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谨冷淡地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推开门,走出了浓烈的烟雾熏染的会议室,外面的春天的小雨还在淅沥地下着。

湿嗒嗒的庭院,花草,世界,脸孔,心情,一切。

一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胃有些难受,他转身进入了楼上的休息间。

坐进了柔软的沙发间,他习惯性地去掏烟,却发现口袋是空的。

摸出手机打电话给盛凯,他很快接了,那端有激烈的音响效果,大概是在放映厅看片子。

“盛凯,我烟没有了,给我带一包过来,是我车里边的放的那种。”陈自谨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

盛凯犹豫了一下,说:“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就想抽一根,没什么事。”陈自谨淡淡地吩咐:“去吧,我在楼上的休息室。”

盛凯很快地敲门进来,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说:“你真没事?”

“少废话。”陈自谨拿过了他手上的烟,点燃了。

盛凯也坐到了沙发上,问:“开完会了?”

“恩。”陈自谨轻微地挪了挪身体。

“晚上要吃什么?”

“都好。”

“去买菜吧,回家吃清淡点。”盛凯想了想,接着说。

陈自谨正要应声,忽然门扭动的声音传来,下一秒,杜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

他阴沉的脸色,走上来拿掉了陈自谨手上的烟,脸上满是阴霾地吼了一句:“他妈的阿宇跟我说我还不相信,陈自谨,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他妈的瘦得像个鬼一样,你是不要命了是吗?!”

陈自谨不是第一次见到杜义发火,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一时有些愣住了。

盛凯在一旁,看不惯,只说:“杜先生,你冷静一点。”

杜义腾地转身:“你他妈少多嘴!你别以为我不他哪里来的大麻,我不管你那个老相好的店里藏了多少,但你他妈少给他碰这些东西!”

盛凯摔开手上的靠垫站了起来:“杜义,你说话客气点!”

杜义冷冷地笑了:“怎么,国外流行这个?有了这个你们更加欲|仙欲|死了是吗?还是做|爱更有乐趣?”

盛凯挑衅地笑了笑:“杜先生,你管的未免也太多了。”

杜义的眼中几乎要射出火来,他指着对面的男人就骂:“是,那个满屋子都是卖*和*的GAY吧我是管不着,我杜义是除了义云的事其他的事一概不管,但陈自谨的事我就得管!”

“只怕自谨现在乐意不乐意让你管,都是个问题了。”盛凯毫不示弱。

杜义恼怒的声音:“滚开,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突然,陈自谨冷淡的声音含着明显的怒意:“够了!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他直直地望着杜义:“杜义,你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

“盛凯是我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我跟你说明白了,这事,是我自己的事,跟他没关系,我不就吸根烟,用得着你大惊小怪的么?”

杜义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他只是望着陈自谨,脸上的震惊和心慌,甚至来不及掩饰。

陈自谨说:“盛凯,你先出去。”

“杜义,我们之间,这样,实在没有必要了。”

陈自谨朝门外走去,杜义伸手拽住了他。

“放手!”陈自谨喊。

杜义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滚你妈的!”陈自谨火了。

杜义一把拖过了他,嘴唇就要覆盖上来。

陈自谨扬起手,清脆的的响声。

杜义有些发懵,脸涨得通红,上面是清晰的五指印。

陈自谨孤狠地说:“以后少碰我。”

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定定地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独自一人,在空荡的休息室里,坐了许久,许久。

(四十六)

暗夜今晚来了数位不速之客。

许久未露面的黑龙老大,带了几个男人,大刺刺地坐在大堂最醒目的位置。

杜义还在别处,接到了林定强的电话,驱车赶了过来。

他一走进暗夜,就看到黑龙假意微笑地站了起来:“杜老大,好久不见,你店的生意还是一样的好啊。”

杜义冷淡地点点头:“多谢黑老大帮衬。”

黑龙阴鸷的眼望着杜义,依旧笑着说:“杜哥脸色不太好嘛,怎么了,那段高速公路这么一个小工程,看来杜哥也不会放在眼里,义云肉吃多了,骨头也要让我们啃啃的嘛。”

杜义还是沉着的神色,只是多了几分阴冷。

他也不理会黑老大的挑衅,冷淡地客套了几句,便上了楼。

楼上的那间VIP,他一直留着,即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谨。

陈自谨这一段时间,几乎没有回过义云,甚至连帮里的例会,都推辞了。

静静抽烟看了会文件,林定强敲门进来说:“义哥,黑老大走了。”

杜义点点头,说:“妈的,下次再来说那些有的没的给杯刺激点的酒让他回去爽一下。”

林定强听到,笑了笑,说好。

杜义却仍紧紧皱着眉头望着桌上的文件,思索的表情。

林定强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地提起:“那个项目,不是还有转机么,江海的影响力那么大,江老爷子说要跟三少谈——”

杜义冷冷地道:“废话少说,场子让底下兄弟看一下,你过来帮我整一下这些资料,我晚上做一份计划出来,这个工程,三少不会过问。”

林定强有些急:“义哥,可是这次我们投入了大量的财力人力,如果没有成功,对帮里损失不小,对帮里兄弟难交代啊,况且,江海只是要求三少去谈,也没说一定怎么样啊,为什么不让三少去谈谈看呢?”

杜义火了起来:“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海天那贼老头,上一次三少拒绝了他家女儿,他明里没说什么,暗里终究还是不高兴的,这不是给我们使绊子吗,让三少去谈,我操,不用想也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杜义咬着牙,强悍的语气:“大不了不做了,我们没有必要去求江海。”

林定强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敢再说话。

杜义冷静地思索了一会,才说:“我们俩手准备,如果失手了,帮里的资金周转出现的问题,要有应对的措施。”

林定强答应了一声,说:“义哥,那我先去店里交代一下。”

“等等——“杜义阴森森地开口:“这事谁也别跟三少提,有什么事同我说。”

林定强打了个寒颤,终于熄灭了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清晨的滨海大道,人影寂寥。

杜义只是习惯性的开车兜到了这一边。

皇都不远的街道口,两个高大的男子,穿着休闲的衬衫仔裤,手上提着便利店的早餐袋子,在未关灭的路灯下拥吻的身影,被拉得温柔而斜长。

杜义静静地望着,那双一贯冷酷的眼眸颜色变深,深如寒潭,雾气蒙蒙。

一直等到那对人一同走进了皇都的大门,黑色的奔驰终于开动,往城郊开去。

又是一个城市灯光闪耀的深夜。

杜义将车猛地停在了路口,摔下了车门,掏出手机打电话。

一等对方接起,他带着寒冷煞气的嗓音,劈头就说:“我在你楼下,后边的海滩上,下来。”

那端简洁地说:“我现在不方便。”浴室里传来水声,男人亲切的声音:“自谨——”

杜义几乎咬破了嘴唇,才控制了自己,强硬地说:“下来,不然我上去。”

深夜的大海,只有海浪温柔的舔着沙滩,一下又一下。

杜义将车停在了岸边,独自沿着海滩,走了很远。

他都忘记抽了几根烟,嘴巴都有些发苦,才看到远处灯火通明的酒店处,缓缓走过来的一个人影。

陈自谨穿着宽松的七分裤,藏蓝T恤,双手插在了口袋中,悠闲地走了过来。

杜义站定,等着他走近,细细地看他神色,陈自谨脸上还是一贯的平常,甚至还带了些笑意。

他只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他还是那样温和好看的男子,只是多了几分疏离。

杜义直接地问:“你今天去见了江海天?”

陈自谨还是微笑的:“帮里这样大的问题,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杜义只冷冷地道:“这几个月,你连帮里的会都不开,你什么时候过问过帮里的事?”

陈自谨分辨说:“我是看既然没有什么大事,所以——”

“你他妈少给我找借口——”杜义额上隐隐的怒气:“你如果无心在义云,那便不要勉强了。反正市委书记的大少爷,本来就是生活在云端的贵公子,何必陪着我们过舔血的日子。”

“杜义!”陈自谨一把扯过了他的衣领,冷冷地喝:“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清楚我是怎么样的人?”

“是!”杜义紧紧地望着他的眼底:“以前我是最明白,你是我生死兄弟,可是现在呢?”

杜义锐利的眼盯着他:“陈自谨,你敢说你没有后悔?”

陈自谨忽然哑口,杜义,果然还是最了解他的人,连这般隐秘的心思,他甚至几个月都不用见他一面,都猜得出来。

陈自谨闭了闭眼,没有回答他,只说:“现在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眼下这个工程,前期投入的资金和预算,已经非常的大,如果没有成功,对公司的影响,很难估算。”

“这个工程,不用你来管。”杜义警告:“谁准许你独自约见江海天的?”

“怎么?江海天放话出来要同我谈,我去见一下他,又有何妨?”

“陈自谨,你不要忘记了,你做的是义云的案子!“杜义冷冷地看着他,淡淡的嘲讽:“你说都不和我说一声,怎么,三少这么本事,谈得怎么样,江老爷子是不是说要给案子你来做啊?”

陈自谨平平的语调:“没有。”

“那就少自作主张!”杜义放开了他,有些疲倦地坐到了沙滩上,点起了烟。

陈自谨接着说:“江海天只说看竟标结果,江家的影响力,并不打算渗入这次工程,所以还是要看政府的决定。”

杜义沉默了半晌,才问:“那老头真没同你谈什么条件?”

陈自谨从杜义丢在一旁的烟盒中摸出烟,点着了,含糊地说:“没有。”

杜义放低了声音,只冷漠地说:“没有最好,我看那老狐狸安的也不是什么好心,如果他耍什么花招,你别信他。别他妈的像个傻逼一样上他的当。”

陈自谨只听着他的话,他冷漠掩饰下的焦虑和担忧,一时倒有些发怔了。

杜义不再说话,海风吹过了他的衬衣,吹乱了他额上的发,刀削般的侧脸,只有隐约跳动的一点火光。

陈自谨看过去,这个一向坚冷如铁的男人,竟显得有些消沉和落拓。

“阿谨。”杜义忽然看看他,压抑的嗓音不带一丝感情:“看来你跟他在一起不错,精神都好了很多。”

杜义自嘲地笑笑:“我自己夜夜在场子里混,那种东西见得多了,自己也不是没试过,只是,那天,见到你碰,真是难过极了。”

陈自谨转了转脸,只说:“心情闷的时候抽过几根而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杜义没再说话,俩人默默地抽烟,凝望着潮水翻涌的海面。

陈自谨低头,将烟摁灭在沙滩中,将烟头扔进了杜义放在地上的塑料袋中,忽然间,看到身旁男人挽起的衣袖间,红肿的点点伤疤。

“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杜义拉下了衬衫的袖子,并不打算多谈。

陈自谨皱眉:“你这个坏习惯,应该改掉。”

杜义忽然转头,如豹子一样闪锐的目光,紧紧地擢住了眼前的男人:“我嫉妒得发疯——”

“陈自谨,我真的恨不得把你从他身边拖开,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了——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些来争取你,一切都到了无法改变的地步。”

他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的低沉回荡:“阿谨,你不知道我多爱你。”

似乎很久以来,他们一直都在冷漠的对峙,争吵,互相伤害,而那些经年间的熟悉的眷恋和热烈的爱情,似乎已经被时光磨得消失殆尽。

而如今,陈自谨望着他,这个他从十七岁开始,相互支持着走过了十年的男人,他的冷酷,在他的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

杜义伸出手臂揽过了他,滚烫的嘴唇就印上了他的脸颊。

他的吻,如此的霸道与缠绵,在一瞬间,便点燃了彼此的身体。

陈自谨环上了他的腰,杜义顺势便把他压到了柔软的沙滩上。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开,杜义一寸一寸地亲吻着他的肌肤,陈自谨身上锁骨和肩胛都显得更加突出,薄薄的蝴蝶骨,映衬着月光,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杜义低沉地呻吟,有些粗糙的手指,轻微地划过他的背:“阿谨,你他妈给我吃胖点。”

陈自谨笑笑,正要说话,半褪下来的裤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杜义手上停了下来,俩人一时静默,手机的和弦,持续地响着。

“走吧,我送你回去。”

杜义率先站了起来,拉了拉衣服,沙哑的声音。

陈自谨扯出手机,直接按了关机,起身从身后抱住了他眷恋的身体,只觉得温暖如此的熟悉。

杜义红了眼,反身拖过他,俩人一起滚到了沙滩上。

(四十七)

太平山庄的会议室。

这段日子,帮中的几位堂口主以及公司的高层,几乎每日都在这呆上一整天。

作为市政府明年的重点建设项目,那段从新建的机场延伸出来的高速公路,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

由于利润丰厚,所以竞争也就分外的激烈。

义云这一次,也几乎是投入了全部的人力和财力,来争取这个项目。

连续的应酬,会议,企划,修改方案,同律师商谈细节。

这段时间,各个人熬得都够厉害。

陈自谨在会议的间隙,端了咖啡站在走廊上,脸色因睡眠不足而显得憔悴。

盛凯同几个公司的高层走了过来,围在他的中央,犹豫的神色。

陈自谨只简单地说:“要说什么便直说。”

盛凯开口:“陈总,我觉得,这样的预算,对下半年甚至是明年的公司营运来说,是很不明智的,公司全部的流动资金投入了这个项目,这样风险很大,况且,义云没有非要做这个工程不可,这不过是义气之争,其实全无必要。”

陈自谨只听了,说:“义云做事,一向是做到最好,我只是对公司有信心,你们的意见我明白了,但公司,终究是义云的,我的决策,要看大家的意见。”

盛凯只坚持:“从商业利益角度来看,我不赞成这样不理智的做法。”

陈自谨喝完了咖啡,才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很多时候,我们做事,并不只看商业利益。”

长长桌子上,文件翻动的细碎的声音和键盘敲动的声音一直不断。

杜义翻了翻手上的文件夹,只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嗓音有些嘶哑,平淡的语气。

诺大的会议室,却忽然安静。

沉默持续了一分钟,陈自谨正要开口,盛凯已经站了起来:“杜先生,公司的资金,不能再抽出了,这个预算方案,抱歉没有办法再改了。”

杜义抬了抬眼,却不理会站起来的男人,只看了看陈自谨。

盛凯转了视线,也静静地望着他。

陈自谨感受两道视线落在身上,他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喉咙,才说:“公司做出的这份预算,的确已经是最大程度的了。”

杜义只冷淡地应了一句:“上个月公司谈的那个同南非的案子,这么久了都还谈不拢,撤了吧。”

盛凯声音提高了几分:“那个案子公司进展虽然慢了一点,但成功的机会很大,我不同意放弃。并且——”盛凯定了一定,坚定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字:“请允许我说一句,我以公司发展的角度建议,放弃眼下这个项目。”

杜义腾地将手上的烟屁股摁向了水晶烟灰缸,仍坐在位置上,眼角挑起来冷冷地答:“你他妈说什么,你懂个屁!”

盛凯将手的一份报纸仍到了桌面上,说:“今天早上的报纸大家还没看到吧?那块地是江家的,从江海天的态度来看,我们胜算的机会不大,外面的传闻这样,我们实在没必要再继续。”

帮中几个男人拿过报纸,赫然的标题配上大幅江海天同黑龙老大握手会面相谈甚欢的照片。

座中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低声的交谈。

杜义丝毫不理会,只问紧紧地望着对面的男人:“三少,这是你的意见?”

陈自谨只答:“这是公司管理层的意见,我个人的意见,并不重要。”

杜义将文件啪地一声扔在了桌上:“你他妈少给我来客套话!我只问你,你个工程,你是同意做,还是不做?”

宽大的会议室肃然一静。

底下兄弟也马上发现了自家的俩位头儿间诡谲的气氛,一时间,无人敢大声地出一口气。

陈自谨的手捏了捏手中的笔,才开口:“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影响了江海对义云的态度,这是我的失责。”

陈自谨话还没说完,盛凯马上截断了他:“陈总,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必要每次都用妥协来解决问题!这不是让步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关系到公司的生存,关系到公司的几千员工的利益!陈自谨,你也应该清醒点!”

杜义额上的青筋隐隐在跳动,他喝了一声:“盛凯!你是在跟谁说话!注意下你的态度!”

盛凯梗着脖子,毫不畏惧杜义阴冷的表情:“我只是就事论事,我们既然是在做生意,就应该从商业利益考虑事情,而不是逞一时之勇!杜义,你这样刚愎自用,总有一天会众叛亲离!”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低声的吸气声,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义老大,这样呛声。

杜义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隐隐的雷霆暴风雨般倾倒的趋势,他伸手撑住了桌沿,高大挺拔的身躯,缓缓地站起。

他黝黑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眼前昂首的年轻人,忽然冷冷地笑了。

他沙哑的嗓音,却有一种逼人的气魄:“义云讲究的就是情份义气,做的就是险中求胜的生意,我杜义想做的事,还真没有办不到的,如果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尽可以滚,义云不请这样的人。”

盛凯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打了个寒颤,他一直以为,杜义会的不过就是逞凶斗勇,可是刚才的一瞬,这个男人无法阻挡的气势和深不可测的心思,却令人遍体生畏。

陈自谨站起来,把盛凯按进了椅子里,蹙着眉头,这两个人也真是的,在这样的时候,在帮里的兄弟前闹成这样:“阿义,盛凯只是从公司的角度着想——”

“你他妈给我闭嘴!”杜义连陈自谨一起骂:“你他妈的还是义云的三少吗?底下这么多兄弟敬你重你,公司什么风浪没见过,做个工程还要这般推三辞四的?!”

杜义的怒火,场中如同台风的旋涡中心最低沉的气压,无人敢说话,林定强犹豫着喊了一声:“义哥——“

杜义只冷冷地说:“这个项目,义云做定了!不想做的,可以滚。”

盛凯面上一白,迅速地收拾了桌面上的文件和笔记本电脑,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公司的几个部门经理愣愣地望着陈自谨。

陈自谨凝重的神色,推开椅子,说:“盛凯,你冷静一点。”

年轻的男人脸上怒气未消,快步地往门外走去。

陈自谨将手上烟按灭,追了上去。

守在门外的黎刚和阿宇应该是早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看到俩人冲了出来,便让到了一边。

“盛凯!”陈自谨在客厅追上了他,出声唤他。

突然,在楼梯的转角处走出的女子,温柔的神情,对着他微笑:“阿谨。”

陈自谨让他神情一怔,停下了脚步。

他望了望盛凯已经走远的身影,叹了口气,对着女子拘谨地笑笑:“重阳。”

“忙完没有?”谢重阳有些温柔迷离的神色。

“恩。”陈自谨应了一声。

“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说说话。”

偏厅的小桌上,热气腾腾的咖啡,陈自谨以前,也无数次地和重阳,小坪以及杜义在这里喝茶谈笑,那些其乐融融的日子,似乎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