来救我我就要死在这里”之类的,那是怎么骇人听闻怎么来。

“师兄,我们用管他吗?”

“管不了。不过,信件可以递到宫里去,给官家、太子殿下和内阁并鸿胪寺过过眼。但不管怎么样,发兵去救他这种事,那是不可能的,菲利普太过异想天开。”

孟约觉得菲利普真是有当国王的命,从西班牙王位上浪下来,又浪到法兰西王位上去了:“师兄觉得他这王位还推得脱吗?”

王醴细细琢磨一下法兰西的形势,觉得够呛:“很难,如果他的堂兄,路易十四的嫡长孙还在,那好说,现在嫡长孙不在,下一代的嫡长又已经是西班牙国王。菲利普恐怕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当法兰西的国王,二是当西班牙的国王,把他侄子换回来做法兰西国王。”

孟约听完,默默同情了一把菲利普。

“小姐,御史,奥尔良公爵夫人登门拜访。”

#孟约:奥尔良公爵?有没有祖传烤肉秘方#

第五六零章 各方乱战,一锤定音

陶姑娘来拜访,也是为菲利普的信,到底关情,陶姑娘的担忧写满一脸。

“阿孟姑娘,我恐他是报喜不报忧,王权更迭之事我不懂,南京地界亦不熟,只能来请教阿孟姑娘和王御史。”陶姑娘也是心累,好端端的以为是个懂浪漫又体贴的郎君,还志同道合,灵魂相近,却不想这混蛋一跑回国,就猛地送来个炸药桶。

“方才我和师兄也在谈此事,却想来不是报喜不报忧…”还要怎么报忧,为不想当国王,救命都喊出来了,“菲利普本该是西班牙国王,他抗拒不从,才成了奥尔良公爵。西班牙国王他都不想当,想来当法兰西国王也是不愿的,喊救命,说要死了,大约也只是相较自由自在地在大明生活而言。”

陶姑娘闻言,松一口气,时局时事她不大懂,但是菲利普她还是了解的,这人从来是芝麻大的事能说破天去,晓得菲利普不是安慰她那就成了,余下的事就看菲利普自己怎么选择。能辞而不就,陶姑娘很欣喜于能继续在大明舒适安宁地生活,委实不能,陶姑娘也愿为他离乡背景,去那个陌生的国度生活。

王醴曾经出使过,因而能大致讲述一番当地的风物人情,还有礼仪习俗等等,陶姑娘听着听着便朝孟约借纸笔:“不管是留是去,我也想多了解他一些,想想我若身在异国,也愿有个人能尊重我的生活习惯。他若这番能辞,我希望能让他在哪里都无别国怀乡之愁。”

孟约:真是个好姑娘,菲利普何德何能啊!

王醴闻言道:“陶夫人若要深入了解,还需往鸿胪寺,鸿胪寺亦有女官,明日我寻人说一声,让人到陶夫人府上与陶夫人细说。”

“如此更好。”那便也不用纸笔,明儿家里准备好文房四宝,等着女官来便是。

说起来,大明各个衙门都有女官,便是督察院也是有的,不过女子一般为辅官,很少有理政一方的。大明选拔女官的考试是按需考,不会定年,有缺的攒起来,三五七八年集中选拔一次,女官试考起来可不比科举贡试简单多少。

宣庆帝这些年,很有意将科举与女举并试,不过阻力也可想而知。好在比起宪政和议院的建立,两举并试显然风浪要小一些,虽然也没小多少,但有句话说得好,拒绝一次两次,还能拒绝第三次不成,何况被拒的那个是当今天子。

宣庆帝打的大约也就是这个主意,不管哪件事,总要有一件成的,当然,最好几件事都成。

送走陶姑娘,孟约便问王醴,王醴道:“我忙议院的事还忙不过来,委实没去关注此事。”

为臣的自己搞事情还搞不过来,真没时间去帮着天子一起搞事情。

“我觉着,官家是因为有明章公主这个女儿,不然,必不会想到这茬。”随着朱载章越长越大,显露的才能越来越出众,宣庆帝不忍心叫女儿一身才能只能空费,便想叫女儿将来也能参与朝政。

实话说,要不是朱载章是老三,孟约觉得,宣庆帝搞不好会想着让朱载章登基为女皇。

嗯,宣庆帝委实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两举并试之事,我思量着,这几年没准能办成,因兰堂先生已首先点头支持。”虽然王醴没掺和,但消息还是灵通的,他到底身在督察院嘛。

孟约啧啧称奇:“兰堂先生仿佛像是个假的孔家人,怎么什么离奇的事都能点头同意。”

王醴对此不多言,难道要说孔家人素是上边需要什么风,他们就吹什么风吗?虽然这样说有点片面,但一个家族要鼎立数千年,真不是靠风骨家传就能撑下来的。

“大势所趋,杨阁老道官家识人之能,用人之明无人能出其右,就我所观,官家择时造势之能亦无人能及。”长江书院为期一周的毕业展,让宣庆帝看到了时,也看到了势。

这是一个女孩子们敢大胆朝美少年掷绢花罗帕香囊的年月呀,这是一个满天下有共同女神的时代啊!

毫无成为女神自觉的孟约咂着嘴说:“这也挺好的,上下一心齐用力,糖糖长大后就是想上天,咱们都能送她上去。”

儿子要上天,想也别想,女儿要上天,当然是快点搭好登天的梯子。

王醴含笑点头,有个和自己劲往一处使的上司,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说到上司,就不得不说到吕大舅,最近吕大舅可没少找王醴麻烦,好在王醴也不怵。这么说吧,撕着撕着都快撕习惯了,朝上撕完,下来还能勾肩搭背爷儿俩好地去喝酒。因为他们俩这对政敌,最近朝堂上的政敌画风都越来越奔放,这也是宣庆帝很愿意看到的局面,真往死里掐,那宣庆帝就要开始衡量。

次日大朝会后,御前坐谈会上,稍微说了几句菲利普可能要做法兰西国王的事,对此诸公意见相当一致——他能当是他家的事,他不能当愿意继续回大明做市井百姓,那是国朝有魅力。其余的,什么救命,再不来要死在法兰西之类的,在场所有人都选择了忽略。

再然后,各方内阁三司六部开始扯皮,再加上宣庆帝这几年一直在搞事,御前坐谈会从王醴参与之初就没有消停过。撕到激动的时候,手边有什么砸什么,砸得御前连精致些的杯盏都不用了,尽是些百姓家天天砸也不肉疼的粗瓷杯盘。

议院选拔参议之事,就这么撕出了选拔条款,王醴今天把最终定稿拿出来,趁着各方乱战,一锤定音。

御前坐谈会结束,宣庆帝留下王醴:“督察院卿还需兼任,目下并无合宜人选,索性议院平日无多少杂务,就依诸公所言先并衙,待议院选好址修缮妥当后,再行搬迁。”

“是,陛下。”

“另外,叫阿孟这两天入宫来一趟,有件事需托她办。”

王醴:什么事?

宣庆帝:相亲大会!既然上次有她在,相亲大会那么成功,那么这次也全靠她了。

长子的婚事解决了,现在轮到次子,宣庆帝想想能把熊孩子弄出宫去自立一府,简直恨不得敲锣打鼓——可算找着机会能把这倒霉孩子从宫里弄走,省得天天跟亲爹争宠夺爱。

第五六一章 淡淡杏花黄,浓浓海棠红

孟约这几天在家,仍是为糖糖开学的事而烦恼,家里的小公举无论如何不想上学。王醴已经投降了,孟老爷也降了,现在就剩下孟约一个人在战斗,就是战斗…被小公举委屈的,可怜巴巴的,无辜又软萌的眼神看着时,孟约也很想投降。

可是她真的不能够呀,她要是再降,这小东西就要无法无天。

“妈,我乖,不闹,为什么不让我在家?”糖糖真的一点也不想离开家呀,家里哪里都好玩,蒙学她去看过了,一点也不好玩。

孟约:闺女,你是变异了吗,你二兄就是再熊,也非常热衷于去上学啊!

家里三孩子,看来一个熊的名额有点不够用。

“既然你这么乖,那为什么不能乖乖去上学呢?”

糖糖被她妈噎得挺狠的,瘪瘪嘴,想哭吧,她甜惯了,眼泪都没法挤出来:“我不想要妈一个人在家,我要陪妈。”

孟约真想吼一声“别瞎扯”,这个理由已经说八百遍了,还不是糖糖自己想到的,是小叛徒阿煦提供的借口。小叛徒还告诉糖糖,这样妈就会心软,说不定就能达成不去蒙学的成就。

最后孟约只有出大招:“糖糖不上学,爹妈和外公都要受惩罚的。”

这确实是真事,律法里写得明明白白,不过律法里写的是儿童至六岁仍未入学者,父母亲长皆杖一,并且还要罚银百两。这百两不白罚,罚没后充作学资,由官府出面将孩童送至蒙学,并不定期监督。

孟约只是没说全,话可是真的。

糖糖一听,顿生纠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爹律法倒背如流,要不我们一起去问他?”

糖糖不是不信,只是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律法存在,真是讨厌:“那好吧,我上学。”

不比阿煦,糖糖是答应了,真到开学的时候,也特别不情愿。阿雝现在周一至周五要住校,孟约和王醴只要送阿煦和糖糖去开学就成,结果临到出门,糖糖还可怜巴巴问“能不能不去”。受伤的小鹿一样的眼神,让王醴不忍心看,特别想答应,阿煦也想,就孟约还能硬得起心肠来:“不能。”

“好吧。”

虽然情绪低落,但糖糖绝对没有哭的意思,即使到了学校,进了班级,孟约和王醴离开,她也没哭。一整天都不怎么很开心,直到王醴和孟约下午来接她放学,她也怏怏不乐的。

把王醴给心疼得不行,有心想给闺女说个情,又觉得孟约能把糖糖劝去学校已经不容易,不能拖后腿。还是阿煦直接,问孟约:“妈,能不让糖糖上学吗?过两年上学也可以吧?”

“不可以。”孟约觉得最近自己大概会成为全家公敌,每天都要和护糖狂魔们大战三百回合,才能顺利把糖糖送去学校上学。

阿煦已经到了知道上学是为什么的年龄,劝不动妈,只好劝妹妹:“糖糖,不上学,将来就不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喜欢的事?”糖糖虽然才两岁半不到,但确实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爱好——给娃娃做衣服。小东西虽然是一双手手软软的小短手,手艺也不很灵活,不过拿针拿线很熟练,衣服也已经做得有点模样,“不上学也可以做啊。”

“妈,你回家给糖糖表演一个做衣服,让糖糖看上了学的人能做出什么样的衣服来。噢,对了,家里的陈婆婆也是上过学的,不上学的人做不出漂亮衣服。”陈娘子是家里的绣娘,管着几个缝衣做衫的侍女,别说,阿煦劝起人来还挺一套一套的。

孟约看王醴,小声问:“师兄,你说有用吗?”

“没准有用。”

“因为同样都擅长犯熊,所有以共同语言,更容易劝服吗?”

王醴不由笑:“没准。”

回到家里,孟约把挺久没用的缝纫机请出来,王醴给揭开盖安好,孟约找几块零布头,比着糖糖的娃娃量下尺寸,给做了一件特别仙的密褶裙。虽然是布头,却是上好抽银纱,一般是用来做夏装的料子,在光照之下银线似水流的波光。面料是淡淡杏花黄,里衬用浓浓海棠红,做出来仿是夕阳里裁下一截,又似隔着春晨的薄雾看海棠花开。

还没给娃娃穿上,糖糖拿着小裙子就“哇”地一声惊叹,给娃娃穿上后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好吧,我会认真上学的。”

谁让上学和不上学差别有这么大呢,谁让她不上学,连缝纫机都不会用呢,谁让陈婆婆居然也上过学呢。糖糖这会儿感觉身边全是叛徒,居然都是上过学的,太坏了,让她连讨厌上学的理由都没有。

孟约对自家孩子还是了解的,但凡真心认同一件事,那么就会发自内心地去践行,不管阿雝阿煦还是糖糖都一样。所以,孟约另取两卷抽银纱,给糖糖做了一条娃娃同款裙子。

糖糖:行吧,这下更没讨厌上学的理由啦。

“明天我可以穿这条裙子上学吗?”

看着小东西充满期望的眼神,谁能拒绝她:“当然可以。”

搞定糖糖厌学的小情绪,孟约便要继续投入《异术》的绘画中,原本她是打算画个十本八本就完结,没想到越画觉得世界越大,越不可能十本八本画完。虽然每一个异术英雄都可以列成单元剧,但做为异术英雄系列的第一本,《异术》怎么都不可能是个小篇幅。

好在,孟约画这个脑洞多灵感多,一点不卡,脑子里还时不时蹦出点新奇想法来。

在孟约为《异术》拟定接下来的剧情时,菲利普正在法兰西举行加冕仪式,是的,他推脱不了,大明那边又非常实诚地给他回了信。其实菲利普自己也知道他有点异想天开,写信求大明皇室派兵来解救他,也只是给自己的心灵找点慰藉。

菲利普加冕后,便成了路易十五世,加冕后的第二个月,菲利普便启程前往南京,这一回是以国王的身份到大明,来进行国与国之间的对话。当然,那只是顺便的,菲利普主要是来接他的王后和他的王储。

在菲利普启程之前,南京城里,该知道菲利普登基为王的人基本都知道了,菲利普加冕同时,陶姑娘封了王后,他们的儿子路易斯则成了王储。别人还好,陶姑娘有点不知所措,哪怕她有所准备,也还是有点手忙脚乱,做公爵夫人和做王后那可完全不一样。

第五六二章 你看到她时,就会知道是她

孟约接到陶姑娘来访的消息时,正在准备参加明天的相亲大会。

陶姑娘进来,只坐下喝半盏茶,便问孟约:“阿孟姑娘,眼下之事,我不知该如何处之。这不,想着阿孟姑娘见多识广,许有什么能教我的。”

这…

孟约心说“我有什么能教的”,宫斗宅斗这样的副本,她也没下呀:“我委实什么也不会…这样吧,我给阿陶姑娘找个会的。”

还是从王醴找人给陶姑娘讲解法兰西风土人情的事上,孟约找到的经验,至于她要往哪里找会的?这还不简单,宫里呗,宫里虽然也没开宫斗副本,但萧皇后做皇后的经验必定是足足的呀。

陶姑娘闻言道谢,这时,她可半点不知道,孟约给她找的这个“会的”居然是当今皇后殿下。她只开怀地向孟约再三致谢,然后跟孟约谈论美食,别忘了这是个和菲利普有共同爱好的姑娘呀。

临到告辞时,陶姑娘和孟约定好,回头派个人来泛园向袁娘子讨教厨艺。

孟约:“我怎么觉得,阿陶姑娘所有的不安,都是来自于可能以后再也没法满世界地去犄角旮旯里品尝美食呢?”

侍女笑道:“一生至爱是美食,却不能再继续由着自己随意享用,不安想必是有的。”

“菲利普真是个有国王命的,西班牙国王没当成,当了法兰西国王…穿这身会不会太隆重了点,明天不是说天有点热吗,还是换一身不这么厚重的吧。”孟约继续和侍女一起试明天穿的衣衫。

侍女点头,去给孟约取另一套轻便也简洁一些的。

次日相亲大会,这回不在皇宫举行,在山中开满桂子的别院中。桂花甜香飘满,少女们衣衫飘袂,少年们个个亭亭如松如竹,相互看一眼时的小羞涩,让人禁不住会心一笑。

今天王醴和孩子们上朝的上朝,上学的上学,只孟约和帝后前往,朱载宥都被扔宫里处理公务。

到别院时,看着满场少女少年,萧皇后问孟约:“年年觉着,给阿宽相个什么样的合适?”

“那我哪知道,得看他自己会和什么样的姑娘看对眼呀。”

“也是。”萧皇后和孟约手挽手沿着开满桂花的庭院到一旁就坐,宣庆帝亦挑了个视野好的椅子坐下。

这会儿人已经来齐,少女少年们正在进行初步的交流,虽然有点犯羞,但是大胆热情一些的,已经开始找对眼缘的搭话了。孟约敏锐地发现,居然是女孩子们主动的多:“啧,咱大明的女孩子果然要得,就该这样,瞅准了就下手,谁叫这年龄的少年都榆木疙瘩呢。”

“岂止是榆木疙瘩。简直是石头疙瘩,一点不开窍。”

一般来说,这个年龄,女孩子大多会比男孩子稍微成熟一点点,她们会更早明白自己的心思,更早明白自己的感情世界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来进入其中。而男孩子则要迟钝一点,比如朱载宽,他就还没想明白,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不过就像朱载宥传授的经验那样——你看到她时,就会知道是她。

虽然这很抽象,但对于朱载宽来说足够,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那个“就是她”的姑娘。

“年年,你该下去了,再不去,这群孩子又要开始谁看谁都尴尬啦。”萧皇后哪怕不止看一次这样的场面,也仍是每看一次都忍不住失笑。再想想自己年少时也曾如此,便更是抑制不住地笑开怀。

“我觉得,等我多主持几次相亲大会,他们以后看我也会尴尬的。”

“那等以后再说,反正咱家孩子不尴尬就行。”

孟约笑着从桂花掩映的山亭中走下去,少女少年们见到孟约下来,也就忘了尴尬。《异术》的电影版也已经出来,正在电影院里热映呢,《异术》的主要观影人群也就是十几岁到二十几岁这个年龄段。相亲会是以嘉宁长公主的名义发出帖子,少女少年们也多半知道嘉宁长公主就是打鼓人,所以他们今天来相亲,还攒着问题想问孟约呢。

谈论着《异术》,问着答着,很快场面就热闹起来。少年少女们各自有支持的异术英雄,也有不怎么很喜欢的,甚至还有了CP粉。有共同喜爱支持的异术英雄,很快就能聊到一块,有同样不很喜欢的也一样可以,至于CP粉们…搞得跟地下接头一样,一拨拨聚拢圈地自萌。

说完《异术》还可以顺便说点别的,爱美食的可以谈美食,喜欢到出浪的可以说山河盛景,喜欢宅家里的可以谈自己的小乐趣小爱好。到最后朱载宽也没什么反应,直到最后相亲大会都快结束时,他才被个满世界浪过的姑娘吸引了!

萧皇后和宣庆帝相视一眼:“他是因为我们没能满足他四处游山玩水的愿望吗?”

宣庆帝笑道:“要真是,日后也算志同道合,成了家他爱去哪去哪,咱们不拦他们就是。”

相亲大会圆满而成功,至于后续能不能继续发展,那就看个人修行。

月底,菲利普一行抵达南京,朱载宥和朱载宽一道前往迎接。菲利普是人前还绷得挺好,一到只剩下身边近侍近卫时,抱着朱载宽大吐苦水:“我不想做国王,我为什么还是做了国王,我们家那么多成员,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能理解我的。阿宽,你是不知道我有多苦啊,我跟他们说了一万遍,他们能说一万零一遍,最后还让我妈哭着求我,简直不是人啊不是人啊不是人啊!”

孟约那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的毛病,也传染给菲利普了。

“对对对,不是人不是人,别嚎了,再嚎下去,外边的使臣该以为我们把他们国王给怎么了呢。”朱载宽是真心替法兰西担心了一下——他们知道他们的国王有多不靠谱吗?

该君为追求陶姑娘,什么愚蠢的行为都做过,该君为美食,也做过不少掉节操的事。最重要的是,菲利普真的没有多少政治头脑,跟他说吃喝玩乐,他样样精通,说治国…还是算了吧。

菲利普:我也知道我不是这块料啊,可是他们非要让我上,我有什么办法。

#说得好像是我想要治理国家一样,你们是不知道,他们为了逼我乖乖加冕,怎么无所不用其极#

#你们都不来救我,嘤嘤嘤,还是不是好朋友了,嘤嘤嘤…#

第五六三章 说一声,再碾过去

法兰西在波旁家族的统治之下,又经历过路易十四这样强势的君王,如今的大臣可以说应声虫居多,有才能有魅力的,多半已是垂垂老朽。菲利普接捭的固然是一个国力非常强盛,在欧洲大陆,只哈布斯堡家族是一合之敌,别的完全可以说都是战五渣。

不过,国力是强盛了,问题也不少,路易十五世要是没接好班,法兰西和波旁家族立马就要从天堂一路滑落。哪怕菲利普是个不靠谱的,哪怕他为大明五迷三倒到宁为明人,但真到执掌王权,菲利普还是很具责任感的。

所以…

朱载宽:“兄长,你拧我一下看疼不疼?”

朱载宥瞥一眼朱载宽,笑道:“不用拧,你没听岔,他是要同我们借人,很多人!”

朱载宽:不,借人也分借什么啊,哪有跟别国借治国人才的,果然,别指望菲利普当上国王就能靠谱着调。

“不是,就是我们肯给,你敢用吗?我可告诉你,菲利普,国朝科举出来的进士,不敢讲俱都赤胆忠诚,起码大半是存报效国朝之念的。生于斯,长于斯,深具情感,这才掏心陶肺,呕心沥血,你把他们招去,且不管会不会水土不服,只说他们个个心向大明,随便搁谁想想,也不敢用吧。”朱载宽一直觉得自己挺见过世面的,碰到菲利普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仅是雇佣,我要那么多情感,要那么多掏心掏肺,要那么多赤胆忠诚干什么。我给得起钱,他们用他们的才华挣钱,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菲利普也是被法兰西国内的现状搞得心里发慌,尤其是波旁家族还有个死敌在虎视眈眈,随时看着要咬一口似的,毕竟路易十四早几年才咬过人家一口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