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承光深吸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扶她,“快进来!进来——小心点!”

把高龄产妇扶到沙发里坐好,随行的私家护士蹲下给她脱鞋——这么大年纪了,又是这么大的月份,实在不应该坐飞机,看这一双脚都肿的,男鞋都嫌紧了。

盛承光看着那双青筋浮起的肿脚,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紧的喘不上气。

“人呢?”盛明华闭目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精神,她睁开眼睛问。

盛承光尚且回不过神,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顿时心上那只手长出了长长的尖利指甲,十根全部刺进了他心脏。

奇怪的是,他在这个时刻竟然想起了谢嘉云——当初他无情拒绝、她黯然落泪,原来就是这种绝望的心境啊。

是:明明两个人之间很好很好,但是,不可以。

“出去了。”盛承光整个心口都麻了,只能简短的发声说。

是出去买焰火了——他虽然确实嫌焰火脏、吵、危险,但还是答应她可以买一些小的放着玩。告诉她的时候她开心的欢呼雀跃,他从皮夹里了钱给她,拍拍她头,她就像从家长手里领了零花钱去买零食的小孩子,换鞋的时候都蹦蹦跳跳的。

不能想,盛承光告诉自己:盛承光,我命令你,别再想了。

盛明华怒气冲冲的看了他一眼,手重重一拍沙发,正要开口说什么,盛承光却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勾起嘴角,看起来像是在笑。

“我知道了,我会和她分手。你别生气,你好好的……平安、健康的把孩子生下来。”

盛明华女士的怒气值正要一路飙高,顿时卡住了,神情怪异的愣在那里看着侄子。

盛承光只是笑,笑着蹲下来,在地毯上放了个靠垫给她踩着脚,仰头问她:“这样好些吗?”

盛明华其实非常疼爱这个侄子,也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此刻他这样云淡风轻的表情,她反而心头极为不忍,“承光啊……”她叹了一声。

盛承光拍拍她膝盖,“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吃过午饭,请姑父来一趟……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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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比起对别人和自己,盛总对子时已经很不狠心了吧。

PS:谢嘉树同学这个时候还在念书,工商管理硕士,他和破折号是同岁的,如果前文有写错的地方,我在纸书版本会更正。

———————————有人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霸王票,我告诉他们其实这都是一个人干的,他的名字叫土豪

所谓lisa扔了一个火箭炮;小13扔了一个火箭炮;天天天天天扔了一个火箭炮;

天天天天天扔了一个手榴弹

芫远扔了七个地雷;小13扔了五个地雷;小诺喜欢奇奇扔了四个地雷;懒人扔了三个地雷;蜡笔小新和花轮扔了三个地雷;雨落清铃扔了两个地雷;冷暖扔了两个地雷;

迦妮扔了一个地雷;龙眼扔了一个地雷;炸毛的猫扔了一个地雷;此罗生扔了一个地雷;银子短缺中扔了一个地雷;绯红的四叶草扔了一个地雷;阿夏果果二果子扔了一个地雷;jinjiang扔了一个地雷;我爱小小淇扔了一个地雷;二货是总攻扔了一个地雷;小谘情调扔了一个地雷;漫漫樱洛扔了一个地雷;西瓜小恶魔扔了一个地雷;天天天天天扔了一个地雷;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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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华离开时,盛承光送她到楼下,盛明华坐进车里后降下车窗对他说:“我这几天才知道那边照顾的阿姨不尽心,我已经给她换掉了。你不用操心她以后的事,我会叫人用心盯着的。”

盛承光点头。目送她的车在前后保镖车辆的保护下缓缓驶出去,直到车尾灯模糊在夜色里,他脸上一直保持着的微微笑意终于消散的一丝不见。

他往回走去,没有坐电梯,推开楼梯间的门,一边给沈轩拨去了电话。

沈轩还以为盛总是特意致电祝他新年快乐,感动的不行,等听盛承光说完,他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什么?!怎么可能?!”当初他的确建议盛明华和赵怀章再怀一个孩子,因为同父同母的情况下配对的成功几率更高,但是一来那两个人都已经上了年纪,二来……谁都知道盛明华和赵怀章貌合神离已经有几十年了。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盛明华怀孕以后没有告诉任何人,一直在南边养胎。

“看上去起码有六七个月了——你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盛承光难以压抑自己的语气。

沈轩也很懊恼:“这一向都是我爸和我伯父给她看病,你也知道我家人,你姑妈要是有心瞒着,他们肯定不会透露给我半个字啊!”说到这里沈医生语气一转:“承光!她既然现在来找你,应该是做过羊水穿刺或者脐带血穿刺,确定配对成功了!”

盛承光也知道这事也怪不了沈轩,只是他此刻心情狂乱,也只有对好友能这样发脾气。

“你立刻去查,尽快告诉我结果。”

八楼转眼就到了,一路爬楼梯上来,盛承光倒是不怎么喘,只是心口那里憋的又冰又疼,嗓子眼里跟含了针一样。他站在门口喘了口气,开门进去。

里头子时也是刚回来,一手抱着东西,另一手换鞋,金鸡独立状。他一推门她往前一磕,人摔的跪在地上,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哎呀……”她轻声惊叫,手连忙去划拉地上那堆东西。

盛承光皱了眉,把她扯起来按在鞋凳上坐好,着她膝盖问:“摔疼了?”

“没有没有!”子时看他脸色不好,连忙摇头。

她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令盛承光更为恼火,想生气,又忍住了,转头替她捡那洒了一地的焰火棒。印着彩色图案的劣质纸盒子很不符合盛总的品味,里面还漏出不少银灰色的屑屑,把玄关地上都弄脏了。他收拾好了,心情也勉强压住了,勾起嘴角问她:“怎么买这么多?”

子时很自豪的回答:“我把钱给他,他把这些全给我啦!”

盛承光回忆了一下:他至少给了她一千块钱。

她又乱花钱,而且被人骗了。

本来这种事盛承光是要说她两句的,可是今天……他愿意纵着她。

今年的最后一天,就让他和她都放纵一次吧。

他用手背暖她冰凉通红的脸颊,子时缩了缩脖子,对他做了个鬼脸,盛承光被逗笑了,俯身在她冻的通红的鼻尖上吻了一下,极为温柔。

子时有些不好意思,伸出双手娇憨的对他说:“压岁钱呢?!”

昨晚他压着她“做游戏”,不依不饶,子时哭得很惨,他哄她说再坚持一会儿就有压岁钱。

盛承光想起昨夜那时的踌躇满志,与眼下的心情简直恍如隔世。

当下他脸上表情未变,牵着她进屋,嘴里说:“我记着呢。快去洗手吧,我们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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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年夜饭,盛承光精心做了两冷四热六个菜:冷菜是酸辣海蜇头和糖醋排骨,炒菜是龙井虾仁、清蒸鲈鱼、泰式咖喱蟹和肉圆炒青菜。另外还有一盘藕夹和一盘卤味拼盘,汤是海参河虾鸡汤,最后起锅前他放了一把娃娃菜的菜心进去,一烫就熟,鲜美无比。

子时期盼这一顿已经很久很久了!洗了手坐在桌边,每上来一道菜她就赞叹的“哇”一下,等盛承光刚坐下,她迫不及待就要上筷子。

盛承光笑着捉住她手说:“先拍个照吧。”

子时拍手说好,拿手机把这一桌拍了下来,想想还上传到了她的微博上。

一边传照片她一边随口问了句:“刚才是谁打电话给你啊?”炸藕夹的时候他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回来后从她身边走过,她闻到他身上有烟味。

盛承光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手边凉着,轻描淡写的说:“哦,是沈轩。”

子时抬起了头,“是不是……齐光他有什么?”

“不是,”盛承光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齐光很好,他和家人在一起过年呢。”

家人……子时脸色变了。盛承光也后悔说错了话,就打岔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发微博了?你的读者都看到了吗?”

子时就刷新留言看——她极少用微博,所以虽然是除夕夜,回复立刻暴涨:“大大你终于出现了!抱住!”

“《如果你是一只熊》坑了吗坑了吗坑了吗……”

“好多好吃的!”

“更新!更新!更新!”

“餐具好漂亮啊!桌子是红木的吗?”

“子时大大厨艺高超!”

……

子时不断刷新着看,笑的眼睛都弯了。

她对面,被她冷落的盛总不高兴了,伸手把手机拿过来一看,然后更加不高兴了:“你胆敢侵占我的劳动果实!”

“不是啦,她们都不知道你啊!”子时心虚的解释。

盛承光闻言挑了眉,“你在粉丝面前假装单身?”

子时“呃……”了一下,他神色更加紧逼,她没办法,说:“要不……我现在告诉她们?”

盛承光居然抬了抬下巴。

他今天不对劲,子时其实感觉到了,但是……她笑嘻嘻的举起手机拍了一张他的照片。

英俊的男人坐在精心准备的年夜饭桌前,一身的人间烟火,微博底下评论如爆炸一般。

子时吃两口就刷新一下留言,然后乐呵呵的看半天。盛承光本来的确是逗她开心,这时候也受不了了,给她碗里夹菜,说:“你好好吃饭——有这么开心吗?”

她放了手机,吃的腮帮子鼓鼓的,“……不告诉你!”

不告诉你:就是有这么开心啊!

第一次有人陪我过年,第一次有人说……你的男朋友什么什么的。

盛承光,你竟然会有这么一个片刻是我的。

**

吃过了年夜饭,盛承光带她去阳台上放焰火棒。

她买的焰火棒真是无聊极了,长长的一根抓在手里,点燃了以后噼里啪啦的闪着银色火花,一根闪到头就没有了——毫无花样。盛承光不肯把打火机给她,只好等在一边随时给她点火。点着了她在那儿晃圈玩着,他在旁边看着,顺手点了一根烟。

刚才他炸藕夹的时候,沈轩来电话告诉他:“我黑进了我伯父的电脑……怀孕27周了,19周的时候做的羊水穿刺,配型指标中白细胞抗原A、B、DR三项六个位点有五个相和,确认可以进行干细胞移植。”

盛承光当时站在阳台上,迎面是旧年最后一天刺骨的夜风,背后的温暖屋子里子时正在客厅沙发上玩平板电脑,他吸了一口冷风,“嗯”了一声,“是个好消息。”

沈轩也“嗯”了一声,却又叹了口气。

的确是齐光的好消息。

“还有件事,”沈轩避着家里头的热闹,压低声音说:“我翻了我爸书房,找到了你姑妈的脉案。她当年生齐光的时候落下了病根,现在又是高龄产妇,这一胎……得格外小心。”

“我明白。”盛承光很平静的说。

他已经平静下来了,也已经有了对策,详细的安排正在他脑海中逐步的完善。可是眼下,看着火光中她的笑容,他的对策和安排显得别样残忍。

盛承光一直看着她,目光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这傻姑娘,怎么就这么高兴呢?这有什么好玩的?

子时转头发现他在看自己,兴奋的朝他扑了过来,盛承光连忙丢了烟,捉住她两只手笑着骂她:“喂!你烫坏我衣服的话赔不赔啊?”

“赔啊!”子时今天开心的什么都忘了,自然而然的向他撒娇,像每一个热恋当中的女孩子那样幸福:“……我就把我自己赔给你叭!”

盛承光了她手里的焰火棒丢在地上,把她抱进怀里。

“谁要你啊!”

他声音太低,将其中的无奈与不舍埋的深深的,子时这会儿正满心都是幸福,压根听不出来什么,挣扎着又要去放她的焰火,盛承光强按着她多抱了会儿,松开她时她头发,无奈的问:“有那么好玩么?”

子时就拉他一起。盛承光两手各握着一根,仍然觉得这东西无聊又刺眼睛,转头去看她,看她年轻的脸庞在银色的火花里烨烨生光。

子时被他看得转过头来,笑着对他说:“火树银花。”

盛承光用手里的焰火棒轻碰她的,“这么点火光就用上这个词了?你真当我中文不好?”

子时笑嘻嘻的,满足又骄傲,“这是我的火树银花。”

不必张灯结彩,只需暗夜生光。

远方天际,绚丽的焰火此起彼伏,半片天空都被映亮了,而他们这里的黑夜只有这单薄的银色火光。盛承光一时心绪难平,倾身过去,在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晚上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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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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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承光在这个除夕夜里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那么多的焰火棒,单调重复的点燃——燃尽。到最后拆开一盒一把都抓在手里,一齐点上,银色的火光几乎成球状,噼里啪啦的声响,当真有几分火树银花的味道。子时笑着扭头伏在他怀里,手伸的远远的。盛承光笑话她胆小,却接过了她手里那一大把。

子时缩回手抱着他腰,靠在他怀里看那热闹的银色火光,踮起脚、亲吻他的下巴。

她在这个除夕夜格外的大胆,像是用上了全部的勇气。

盛承光低头与她接吻,在耀眼的银色火光里、在不甚好闻的硝烟味道里,缠绵的长长的一个吻。。

子时含着他的唇瓣,轻声模糊的说:“……谢谢。”

盛承光勾起了嘴角,回应了她一个轻吻。

“进去吧,很晚了。”

两个人进屋,各自洗澡,还头靠头的看了一会儿春晚。子时这一天过得前所未有,也玩的很累了,窝在他怀里浑身暖洋洋的,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窗外断断续续的炮竹声忽然像约定好了似的密集起来,然后接二连三的焰火升空,黑夜炫亮如白昼,他们卧室的窗帘都被映亮了。

子时翻了个身,往他怀里拱了拱,困倦的嘟囔:“十二点了吗?”

“嗯。”盛承光一直醒着,这时伸手拧亮了台灯,从床头柜屉里拿出一封红包来给她。

原本困的睁不开眼睛的人,顿时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