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给你皇祖母养着看的,怎么能叫你喂了马?”牧碧微故意为难,见西平嘟起嘴,老大的不高兴,想想分寸也够了,就作退让之色道,“那么母妃带你去和颐殿,若是哄得你皇祖母高兴,再商议这喂马之事如何?”

西平自然满口答应,牧碧微就命人传了辇,替她打扮了下,自己也换过一身衣裙,往和颐殿而去。

到了甘泉宫前,守着宫门的内侍因为她身份不同两年前头次单独过来求见,也不敢怠慢,请她在外头略等,当下有人跑着进去报信了,不久,那人折回,说是太后传她们进去。

和颐殿前,一个寻常的宫人候在那里,看到牧碧微抱着西平从步辇上下来,才过来行礼道:“宣徽娘娘,太后叫娘娘和公主进去就是。”

她的态度不冷不热,高太后一向就爱见缝插针的给自己不喜欢的宫妃脸色看,牧碧微早已习惯了,也没有讨好和颐殿宫人的心思,便也懒得理会她,径自带着西平越过她入内,那宫人也不意外,退回原处去站着。

到了殿中周身就是一暖,左右上来服侍解去裘衣,又有一宫人上来引路道:“太后在后殿。”

还没跨进后殿,就听见一阵笑声,牧碧微问那宫人:“是谁在逗太后发笑?”

那宫人淡淡道:“安平王世子在。”

“原来如此。”

进了后殿,果然见高太后面上喜笑颜开的,正和姬恞亲亲热热的说话,这姬恞如今算着年纪是十二岁,却并非安平王长子,庶子生在他之前,足见安平王与王妃的关系到底不及广陵王夫妇和睦了,前不久的侍妾事,更闹得满都人尽皆知,十二岁在此时已经算半个大人了,因此姬恞这回就不似两年前那次遇见的无忧无虑,面上带笑,眼神到底有些无奈。

见到牧碧微过来,因她如今好歹也是宣徽,且在宠妃里头算是出身最好又与和颐殿最没仇的一个了,高太后也不好无缘无故的当众给她没脸,到底也要念着西平公主,等她们行礼毕,叫了免,就吩咐宋青衣搬个绣凳来,使牧碧微坐了,招手要把西平叫过去,笑道:“西平如何想到要来哀家这儿?”

又说,“来见过你堂兄,上回哀家寿辰他身子不好没能过来,你隔了这些时候怕是不认识他了罢?”

姬恞就笑着望向西平,西平随着太后顺嘴叫了声“堂兄”,便上前扯了太后的袍子撒娇道:“皇祖母,你宫里的花草可否每日分些与孙女?”

高太后诧异道:“咦,你每日都要来做什么?”这么问时就看向了牧碧微,心想这牧氏到底是大臣之女,也极得宠,总不至于为了区区花草就要哄了养女专门过来要吧?

就听牧碧微苦笑着解释:“太后,秋狩时,妾身因为要随驾,蒙太后体恤,请左昭仪帮着带了玉桐些日子,在左昭仪那儿学了骑马,结果如今惦记上了左昭仪那里的一匹马,想要弄到澄练殿里养,妾身想着一来左昭仪照料她妾身已经惭愧得很,寻不出来什么东西谢左昭仪了,怎么还能要左昭仪的马?二来澄练殿里也不方便养,如今也不是草长的时候了…”

一面说着一面使眼色,高太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但太后却是另一种想法——小何美人如今放在了甘泉宫,即使诞下皇子,到底也是不能给左昭仪抚养的,毕竟曲氏挡不住孙氏上门胡闹,曲氏当年也是想抚养过西平的…太后便淡淡道:“既然是皇长女想要,想来澈娘也不会小气,你给了她不就成了?”

第九十七章 两个妃位

高太后心道论底蕴,牧家怎么也比不上曲家的,西平公主年纪小,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指不定渐渐的就被曲氏哄了过去,反正澄练殿里是否方便养马,也不管自己的事,就索性纵着孙女说话轻斥道:“堂堂公主,还是三郎的长女,想要一匹马,你也要这样推三阻四?”

“哪里是舍不得给她?”牧碧微委屈道,“玉桐她年纪这样小,妾身也是怕她骑上去若是被摔着…”

“你不是说秋狩这些时候她已经被澈娘教着骑过了吗?”高太后冷冷道,“在华罗殿里就没出过事,怎么到你澄练殿里就要出事了?说起来你也是武将之女,也是练过些拳脚功夫的,若是当真不放心,就不会亲自在旁边看着?做人母妃的,莫非这点儿心思都不肯付出吗?”

西平公主见自己连累了牧碧微挨骂,正待说话,却被高太后捏了一把,吃疼之下就把话咽了下去,便见牧碧微含着笑道:“太后教训的是——其实妾身也不忍拂了玉桐的意思,只是先前请左昭仪帮忙照料玉桐月余,心头已经是十分亏欠了,如今再向左昭仪索马未免有些惭愧,妾身也不知道左昭仪都喜欢些什么,却不知道能不能求太后帮妾身掌掌眼,该怎么向左昭仪讨这匹马?”

高太后淡淡道:“曲家底蕴丰厚,谅来你也拿不出能叫她心动的东西,只不过那马既然是澈娘弄来给西平骑的,你随便拿些什么,尽了心意,澈娘她一向大方。”

“却是多谢太后了。”牧碧微说了这话,目光就落在了姬恞身上,含着笑道,“说起来安平王世子前些日子闻说有恙,如今看来精神却是不错,却也让妾身放下了心。”

“小孩子么贪玩少穿件衣裳偶尔风寒一回也不是什么大事。”高太后并不领情,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如今连西平要匹马都处置不了,还要来哀家这儿,还是把心思都放在西平身上些吧!”

听了她这话里的敲打之意,牧碧微就暗想可是曲伯蘩把什么话传到了太后耳中,又想还是太后已经听到了云台宫传出来的话,这是对宫里得宠的妃子都恨上了?

她是不指望讨高太后欢心的,只是也不欲和太后贸然闹出矛盾,这会脸上笑色就淡了许多,道:“要说玉桐,她素日什么都好,就是一个人孤单了些,上回与霭阳县主玩得好,回去之后念叨了好几天,难怪今儿见到堂兄一个劲的盯着看。”

西平公主这会的确是在看姬恞,只不过她却也就未必是对姬恞这个人感兴趣,不过是看他面生就多看了几眼,这会被牧碧微一说,高太后低头一看,她果然是在望着姬恞,就哼了一声:“西平也是够可怜的,到如今才得新泰一个妹妹,连个弟弟也无,说起来,听说她们姐妹也不常见的?那孙氏无知无识,出身卑贱,哀家也懒得说她了,你好歹也是沈太君这名满邺都的贤妇教导出来的,如何能叫她们同父的亲姐妹这样不得常见?”

牧碧微微微蹙了下眉,心道你这老妇,从前我还是青衣的时候忍让着叫你随意为难也还罢了,如今我好歹也是堂堂宣徽,这会还带了你亲孙女过来说话,纵然西平年幼,到底也能记些事了,何况安平王世子还在这儿,当着晚辈的面,无缘无故这样频频落我颜面,真当我是个好.性.子么?

当下就敛了笑色,淡淡的道:“要说这手足之情,哪里是妾身不尽心?妾身前一回还与陛下说,安平王与广陵王这半年来进宫的次数少了许多呢!”

这话说出来,侍者们都不敢吭声,西平还不懂事,自然听不出什么,姬恞却把头转到一边,欣赏起壁上挂的书画来。

高太后一瞬间面沉似水——牧碧微这话几乎是明摆着在反唇相讥——这宫里谁不知道姬深对两个兄长的疏远,起因——至少表面上的起因,就是高太后的偏心?

“你做了宣徽,这口才倒是越发的好了。”高太后定了定神,才含着愠怒道。

牧碧微笑了笑,道:“妾身这点儿口才也就是在太后跟前说几个笑话,逗太后一乐罢了,哪里值得说嘴?”

在高太后耳中听来,自然是她得寸进尺,说自己方才还斥责她不让西平公主与新泰公主姐妹亲近,可自己这个太后,连三个亲生儿子和睦都做不到,简直就是个笑话!

高太后不禁勃然大怒,一拍几案,叱道:“牧氏你好大的胆子!”

“太后这话说的,妾身哪里说错了不成?”牧碧微心头冷笑,面上却愕然道,“宫里宫外如今人人都知道了小何美人有了身孕,陛下未必就添不得皇长子,如何会到安平王并广陵王府上去过继嗣子?何况陛下如今春秋正盛,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

高太后原本只当她是继续在嘲笑自己,不想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那怒意顿时更涨了一筹,怒道:“你说什么?过继?”

“原来太后还不晓得?”牧碧微暗忖柳御女一向打探消息是个迅速的,太后自打聂元生玩了一出禁中被毒害的把戏后,因雷墨对内司的清洗,如今的消息灵通大不及从前,自己就迟了几个时辰便过来,高太后果然还没收到消息。

这会便添油加醋的说道,“妾身今早正看着几件琐碎小事,忽然有宫人来报,道是听得宫中谣言纷纷,且许多都是从祈年殿里传出来的,妾身就叮嘱她们不许胡言,不想…”

说到这里,高太后被宋氏拉了一把,目光扫向姬恞,到底省起这些宫闱之事还是不要在孙儿跟前说的好,毕竟姬恞年已十二,并非西平这样懵懂了,当下开口道:“恞郎你领你堂妹出去转转,她也是可怜见儿的,没个亲生兄长,你也没个正经妹妹,正好亲近亲近。”

姬恞虽然听得这事情仿佛与自己并二叔都有关系,可也知道自己是听不成的,当下乖巧的起身道:“是!”又去牵西平,不想西平认生,却嘟着嘴不肯叫他牵走,牧碧微忙哄道:“你恞堂兄的骑术最是高明不过,如今难得遇见了要指点你呢,你还不快去?”

西平就问:“比母妃还要高明吗?”

“母妃是女子,哪里能和你恞堂兄比?”牧碧微敷衍道,西平又犹豫了片刻,这才从高太后身边走到姬恞身旁,到底不像对霭阳县主那么亲近。

将两个晚辈都打发了,高太后这才道:“你给哀家从头说来。”

“上午的时候,有宫人在谣言里听到了一条诛心之语。”牧碧微干脆的说道,“太后大约不知,更早的时候,就先传了玉桐和新泰公主出生于同一日,皆因太后对她们的生母下手的缘故…”

高太后面上肌肉一跳,沉声斥道:“这是谁说的?!”

“如今宫里种种说法千头万绪,哪儿知道谁最早说的呢?只是不知道也不要紧,太后睿智,岂能不知?”牧碧微不以为然道。

高太后盯着她冷笑:“哀家不喜孙氏、何氏,也轮不到被你来利用!”

“太后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妾身也不兜圈子了。”牧碧微笑着道,“妾身这哪里是利用太后?不过是借着她们做下的事情,寻太后讨两个人情罢了!”

“你要讨什么人情?”高太后冷冷道。

“如今宫中宫嫔并散号虽多,妃子却少,妾身看世妇里头有两个是不错的。”牧碧微轻描淡写的开出条件来,“若是太后愿意答应妾身不反对的话,妾身就替太后将唐凝晖解决了,如何?虽然这回谣言传出来的地方多,可传太后不欲陛下有亲子,为要使太后你最偏爱的广陵王之子过继陛下为太子这个谣言的,却是云台宫呢!”

高太后哐啷一下将茶盏摔到她面前,脸色青白交错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这样与哀家说话!”

“这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牧碧微冷静道,“前两日陛下在和颐殿外跪了两个多时辰,最后还是与太后不欢而散,虽然安平王的救驾之功,叫陛下十分感激,打算对安平王委以重任,但有救驾之功的却不是广陵王!这里头的区别想来太后比妾身看得更清楚!祈年殿的那一位在这会传出这样的消息来,分明就是要乱太后心神,再不济也要叫陛下对广陵王越发的忌讳,太后乃是安平、广陵并陛下生母,岂能坐视?”

高太后被宋氏又是拉袖子又是使眼色,好歹没继续摔东西,沉着脸叱道:“你这是笃定了哀家会担心在这会亲自对付那些贱人,会使得三郎与哀家之间罅隙加远么?”

牧碧微微笑道:“怎么会?妾身只是想,太后是最慈祥不过的,再说,为人父母的,向来只有盼着子女之间和睦相处,彼此信任,谁会喜欢他们疏远呢?太后母仪天下,自然更是希望陛下与安平王、广陵王相处和睦,亲密无间,右昭仪一时糊涂,太后可以不与她计较,却绝不能坐视那些个小人如此造谣生事,离间皇家骨肉!”

“你若是能将那孙氏除去,哀家许你晋两个世妇为妃倒也没什么。”高太后轻蔑道,“你说的是戴氏与焦氏,还是陈氏?!”

“自然是昆德宫的戴世妇并德阳宫的焦世妇了。”牧碧微笑容可掬,眼神却渐渐冰冷下来,“至于除去右昭仪,太后却也太抬举妾身了,妾身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若是有那等本事,请恕妾身说句实话,那样的话,陛下昨儿也不会说好了要到妾身的澄练殿,最后却歇在了右昭仪的祈年殿,而妾身也不会这会跑到太后这儿来了!”

高太后冷冷道:“那也是你自己没用——那唐氏如今已经半废,且她这会的凝晖之位还在你之下,你要除去她,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你当哀家不晓得?你本就与这唐氏有罅隙,秋狩前就借着那个什么林良人,都闹到了华罗殿去了,如今除掉唐氏本是你要做的事情,倒要来跟哀家要好处吗?只有孙氏才有换两个世妇晋位的资本!其他人就不必提了!连那何氏也不足为惧!”

她这里藐视何氏,牧碧微心头倒是一动,心想何氏尝言已不能生育,莫非是真的?毕竟收养低阶宫嫔所出,到底也容易被拦住,比不得自己亲生的名正言顺…她不禁对高太后又忌惮了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正如太后所言,妾身料理唐氏,亦有为自己之故,只是太后也说了,这唐氏如今也没太大的用处,也就位份放在那里好看,但宫里人人都知道她是右昭仪心腹,算起来是右昭仪的脸面…”

牧碧微嫣然一笑,“打右昭仪的脸,这事情妾身做来是没什么的,可太后做了却不妥啊!这就好像小孩子打架,一个大人跑过来动手,固然孩子们都打不过他,可到底那大人也不长脸呢!太后以为如何?妾身如今可不是当年的青衣,未必一定要对唐氏赶尽杀绝,但那些诛心的话却是从云台宫里传出来的…若是不除唐氏,这皇家的体统…”

高太后用力捏紧了几案的一角,目中怒火滔天!

奈何牧碧微神态自若,却是一点后退的意思也无,高太后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孙氏传出了这么要命的谣言来,那是笃定了手里的底牌,也有保住那底牌之意,在这种情况下,任凭谣言传播显然是不行的,姬深对次兄本来就带着戒备,前几日为了安平王这件事,母子两个私下里还吵了一场…在这种情况下光靠禁止宫人议论那是绝对不行的,必须对孙氏一派进行实质上的打击,问题是高太后的确不宜此刻亲自出手!

她就是亲自出手了也断然不好叫姬深看出来,不然,前几日的那场争执让高太后明白过来,姬深如今被各方挑唆着与自己之间的罅隙是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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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告诉你们…

第九十八章 有仇报仇

步伐轻快的回到澄练殿,一直到西平公主被打发走,阿善才满面笑容的问牧碧微:“太后答应了?”

高太后最后是遣退了所有宫人和牧碧微说话的,阿善自然还不知道结果,但看牧碧微出来后的脸色也知道多半是成了,这会只是确认一下。

果然牧碧微满面春风的道:“不出三日,宫里就要新添一位焦承徽与戴容华了。”

阿善道:“咦,戴氏排在焦氏之前也是常理,毕竟焦氏娘家比戴家好看许多,若把她抬举得太高别养出个何氏来…但为什么是容华?奴婢记得这戴氏与何氏同批进宫,对何氏一向很不服气的,如今叫她做了何氏待过的位份?莫非太后不肯给婕妤之位吗?”

“太后打算同时晋封颜充华为凝华、崔列荣为宣明。”牧碧微道,“原本想给的是承徽与列荣这两个最末的位份,却是我硬要了容华。”她笑了笑,“如此既叫戴氏不痛快,也叫何氏不痛快,她们两个不痛快了,越发敌视对方,我才能更放心些啊!”

阿善不由笑了起来:“女郎说的是——戴氏因为容华是何氏做过的,自己再做一回戴容华,不免有捡了何氏旧位份之感,而何氏呢,却觉得戴氏这是占了自己从前的东西,两个人之前就不对盘,女郎给戴氏要了这个容华之位,她们啊以后遇见了想好好说话都难!”

“要的就是她们不能好好说话。”牧碧微悠然道,“去了一个唐氏,左昭仪和崔氏是不管这些的,颜氏呢是个怯懦不敢多话的性情,往后妃子之间再相聚,孙氏与何氏的对手可就是三个人了!”

说到这里,她歪着头道:“咱们来商议一下,怎么迅速利落的把那唐氏解决了?”

阿善沉吟道:“要说呢,唐氏最近都是冲着甘泉宫去的,也没招惹咱们…”

“她没招惹咱们吗?”牧碧微若有所思,忽然道,“那么上午柳氏听到的话儿从哪来的?”

“那过继嗣子岂不是…”阿善的话说到一半被牧碧微打断,她笑得欢快:“谁说柳氏听到的就只有那些?”

阿善略一想,顿时心领神会。

叮嘱了挽裳与挽衣看好了西平,半个时辰后,牧碧微带着阿善、挽袂、挽襟并素字辈的四名二等宫女,大批粗使,浩浩荡荡的杀到了云台宫。

才到近前,云台宫守门的宫人见势不妙,慌忙就要先把宫门关上,牧碧微见状,拍着步辇的扶手喝道:“他们这会倒是做贼心虚起来了!与本宫赶上去把门堵了!不许关!”

葛诺忙答应一声,一挽袖子,领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当下就离队奔跑过去,虽然与宫门隔着距离,却好宫门沉重,仓促之间关起来也没那么快,被长锦宫的内侍赶过去往门上一扑,推搡之下,区区四个守门内侍压根挡不住,当下就被把门推开不说,还被按住了两个以防报信,倒有两个特别机灵些,眼看一群人扑到门前门还没关上,立刻撒手往神仙殿跑去报信了。

那两个被抓住的内侍叫葛诺命人拿预备好的绳索绑了拖到步辇前,葛诺低眉顺眼的请罪道:“娘娘,奴婢该死,方才只顾推着门不叫他们关上,却不提防跑了两个,如今想是去神仙殿报信了。”

“去报信也好。”牧碧微高踞辇上,慢条斯理的对着日头看自己才擦完凤仙花汁的指甲,但见红白交辉,越发显得她指尖俨然要滴下血来,淡淡的道,“不然本宫人到了神仙殿,却无人相迎,岂不是笑话!”

葛诺又叩了个头,这才起了身,命两人看住了云台宫那两个内侍,自己继续带着其他内侍簇拥着步辇进了宫门,往神仙殿而去。

才进去没几步,迎面就看到两个宫装丽人被四五个宫人环绕,正说说笑笑的往外走,这两人看穿戴首饰品级都不高,然而衣裙鲜丽、钗环款式也新,却也是时时承恩,日子过的不错的,这会看模样仿佛要到云台宫外什么地方去玩耍,周身都洋溢着一种欢快轻松写意的气氛,不想走着走着抬头看见长锦宫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当中牧碧微端坐辇上,脸色冰寒,一望可知来意不善,那两个宫装丽人脸上笑意顿时都僵住了。

见这情况,两人连上前问一声都不敢,俱悄悄的避在了道旁,只求这一位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却见长锦宫一行人本已过了几步,辇上牧碧微忽然喝道:“站主!”

这两人本拟立刻溜走,连自己宫里也不敢多待,想着去什么地方避一避,才移步却被喝住,都是吃一了吓!

葛诺听牧碧微叫住她们,立刻抬声呵斥道:“宣徽娘娘着你们近前来!都愣在那里做什么!”

他虽然是长锦宫的内侍之首,却也没有品级的,这两个宫嫔虽然都是散号,到底也是正经侍奉姬深的,被他这么当众呵斥,这会却不敢觉得羞辱,怯生生的移到辇旁跪下行礼:“妾身参见宣徽娘娘!”

牧碧微手扶步辇,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们,淡淡道:“把头抬起来!”

两人不敢违抗,都是战战兢兢的抬了头,其中一人尤其紧张,这大冷天的,额上几乎滴下汗水来,牧碧微冷笑了一声,目光在她面上停顿,道:“本宫记得,你仿佛是姓曾?”

曾氏闻听此言,腿下就是一软,几乎是哽咽道:“妾身…妾身正是嘉福宫才人曾氏,当年有眼无珠,冒犯青…不,冒犯娘娘,实在罪该万死!求娘娘饶恕!妾身愿效犬马之劳!”

她这么一说,任谁都晓得牧碧微叫住了这两个人的缘故,便是因为这曾才人从前得罪过牧碧微,那本与她同行的宫嫔也醒悟了过来,赶紧叩了个头解释道:“宣徽娘娘容禀!妾身委实不知道这曾氏得罪过宣徽娘娘啊!她不过是到云台宫来串门,妾身恰好要出去,路上遇见与她同了路的,妾身不敢瞒娘娘!”

牧碧微扫了她一眼,道:“你是岳氏罢?你到一边去,本宫如今没要你回话!”

她语气轻慢,这岳美人却是半句也不敢多言,乖乖的膝行几步,避到了一旁,却是连站也不敢站。

只剩曾才人满腔惶恐的跪在原地,几乎没颤抖起来:“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当年你尝以言语对本宫无礼,不过你口舌笨拙,也没叫本宫吃什么亏。”牧碧微在辇上看着手指,悠然说道,“只是这挑衅之罪,不可不罚,葛诺,掌嘴十下!”

曾才人还不及求饶,葛诺已经挽起袖子应道:“谨遵娘娘之命!”说着丝毫不怜香惜玉,踏前一步,狠狠抓住了曾才人的发髻,疼得她尖叫出声,几支钗环都掉在地上,葛诺却是高高扬起手掌,手起掌落,分外卖力的一连十个耳光掴下去——他却也促狭,十个耳光皆打在了曾氏一侧,打完之后但见曾氏一侧的脸完好无损,另一侧却高高肿起,嘴角鲜血淋漓,甚至连那半边脸的眼神都有些发直了…

“在这儿跪一个时辰,就没你事了。”牧碧微扫了一眼她呆滞的神色,懒洋洋的吩咐,“走吧!”

一直等到了牧碧微的辇车远去到了不见踪迹,岳美人才心惊胆战的去扶曾氏:“你…你没事吧?”

两人的宫人,却是到这会还不敢过来搀扶。

曾氏待要说话,张开嘴却吐了口牙血——并半颗牙齿,她愣了愣,就呜咽着哭出来,却是连话也不太说得清了。

岳美人叹了口气,道:“我听说这牧宣徽从进宫来就没被冷落过,就是她当年还是青衣时也是盛宠的,你我也不过是散号罢了,你怎么竟会得罪了她?”

曾氏张了张嘴,想大哭又不敢,拿帕子遮着被打得基本没了知觉的脸,压抑着哭起来。

岳美人见她被打得也实在没法开口,只得叹道:“我可真是倒霉,不过是与你遇见这么一回…就赶上了这位主儿罚你,虽然猜她多半是叫你跪一个时辰的,可两年前你一次挑衅都记到现在,谁晓得方才我不得她准许就出言,会不会也叫她恨在心里?罢了,也陪你一起跪满一个时辰罢,我可不想回头叫她使了内侍来教我规矩…”

说着也不禁凄然一叹,“这位宣徽虽然是公认的不好惹,但平常也不会主动生事啊,今儿怎么冲到咱们云台宫…等等!她到咱们宫来了?这是去找谁?”

岳美人吃惊的望着长锦宫一行人消失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远眺到了神仙殿的屋檐飞角,樱桃小嘴几乎张得合不拢:“牧…牧宣徽这是去寻隆…不,凝晖娘娘的麻烦?这…其他人仿佛也没资格叫她亲自登门,可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岂止她不明白,神仙殿里,唐氏跟飞奔过来报信的内侍确认了两遍,还是一头雾水:“这牧氏在发什么疯?”

柯青衣警醒,料得内侍没这个胆子胡乱禀告,提醒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娘娘如今快想一想这牧氏如此大张旗鼓的打上门来,分明就是不把咱们云台宫放在眼里…”

她话还没说完,门口已经一阵尖叫传来,就听长锦宫的青衣闵氏代牧碧微厉声喝道:“唐氏何在?我家娘娘寻你出来说话!”

唐氏气往上冲,一拍小几才站起来,却见殿门猛然被推开,原本守在门口的几个宫人都捂着脸,分明是人人带伤!牧碧微一身锦绣华服,高高盘起的灵蛇髻,两面坠下来一挂三串的珍珠流苏,金珠玉器之间将她原本柔弱的气度遮掩,衬着双目犹如寒星,气势凌人!

她走进殿来,劈面就是一句:“唐氏贱妇!安敢如此欺本宫!”

说我虐主的人出来!

现在开始虐回去了!

赤果果的虐回去!

第九十九章 有怨报怨

这一声问衬着随她拥入的长锦宫宫人个个面色不忿、人人气愤不语的情景,当得起气势如虹四个字,连方才还一头雾水的唐氏被这么一喝也不禁气势不弱,还当当真是自己理亏,下意识道:“怎么了?”

她接了这么一句,见牧碧微眼中微露笑意,这才省起不对,转而怒喝道:“牧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闯到本宫这里来!你把宫规当什么?”

“宫规?”牧碧微扬眉,厉声道,“唐氏你固然与本宫同为下嫔,但凝晖向来排在宣徽之后,如今见了本宫竟不先行行礼!这就是你提的宫规?!”

她疾言厉色理直气壮,驳得有理有据,唐氏顿时一噎,心头大恨,她到底是做了近四年上嫔隆徽的人,虽然秋狩前被罚降了位,可一贯以来都没有对牧碧微行礼过,方才牧碧微进得殿下来哪里就能立刻想起?

更何况如今牧碧微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若自己还要依她所言对她行礼,岂不是更显得势弱?

想到此处,唐氏把心一横,冷冷道:“若牧宣徽你是守着拜访的规矩,本宫自会对你先行礼,可你如今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上门来,分明就是不把云台宫放在眼里!本宫固然排位在你之后,下嫔六人却是平级,你凭什么强闯我云台宫门还打伤宫人?!”

到底唐氏已经失宠,被牧碧微拿两人位份排名一压,却不敢再呼她为牧氏了。

这里头已有示弱之意,牧碧微如何听不出来?将笑意压下,牧碧微冷笑着几步走上丹墀,因唐氏方才含怒之下站起身来,离榻走了几步,她便抢上去往那上首一坐,反客为主,呵斥道:“若非你行事丧心病狂,惹怒本宫在前,本宫何至于大冷天的找上门来问罪?!拜访?本宫此来是为问罪,你这贱妇也配叫本宫拜访吗!”

唐氏气得全身发抖,她不是不想过去把牧碧微从自己方才的座位上拖起来,无奈牧碧微的身手在宫里早就不是秘密了,如今连带人打上门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唐氏可不保证牧碧微一定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动手——祈年殿的那宛芳的“病情”,唐氏也是看过的。

见唐氏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柯氏赶紧扶住了她,不卑不亢的看向了牧碧微,沉声道:“所谓理直则气壮,宣徽娘娘这样无缘无故的打上门来,还占了咱们娘娘的主位,到这会只说咱们娘娘不是,却不说前因后果,咱们娘娘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守在这神仙殿里好好的过日子,却不知道何时得罪了牧宣徽?宣徽娘娘何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也好叫咱们娘娘知道到底是哪里叫宣徽娘娘误解了?”

牧碧微心道,这柯氏倒也有几分急智,也晓得今日自己骤然杀上门来,孙氏又不在这里,就是把唐氏怎么样了,姬深反正对唐氏已生厌心,压根不会计较什么,她这番话,既是圆场,好叫唐氏下台,更是缓兵之计,毕竟凭牧碧微带的这些长锦宫的宫人,砸场子够了,把整个云台宫封锁了不叫人去报信却不可能,何况就算把云台宫围了,外头经过的宫人岂能不奇怪不传话?

只是她既然看穿了柯氏的打算,加上牧碧微今日还真就是捏造罪名,只求速速料理了唐氏,好使太后爽快下旨,给自己添两个臂助的,哪里还肯和她罗嗦?

当下一拂袖子,喝道:“好个没规矩的东西!本宫与唐氏说话,几时准你开口了?胡乱插嘴是做奴婢的道理吗?”

闻言葛诺立刻踏前叫道:“愿为宣徽娘娘教导此婢!”

“给本宫好好得掌她的嘴!”牧碧微一拍几案,喝道!

唐氏大怒:“谁敢动本宫的人!”

只是她话才说完,却被带了个踉跄,抬头看去,却是葛诺大步上了丹墀,一把拖过柯青衣——毕竟葛诺正当年轻,柯青衣却上了些年纪,原本柯青衣是扶着唐氏的,猝然被葛诺拖下殿去,自然就把唐氏也带得差点摔倒,亏得柯氏发现之后松了手。

唐氏不敢相信的看向了牧碧微:“你——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本宫的神仙殿!可不是你的澄练殿!”

“胆子?”牧碧微吐了口气,笑了,“当年本宫才进宫时,你敲打本宫时也是这么说的,到如今还是这么一句话,虽然说知道你不过是宫女出身,不识几个字,用不了几个词,可翻来倒去就这么一句话,你不腻,本宫都腻了!”说到此处,不待唐氏接话,脸色陡然一沉,喝道,“本宫看到这神仙殿,就想起当年才进宫时,你这贱妇没事找事的种种!”

她打量了一下堆金饰玉的殿室,轻蔑的将榻上那只紫檀木雕花嵌云母小几、连同上面的一套梅雪争春贴金箔粉彩茶具刷的一下掀到地上,直摔得一片碎瓷飞溅,一字字道,“都愣着做什么?与本宫砸了这该死的地方!”

“是!”神仙殿上众侍大骇,长锦宫来的宫人却无人敢违背牧碧微的命令,何况也知道唐氏已经失宠,也没什么忌惮,纷纷冲进殿来,觑着最近的东西就是一脚踹倒,抄起摆放的种种玉器珍玩便一通猛砸——一时间殿上飞珠溅玉、碎金裂帛,唐氏当年也是盛宠过的,加上她与孙氏关系密切,因着出身贫寒的缘故最爱将住处装扮得珠光宝气,如今这殿上单是三尺高的珊瑚树就不止一株,每日里宫人擦拭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长锦宫的宫人却不管这些,挽袂、挽襟两个原本都是泼辣的性.子,干这差使更是得心应手,两人一个抱了柄紫檀木如意,如意顶端原本嵌的美玉早在她对着一只前朝斗彩瓷瓶砸下去时就与那瓷瓶一起碎了的,紫檀坚固,再一下把上头嵌的两颗明珠震动脱落滚到了旁边,却也将一株四尺来高的珊瑚美树拦腰砸成了两段——

另一边挽襟更为豪放,竟是直接搬起了一只两尺来宽的小几朝着殿中原本进来时就能看见的那一张六尺来宽象牙底座牡丹富贵绣屏狠狠砸了过去!

就听哧啦一声清脆的裂帛声,那传自前朝、唐氏盛宠时候所得,在神仙殿里已经摆了足有四年的绣屏屏面被小几的尖角正中披开一条长长的裂缝!

原本富贵繁华的牡丹图,转眼之间就成了一幅残绢裂帛!

唐氏在丹墀上看得清楚——她尖叫起来,也顾不上自己与牧碧微的武力悬殊,伸出留着长甲的十指直往牧碧微脸上抓去,怒喝道:“牧氏你这贱人!你欺人太甚!”

“你这贱妇居然还敢对本宫无礼!”牧碧微眼中杀意一闪,再难掩盖住得意之色,当下出手如电,抬手就一把扣住了唐氏脉门,略一用力,唐氏只觉得自己手腕差不多快断掉了,周身亦是一阵酸软,她有气无力的骂道:“我最近几时惹你了?你要这样羞辱我!”

牧碧微眯起眼,淡淡道:“贱妇,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当初本宫才进宫来,连见也不曾见过你…你又为何要处处寻本宫的不是?既有当时,又何必怨恨今日?”说着用力将她一推,唐氏脚下顿时站立不稳,跌出数步,在丹墀最上一级的边缘处堪堪站住,愤然道:“当日我何尝如此对你过?你就不怕对我如此狠毒招报?”

“那是你没用!”牧碧微想到高太后当时那话心头就是止不住的怒火,只是太后的身份放在那里,她虽然可以提姬深兄弟三人也不太和睦的事情叫高太后堵心,到底不能直接骂回去出气,这会便一齐发泄在唐氏身上,抬手一个耳光掴得唐氏眼前金星直冒,只听牧碧微冷冷的道,“你当时若能这样收拾本宫,你会留手?!不过是因为你不敢罢了!莫非本宫还要为你当时的为难没能如本宫今日的回报来感激你不成?!”

唐氏尖叫道:“我好歹也是凝晖!你怎可如此对我!”

“凝晖又如何?”牧碧微大笑起来,“当年你乃高高在上的隆徽娘娘,本宫不过区区一介青衣,因着陛下的宠爱,你尚且不敢公然拿本宫怎么样,如今本宫位份宠爱都在你之上,你居然还妄想靠一个凝晖之位自保?真是可笑!可笑!”

话音才落,牧碧微笑色猛然一收,抬腿就是一脚踹在唐氏膝窝处,迫得她往前一扑一跪,这一下恰好跪到了方才牧碧微掀翻小几并茶具时摔碎的几片瓷器上,唐氏这四年来也算是锦绣堆里养着的,哪里还吃得了这样的苦?

她又是被牧碧微踹跪下去的,这么一跪瓷片都扎进肉里去,当下痛的失声痛叫——下面挽袂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想起当年才见牧碧微,当她是个面慈心软好欺负的,结果被牧碧微骗进内室罚自己跪了近一夜碎瓷片的情景,虽然那伤口早就好了,这会也不禁又疼了一下,赶紧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

话说,我码这几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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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力是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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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能使念头通达了!有木有?

第一百章 唐氏殁

年号…就当没改过吧…或者真的没改过?

孙氏气得手不住发抖,连茶盏都端不住,居氏见状,心知不妙,惟恐她气出事情来,忙跪下劝说道:“娘娘快快息了怒!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若是娘娘这会被气出事来,可怎么办?求娘娘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殿下也息怒啊!”

说着,居氏垂泪不止。

孙氏深呼吸了几次,又听居氏和左右再三提到新泰公主,又隐晦的提起安福宫中某处楼阁,她到底渐渐冷静了些,厉声道:“陛下怎么说的?”

“娘娘先喝口水。”居氏见她好容易息了点怒,哪里敢在这时候火上浇油,赶紧如若不闻的劝说着,看这情况,孙氏也知道多半是不好的了。

她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定了定神,吩咐道:“从实说来!”

居氏胆战心惊的留意着她的神情,小声禀告道:“陛下得知消息时,正在教那小龚氏作画,小龚氏听到一半,嫌弃去报信的人扰了她兴致,把一支画笔丢到那人身上…陛下也说那人没眼色,说这等小事,着左昭仪善后了就是…”

“他没提到长锦宫?”孙氏哆嗦着嘴唇追问,“唐氏好歹也是凝晖,与那牧氏同级,陛下居然连意思意思的问罪都没有吗?”

“…奴…奴婢听说,小龚氏道,凝晖娘娘在秋狩前就收买过牧氏的宫里人污蔑牧氏,这一回定然是做了更大的错事,居然把牧氏气得亲自登门大闹,这定然是凝晖娘娘所作所为太过狠毒阴损,才大大得罪了牧氏…”居氏嗫喏着道,“陛下说,小龚氏说的有理。”

见孙氏手中茶盏无力落地,居氏轻声道:“凝晖娘娘并无性命之忧,娘娘…”

她正待劝说,却见孙氏的贴身大宫女之一,宛芹风风火火的从外头奔了进来,面上又是愤然又是不忍,奔到孙氏跟前,也不待人问,急急回道:“娘娘,陛下降旨——道凝晖娘娘无德无才,居隆徽之位不思长进,收买低阶宫嫔污蔑才德之妃,降为凝晖后亦不思悔改…”

孙氏猛然抬起头,这会宛芹才看到了居氏的眼色,只可惜却晚了,孙氏颤抖着声音问:“那…陛下到底要怎么处置她?”

宛芹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小心翼翼道:“…夺去妃位,打入思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