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太君面色迟疑,也不知道是为了留膳还是为了牧碧微忽然的转话题,却见牧碧微已经迅速打发了素帛:“去宣室殿禀一下陛下,就说本宫今儿打算多留祖母和大嫂片刻。”

素帛答应着去了,牧碧微转向小何氏道:“大嫂虽然不是头回到我这里来,但从前怕耽误了大嫂姐妹见面,都没留过饭,今儿我可要留你一留——就叫何光训让我一回罢?”

“谢娘娘。”小何氏忙欠了欠身,“家母今儿个也是进了宫的,有她在定兴殿陪伴,我留在这里陪娘娘正好。”

“如此甚好。”牧碧微又命将西平公主昨儿写的几个字拿出来给沈太君和小何氏看,西平公主等这刻却是等好久了,那毫不掩饰想要夸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两人又是好笑又是怜爱,沈太君与小何氏自然不会吝啬赞美之辞,硬将几张歪歪斜斜的字夸的一朵花儿也似,西平听得开心得不得了,热情的叫人将自己平素最爱吃的糕点都上了上来招待。

沈太君见了,趁西平好奇的问小何氏衣服上绣的花时,悄悄对牧碧微道:“公主殿下喜怒太过外现,虽然如今年纪小,还是要好好教一教才行。”

“玉桐是公主,将来只有婆家和驸马看她脸色过日子的道理,又何必拘束她?”牧碧微不在意的说道,“再说祖母也晓得,她究竟不是我亲生的,教导太严厉,我不忍心还是其次,回头旁人议论我亏待了她,那可真是没处说理。”

沈太君想想也是,不觉怅然一叹,看了眼她小腹欲言又止。

牧碧微知她想说什么,只是此刻不是时候,便假装没留意,径自问起了家中情形,又问闵家。

沈太君便道:“闵家二郎君和四郎君自打进了邺城军,如今也晋了一级,闵四郎君去年定的亲,年底新妇过门,你若想看,到时候我带她来?”

“也不必。”牧碧微摇了摇头,含蓄道,“听说四表哥那新妇很是美貌,新婚燕尔的又何必拆人家小夫妻?祖母看过了,回头说与我听就是。”

那沈御女是怎么进的宫,沈太君到底是同族,总也是听见风声的,闻言一凛,看向小何氏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忧虑,道:“下回还是我自己来罢,宝娘有了身子究竟不方便。”

“大嫂不要紧,我就算不怎么上心,她还有亲姐姐在宫里,那一位可是比我还先进宫,论了解陛下的心思,更不在我之下。”牧碧微淡淡的道,“方才我使人去宣室殿说明要多留祖母和大嫂片刻,就是叫陛下今儿不要过来了,若陛下忽然过来,自也有人来报信…实际上沈氏也不是陛下自己凑上去的。”

沈太君皱了下眉,她一向守礼,身为臣妇,也不敢说君上的不是,便绕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说起闵家的事情来:“闵二郎君膝下已经有了一女,听说亲家夫人急于抱孙,因少夫人生嫡女时伤了身子,大夫说两三年里怕都不能生产,亲家夫人想给闵二郎君几个好生养的侍妾,少夫人很不喜欢。”

牧碧微知道沈太君不是那喜欢说闲话的人,这会忽然提到闵二后院的事情,看来这次事情闹的还不小,就道:“那么二表哥怎么想的呢?”

“却不知道。”沈太君叹了口气,“闵家少夫人的娘家也不同意叫庶子生在嫡子前,即使亲家夫人说了去母留子,孩子还是给少夫人养,但谁知道少夫人过两年一定无子呢?亲家夫人这两日频频上门寻了你母亲去说话,我叫你母亲不要插手,你母亲也说,这事情还是闵二郎君说话才可以解决。”

……………………

每次吃了很多好吃的,吾都会很认真的多读几章《圣经》

这是因为,既不想节食,又不想运动,还想减肥的人

只有祈祷上帝这一条路了…

话说今天雨下的好大,悲剧的南方就在于

刚刚站在窗前欣赏和赞美完雨天

回头摸到什么都是湿漉漉的…

第四十八章 计家小娘子

牧碧微听了眉头一皱,她心想这徐氏倒会取巧,借着沈太君进宫,倒把事情推到自己这里来了,只是闵家究竟是自己的外家,这么件事若当真要继续闹下去,也不得不管,就问沈太君:“是该二表哥说话,怎么他难道一直不吭声吗?”

沈太君正待要说,那边西平却忽然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扑到牧碧微面前道:“母妃,舅母说儿臣有个小表弟呢!儿臣却也是做姐姐的人啦!”

牧碧微含笑捏一捏她的面颊,和蔼道:“正是呢,只是你表弟年纪小,如今还不便进宫,等他长大一些,回头叫他来喊你阿姐。”

西平欢喜的点头,牧碧微又道:“所以你得把字练练好,以后也好教你表弟。”

西平自然无不应允,等她重又过去问小何氏牧嵘的事情,沈太君就皱了眉,很是意外的看着牧碧微:“公主殿下怎么会说这话?”

牧碧微还没反应过来,问道:“玉桐说什么了?”

“宫里…”沈太君压低了嗓子,提醒道,“已经有了一位新泰公主。”

“还不是太后寿辰上,那新泰对孙女无礼。”牧碧微这才会过了意,解释道,“玉桐如今对新泰厌着呢,哪里肯认这个妹妹?就是新泰公主也未必稀罕这个姐姐。”

沈太君很不赞同:“亲生姐妹,何必叫大人间的事情闹得她们小小年纪就不和睦?”

见牧碧微一脸不以为然,她皱眉道,“我知二娘你素不喜徐氏,然而你与小郎关系总是不错的…稚子无辜啊!”

“祖母。”牧碧微见她提到了自己与牧碧城,想到那个心无城府的幼弟,虽然厌着徐氏,到底心软了软,随即也低声解释道,“那孙氏嫉恨孙女得很,当初才册了宣徽,孙女养着玉桐,那可是步步谨慎,小心翼翼!惟恐被人害了去,还要落个孙女过河拆桥的名声!别看新泰公主年纪小,谁知道背后都被教了些什么呢?如今孙女也没刻意教导西平不喜妹妹,不过是怕她被人害了去,到底远着些好。”

沈太君无语了片刻,方叹道:“宫闱里到底复杂…我这些话看着有用的你听一听,到底还是你和公主过的好才成。”又道,“但陛下怕是不喜公主殿下这样的性.子罢?”

“陛下忙着呢,别说玉桐,就是我也没有能天天见的。”牧碧微狡黠一笑,“教玉桐到了陛下跟前哄他一哄就是,反正,新泰公主也不是没有母妃,也不是非得有个姐姐爱护着才能过活。”

这么说了几句,素丝进来说是午膳预备好了,素帛也悄悄回了牧碧微,道姬深却是往祈年殿去了。

“孙氏每逢今儿这样的日子,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些个借口。”牧碧微命挽袂带了西平下去净手浣面,自己却叫人打进水来收拾,一边亲自服侍沈太君,一边道,“命妇进宫觐见,她就派人去陛下跟前哭诉,嗯,如今更多了个新泰公主一起抱头痛哭,道是自己没有家人,这天儿看到旁的妃子与家人团聚,怎么怎么难过,每个月她都要难过那么一两回,四年了,她不腻,孙女看着都腻了。”

沈太君嗔道:“说的什么话?她也是怪可怜的。”

“是是是,她可怜。”牧碧微接过挽裳递上的帕子,替沈太君擦着手,笑着道,“孙女这不是向祖母私下里抱怨几句吗?她没了娘家人是她的事情,闹得仿佛咱们见家人是对不起她一样,没得败兴!”

“你就少说几句罢。”沈太君摇着头,“我自己来。”却是从陪她进宫的使女手里接过方才为了净手褪下的镯子,慢慢戴了回去,又看阿善和挽襟分别伺候着牧碧微并小何氏都净了手,便一起向摆宴的偏厅过去。

牧碧微如今算是宫里数得着的高位妃子,又甚得姬深宠爱,食材上头一向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不说,内司采买到了好的,更不会忘记额外送一份来。

今日席上一道蒸肉羹,色泽粉红,略带淡紫,一揭蒸笼,鲜香扑面,沈太君看着那肉与众不同,不像平时所用,便问道:“这是?”

“这是豚肉。”牧碧微笑着道,“据说越山池那边掐着宰杀的时令,用了许多宜在此时进补的药材喂养,精心照料,才得了一批活豚进贡,这一头还是今早有人起来宰了送过来的。”

却是顾长福晓得今日命妇觐见,特意献了这个殷勤,他也不知道今日沈太君会进宫,不过是借了这个缘由到牧碧微跟前晃一晃,却是歪打正着。

所谓豚肉便是坊间的猪肉,士族素以其不洁,更多食用牛羊,似沈太君这样堪称模范的世家女更是从来不上桌的,这会听了牧碧微所言才醒悟过来,牧碧微亲自替她进了一箸:“知道祖母向来不吃这个,不过这个却与坊间的不同,这做法还是御膳房那里的内侍亲自过来教的。”

沈太君的确不爱豚肉,为了给孙女面子才吃了点,觉得入口的确鲜美,但她到底多年来的习惯难改,只吃了这么点就不再动了,反而叫小何氏多用些:“既然是补人的东西,你正怀着身子,很该用点。”

阿善闻言,不等牧碧微吩咐,忙替小何氏布上。

小何氏笑道:“谢祖母关心。”又对牧碧微道,“劳娘娘费心了。”

“不过一道肉羹。”牧碧微含笑又命人将一道酿金橘移过去,“肉羹吃多了每每会腻,这一个倒是清爽,大嫂可以调一调口味。”

说说笑笑之间,连带着西平也多吃了一碗菜,牧碧微发现时,她还惦记着想多吃个糯米点心,连忙拦了,命挽袂带她下去净手,又叫人带她沿着外头回廊来回走两次,才许去午睡。

见状沈太君忍不住道:“公主身子还是弱吗?”

“小心无大过。”牧碧微叹了口气,等西平公主很是委屈的出了门,命人端上茶水来漱了口,才道,“宁可拘着她些,总比吃坏了好。”

沈太君看了眼左右,牧碧微便吩咐阿善送小何氏去定兴殿:“大嫂如今又有了身子,按着从前说好的,这个若是郎君,却是要记到何家名下的,正该去给何光训高兴下才好,今儿已经将大嫂占了这许久,再不放大嫂过去,怕是何光训都要亲自杀过来了。”

小何氏知道她要单独和沈太君说话,便识趣道:“谢娘娘体谅,我是有些想阿姐了。”

等她走了,牧碧微便带着沈太君回到后殿,命人重新沏进茶来,屏退了左右,开门见山道:“那计家十八娘怎么就那么凑巧的被碧城救了?孙女记得四表弟的骑术可比碧城好得多。”

沈太君一怔,她虽然为人宽厚,从不算计人,却也不是个没心眼,道:“你是说…”

“陛下很不喜欢计兼然,倒是对阿爹印象不错。”牧碧微看着祖母认真道,“我与祖母把话说明白罢,陛下那性.子不爱听劝谏,从前蒋遥和计兼然几次冒死上言,陛下恨得极了,不过是为着不想亲自处置朝政,这才忍了下来,五月陛下加冠之后,蒋遥可不就是趁着一场病迫不及待的辞了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避免后祸?祖母在家里,想来阿爹如今公事繁忙,也无暇与祖母说及朝事…”

“我一个后宅妇人也不会去打听…”沈太君为难道,“难道是计家算计咱们家?”

“打从去年起,已退的蒋相和如今的左相就不怎么劝谏陛下了,到底楼家的例子在前,蒋相计相想要青史留名,自己不怕死,却也要为子孙想一想,他们两家可没一个陛下的亲姐姐长公主来说合,更没有太后从中努力斡旋。”牧碧微冷笑了一声,“说起来阿爹还是先帝伴读呢!可当年阿爹出事,太后又说了什么?蒋相计相多年执政可不糊涂,哪里会指望太后!”

“反是咱们家,大兄娶了小何氏,到底是件有情有义的事情。”牧碧微叹了口气,“怕是计相感觉将来会不好,这是在给家族留后路呢,虽然计家家大业大的,真正遭起难来,咱们家就算圣眷不衰也未必能够保全他们,好歹有人能够说上话,总能留线生机!”

沈太君心头一惊:“陛下可是有什么打算?”

“陛下虽然不在乎他上心的妃子说几句朝事,但祖母也晓得,他自己就不爱这些事情,孙女虽然如今还得意,可也不敢多说多问,免得他听了心烦怨怼孙女。”牧碧微拍板道,“总之这件事情务必缓上一缓,祖母万万不可轻易答应,孙女是厌恶徐氏,但牧家也是孙女的娘家,牧家不好,孙女又有脸吗?说起来三弟从前与孙女总是好的,孙女不高兴看弟妇压了长嫂,却也不至于看着他被人算计不管!”

沈太君思索良久,重重的点头:“原来如此,亏得先进宫来问过了你,我本想着计家既是望族,计相虽然不几年也要退了,到底人脉资历放在了那里…总也是个助力。不想这朝上的事情如此复杂!”

牧碧微哼了一声:“祖母恪守妇德,向来不过问外头的事情,孙女是知道的,只是朝中局势,阿爹难道还不清楚吗?却不知道徐氏将这事说给祖母听时,可有提过先问问阿爹?”

沈太君被问住,心中也不禁埋怨起徐氏办事卤莽起来——因为徐氏的确不曾将此事在牧齐面前过过,她的理由却是:“二娘当年入宫是委屈了,这都是儿妇的错,如今这小娘子出身比之宝娘要高出许多,为着二娘的事情,阿郎这两年一直郁郁不乐,儿妇也不敢提…”

她知道牧碧微与徐氏彼此不对眼,也不想再增加她们之间的仇恨,嘴上却道:“你母亲倒是说了要问,只是我想你阿爹如今忙得紧,小郎又才束发,事情也不急,就叫她别去烦你阿爹,先由我进宫来问了你再说,如今你既然说明了情况,也不必去问你阿爹了。”

牧碧微撇了撇嘴角,却是不信。

第四十九章 银钱

定兴殿里,因着姬深许久未来,染上几许凄清之色。

小何氏仔细端详着姐姐的脸,难过道:“阿姐身子还没好吗?”

何氏原本艳丽的容色,如今就仿佛一朵开得正好的蔷薇花,忽然之间蔫了一样,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虽然依旧白皙,却少了那种青春的光辉,显出病态的苍白无光来,而飞扬凌厉的凤目,此刻望去也带了黯淡之意。

只是何氏素来要强,除了在姬深跟前为了争宠扮柔弱,在母亲和妹妹面前却还是认认真真的梳了妆,双环望仙髻挽得一丝不苟,只是往日衬托得她容光焕发的珠翠如今却越发显出她的憔悴衰败来,一身艳色宫装更仿佛喧宾夺主也似。

听了小何氏的话,才止住了悲戚的白氏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

倒是何氏依旧冷静,淡淡的道:“小月子里没调养好,总是亏损些,宫闱里么不干净也不足为奇。”

“阿姐是被人所害?”小何氏瞪大了眼睛,怒道!

“你急什么?”何氏最不爱看她这急赤白脸沉不住气的模样,见状脸色顿时一沉,若是放在从前,小何氏还未必理她,如今究竟出阁生子,不同往日的心浮气躁,再加上此刻见何氏景遇明显不大好了,遂不敢还嘴,低头乖乖领训。

何氏斥了她一句,到底心疼妹妹,却也没多说她,待小何氏安静下来,方继续道:“这不关你的事,宫中我自有分寸…却是方才听阿娘说,你又有了身子?”

小何氏有些无精打采道:“是。”

看了她这模样,何氏不由皱起眉:“如今这一个若是郎君,就是记到海郎名下的,怎么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是不是为着这个缘故,牧家给了你脸色看?”

“牧家又不是咱们家,一个个不知道规矩为何物。”小何氏在家里的时候就和何氏一样很不喜欢何家除了母子外的人,如今越发的不待见娘家,“大郎是长子长孙,如今小郎还没娶妇,上上下下就我一个孙妇,老太君是个好人,谁能给我脸色看?”

“这样就好。”何氏这才放心,又问,“今儿个澄练殿怎么留了你用饭,这可真是破天荒了!”

小何氏没理会她话语里的讥诮:“老太君今儿进宫是为了同宣徽娘娘说小郎的婚事,加上我又有了身子,宣徽娘娘就一并留了我用膳。”

“牧家小郎也要娶妇了?”接话的却是白氏,她吃惊的埋怨道,“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亏的我刚刚还对你阿姐说你在牧家过的很好,叫她不必担心的。”

小何氏惊奇道:“小郎娶妇,莫非我就过不好了?阿娘这话说的,我是长孙之妇,进门两年有余,如今已经有了一子,这会还有身孕,弟妇纵然门楣高些,进门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白氏轻斥道:“你小孩子家懂什么?”这么说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小何氏如今可也是做了阿娘的人了,便又改口道,“你啊就是没经历过事情不懂事!”

何氏也皱起了眉,附和道:“阿娘说的对,你以为你如今地位稳固,弟妇进门之后也是一样吗?你也不想想,沈太君和徐氏那都是正经的世家女,要不是当初…照着她们的喜好挑新妇,那定然也是喜欢世家女的!只看宫中太后到如今还不叫你们进和颐殿里说话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小何氏不以为然道:“可我才是长嫂!”

“你是长嫂没错。”何氏恨铁不成钢道,“可咱们何家也就那么个底子!你只看我这般小心翼翼,还着了人家的道儿,你道是世家传了那么几朝下来,里头腌臜的事儿比宫里会少?何况你那小郎,与你夫婿可不是同母!那徐氏若是个好相与的,澄练殿里那一位也不必防贼似的防着她了!除了长嫂这个名头论手段论心眼论助力你有哪里能比得上一个世家弟妇?”

白氏也道:“你多听听你阿姐的话!别到时候吃了亏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牧家统共就那么点儿产业,还没出阁前阿姐给我的私房多哪!”小何氏眨了眨眼睛,上前抱住了何氏的胳膊撒娇道,“我晓得阿姐和阿娘这是为我好,只是牧家有什么好争的,上上下下也就那么些个人,我膝下有子,大郎待我也很好——就连我照着阿娘交代的故意拿侍妾试探他,他也皱眉说不好,不许我再提呢!家产上头,就算徐氏藏着掖着补贴小郎,我也不缺那点儿!牧家又没什么爵位之争!”

何氏听了气道:“那笔银钱我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大父那里讹出来的,给了你用来压箱,也是为将来做准备,你别告诉我你已经给你那亲亲夫婿交了底了?”

小何氏见她生气,心虚的缩了一下,见何氏瞪大了眼睛,忙道:“可是…夫妻一体,再说没他帮忙我却藏哪儿呢?”

“你!”白氏也气得没话说了——先前小何氏将嫁未嫁的时候,何氏寻了晋位和料理对手需要银钱打点的借口,从何家狠狠敲了一笔银钱出来,自然,牧碧微没拿到那二十万两银子,何氏便将几十万两银子着何家兑换成赤金,私下里却叫白氏派心腹取了,融为衣箱之类,装上些掩人耳目的东西,借着送妆的机会大部分送到了牧家,这也是因为何家待她们母女太过使人心寒的缘故,所以留上一手。

如此一笔巨款,纵然小何氏将来被牧家排挤,有这些银钱傍身,比之高家曲家的嫡出女郎陪嫁都要多出数倍了,小何氏这辈子靠着这笔钱也过不差。

只是这件事情究竟当时是需要瞒过何家的,所以有个弊端那就是那些赤金是打着箱笼的名义送进牧府的,嫁妆单子上提也没提——牧家若是无良一些吞了去,小何氏也没地方说理!

因此小何氏出阁前,白氏千叮咛万嘱咐,着她将那几口做了暗记的箱子务必要掌管好,免得被人察觉,为了这个连自己多年的心腹都给了她做了陪嫁,不想她竟到底还是把底细卖给了牧碧川。

这会何氏也无语了,她无力的质问小何氏:“那牧碧川什么样子我是不知道,但观澄练殿那位,想来一母同胞的生也也不错了,可要说他比陛下更俊秀我却是不信的,这么个人…好罢,你从前说过,嫁都嫁了,自然要好好过日子,可怎么到了他跟前你连阿娘阿姐的后手都保不住要卖给他?”

何氏对姬深的本性很是了解,压根就没叫小何氏与他照过面,但小何氏却是远远望过一回姬深的,这位君上的俊秀的确非凡,使人见之难忘,后来她再见到何氏时,对姬深的容貌颇为推崇,还叫何氏心惊胆战了一阵子,后来见她也不过是赞叹,倒没起旁的心思才放了心。

不想连姬深的美色都抗过去了,却栽了在容貌身份都不及姬深的牧碧川身上,何氏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比小何氏先出阁,伺候姬深也有三年多了,对这位君上的性.子大致摸熟,要说真情…

怎么自己妹妹就这样不争气?

就听小何氏委屈的说道:“大郎待我很好,连侍妾也不要一个,我怎忍心把这样大的事情瞒着他?”

白氏险些一口血吐出来:“少年夫妻!你如今嫁过去才几年?又给他生了嫡长子,如今感情还好着…”她看了眼何氏,到底没把何海说出来,苦口婆心道,“你阿姐还在,他待你好不稀奇!你就敢打包票他将来也如此?就说你们阿爹,我那会才出阁的时候,他何尝不也是一心一意?可转过身来就变坏,你又能奈何他?”

“阿爹?”小何氏嗤笑了一声,不屑道,“阿娘快快别拿阿爹来比了,就冲着牧家嫡庶分明——便是元配嫡出和继室嫡出都有区分这一条,阿爹八辈子也比不上!”

白氏怒道:“总而言之,你阿姐殚精竭虑才给你弄来的安身本钱,你做的是什么事?”

“阿娘自己遇见了阿爹这样的人,可不要想着女儿和你一样的命苦啊!”小何氏不以为然道,“阿娘也想一想,万一将来大郎待我始终如初,不想忽然知道我瞒了他这么大的事情,他心里可会好过?到时候好端端的也要不好了,再说牧家又不是咱们何家,他也不缺那点儿产业,莫非当初娶我还是为了我的陪嫁不成?何况如今又有了嵘郎,将来这些东西还不都是他的,他是姓牧,却也是我生的!”

何氏大怒,也顾不得计较小何氏口无遮拦的说白氏命苦,拍案叱道:“什么叫做全是牧嵘的?你如今怀的这一个呢?”

小何氏一呆,恍然道:“阿姐弄那笔钱,是为了这个?”

——当初牧碧川因为牧碧微在宫里只是青衣,何氏却是容华,生怕妹妹被迁怒,欲与何家化干戈为玉帛,好叫牧碧微在宫中日子好过些,不至于被何氏为难,所以放弃迎娶门当户对人家女郎的机会,向何氏这个同母妹妹提亲。

而白氏虽然伤心唯一的爱子之死,但只剩了两个亲生女郎的她究竟还是忍着伤痛斟酌之后同意了这门亲事,因何家素来不分嫡庶,她这个何家正妇并两个女郎打小日子就没好过过,一直到何氏进宫还得了宠才慢慢好了点。

在这种情况下,欲从何家子弟里头选男丁来给何海过继,白氏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何况过继来的隔房的骨血,纵然与何海有关,又怎么比得上小何氏的亲生子、嫡亲外甥亲近?

何氏是宫妃,她所出的那是皇室血脉,断然不可能给何海继嗣的,就是小何氏,也是因为何海之死与牧家脱不开关系,才挟此让牧家同意以次子过继。

这件事情小何氏虽然是在没出阁就知道了,却也没多想,在她看来次子就算改了姓何,在成年前肯定也是放在牧家养的,先不说何家到现在也才几个小官,牧家却是正经的朝中大吏,就是两边的教养对比,她也绝对不同意次子放到何家去——就算过继了,总也不可能就不疼了,何家那嫡庶不分的苦头,小何氏自己尝过,又怎么肯叫儿子去试?

因牧嵘是正经的牧家曾长孙,小何氏这两年受婆家影响,便觉得产业迟早都是要交给他的,这会听何氏震怒,才恍然过来何氏当初为什么要讹何家那一大笔钱,忙道:“当初阿娘和阿姐也没提这个,我哪里想得到?只是我虽然告诉了大郎,但他也说既然是我的私房,我自己收着自己用就是,如今那些箱子都放在了内室里头,大郎向来不许心腹之外的人靠近他的园子,更别说内室了。”

何氏听她这么说了,才缓了口气,恨道:“那一笔钱,大部分都是给海郎的嗣子预备的!别看何家有钱,就咱们阿爹那文不成武不就,专会拈花惹草乱了家中规矩的模样,等将来分家,三房里能分到什么?就算能分到,怕也多是那些个贱婢弄去的多!轮到咱们能拿点儿什么?都是剩下来的罢了,不趁着能要的时候要下一笔来,亏的还不是咱们?”

见小何氏乖乖的听着,她叹了口气,“当然,如今你肚子里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就算是郎君,总也要在牧家养大,不然回了何家就算有阿娘看着,能不能长大也不成,何况咱们家那样子…这孩子将来要前程到底还要指望着牧家,虽然是过继了出去的,但总是牧家曾次孙呢,在身边长大,他的阿爹大父总会扶上一把的,所以那笔钱也不能全给了他,总也要给他兄弟分一些,这也是为了将来他们彼此帮扶好!”

这样仔细交代了那笔银钱的真正用途,何氏到底气不过,恨道:“人家都说美人计美人计,我瞧你也算个美人,不求你过门之后拿捏得那牧碧川叫他往东不敢往西,好歹也不至于把一身刁蛮之气全收拢了,反过来被他吃得死死的呀!”

见小何氏只是掩嘴而笑,丝毫不当回事,她不禁恨恨的扭过头去!

第五十章 秋狩

说完了牧家的事情,牧碧微看看小何氏还没转回来,便向沈太君打听起了何家的盘算:“何氏小产后容貌折损,她宫里的龚世妇又失了个男胎,陛下如今想到景福宫就心绪不佳,都快一个月没过去了,闻说,何家有旁的打算?”

沈太君皱眉道:“一个月而已,不至于罢?到底也是光训呢。”

“祖母不知,咱们这位陛下跟前,位份都是虚的,宠爱才是正经,若非何氏也是盛宠了过来的,加之手段狠辣,这会怕就有人踩上去了。”牧碧微笑了一笑,“那何家拿女郎换前程早就换得熟手了,他们家仿佛也是枝繁叶茂的,我仿佛听说,因何氏如今有失宠之兆,所以何家担心圣眷难保,想着再送个如花似玉的女郎进宫来?”

“还有这样的事情?”沈太君是个恪守妇德的人,从来不主动问前头的事情,也不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去打探,何家虽然是姻亲,但这一家惯常没规矩,沈太君就更不会去留意了,这会听牧碧微这么说着,虽然晓得何氏曾害过自己孙女,也不禁唏嘘,“何光训如今尚且年轻呢,就算小产后容貌折损,未必养不回去,娘家人就做这样的事情,当真是一点也不顾念自己家女郎。”

这么说着,沈太君又顿了一下,似觉得自己这样背后议论人不好,便岔开了话题道,“我回去了问问宝娘,若有这样的事情,想法子叫大郎拦阻下来就是,左右他们家门楣也不高,想送人进宫可没那么容易。”

牧碧微心想,平常是没那么容易,可谁叫开春后又是采选呢?便道:“我也只是好奇,这何氏并小何氏的确都称得上美人二字,不然何氏也不至于被陛下宠爱这几年,但何家除了这对姐妹居然还有其他更出色的人才吗?这样的美人窝,从前居然半点没听见过。”

“他们家…”沈太君听她这么说了便一皱眉,随即止住说何家的不是,道,“好端端的,打听人家家长里短的做什么?”

牧碧微知道祖母的性情,左右话已经说了,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牧碧川的差事来,沈太君叹息道:“清都郡离得近,大郎旬休都能够回来,嵘郎如今也会跑了,他今年脸上笑色倒是多了许多。”

又道,“他的差事我也不懂,你也知道,大郎那性.子,到我跟前定然是报喜不报忧,可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勉强问出来也不过使他更加烦心,也只好装作不知道,今年以来看他回来倒是轻松许多,不时还带着嵘郎玩上会,我想如今该是上手了罢?”

“这样就好。”牧碧微沉吟了一下,到底问了句,“孙女瞧大嫂对大兄倒是很上心的模样,不知道大兄对大嫂如何?”

沈太君看了她一眼:“大郎重情义,两人处的很好。”

顿了一顿,她又道,“当初我也是不太满意这门婚事的,但如今看大郎与宝娘相处恩爱,连个侍妾也不要,你方才又道陛下有意重用你阿爹,如此看来,倒是幸亏没娶大家女,不然将来难免生忌,而且姻亲在朝,你阿爹行事虽然有借重处,却更多是牵制。”

“…”牧碧微沉吟了片刻,道,“都好的话,孙女也就放心了。”

沈太君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问:“二娘,你…可是要对何光训动手?”

牧碧微看了眼祖母:“祖母以为呢?”

“…唉!”沈太君是个宽厚的人,若被何氏害过的人是她自己,为着长孙和孙妇的和睦,她定然是不计较了,可她疼爱牧碧川与小何氏,又何尝不疼爱牧碧微?更兼牧碧微是为着牧家才进的宫,沈太君却是怎么也对她说不出来“为了家中安宁你且不要计较当年之事”这样的话来,思虑半晌也只一声叹息。

牧碧微也不解释,转着腕上镯子,淡淡的道:“徐氏近来怎么样?”

“她总是你母亲。”沈太君替徐氏分辩了一句,才继续道,“她一向恭敬,家里的事情原本是宝娘管着,她这回又有了身子,前三个月里究竟要安稳些才放心,所以如今是我把事情接了过来,你放心了罢?”

“有祖母在,孙女哪里能不放心?”牧碧微便笑了一笑,只是笑意远不及眼底。

沈太君又道:“我知道你怨着她,这也是我无用。”见牧碧微要说话,她摇了摇头,“但小郎素来和你关系不差,你厌徐氏,总不至于迁怒着他罢?不叫他娶大家女,这个我也不很反对,毕竟弟妇出身太高过长嫂,于后宅安稳不利,宝娘过门这两年很是用心,又为我牧家诞了长子,如今这一个虽然要过继给何家的,但到底也会养在牧家,我总不会叫旁人越过了她去!可你也不能因着徐氏太过压制了小郎,你想你进宫那日,他不顾内侍驾着车一路就要追上去,还是旁边奴仆拦下的,你大约不知道,徐氏使人把他拖进门,他和徐氏一路吵到我园子前,把徐氏气得差点当众哭出来,后来还是我出面才把他打发了下去…”

牧碧微低下头,半晌才道:“祖母说的是极,孙女比三弟只长了三岁,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情份,三弟的为人孙女自然清楚,不想他娶计家小娘子,原因也和祖母说了,只是不想牧家被计家拖下水罢了,又怎会当真想三弟不好?”

沈太君知道她这话只能信一半,牧碧微虽然因徐氏的缘故对牧碧城存下不喜来,究竟打小长大的,牧碧城向来喜欢这个阿姐,两人感情并不坏,但比起同母所出的牧碧川,这点情份就要被牧碧微放一边去了。

照着牧碧微的打算,牧碧城当然不能不好,太不好了将来迟早会拖累长兄,但也不能太好,总归不能压过了牧碧川。

然而牧碧川虽然是嫡长子孙,但外家衰落,偏偏徐氏还和牧碧微结下大仇,这叫闵氏所出的一双子女怎么能真心真意的为牧碧城考虑呢?

这样想着,沈太君不禁深深一叹。

看到鬓色花白的祖母这样操心,牧碧微到底有些不忍,她想了片刻,对沈太君道:“三弟至今还没个官身,这样很不好,阿爹为人方正,加之大兄已为官数载,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怕是一时间阿爹是顾不上的,莫如这样,这回秋狩,孙女和陛下求一求,给三弟荫封个职位跟去历练历练,等回到邺都也能够寻机会弄个实职练手,到底他将来迟早都要入仕的。”

沈太君听了这话,才面露欢喜,但随即又迟疑道:“秋狩就只有几天了,这时候加人来得及吗?”

“祖母放心就是,若无这些把握,孙女何必先告诉祖母?”牧碧微笑了一笑,“早先闵家表兄们不也是在秋狩里起头的吗?原本没叫上三弟,是因为他年纪小,这事也怪孙女,这两年在宫闱里争来斗去的,倒把家里事都疏忽了。”

“哎,哪里能怪你?你在宫里也实在不容易。”沈太君叹了口气,道,“那么我回去先告诉了小郎,使他准备起来…”

牧碧微提醒道:“陛下不喜欢太拘束的人,祖母可别吓着了他。”

“陛下?”沈太君一怔,“你是要举荐他到御前?”

“前不久,飞鹤卫有了几个缺额。”牧碧微也不隐瞒,道,“三弟除了武艺可能差一些,旁的都够得上,左右圣驾到什么地方,也不会缺了伺候和保护的人。”

沈太君却又担心了:“所谓伴君如伴虎…”

“除了狩猎,陛下大多待在宫中,近身伺候的都是内侍或宫人,再不就是后妃,就算是飞鹤卫,一年能被陛下问上两句话的也不多呢。”牧碧微不以为然,“祖母可听过飞鹤卫被罚的事情?再说,不是还有孙女在么?谁能亏待得了他?”

这样左说右说,沈太君到底应了下来。

接着西平公主小憩醒了来寻牧碧微,沈太君膝下子孙不昌,西平又比牧嵘只长一岁,正对曾孙满腔怜爱的沈太君对她也很是喜欢,便主动将她搂到身边逗了起来。

如此等了半晌,定兴殿那边也送了小何氏回来——虽然白氏是小何氏的生母,但小何氏既然已经出阁,就算牧家的人了,出入到底要照应着沈太君。

牧碧微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给了她们,又亲自送到了宫门前,沈太君方恋恋不舍的走了。

目送祖母和大嫂的背影消失在宫门之后,牧碧微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却见不远处站了一个人,挽袂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咦道:“是陈世妇。”

“她怎么还在这里?”牧碧微狐疑的问,“你去看看。”

陈氏的家人原本是没资格进宫探望的,因她先前求了牧碧微,牧碧微替她说了情,姬深方特别许了一次,但这探望按理来说也待不了多久,毕竟牧碧微和何氏都留饭,那也是另外使人告诉了姬深——这等于是越过了左昭仪这个代摄六宫事的——这才可以让家人在宫中多待几个时辰。

可陈氏却没这个资格,牧碧微只替她求了家人进宫,可没求延长在宫闱的停留时间,这会见到陈氏居然在宫门不远处仿佛也在送别一样,顿时有些不悦。

第五十一章 挽袂

牧碧微被阿善扶上步辇,看着挽袂走到陈世妇跟前,陈氏仿佛吓了一跳一样,飞快的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这才对挽袂招呼了一声,两人说了几句话,陈氏这才发现了牧碧微就在不远处,忙整了整衣裙,带着自己的宫女过来给牧碧微行礼。

牧碧微踞于辇上,温和的免了,看着她脸上不及擦净的泪痕,淡淡的道:“陈氏你家里可是有什么难处?如今时候也不早了,这会时令已凉,怎么站了这许久?”

听出她特特咬重了“许久”二字,陈世妇面色微变,嗫喏道:“回娘娘的话,妾身家人是晌午前就出的宫,并不曾违背规矩,只是…只是妾身有些舍不得,才在这儿站久了些。”

“原来如此。”牧碧微点一点头,眼中淡漠之意便减少了些,她在辇上转了转镯子,慢慢道,“正好遇见了,就跟本宫一起回去罢,阿善来前使人预备了热酪,如今天冷了,你到澄练殿里喝一盏再回去。”

“谢娘娘。”陈世妇低着头,小声说道。

如此回到澄练殿,挽襟捧上热气腾腾的酪饮来,陈世妇喝了一口,不禁潸然泪下,殿上宫人都吃了一惊,牧碧微却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望着自己面前的酪饮,像是根本没发现一样。

陈世妇也知道自己失态,忙拿帕子掩了嘴,半晌才起身离席,至殿中跪下请罪道:“娘娘饶恕,是妾身失仪了。”

“无妨的,你今儿才见了家人,多年未见,心里难免有所感触。”牧碧微怜惜的望了她一眼,慢慢道,“这些事情本宫并非不可通融,你既然这样想念,回头本宫与陛下说一声,过些时候再叫她们来好了。”

陈世妇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望着牧碧微,见她神色笃定,不禁大喜过望,用力叩首道:“妾身谢娘娘大恩!”又道,“妾身恨不能万死报娘娘之恩德!”

“行啦。”牧碧微摆了摆手,语重心长道,“你如今虽然还是嫔,却也已是世妇之位,很不必如此自轻自贱,何况你既然是本宫的宫里人,本宫焉能不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