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你个丑八怪,居然还有脸说我丑,照照镜子,胖的像猪一样。”仙鹤童子听他师姐讽刺他,没好气的啐了一口。一言不合,两人再次大打出手。

凌少白趁他俩打架,看了看桃树,无奈他身不能动,不然的话,摘下仙桃正是时候,脑筋一转,心中妙计顿生,当即长叹一声。

“你叹什么气,是想到自己就快死了,害怕了么?”灵山玉女听到声音,问凌少白。凌少白假意叹息:“是啊,我就快死了,可我还没活够呢,我那娘子还等着我采蟠桃回去给她养颜,都说玉蟠桃能让女人花容月貌、驻颜有术,我为了她,宁愿冒死前来。”

“你娘子是不是长得很好看?”灵山玉女眨巴着一只眼,问凌少白,见他骨骼清奇、一双俊目,心中赞叹,这样的美男子莫说尘世间少有,就算是仙家,也不多见。

凌少白点了点头:“我们狐类自古就以美貌著称,我娘子更是美貌当世无敌,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她画像,就在我怀里。”

“是吗?”灵山玉女半信半疑。她一向自负美貌,一遇到女人就爱比美,此时听说狐女美貌,又动了心思。仙鹤童子知道他师姐犯了毛病,忙道:“师姐,他已是你我囊中猎物,他娘子美丑又有何干,不如早早将他弄死,以免他再觊觎仙桃。”

“一边去,你管我呢。”灵山玉女把她师弟推到一边,从大网的缝隙里探手进去,要从凌少白衣襟里取出画像。

“你干什么摸我,哎呦,那不是啦,玉女姐姐,请你自重,哎呦…”凌少白只管叫唤。仙鹤童子无奈,只得回过脸去。

灵山玉女摸到凌少白怀里的捆仙绳,拿出来看看,趁着千钧一发的机会,凌少白念咒语,那捆仙绳霎时间将灵山玉女捆的紧紧地,咒语再念,捆的更紧。

“师弟,救我,师弟…”灵山玉女大哭起来。仙鹤童子无奈,只得拔出长剑指着凌少白:“孽畜,你胆敢对仙家无礼?快快念咒,将我师姐放开。”凌少白道:“你师姐那么胖,我用捆仙绳将她捆上一捆,她便能瘦了,瘦了就会更漂亮,难道不正中她心意。”

“师弟,救我,我喘不上气了。”灵山玉女双脚乱踢,却被捆仙绳越困越紧,眼看就要憋昏过去。仙鹤童子没办法,只得一扇翅膀,去掉覆盖在凌少白身上的大网:“你这孽畜,今日便饶你一次,你快将我师姐放了,以后不要再来便是。”

哪知道,凌少白恢复自由后并不离去,反而飞身过去将灵山玉女整个人抱了起来,飞出院墙去。仙鹤童子见状,大惊失色,想要追出去救他师姐,又怕中了凌少白的调虎离山之计,两难之下,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先去救他师姐。

凌少白背着灵山玉女在山间疾驰,仙鹤童子此时已经在上空盘旋,凌少白使出一招遮天蔽日,将自己身形掩护在结界之中,那仙鹤童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

趁着机会,凌少白掉转方向,强令灵山玉女带路返回,灵山玉女深知捆仙绳厉害,怕被挤成肉酱,只得把路线告诉他。采到玉蟠桃之后,凌少白用妖雾将灵山玉女迷昏后逃遁。

将捆仙索捆在自己身上,凌少白变作灵山玉女的样子,从大殿飞奔而出,正遇上仙鹤童子。“师弟,那妖狐来抢仙桃,我趁着他不注意才跑出来,你快去看护桃树,不要让他有机会盗走仙桃。”

仙鹤童子疑惑不已,眼看着他姐姐飞奔而去,正自不解,又见一个灵山玉女自大殿中飞奔出来:“师弟,那妖狐来抢仙桃,已经得逞而去,我这就去将仙桃追回,你快去看护桃树,不要让仙桃再有闪失。”

到底哪个才是他师姐?仙鹤童子也懵了,想着不管哪个是真的,那两人总有一个是,自己还是先去守护桃树要紧,那个妖狐就交给他师姐好了。

凌少白一路疾奔,很快就跑到灵山脚下,飞奔上船,等灵山玉女追到岸边,他已经鼓起风帆一路西去。看着灵山玉女在岸边跳脚的样子,凌少白心情畅快无比,看守桃树的两位神仙不能擅离职守,因此只要他离开了岛,他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捂着心口,他凝住气息,用体内灵珠的灵力感觉沁歌的真气,她的真气越来越弱,如果他不在一天之内赶回去,恐怕她性命堪虞。

船停在岸边,凌少白走在镇子上,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这预感不妙,他赶紧离开人来人往的集镇,在荒野中疾驰,沁歌命在旦夕,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误。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不禁回头去看,却见浑身雪白的一只貂儿正追踪着自己,认出这是任飘零的玉鼻香貂,猜测公子羽必然也在这附近。

看来那个人不把他赶尽杀绝是不会死心的,凌少白心中怒意顿生,故意放慢速度,回身去咬了玉鼻香貂一口,那貂儿吃痛,很快抽搐着昏死在路边。

任飘零和公子羽追踪到此的时候,貂儿已经奄奄一息,任飘零赶紧把它从地上抱起来,见它身上有被啮啃过的伤痕,喂它吃了一粒药丸,貂儿很快恢复了一点精神,钻进任飘零袖子里养伤去了。

“定是凌少白伤了它。”任飘零握紧了拳头,想要替他的玉鼻香貂报仇。公子羽一向不在意这些畜类,目光放远:“他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且再靠他近一些,双螭玉环会示警。”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弓箭手不必再跟随。

“如我料得没错,凌少白这是要回云梦山,看来他已经找到玉蟠桃。”公子羽已经从小蛮那里得知沁歌跌落山崖的消息,猜测她已命在旦夕,就算凌少白法力高强,若无海外仙方,只怕是回天乏术。

任飘零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不如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凌少白用玉蟠桃救了沁歌,再降伏他也不迟。

公子羽却等不及,悄悄问同来的玄真道人凌霄子:“国师可有良策探到那妖孽行踪?”凌霄子捋着长须:“那妖孽法力高深,将气息压得极低,小王爷切莫急躁,待贫道施法让他现形。”

众人在路边安营扎寨,凌霄子吩咐道童取出他的乾坤宝镜,按着五行的方位摆放,默念咒语,不一会儿,乾坤宝镜上由一片混沌之色渐渐变得清晰,一只巨大的、白色灰白的狐狸口中衔着一枚玉蟠桃在山野中疾行。

原来这便是凌少白真身,果然是只修炼了千年的妖狐,任飘零凑过来看看,心中矛盾不已。虽说他一向最恨这些为祸人间的精怪,可不知道怎么,对凌少白却始终想网开一面,不想害他性命,也可能是那时在临安府相识多日,多少还有些情分在。

可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女子的身影兜上心头,当年若不是被妖狐所惑、迷失了本性,师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任飘零一想到这件事,心中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伤痛,时时啃噬着心灵,振作起精神,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将凌少白除掉,不能再任由他祸害女子。

天色渐渐暗了,远远的看到村落里升起炊烟,凌少白放慢了速度,在小溪边停下,变回人身,将玉蟠桃揣进怀里,手脚放到溪水里浸一浸,日夜兼程奔波不停,手脚早已磨出了水泡,挑破了把脓血放出去,才能继续赶路。

清理好手足之后,他在溪边饮水,刚把头抬起来一点,耳朵警觉的竖了起来,似乎有大队人马在靠近,他赶紧站起来,可刚跑出去两步,就感觉头晕目眩。一晃神的工夫,四面八方已被重重包围。

“凌少白,孽障,你还不快快现出原形!”任飘零取出照天金印,对着凌少白发出万丈金光,身后的弓箭手跟着缩小包围圈。

凌少白身形一闪,避开了金印之光,取下腰间软鞭,化作长剑,对着步步紧逼的弓箭手一通砍杀。前排的弓箭手难以力敌,霎时间血肉横飞倒下一片。

“妖孽竟敢伤人害命。”凌霄子拂尘一甩,疾步上前。公子羽见状,手按着青玄剑,随时准备等待时机上前偷袭凌少白。

凌少白轻功虽佳,在这重兵包围中却是难以施展,更何况照天金印的光芒所到之处,他想施展法力也是力不从心,沁歌还等着他回去救命,无心恋战,只想寻找出路逃遁而去。

体内的灵珠感应到沁歌的真气越来越弱,凌少白心急如焚,不经意间偶有失神,被凌霄子的拂尘扫到了肩膀,剧痛顿时像将身体穿透了一般席卷而来,怒不可遏,他的双目由漆黑变作幽蓝再变得赤红,手足也化作利爪,半狐形半人身,不一会儿,就有十数名弓箭手和侍卫死在他手下。

众人一路围攻,公子羽见双方打的难分难解,从腰间取出双螭玉环,掷向凌少白,凌少白未曾防备,被玉环击中右臂,顿时踉跄了一大步,幸好他功力深,才不至于将手中长剑失落。回身见是公子羽暗算自己,凌少白狂啸一声,杀出人群,直奔公子羽而来,将他衣袖斩落了一大块。

公子羽仓皇躲闪,凌霄子赶去救他,将乾坤宝镜扔给他护身,公子羽接了宝镜,周围便布下结界,凌少白此时体力消耗很大,近不了他的身。

“国师,接剑,切莫功亏一篑。”公子羽将自己的青玄剑扔给凌霄子。凌霄子飞身接剑,顿如神助,一连刺向凌少白多处要害。任飘零眼见凌少白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一只手却紧紧护着怀里的玉蟠桃,心中不禁动容,悄悄放下照天金印。

没有了金印的光芒阻碍,凌少白恢复了些许体力,正要越过树丛夺路而去,公子羽向任飘零发出袖箭,任飘零万料不到他会对自己下手,腿上一痛,跌倒在地。公子羽抢步上前,抓起照天金印,将光芒对准了凌少白。凌少白只觉眼前金光一闪,长剑已经穿胸而过,霎时间天昏地暗,狂吐一大口鲜血。

“快跑!”一旁的任飘零拼尽了力气把公子羽扑倒在一旁,照天金印落在地上,任飘零死死的抱着公子羽的腿,不让他有机会再用金印制住凌少白。

凌少白用尽全力,奋力一跃,飞身至数丈之外,化作狐身,消失在树林里,凌霄子苦追不过,只得放弃。公子羽眼见功亏一篑,拔剑刺向倒在地上的任飘零,被凌霄子阻止了。

“小王爷,戾气太重,折损自身,任道长是仙霞真君门人,不可伤他性命。”凌霄子拂尘一挥,收起乾坤宝镜布下的结界。公子羽这才忿忿的停了手,示意众人一同离去,将任飘零一个人扔在荒野里。

任飘零此时痛悔不已,自己一向自诩精明,却不料做了他人的帮凶,若不是悬崖勒马,只怕会铸成大错,当下,取出萧彤所赠五色烟,将烟点着了,扔向空中。

半缘修道半缘君

萧彤赶到时,任飘零正艰难的清洗腿上的箭伤。

“任兄,你怎会独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外,还受了伤?”萧彤查看他伤势不轻,很是好奇。任飘零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她。

“这么说来,公子羽当真是心狠手辣,还好沁歌没嫁给他,不然的话,总有一天会受他牵累。”萧彤对公子羽的为人越来越鄙夷。任飘零叹息一声:“也是我误信他巧言令色,以至于害的沁歌妹子和那凌少白都受了重伤。”

“凌少白伤势重么,能不能赶得及回云梦山?”萧彤很担心的问。要是凌少白体力不支,岂不是两个人都要性命不保。任飘零回想起之前凌少白负伤而去的情形,眉头皱紧了:“不好说,他中了凌霄子一剑,若是寻常兵器倒也无碍,偏偏那把剑是公子羽家传的上古神兵青玄剑。”

啊!萧彤惊讶失声,她知道那把剑的名气,莫说是凡人,就算是有点道行的仙家,也未必能经得住那一剑。“你怎么也不设法阻拦,那一剑,只怕会要了他性命。”

任飘零懊悔道:“我也为这事后悔,要是我早些醒悟,也不致如此。”萧彤知他自责无比,也就不再怪他,扶着他回城里养伤。经此一役,想必公子羽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得好好想个办法,帮沁歌和凌少白化解这场灾难。

云梦山,遍体鳞伤的凌少白吃力的在山路间奔走,一路上血迹斑斑,都是他的爪印,沁歌的真气越来越弱,若是不抓紧,只怕她回天乏术,将口中的玉蟠桃啃下一小口,才渐渐恢复了一点体力。

玄玉姥姥所居的山间木屋,凌少白闯进门来。玄玉姥姥见他伤重之下现了本相,赶紧用自己的护体真气护着他。凌少白抬起头,将口中的玉蟠桃吐了出来,玄玉姥姥接过去,把玉蟠桃拿去给沁歌喂下。

凌少白吃力的站起来,收起狐尾,捂着受伤的心口,掀开帘子看了沁歌一眼,问玄玉姥姥:“姥姥,还来得及吗?救她?”玄玉姥姥看到他的伤势,摇着头叹气道:“只怕她还没死,你倒先死了。狐小子,那丫头值得你这么拼命吗?”凌少白沉默片刻,轻轻说了一句:“我爱她。”

“想去看她为什么不进屋去?”玄玉姥姥见凌少白站在门口犹豫,不解的问。凌少白叹息一声:“我这副样子,还是不要让她瞧见的好,免得把她吓坏了。”玄玉姥姥见他迷恋的看着沁歌,知道他对那少女情根深重,却不知这段情是缘还是孽。

“快去西屋躺着疗伤吧,你的伤支撑不了多久了。”玄玉姥姥及时的提醒凌少白。凌少白这才放下帘子。“姥姥,求您,一定要救她。”

玄玉姥姥看他痴情如斯的样子,点了点头。凌少白这才放心的走到西屋。他刚勉力躺到床上,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伤口的剧痛再次让他现出了狐身,且恢复不了。

有了仙家灵物玉蟠桃,原本气若游丝的沁歌呼吸逐渐顺畅,玄玉姥姥再在一旁以体内真气替她疗伤,她受损的五脏六腑渐渐恢复了元气,玄玉姥姥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沁歌恍恍惚惚的醒过来,勉强支撑着下床,一阵头昏眼花过后,身体倒也不是不能动,走到屋外,沁歌看到玄玉姥姥正伫立窗边瞧着窗外瑰丽的景色,走到她身边盈盈一拜。

“多谢姥姥救命之恩。”这两天,她偶有意识,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经历了惨痛的生死攸关。

“别谢老身,你该谢谢那狐小子,要不是他去东海采摘玉蟠桃,你这条小命早没了。”玄玉姥姥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她和很多修炼的玄狐一样,活了千百年,功力日深,容颜却不曾见老,仍是二十出头的美貌模样。

“我不想见他。”沁歌幽幽道。想到凌少白对她隐瞒他的真实身份,她心中就无比的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爱上的人竟然是狐。

见她一副厌倦的神情,玄玉姥姥心中怒火顿起,瞬间来到沁歌面前打了她一耳光。沁歌被她打愣了,呆呆的看着她。

玄玉姥姥的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神色:“他为了你差点连命都丢了,你却说不想见他。你这女子天性凉薄,老身真不该救你。”“他怎么了?姥姥,您快告诉我!”沁歌听说凌少白有性命之虞,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玄玉姥姥叹口气,将来龙去脉告诉沁歌。沁歌忽然痛到揪心,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他要是为她死了,她会内疚一辈子。

“他在哪里?”沁歌抬起泪眼。玄玉姥姥看了西屋一眼,道:“他受的伤太重,还没有恢复人形,你要是不害怕,就进去吧。”沁歌心中大恸,轻拭眼泪,走进西屋。

一走进西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大床,他就趴在那张床上。奇怪的是,她看到他的真身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他的狐身比一般的狐狸要大得多,全身的毛是灰白色,巨大的毛尾巴缩在身前,那样安详的闭目睡着。

沁歌听任飘零说过,普通玄狐都是黑色,只有修炼多年的玄狐毛色才会灰白,一旦变成全白,这狐狸的道行就很深了。他的毛灰中显白,显然离修炼成天道为时不远了。他有着修炼多年的功力,竟能被打回原形,可见伤得有多重。沁歌无声的看着他的背,那伤口触目惊心,好像被利器穿心而过一样。

她轻抚着他的背,他背上的皮毛是那样柔软。他在她的抚摸中疲倦的睁开眼睛,看到她,他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安,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终于还是给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看到他现出原形的样子,他生怕她美丽的脸上出现一丝厌恶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对他来说,都比身上的伤更致命。

沁歌从他的目光中看到忧伤和依恋,低头在他额前一吻。她不在乎他是人还是狐了,她就是这样爱他。她从来不知道,狐狸也能有这样可爱又好看的一张脸。尤其是那深邃的目光,和他以前看着她时并无不同。他深情的看了她一会儿,实在是太累了,再次闭目睡去。沁歌轻抚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入睡。渐渐的,她的眼皮也发沉,倦意将她包围。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她再次醒来时,看到凌少白已经恢复了人身,而她正伏在他床边。他轻抚着她的秀发,默默的注视着她,看起来还是很累的样子。沁歌坐起来,扶着他,在他身后放了厚厚的靠垫。

“饿了吗?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好吗?”沁歌见他目中仍是有点无精打采,知道他伤势并未痊愈。他握着她的手,不放她走,她只得坐下。“你都好了?”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的伤情。沁歌点点头:“好了,你不要担心我。”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我…”他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他明明一直故意对她隐瞒着他的身份。沁歌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按在他嘴上,慧黠笑道:“不用解释,我知道。以前的事不必再提。”

他疑惑的望着她,不知道她这句话的用意。沁歌俯身探向他的脸,轻声道:“我什么都不在乎,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你。”她在他唇边一吻,她的话令他感动不已。

他咳嗽一声,差点要牵动伤口。沁歌细心的在他心口一探,问他:“伤口很深啊,像是穿胸而过,下手的人是公子羽吗?”凌少白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仇恨:“虽不是他亲自下手,他却是主谋。”

沁歌轻轻把手按在他伤口,伤口虽然已经缠了绷带和纱布,仍能感受到那种疼痛。“伤你的是桃木剑?”沁歌又问了一句。

“不是,寻常的桃木剑根本伤不了我,他们用的是上古神兵青玄剑。”伤口一直火烧火燎的疼,凌少白忍痛捂住伤口。沁歌知道,青玄剑是公子羽家传的宝剑,想不到那个人这么坏,已经休妻了,还是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我去看看药煎好没有。”沁歌站起来要走。凌少白抓住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按住伤口:“不要离开我…”他的嘴唇青白,很费力才说出这句话,看来伤口又疼了。

沁歌温柔的按了下他的手,柔声道:“我去把药端来,你不喝药,伤怎么好得快。”她转身而去,他的目光一直痴痴的追随她。

不一会儿,沁歌把药碗端进屋来,递到凌少白面前。“趁热喝了。”她望着他。“我没力气端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狯的笑意。沁歌眨眨眼睛,向他淡淡的一笑,一勺一勺的喂他喝药。

“苦不苦啊?”药汁见底,沁歌问了一句。“不苦。”他说,心想,只要是你端给我喝的,毒药我也会喝。沁歌撅起小嘴:“不苦啊,那就算了,我本来还想拿颗松子糖给你吃呢。”她随身的小荷包里总是装着松子糖、桂花糕等等零食。

她的笑眼弯弯如新月、笑颜灿烂如莲花,他心里一动,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探她的脸。她秀眉一挑,从荷包里捏了一颗松子糖送到他嘴里,顽皮的一笑。糖在口中,一股沁入心脾的甜意直入他心中。

他把糖咬碎了咽下去,深深地望着她,眼睛里流露出渴望。她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什么,轻轻俯下身凑过去吻他,很小心的不碰到他心口的伤处。

“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就嫁给你。”沁歌在凌少白耳边低语。凌少白眉心一紧:“真的?你愿意嫁给我?你可…不要骗我!”沁歌听他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话,小脸一绷:“我何时跟你说过假话…再说,事已至此,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凌少白见她一副羞怯的样子,故意逗她:“原来是这样,你才非嫁给我不可。”他是玩笑话,沁歌却委屈的嘴角一撇:“你胡说。”她的眼圈有点红,似要抽泣。凌少白见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她生气了,为刚才的话懊悔不已,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说。”

沁歌默默的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凌少白从未见她这样伤心过,顿时心疼万分,顾不得伤口剧痛,紧紧的抱着她:“沁歌,不要这样,我求你…不要这样,是我不好。”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很蠢,什么都不知道,可我从来都没骗过你什么,你要是怀疑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沁歌委屈的含着眼泪,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开。凌少白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她胳膊,伤口顿时鲜血直流,疼的他差点昏过去。

沁歌听到他忍痛的惊叫一声,忙转身去看,看到他心口的纱布被血染红了,血水还在不断往外涌,吓了一跳。“姥姥——姥姥——”她忙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去叫玄玉姥姥。

玄玉姥姥看到凌少白的伤口裂开,封住了他几处穴道,才止住了血。“你是怎么回事,他受了重伤不能激动,你还非要惹他生气,快点出去,你在这里只会碍事。”玄玉姥姥误以为沁歌和凌少白争执,才使得凌少白伤口复发,让沁歌先离开一会儿。沁歌刚要走,看到凌少白哀伤的眼神,不忍离去。

玄玉姥姥见此情形,摇着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伤药进来,让沁歌替凌少白上药。沁歌细心的把伤药抹在伤口上,轻咬着嘴唇。凌少白躺在床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仿佛她一点情绪都能触动他的神经。

沁歌看到他深深的剑伤,心疼的揪起来,眼泪不住的下落。凌少白却以为她还在生气,忍着剧痛,嘴唇一哆嗦:“沁儿…”“别说话!是我不好,碰到你的伤了。”沁歌把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在他身上。

“你不生我的气了?”凌少白忐忑的看着沁歌。沁歌摇头:“我不跟你生气,你受伤了。等你伤好了,我再收拾你。”凌少白听了这话,忍俊不禁,沁歌怕他笑起来牵动伤口,忙在他心口抚了抚。凌少白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沁歌向他淡淡的笑,替他把被子盖好了。

回首过往事纷纷

有了玄玉姥姥的高明医术,再加上沁歌的悉心照顾,凌少白伤势恢复的很快,不到一个月就能下地行走了。他向来吃素,沁歌每天去山上找野山参和各种滋补药材给他补身体。

沁歌帮着玄玉姥姥做午饭,看着她把野山参和菌类、药材放在一起煮,随口道:“他要是能吃野山鸡啊、兔子啊就好了,我打猎比较在行。”玄玉姥姥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当我们都跟你们人类一样那么残忍,非要吃活物,我们修炼天狐道,首要就是戒除口腹之欲,其次就是克制心欲。”

沁歌吐吐舌头,没有再言语。等到饭菜都做好了,她一盘盘端出去,招呼凌少白来吃饭。看到他坐下,她替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香粳米饭,把筷子摆到他面前。

“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啊。”凌少白看着她,见她只替他盛了饭,却没有替自己盛,很是诧异。沁歌摇摇头:“我还不怎么饿,你先吃,炉灶上熬了汤,我去看着火。”她一转身去了厨房。凌少白望着她的身影,端着筷子的手停在那里。

玄玉姥姥看到他的样子,用筷子敲敲桌子,凌少白会意,淡然一笑,低头吃饭。不一会儿,他就把饭吃完了,推了饭碗就去厨房。

沁歌正屈膝坐在灶台边,烟火映的她脸蛋儿红彤彤的,时而往炉灶里添柴火、时而支颐,看到凌少白进来,她仰起脸:“唉,你吃的这么快啊,参汤还没熬好呢,你再去吃一点。”凌少白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我吃饱了,我在这里看着火,你去吃点饭好不好?”沁歌抿嘴一笑:“不用了,你去歇着吧。”

凌少白见她坚持,也就不劝她,搬了竹凳和她并肩坐着,望着炉灶里跳动的火焰。“你怎么不去歇着?”沁歌看他。“我陪你。”他淡淡的笑,眼中情意无限。她也有些笑意,视线转回灶台。

以后有多少个日子,若是他们能这样朝夕相伴,该有多么幸福。她在厨房里做饭,他就在一旁陪伴她,哪怕帮不上忙,就这么看着她也好。想到这里,凌少白握住沁歌的手揉了揉。

只听沁歌道:“以后我每天给你做饭,我做的饭菜你不许说不好吃。”凌少白点点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她以前在家里娇生惯养,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为了心上人,她愿意日日洗手做羹汤。

沁歌侧过脸,刚好凌少白也侧着脸看她,她脸上一红,顿时艳若桃花。他轻轻的凑上前吻她:“你跟我在一起,只能过漂泊的日子,会很艰苦,你能过得惯吗?”“你让我吃鱼吃肉我就过得惯。”沁歌慧黠的笑。凌少白也笑了,搂住沁歌的腰,和她紧紧的依偎着。

“这附近的山谷里有一处深潭,有不少鱼,一会儿我带你去抓鱼。”凌少白告诉沁歌。沁歌点点头:“好,我去多抓几条,回来炖汤,你也喝一点。”凌少白摇头:“我不喝鱼汤。”沁歌撅了下嘴:“你刚才还说,我做什么你吃什么。”“我从来不吃腥鲜之物。”“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

参汤熬好之后,凌少白喝了两碗,沁歌在一旁吃饭,看到他把汤都喝完了,很高兴。等沁歌吃完,他们一起出门。凌少白伤势未愈,不能走得很快,沁歌牵着他的手,跟他并肩而行。

那一处深潭,潭水清澈如碧,沁歌蹲在潭边掬起一捧,清凌凌的。凌少白站在潭边,看沁歌脱了鞋袜站在水里捉鱼。与其说是捉鱼,不如说是在玩水,她捉了半天也没捉到一条,倒是扑溅起不少水花。

沁歌玩了一会儿,扭头向凌少白笑:“你先去别处逛逛,我想在这水里洗个澡。”“你不嫌水太冷么?”凌少白看着她,不无担心的问。此时还只是暮春时节,潭水越往山边越深不见底。

“我不怕冷,你快点去别处逛逛,别偷看我。”沁歌站在水里,撩起一片水花,把凌少白的长袍衣角溅湿了一块。

“好好,我这就走,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往水潭深处去。”凌少白说话间转身而去,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沁歌,见她已经转过身去解衣服,回转了视线。此处荒无人烟,料想她不至于有危险,也就放心而去。

沁歌除去衣衫,跳进水里,畅游了一会儿,长长的黑发飘散在水面上,衬得肌肤皓白如雪。潭水清凉,初时微冷,泡着泡着适应了之后就不觉得冷了。

等凌少白回来时,沁歌已经穿好衣裳坐在潭边的石头上梳头。凌少白远望着她,见她光着脚坐在那里,举手梳理如云的长发,那一双素手白皙纤纤,脸上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珠儿,阳光的映照下,如花似玉、明艳绝伦。

沁歌一侧脸,看到他,脸上红晕顿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我猜你差不多该洗完了,就回来了。”凌少白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慧黠。沁歌看着他的眼神,就猜到他一定是看了她很久,没再说什么,默默的穿好了鞋袜。

“你冷不冷?嗯?冷吗?”凌少白靠近她,轻轻地抱她,在她雪白的脖颈边呵气。“我不冷。”沁歌抿嘴一笑。凌少白握着她双手:“不冷怎么手凉冰冰的?”沁歌嘻嘻一笑,抽出一只手轻拍一下他脸颊:“那你给我捂捂。”他按住她的手在他脖颈边,向她笑笑。

“这么半天,你一条鱼也没捉到,还是我帮你捉吧。”凌少白不无嘲笑的向沁歌道。“不是我捉不到,是这里的鱼太狡猾,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捉。”沁歌不服气。

凌少白随意的从河滩上捡了一块石头,拿在手里掂了掂,看准了水潭里游来游去的鱼,选中一只,用暗器手法在手上使力,将石头掷了出去,不偏不倚,砸中了一条鱼,那条鱼顿时翻了肚子,飘到水面上。

沁歌兴高采烈的用绑着渔网的竹竿把鱼捞过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竹筐里,叫他:“小白小白,你再多弄几条。”“小白?是叫我?”凌少白有点好笑的看着他。沁歌向他眨眨眼睛:“可不是叫你,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我不叫小白,我的本名叫子夜。”凌少白告诉沁歌。沁歌嗯了一声:“我知道,小蛮姑娘跟我说过,但是我喜欢叫你小白,我就要叫你小白。”凌少白见她笑得开怀,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又捡了一块石头扔到水里,紧跟着一条鱼飘起来。

两人捉了半筐的鱼,沁歌洗干净手,坐在水潭边的石头上,把已经被风吹干的长发撸起一缕挽成发髻,其余的则散落在肩上,发髻挽好后在鬓发里插上赤金珍珠钗,临水照着影子,对自己很满意。

凌少白坐在她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山里养伤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身边陪伴,过去那些孤苦伶仃的日子似乎遗忘了大半,心境从来没有如此安静平和过。

若是她有一天离开了他,他怎么办?他不敢去想,尽管她说过,等他伤好了就嫁给他。他不怀疑她的真心,可他们毕竟人妖殊途,她的家人要是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能同意把她嫁给他才怪,让她从此和家人断绝关系,也是他不忍心的。

“你怎么了,有心事吗?”沁歌仰着脸问凌少白,在他肩上靠了一会儿,感觉到他深深地沉默。凌少白低头看她,否认:“没有啊。”

沁歌坐起来,审视的看着他:“不对,你肯定有心事,你每次想起什么事情,都是这副神情。”凌少白淡淡的笑,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吻了吻:“沁儿,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嗯?”沁歌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搂着怀里的人,凌少白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很多很多年以前,武夷山生活着一对狐狸母子,母狐狸因为经常在外出觅食的时候听山里道观的道士们诵念经文,渐渐通了人性,时常趁着道士们不注意,偷偷藏身在三清像后面听各方道长布道,有时候小道士们跟着师父学习各种法术,她也会偷偷跟着学,因她悟性奇高,往往道士们都还没学会,她就学会了。

回到自己的山洞里,母狐狸把自己日常所学教给儿子,小狐狸天生体弱,学了这些之后身体渐渐地强壮了许多,母狐狸很是高兴,鼓励儿子跟自己一起到道观里听法师宣讲教义。小狐狸很聪明,也很好学,很快,母子俩就学会了用人类的语言交谈。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母子俩藏身在道观里的事被道士们发觉了,他们误以为这两只狐狸是来偷东西吃,故意布局捉拿,结果母子俩在逃命的时候,小狐狸被道士的拂尘击中,伤重之下,差点丢了性命,母狐狸好不容易才把他叼回洞里。

为了救儿子,母狐狸求助于武夷山狐族中最德高望重的狐狸姥姥,狐狸姥姥告诉母狐狸,她有个姐姐住在云梦山,是个修行天狐道的地仙,找到她,或许有办法救小狐狸一命。

母狐狸听了狐狸姥姥的话,带着儿子去云梦山,找到了玄玉姥姥,玄玉姥姥查看了小狐狸的伤势,告诉母狐狸,她儿子是被道家真气所伤,必须寻一样道家至宝,再辅以真气,才能保住小狐狸一条命。

母狐狸按着玄玉姥姥指点,冒死前往昆仑山重华宫,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偷到了一枚灵芝草,救回了儿子。

“后来呢?”沁歌自然知道凌少白说的是自己的故事,握着他手,追问。凌少白顿了顿,才道:“看守灵芝草的灵璧神君因为失职遭到天谴,被天庭责令下凡转世,受轮回之苦,到这一世,就是公子羽。”

“什么?原来公子羽竟是谪仙转世?”沁歌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声。凌少白嗯一声:“天庭罚他历经三世三劫,这是最后一世,如修得圆满,他便可返回天庭,再次位列仙班。”

“他那个人那么坏,凭什么位列仙班,看来神仙里也不都是好人。”沁歌没好气的哼哼。凌少白示意她稍安勿躁,继续说故事。

小狐狸被救之后,母狐狸便跟儿子一起留在玄玉姥姥的云梦山,跟随玄玉姥姥一同修炼天狐道,功力日深以后渐渐地脱离了兽类的本相变作人形,玄玉姥姥替小狐狸取名叫子夜,后来玄玉姥姥又收了一个徒弟,狐女小蛮。

小蛮跟子夜一样,也是在武夷山长大,是武夷山狐狸姥姥的孙女,生性活泼可爱,跟子夜情同兄妹。后来,子夜在昆仑山遇到一位法力高强的世外高人,这位高人见子夜骨骼清奇,并不嫌弃他是异类,传授了许多奇门法术给他。

“我后来才知道,我师父是太上老君的再传弟子,因为犯了天规被罚下界守昆仑神宫的八宝洞天,已有千年,因他飞升成仙之前曾得涂山氏先祖恩惠,所以才把毕生所学传授给我,还教我读书识字,只可惜,我没有学到师父十分之一的法术,家里就遭遇了变故。”说到这里,凌少白深深的叹了口气。

顾我无衣拔金钗

沁歌听他语气消沉,猜测道:“是不是你娘…”

凌少白点了点头:“我娘原本好好地住在云梦山,挂念着我爹的祭日快到了,便想赶回武夷山去祭拜,只因上路的时候时逢盛夏,而我们狐族最怕的就是雷电之夜,每逢这样的夜晚,多半藏在洞里不敢出来,正因为如此,娘在路上耽搁了好几天,不得不日夜兼程,才能在爹的祭日到来之前赶回武夷山。”

后来的事很不幸,子夜的母亲到达武夷山之后遇到一队进山打猎的贵族子弟,领头的便是公子羽。公子羽那时只有十六七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是命该如此,子夜的母亲竟被公子羽的箭射中身亡,还被剥皮制成狐皮氅衣献给北郡王妃。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有法术的吗?”沁歌听到这里,忍不住落下泪来。

凌少白眼眶一红,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情绪:“在山野间奔跑,我们习惯了化为狐身,这样赶路可以节省时间,而且,公子羽前世就是因为我娘才被罚下天庭,历经三世,到了今生,这笔恩怨必然报应,命该如此,就算是我师父那样的仙人,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沁歌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小蛮那时说凌少白是为了报仇才接近自己,原来其中竟有这样的恩怨,只是他纵然知道这是天命难违,却依然难消丧母之痛,想找公子羽复仇也是人之常情。

“你当初接近我,是因为我是公子羽的未婚妻?”沁歌望着凌少白。凌少白点了点头:“我找张天师算过一卦,卦象显示,你和公子羽有命定姻缘,但假如这姻缘不成,于他则是大大的不利,所以我那时几番接近你,就是为了破坏这桩婚事。”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沁歌忽然发问。凌少白不禁失笑:“傻丫头,我当然喜欢你。”“什么时候?”

“就是你让我救蜈蚣精那一回,你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我师父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时我便觉得你与其他人不同。”

沁歌听了他的话很是高兴,轻轻的把头靠在他颈窝,他的下巴贴着她的额。似乎又想起什么,沁歌坐起身关切的看着凌少白:“公子羽找了道士害你,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你以后还是要多提防他,我总觉得他城府很深,是个极难对付的人。”

凌少白目光放远,注视着眼前碧绿的潭水:“我师父说得对,凡事自有定数,哪怕是修仙之人,也不能左右天道轮回,上天把你赐予我,已经是对我的恩泽,从此后,我们便朝夕相伴,再不分离。”

想起远在昆仑山的师父,凌少白幽幽的叹息,他那时不顾师父的反对一心下山报仇,甚至不惜反出师门,如今物是人非,而他也心有牵挂,早已远离了修仙之道,哪里还有颜面再去见师父。

沁歌咯咯一笑:“那要是我死了呢,我又没修炼过,肯定不像你那样能活几百年,等我老了死了,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