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时盈:“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但见静静挑眉,哪怕已经定下婚约,朱易还是有点心里发毛,总觉得他这小身板,满足不了静静。静静可是从十二岁开始,就想着要吃他的肉了,可怕啊!

“你要是愿意的话…”这时候怎么能怂呢,不管男女,都别怂。

朱易都不怂,想了好多年肉的静静就更不怂了,两人度过美好又激烈的长夜之后,朱易默默松口气:还好,静静虽然表现得像个好多年没吃过的老司机,但是肉体还是个娇软小姑娘,经不起折腾。也庆幸,那些年为上太空,他辛苦锻炼,身体素质上佳,不然真搞不定这身娇体柔,却以为自己能吃下一头大象的静静!

“这辈子还是我,你会不会腻啊?”

朱易:那有这工夫腻,光想着怎么应付你,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够呛的。

“是阿静的话,别说两世,就是再来十世八世,也不会腻。”

王时盈很知趣,绝对不会问十世八世之外的事,人嘛,眼光虽然要长远,也不能放得太长远——差不多就行了,要那么多世干嘛使,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阿易,我很庆幸这世上有你。”

朱易:嗯,我也一样庆幸,在孤独的岁月里,能静静相守,静静相伴,便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一件事。

静静,你是我三生三世里收获到的,最美的,也是最好的祝福。

谢谢你,我爱你,只要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便一直爱你,如现在,如初时。

PS:好啦,太祖的番外就到此结束了~

下面,还有几个短番外,厨娘的,女神太太的,以及大家的卤蛋~~

1.学厨生涯

冯蕴出身农家,父辈兄弟姐妹众多,小时候家里穷,吃的东西也糙。一家人一年到头都在忙活着地里的耕种采收,压根没多少工夫细细拾掇吃喝,冯蕴大概属于在吃上边特别执着,也特别有天分的。

邻家做什么好吃的,但凡她看过怎么做,都能照猫画虎,做出差不多的味道来。她还爱琢磨,因为没条件,都是紧着身边有的东西尝试,山里的红果,河边野长着的香茅草,林子里的各种野生香料。有些是听来的,有些是悄悄偷的师,有些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

长到十二岁,冯蕴遇到了她师父——远近闻名的席面厨师张琴,性别女。张琴来给冯家的邻居做嫁女的席面,张琴一个人游刃有余地做了二十几桌席面,场面从头到尾有条不紊,一点不见紧张急迫,从从容容地就把席面做得漂漂亮亮。

冯蕴通过张琴,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张琴收拾完要离开时,冯蕴找到张琴求艺。那时候她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跪下叫师父,张琴看着她直笑,问她:“你知道学厨有多苦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不会比饿肚子更苦。”

张琴当然不会随随便便收徒弟,不过,这两天,冯蕴一直盯着她看,张琴也留了心:“那我考考你,这几天我都用了什么料,从调料到食材,你要都能报出来,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

这个冯蕴擅长,让她背蒙学教的书,她可能背不出来,可要她报调料报食材,她倒着报都能报得很溜。不认识的调料,她这两天借着脸嫩,也问过了。

“哟,你这孩子还真全记得。”张琴又问了几个问题,见冯蕴都能答得出来,便叫了冯蕴去冯家。冯家孩子多,家里养得挺辛苦,张琴说想考考冯蕴,看能不能认下这徒弟时,冯家特别热情地把她引到厨房。

厨房虽然简陋,但收拾得挺干净,冯蕴的弟弟妹妹说,家里灶上都是冯蕴在收拾,张琴听完更满意了一分。冯家厨房也没什么东西,张琴看了一眼,到做席面的人家买了块肉,又要了几样菜蔬,肉钱人家收下,蔬菜断不肯要钱,说是自家地里种的,不值几个钱。

冯蕴看到肉,眼睛都亮了,冯家过年过节才能见到肉呢,也没机会让她动手,都是冯蕴她妈做,她妈做肉可是村里闻到名的好手。

“你看着做,缺什么再和我说。”

冯蕴最后做出五菜一汤来,菜品简单,但味道不错,没好好学过做菜的孩子,能做成这样,已经可以说天分不错。张琴和冯家人商量过后,当天就带了冯蕴一起走,张琴在附近做席面已经很多年,人品手艺人尽皆知,冯家人当然能放得下心。

冯蕴跟着张琴,到了张家,张琴的丈夫也是个厨师,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大的在书院上学,小的还在读着蒙学。

“阿蕴啊,这里几间,是以前你肖师父几个徒弟住过的,现在他们出师的出师,置宅的置宅,都不在这住了,你自己挑一间收拾收拾。等会儿阿琳回来,我让她给你把铺盖和旁的东西都准备好。委实有什么差的,跟师父说,师父领你买去。”

冯蕴头一回能一个人住个屋子,欢快得不得了,张琴领着她认了认地方,就让她自己慢慢收拾。冯蕴打水把屋子里里外外擦好几遍,直到把屋子擦得光亮一新,才收手,她觉得拜张琴为师,很可能会成为她这一辈子干过的最了不得的一件事。

收拾好屋子没多久,冯蕴就看到了她师父说过的阿琳,阿琳是肖师父和她师父结婚好多年后才生下来的女儿,今年刚八岁:“阿冯姐姐,我叫肖琳,爹妈哥哥都叫我阿琳。呀,阿冯姐姐把屋子收拾得好干净…”

小人儿转一圈,才想起来她妈的交待:“啊…妈喊我来领你去找铺盖,你快跟我来呀。”

冯蕴觉得阿琳是她见过的最不一样的女孩子,圆圆的脸蛋,笑起来特别软和,人也软和,像个面团,还是发好的面团,白白的,松松软软的。只不过片刻工夫,就像是熟极了一样,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带她去取铺盖,和日常用得着的东西。

收拾好后,阿琳拖着冯蕴的手去吃饭,晚饭是张琴做的,味道美极了,是冯蕴这辈子到现在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冯蕴差点吃撑,好在还记得这是刚认的师父,得收着点,不然她师父要觉得她太能吃,把她送回去怎么办。

“今儿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打明儿起,我就拿你当徒弟带。早功晚课,日常教导,我虽然不像你肖师父那么严厉,却也不容含糊。让做什么,不能少也不要多,少了练不出工夫来,多了你还小,还在长身体,累过了将来不个儿还容易落毛病,要记住这话,凡事道理都不多,量力而行才是长久之计。”

冯蕴认真听完,重重点头:“是,师父。”

打到肖家的第二天起,冯蕴就开始了她的学厨生涯,嗯,还多了个一下学,就来给她捧场的白白软软小师妹。

学厨一晃三年,直到冯蕴满十五,张琴才开始让她上灶,教的第一道菜是炒鸡蛋:“别看炒鸡蛋最简单,要做好可不容易,炒鸡蛋最能见出一个厨子对油温火候的把握。鸡蛋炒老炒嫩不是一成不变的,得依据口味来,一般来说,我们取中,大火快出,滑嫩带焦香。”

冯蕴觉得这不难,不过这不难的,她一炒就是俩月。费掉十好几筐鸡蛋,才炒出让张琴满意的鸡蛋来,肖琳吐槽说:“师姐,你要再炒鸡蛋下去,我这辈子都不想吃鸡蛋了。”

炒完的肯定不能浪费啊,肖家已经连着俩月饭桌上都能看到鸡蛋了,再有多的送给邻居,邻居最近也一个劲鼓励冯蕴——显然,大家都不想再吃炒鸡蛋。

结果炒鸡蛋完了,冯蕴又以得跟蒸鸡蛋死磕。

冯蕴:…

#感觉我这辈子都爱不了鸡蛋啦#

#求大神传授蒸鸡蛋诀窍,在大明等,挺急的#

2.她的书呆,她的席面

码粗来了∽

学厨第七年,冯蕴十九,还没出师…

去年,肖师父和她师父特地到她家,找冯父冯母商量好了她的婚事。

咳,她把也可以勉强算青梅竹马的肖翀给泡到手啦!

肖翀是个书呆,可惜呆得不是地方,考科举是没戏了,从书院学成出来,就进了蒙学教书。

在情场上,冯蕴觉得,她可以说是很得意的,虽然肖翀是个书呆,可是他很懂得欣赏她呀。不仅欣赏她的人,还欣赏她的手艺,在她被师父打击得遍体鳞伤的日子里,是肖翀一次一次让她重新树立信心。

冯蕴以为她可能要再学个几年才能出师时,张琴告诉她:“阿蕴,有个三桌的小寿宴,这样小的宴席我一般不接,不过正好拿来给你试试手。”

“师父,我真的可以自己做席面了吗?”冯蕴简直不敢相信,她都想好接下来一段时间主攻什么食材,以及她师父接的宴席,她能接下什么菜色来做。没想到忽然之间,她师父给她来个大惊喜。

别看是三桌的席面,做寿讲究多,三桌很有可能是女客的寿宴,年纪不会太大,接待的是亲朋好友,家境可能不错,见识也不少,这样的席面并不好做。不过冯蕴有信心,实话说,她的信心都是肖翀给她夸出来的,唔…还有肖琳给她捧场捧出来的。

事实上,冯蕴也知道就是因为他们俩兄妹只会捧场只会夸她,张琴才一个劲严格要求。

“可以了,这回你自己拟菜单,拟好拿给为师看。”张琴说完,告诉冯蕴,是什么样的人家,哪天做寿,什么地点,这家女主人哪里人,家里惯常爱什么口味。

“好,师父我去拟菜单了,你歇着,晚饭放着我来做。”冯蕴说着就回屋去,翻出纸墨笔砚来,咬着笔头冥思苦想。女主人是南方人,客人却多是北方人,女主人嫁到南方来也才两年,口味肯定还是偏南方,客人多是北方人,却多是走南闯背的商客。

冯蕴咬半天笔头,才写下四凉菜碟两点心碟两果品碟,和一道汤品一道寿面,按现在的风俗,要做十碗八碟,寿宴还得加碗寿面,所以她还差着九道菜,九道菜啊!

“看师父拟单子好简单的,为什么到我这就这么难呢?”冯蕴揉着头,有点想哭,她觉得她可能这辈子都出不了师了,她之前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居然觉得自己再有几年就能出师。

肖翀从蒙学回来,问候过父母才来找冯蕴:“阿蕴怎么脸皱成这样,为什么事烦恼?”

冯蕴见她的头号拥趸来了,赶紧把单子递给他:“阿翀,快来帮我想想,我头疼。”

“菜单啊,有寿面,看来是寿宴。”肖翀看菜单上还差九道菜,笑出声,“这有什么难的,你看我妈席面上都做过什么菜,照搬。做席面本来就有定数,把几道必需有的菜品先定下,然后再来定可以做出特色来的菜品。”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

定菜南北也不一样,特色菜品也得兼顾南北口味,到底怎么定,她心里一点谱没有:“女主人是南方人,口味爱鲜甜,可客人多是北方人,味道比女主人肯定要重。”

“既然是女主人寿宴,当然是寿星最大,偏女主人的口味,兼顾一下客人不就行了。”

冯蕴:好像也是。

想了整一天,第二天下午,冯蕴才把菜单整理出来给她师父看。把菜单递给她师父时,她心快跳出嗓子眼,她师父接过菜单,好半晌没说话,闹得她心一上一下的不能安稳:“师父?”

张琴把菜单还给冯蕴:“行,就照着这样做,食材到相熟的几家去取,我会跟他们打好招呼。寿宴中午晚上都得操办,你得早些去,食材调料除非得新鲜买的,都要头天全部准备齐全。你再带上阿琳一起,让阿琳给你打打下手。”

“好,谢谢师父。”冯蕴收好菜单,长出一口气,总算能安稳下来了。

她师父做席面,几十上百桌都做过,三十桌以下的,她一个人就能做过来,三十桌以上才要人帮忙。到她,做三桌都感觉是个了不得的大事,带上肖琳帮忙还手忙脚乱,好在主人家很好,让仆妇帮忙蒸饭洗菜,加上肖琳帮忙切菜摆盘,偶尔看看蒸笼火候,她才勉强把这桌席面做下来。

“小姑娘饭做得真不错,以后有席面还找你啊!”

“梁娘子满意就好。”

“满意满意。”

不但满意,还额外加了赏钱。

冯蕴头回拿到两锭整整齐齐的十两银锭子,兴奋得走路都发飘,她回到肖家,赶紧把银锭交给她师父,总觉得这俩白花花的银锭子留在她这太晃眼。

“自己收着吧,按惯例,没出师孝敬师父两成,出师了逢年过节记得来问候一声,送点节礼就成。不过…阿蕴不一样,阿蕴除了是我徒弟,将来还要做我儿媳妇,这孝敬呀就当师父给儿媳妇的甜嘴的。”

冯家这些年,日子倒宽敞了些,不过冯蕴要结婚,嫁妆可能丰厚不了。冯蕴自己要能有点钱傍身,心里也会更有底,张琴也是顾虑这些,才让冯蕴把做席面的钱全都自己收下。

除了这桌寿宴,接下来每个月都会有三四场,少的一个月也有两场,都是十桌以下的席面。要是做好了,一个月四五十两不成问题,翻过明年去,少说也能有个几百两银子傍身,到时候她备嫁妆也能备出不错的来。再让肖翀领她买点衣裳首饰,回头也能嫁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冯蕴心里也清楚,是以更感激她师父,要不是她师父当年把她带出来,只怕她现在还在山窝里打滚。长大了就像她的堂姐堂妹一样,就近嫁了人家,过着家里家外操持农活家务的日子,然后日子紧紧地养孩子,等孩子大了日子好点,孩子又要建屋娶妻生子,日子又紧紧地,这样周而复始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只是…

只是出来了,看过外面的世界,心里就会有更多的想法和追求。

她想要学更多的菜色,做出美味的食物,让大家喜欢她的手艺,以及和她的书呆相亲相爱一世。嗯,以后还要生几个像她或者像书呆的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长大,读书识字看世界,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追求自己内心追求的东西。

#书呆:我明明不呆好吧#

#写过《慕春令》的孟大大表示:说你呆你就呆,不呆也呆,分明是爱称,这都不懂,还说不呆呢,分明是个书呆#

3.比如美食

袁蕴和她的书呆结婚后没两年,她的书呆就奉命到鹿邑县蒙学任教长,自此成了一大帮小萝卜头的肖叔叔。她给做过寿宴的孟太太阿梁也正在鹿邑县,这些年孟家的席面都是袁蕴操持的,孟太太晓得她来鹿邑特地递帖子登门,邀她到孟家掌厨。

孟太太家这两年日子越过越宽裕,许的月钱自然比做席面要低一点,但胜在不用奔波,且只需要做主家两个大人两个孩子外加两个奶孩子的奶娘三餐和点心,隔三岔五地做个席面招待亲朋,余的仆从自有管灶做饭的。孟太太家的小孟约和她的阿令相差不过几个月,孟太太道是孩子可以带过来,没事时自己带着,有事时交仆妇和小孟约一起玩耍。袁蕴和肖翀商量过后,决定应下来,肖翀考虑的是有个固定的地儿,比在外奔波好。

肖翀也想过,自己养得活一家大小,袁蕴大可在家想干什么干什么,不必四处奔波给人操持席面。但袁蕴喜欢整治一桌一桌饭菜,看人吃得欢欣便满心欢喜,这能让袁蕴心欢喜的事,肖翀不想拦她。

孟家收养的孩子程并也在县学读书,肖翀觉得那孩子教得挺好,身上穿的,平时用的都能看得出来,这家主人心性如何。是个宽厚的人家,又不必操持太大的席面劳神费心,那就很可以。

袁蕴到了孟家,孟太太就把收集来的各地菜谱食单都给了她,孟太太还时常爱找她琢磨各种小点心。孟太太是个活得极精致的女子,三餐和点心果品只要做得精巧好看,火候刀工味道都过得去,她就不挑。

“倒是我们阿孟有条金舌头,味道稍差那么一丝,她都能尝出来。”袁蕴可喜欢自己这个还不会说话的小拥趸啦,她的阿令不是不爱吃,是没金舌头,味道差不多的,阿令都爱。

“就是嘴刁,打小被她爹宠坏,连喝奶都换了好几个奶娘才找着肯喝的。她呀,奶味儿不对,宁可饿着,把她爹急得快跳河,米汤倒是肯喝,可她还不是什么样的米汤都喝。记得年前阿蕴来做席面时熬过一碗给她,那还是她头回把米汤喝见底呢。”孟太太特地登门相请,也正是因为她的小阿孟喜欢袁蕴的手艺。

都说小孩子不会说,心里什么都明白,喝进嘴里的恐怕就更明白了。

“我可爱极了小阿孟的嘴挑,像阿令给什么,只要不太离谱都肯吃的,那才没意思。做为厨子的女儿,怎么能对吃都没点要求呢。”袁蕴比较怄的是,她给女儿喂的都是精挑细选,极尽用心烹调的,结果…她吃别人家的看着似乎还更香甜一点。不挑嘴的女儿,怎么能显出当妈的本事来!

孟太太却爱小阿令省心,不管男孩女孩,嘴挑成她闺女那样,真挺糟心的。她家孟老爷却道女儿要娇养,嘴挑点怎么了,他找得起人伺候这嘴挑的小姑娘:“想来这便是,看人家的孩子怎么都好,皆因烦的时候看不着,只看着爱人的时候,自家的孩子,却得什么时候都看着,扔不开。”

随着小阿孟一天天长大,嘴越来越挑,就是袁蕴也得精心烹调,时时精进手艺,不然可过不了小阿孟那张挑嘴。不过小阿孟虽挑嘴,吃到合心意的时,总满怀感激,并用她知道的溢美之辞来回糊人一脸。

小阿孟一天天长大,孟老爷生意越做越大,孟太太的身体却一天天看着虚弱下来。起初只是小恙,却不知为何,延请了名医来,病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孟太太走时,小阿孟才八岁,她与孟第爷也不过相伴整十年。孟太太一走,孟老爷像是丢了魂一样,生意无心打理,小阿孟也有些无心照管。仆妇们心也跟着塌了一样,家里家外乱成一团,小阿孟也跟着伤心,好几次哭得岔气晕过去。

“妈为什么要走?”

对着小阿孟哭肿的眼,袁蕴不知道该怎么答她,倒是她的小阿令搂着小阿孟给哄好了:“你妈太棒,天爷爷喜欢她,就把她叫去天上当神仙啦,你晚上抬头看天,你最喜欢的那颗星星总照着你的,就是你妈在瞅你呢。”

袁蕴:哎哟我的闺女,这套说辞你哪儿学来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从这话可见,她闺女是真相信这套说辞!

于是,当天晚上,她的小阿令和小阿孟一起相互依偎着看了半晚上星星。第二天小阿孟就再也不难过了,孟老爷也缓慢地从失去孟太太的悲伤中走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明白过来的,忽然有一天,孟老爷就不再难过,反而很平静,仿佛回到了孟太太在世时一样。

“妈,我想去考女官!”

袁蕴:?

“督察院的女官可威风了,我将来想像她们一样。”

袁蕴:那天就不该答应让闺女去看督察院探案,看吧,一下就把闺女的心看野了!

“这得支持,我们阿令这么有上进心,是好事,爹给你补课。”肖翀一点也没领会到袁蕴的眼神里饱含的拒绝,他是一门心思“闺女想怎么样,我就支持她怎么样”的爹。

袁蕴真想把肖翀扔出院墙外去,要是她扔得动,恐怕早已经动手了。但当着闺女,袁蕴从不拂肖翀的面儿,所以肖翀答应了,袁蕴也不会再拒绝,不过…关起门来把她的书呆揍一顿是完全可行的。

当女官可不是想在哪儿就能在哪儿的,袁蕴没法子,只能把闺女送到在南京办酒家的师父那里。她师父当然开心了,有孙女能承欢膝下,倒是她满心不舍得,每想到闺女要远行,就想揍她的书呆。

女儿不在身边,袁蕴只能一门心思,全心投进琢磨新菜式里去,照料这一家大小的饮食——都说美食能让人连灵魂都饱足嘛。孟老爷比从前更忙,小阿孟蒙学结业了就在家料理家里家外。这一家子,倒恢复了从前的平静安稳,袁蕴也就安下心来。

不管怎么样,只要人生还在继续,那么就不能停下对美好一切的追求呀——比如美食!

4.揉碎你的心

袁蕴以为,她闺女,被宠得有点过,所以干什么都最多不过三天兴头,不想肖令居然考上女官,并干得还挺不错。

袁蕴本来不想再生孩子,生一个足够折腾了,肖翀也没有要传宗接代的执念,张琴和肖师父也对这事没所谓。不过闺女一跑不在身边,袁蕴就想着再生一个,趁着现在年龄还不算大,能生得动。

肖翀:“何必再折腾,我们不是说好了,把我们有的都留给阿令,再生个,不管儿女,都要分薄了。我们也非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本就家次简薄,分匀了剩不下什么。”

孩子越大,肖翀带得越多,在蒙学的几年,父女俩早一块上学,晚一块回家,时不时的肖翀还做顿饭,父女俩感情好得不行。肖翀压根就不想再要个孩子,他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也注定攒不下多少家资,给一个还算份傍身的资本,匀匀分了真不算什么。

这么一说,袁蕴真被说服了,不过有时候一动念,孩子真要来,那也挡不住。等袁蕴和肖翀知道的时候,小东西已经快两个月,袁蕴一脸没奈何,只得辞了主家,回去养胎等着生产。毕竟不再是年轻的时候,怀胎好几个月也还能上蹿下跳,做完月子就立马能下地切墩上灶。

“袁娘子且静心安胎,不过,待生产完歇好了还盼着你来,年年她打小惯了你的手艺,只怕会天天惦记着。”孟老爷素大方,袁蕴说要走,厚厚封了红封,还给袁蕴没出世的孩子准备了不少绵软舒适的料子。

袁蕴这一生产,小两年才恢复过来,等到她再回孟园,小孟约性情略有变化。听着是送走了情郎,袁蕴便只道是这娇娇小阿孟终于经此一事,成熟长大。感情这东西最折磨人,也最磨人脾气心性,袁蕴只下灶好生整治饭菜,盼着她看大的小阿孟能吃着好吃的,把这槛好生迈过去。

袁蕴只是没想到,孟约迈是迈过去了,只是迈的步子可能有点太大,从前还很有点诗情画意的春花秋月的浪漫情怀。打送走情郎,又听了点言语,那些情怀啊就跟泡沫一样被戳得一点没剩下。

“袁娘子,我想吃咸的腊八粥。”

袁蕴不是没煮过咸粥,但腊八粥全是豆和各种米,这玩意儿搁盐…能吃吗?

“对了,咱们家的腊肉很好,把腊排骨加进去一起煮一锅吧。”

袁蕴:小阿孟,你听我说,你这样不行,知道不,浪费粮食要天打雷劈的。

袁蕴到底没拗过小阿孟,小阿孟声音软软地说要吃这样那样时,总容易让她想起小阿孟在孟太太面前要吃要喝要抱的撒娇样,心一软就什么都心甘情愿答应她:“好好好,做做做,别到厨房里来,全是油烟味,你身上这料子容易吸味儿。”

“我还想吃竹筒糯米饭,要放板栗和肉,别放糖,要咸的。”

“我的祖宗,你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行,给你做。”竹筒糯米饭饭蒸可蒸不熟,得烧一堆火头埋进去,再拿草木灰盖上。有时候,袁蕴真觉得孟约现在这折腾劲挺像孟太太,不过孟太太是往精致了折腾,孟约是特别喜欢折腾些稀奇古怪的,还爱瞎看书,琢磨些南来的北往的吃的喝的。

“袁娘子调味就好了,剩下的让帮厨做。”

在袁蕴眼里,小阿孟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柔善,知道她家小阿定还小,就总是叫她调味,叮嘱好火候就赶紧回去看小阿定:“好,阿孟也不要睡太晚,女儿家,可熬不得夜。”

“好。”

“少吃点腊味,多吃蔬菜瓜果。”

“好。”

袁蕴以为,这么招人疼的小阿孟,总能趟过河趟过海,走向平坦广阔的人生。可是,越招人疼,却是要出点事故,小阿孟定亲的那读书郎,居然写了退亲书信回来。

袁蕴都怕小阿孟要伤心欲绝,结果看到的却是个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小阿孟:“阿孟看着倒不难过。”

“倒不是不难过,就是难过一过去,吃着喝着,觉得好像也没想象中那样难以接受。左右事都来了,我要总端着总难过着,这事就过不去了,我要不端了不难过了,这事才能过去不是。”

“正是这个理儿,咱不为个负心郎难过,我给你做顿猪蹄,咱啃几个,管保什么伤心难过都没了。”

只见孟约瞬间满脸期待,袁蕴不由笑出声,又听孟约说“我要加一点辣味”,然后又在那琢磨猪蹄的一百零一种做法,袁蕴笑意就更深了。嗯,合该是这劲儿,为个半道上出走的人难过什么,那样的人就该让他快点滚出人生,滚越远越好,永远别回来。

这年,孟老爷说要往南京去做官,袁蕴不禁有点担心,万一孟老爷再娶个回来,日后小阿孟的日子说不得要过得艰难一些。她想跟着一起去,又放不下她家书呆,她家书呆看在眼里,居然托人走了走关系,调到南京去继续任教蒙学。

“书呆,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在被你抓住胃之前,我的心就被你攥在手心里了,再之后你还一顿接一顿的美食贿赂我,我岂能不对你好…心在你手里,胃也在你手里啊。”

“你知道就好,以后要对我更好,不然揉碎你的心,再饿穿你的胃。”

准备好,一块启程去南京,袁蕴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到了南京,孟约那折腾劲比从前更大了。从前在鹿邑,还有闺中小姐妹们一块玩耍,到了南京,方寸大的地方,又不认识多少人,除了去邻家学画画,就只剩下在家瞎琢磨怎么折腾吃的喝的。

袁蕴现在是不知道,将来孟约的折腾劲还会更大,还折腾出名堂来。袁蕴更不知道,这折腾出的名堂还会和她有干系,不仅有干系,还让她更近一步实现了自己内心那点小小的野心。

“袁娘子,今天中午吕先生和卢先生过来吃饭,做点好吃的。”

“好的,小姐。”

孟园没少接待吕先生两口子,袁蕴做好饭菜,临时又说要加个人,道也是邻居,小阿孟得喊人家一声师兄。

袁蕴:师兄啊…

#自古师兄师妹出奸|情!#

#咳,好吧,真情~#

5.妇唱夫随

袁蕴是没料到,小阿孟还没和她的师兄有什么,肖令就已经有了什么,自己选中了个少年郎,带到家里来就说要嫁,拦都拦不住。好在少年郎是个顶好的,袁蕴和肖翀再没奈何,也只能依着闺女的心愿,给她备嫁妆,含泪看着她出嫁,又送她随女婿赴地方就任。

不仅女儿远嫁,儿子还远赴曲阜求学,这境况,袁蕴只能和肖翀“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都说养儿防老,防个鬼啊,这一个两个不是远嫁就是求学,压根没有承欢膝下的意思。

“他们啊,还不如小阿孟靠谱。”

肖翀不好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着袁蕴说:“罢了,我们好好作伴,比什么不强。”

袁蕴:好在我还有书呆。

就是书呆,其实也越来越忙,随着教书经验越来越丰富,书呆教书的蒙学越来越大。起先是县学后来是府学,到现在已经成了应天府蒙学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