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祁连的生日?

卫子璋皱起眉,“可是他的简历上写的不是今天……”

“因为他讨厌自己真正的生日被宴会充斥,不想再真正的生日那天跟无穷无尽的人打交道,生日老早就改过了。”洛绝顶忽然很想笑,卫子璋居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还是最了解方祁连的那个?只可惜——最了解他的人,往往不能陪他一直走下去。

不得不说,洛绝顶这句话成功地打击了卫子璋。

他说完就已经起身,身材颀长,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反射出一道利光,却冷得让人心惊。

“那五年,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留下这样一句话,他转身离开。

卫子璋仰在沙发上,思索着洛绝顶话里未尽的意思。

刚刚,他说的是“我洛绝顶”,其实他还是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名姓,这个名字起源于他自己,又跟过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也是割舍不掉的,可是偏偏他在方祁连的面前说出了那么绝情的话——卫子璋觉得他傻气。

只不过,方祁连的生日又要怎么办呢?

方祁连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散场的时候他转头去看卫子璋,却只看到他后排的大漠残阳,而洛绝顶的位置上早就空无一人。

大漠残阳见方祁连似乎在找人,于是主动发挥狗仔队的精神,爆料道:“刚刚我看到洛绝顶把他叫出去了。”

整个心一沉,方祁连站了一会儿,然后顺着大漠残阳给的方向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在落地窗前的茶座上看到了卫子璋,他正在看窗外的景色。

夕阳云影,都被高楼大厦的阴影阻挡,整个城市一半明,一半暗,分明得很。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真实的生日是在今天?”卫子璋一见他来,立刻就开始兴师问罪。

方祁连才摸不着头脑,“我五年多没过过生日了,谁告诉你的?”

只是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错了。

知道他真实生日在哪天的人,除了他的父母,便只有洛绝顶。

除了洛绝顶,谁还会告诉卫子璋?

卫子璋眼神一冷,“那么你的生日,的确是在今天吧?”

方祁连最受不得他这样的神情,生硬回道:“不是。”

自然是假话。

只是他不想说真话,他现在恨不得把洛绝顶那混蛋抓过来一顿胖揍,他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外说?

卫子璋站起来,微微高他半个头,配着脸上那带着冷意的笑容,他只觉得有些可怕。

卫子璋这是怒极的表现。

还来不及躲开,他就已经被他揽住了脖子,卫子璋的唇,带着入侵和霸占,不由分说地印在他的唇上。

方祁连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冷然道:“你疯了。”

卫子璋无所谓地笑笑,“我就是疯了。”

他是疯了才会喜欢上方祁连这种没心肝的人,他是疯了才会对这样一个男人念念不忘,他是疯了才会自讨苦吃专门去招惹这男人!

方祁连抬了袖子擦擦嘴唇,转身就走了,不带半分留恋。

卫子璋这才觉出来,方祁连对他,也能够做到对洛绝顶那样绝情的,是他自我感觉太好,以为自己跟洛绝顶有什么不同。

62、第六十二章男神与COG(六)...

“抠脚汉什么的真的大丈夫吗?”方祁连一仰脖子就是一杯,酒吧里的灯光晃晃悠悠,落在他脸上,明明暗暗。

抠脚汉上邪感到万分地蛋疼,颓废地坐在沙发里,打开酒瓶子就直接往嘴里倒酒,这喝法,真霸气!

“不抠脚的都是娘炮。”

得,上邪这货,绝逼是地图炮专家。

方祁连不想说他,两个人占据的这个角落,很是安静,或者说偏僻,整个酒吧里难以找到这样的地方。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孔方的?”方祁连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上邪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做第六感。”

“恩,娘炮的第六感。”方祁连毫不客气地回敬,惹得上邪一瞪眼。

“你似乎……不太对劲?”上邪的确是猜测了方祁连是孔方,因为卫子璋是九州,洛绝顶也在,而且方祁连的论文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那种对自己的自信和措辞的专业老道,都不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生的水准,他倒是从论文里窥见了孔方的风格,因而在晚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直接勾搭了他,顺嘴就抛出了“你到底是不是孔方”这个问题,并且说如果猜中了,就让方祁连请他喝酒,所以方祁连现在才能出现在酒店附近的酒吧。

不过方祁连是自己出来的,没跟卫子璋说,他现在压根就不想看到卫子璋,只想自己一个人处一会儿,当然了,上邪这个家伙是不是在,无所谓。

“喝酒吧是,什么不对劲,我哪天对劲过啊?”方祁连翻个白眼,拿了个杯子倒酒给他满上。

“你别拿那小酒杯子了,那么小,喝到什么时候才能醉啊?”上邪酒气有些上头了,说话开始咬舌头。

“我什么时候都醉不了。”方祁连的酒量可是好得很,千杯不倒。

上邪直接上了一瓶老白干,对着瓶子就一口闷,“吹吧你。”

方祁连的酒量还真不是吹出来的,他也开瓶老白干,心说这酒吧够厚道,连老白干都有。

不过这老白干度数可不低,他咕嘟咕嘟一瓶下去就有些犯晕了。

说什么千杯不倒,他这也喝得够多了,千杯过后那就是醉死的节奏啊。

“我说你怎么会参加COG这种不入流的大会啊?”上邪有些闹不清楚,孔方这是什么级别的人,来参加COG简直就是掉档次啊。

方祁连那脸色立刻冷了,简短道:“别多问,喝。”

上邪被他那眼神给吓到,娘的,这大神果然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啊。

先头那卫子璋气场就够吓人的了,那洛绝顶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良善的,那眼神狠起来也够惊人。

“反正喝死我,你负责。”慢吞吞地仰着脖子喝酒,上邪嘀咕道,“应该来盘花生。没下酒菜不舒服。”

“这是在魔都,你消停点儿。”酒吧里喝老白干已经很丢脸了,方祁连怕再跟着上邪闹下去节操都能掉一仓库。

夜色越来越深重,周围的世界却更加亮如白昼。

昼夜颠倒,昼伏夜出,似乎才是城市人的生活。

方祁连想不到,他醉得倒比上邪还快。

上邪搭着眼皮,意识有些模糊,“娘的,老子才是有病,跟个疯子出来买醉……”

方祁连眼前全是重重的影子,他只听得见上邪在说话,却看不见他的人。

他找了半天,忽然之间发现面前一个影子。于是疑惑,“上邪,你怎么突然之间站到那儿去了?别晃,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上邪笑呵呵地,“老子一直坐着呢,你别是认错人了吧?”

“我方祁连,这辈子就瞎眼过两次,现在还能认错人?除非我脑残了,不,脑洞了!”方祁连说着就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看到的那站着的人影旁边,伸手一勾这人的脖子,干脆地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人的身上,对他道:“你不是在这儿站着吗?看我抓到你没,哈哈……”

那人僵硬地站立着,就像是一根柱子。

上邪还坐着呢,又开了一瓶二锅头,“你骗谁呢,你哥哥我在这儿好好坐着呢。”

“好哥哥,你别骗我,我这都抓到你了。”方祁连喝得多了,打了个酒嗝,酒气四溢熏人,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伸出手去拍了拍那人的脸,只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于是“咦”了一声,“上邪啊,你什么时候长得跟卫子璋那傻货差不多的了呢……”

“扯你娘的蛋呢,老子这张脸,大天朝独一份儿!”上邪闭着眼,举着酒瓶子,醉生梦死一般。

方祁连于是伸出手去摸摸身前这人的脸,手指摸到那人的嘴唇,只觉得抿出了一条冷硬的线条,“大天朝独一份儿地猥琐,我知道,你不用强调。”

“嘿嘿,你懂什么,猥琐也是一门技术,只传我,不传你。”上邪冒出了很经典的一句话。

方祁连也觉得这句话经典,做勾肩搭背状,脑袋歪过去,跟那人脑袋撞到一起去,头发擦着头发,“恩,传你就好,这世上猥琐的人太多会出事儿的。”

方祁连回身又要去拿酒瓶子,可是却看到了沙发上还卧着一个人。

“不对啊,这玩意儿谁啊?”

他的酒意忽然之间就醒了一点,眼前这沙发上的似乎才是上邪啊,那他刚刚拍着脸蛋调戏的那是谁啊?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左手就被人使劲地扣住,来不及挣扎就直接被人拖出了酒吧,里面喧嚣的声音散去,他忽然之间就觉得更晕了。

“你谁啊,老子还要回去喝酒呢!”

卫子璋站定,放开他,就站在灯火川流的大街上。

也不知方祁连有没有认出他,反正他是一被放开了立刻就往回走,只是还没走出去半步,就再次被人拉住。

他烦躁就想要骂人,只是那些粗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卫子璋一个耳光全抽了回去。

“啪!”

响响亮亮。

方祁连被打蒙了。

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眼前这个面容冷峻似要结冰的男人。

卫子璋冷冷道:“醒了?”

倒是宁愿不醒的。

他也确实还没有醒。

原来刚刚调戏错了人吗?

方祁连懒得管,脸上五个指印很深,他却一点也不想管,一转身就要走。

只是卫子璋怎么可能让他走?连拉带拽直接将人拖回了酒店。

至于上邪——那是谁?不认识。

当他被狠狠扔进自己房间那张大床上的时候,他被酒精麻痹的脑子还处于长长的反射弧之中,没有反应得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挣扎着就要坐起来,他的手才撑着软软的床垫支起半个身子,抬眼就看到了卫子璋。

这一下他倒是清楚了,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

“卫子璋?”

“这下清醒了?”卫子璋抄着手,站在他床头,眼神很冷,唇边却带笑,语气轻飘飘地扬上去,“再喊一声‘好哥哥’啊——”

方祁连眼前的东西又开始晃悠,他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你别闹!”

“方祁连,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走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个牛郎,你大少爷的尊贵丢到哪里去了?”卫子璋也是被气晕了,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受自己控制。

他找方祁连都快找疯了,这个人不说一句话就跑出去,谁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

他以为他是有急事,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却在酒吧里跟个野汉子喝得烂醉!

他卫子璋上辈子一定是作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今生才能遇见他!

天知道他为了在酒吧忍住揍上邪那王八蛋的冲动花了多大的忍耐力——

不过是下午的时候闹翻了,方祁连用得着这样轻贱自己吗?

那种地方,能有几个好人?

只可惜,他注定说错了话。

方祁连最恨别人说他以前的事,“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管太宽!”

他起身就想要下床,却被卫子璋按下去。

“卫子璋,你别太过分!”他咬牙切齿。

“你闹清楚,到底是谁太过分?”卫子璋的脸挨着他的脸,那话却像是从齿缝里憋出来的。

方祁连现在头疼欲裂,根本不想跟卫子璋理论,现在情况已经失控。

“你让开。”

“我让开?”卫子璋忽然之间笑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之前不是叫‘好哥哥’吗?你再叫一声我听听。”

方祁连刚才是一时头晕,脑子抽了才顺着上邪的话这样说,可是卫子璋这明显就是蓄意。

“啪!”

这巴掌还带着抽来回的,方祁连下手也是不手软的,只是他喝醉了,手上本来就没力气,这一耳光自然是没能报得了仇。

方祁连也是被激怒了,他竟不知道卫子璋也可以这么偏激。

他直接扯住卫子璋的衣领将他拽到床上,自己却翻身向下,双腿跪在他身体两侧,冷笑着俯视他,然后低下头狠狠地亲吻卫子璋的嘴唇,却不带着感情和缠绵,纯粹野兽式的亲吻,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卫子璋只看到他那冰冷的眼神,唇上却是一阵剧痛。

方祁连舔了舔唇瓣,那温热的液体染红了他淡粉的嘴唇,抬首,他笑得讽刺,声音却还很平静,“好哥哥,我玩儿够了。”

63、第六十三章男神与COG(七)...

卫子璋忽然觉得愤怒,可是转而又怅然若失。

他推他坐起身来,方祁连此时以跨坐的姿势坐在他腿上,卫子璋沉着脸,用自己手指的指腹擦干净他唇上沾着的血迹。

之前的一切似乎都被沉淀了下来,他垂下眼帘,“好了,别生气了。”

方祁连忽然之间伸出盖住自己的眼,晃了晃自己的头,“你出去吧。”

这里是方祁连的房间。

方祁连一侧身,躺在另一边,手背挨着额头,看不见表情。

卫子璋翻身站起来,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门边,回看了一眼,还觉得口里全是腥甜的味道。手指压住门把手,他忽然觉得,这一夜过后,很多都会不一样。

他在门里面站了很久。

门外面却同样有个人站了很久。

洛绝顶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啊……

他想起自己白天跟卫子璋之间的对话,只觉得自己太天真可笑,他的智商什么时候这么低下了?

方祁连,好一个方祁连……

五年的时间,引领他改变的人是自己,看到他改变的却已经换了别人。

所以他才说,离开那五年,是他最大的错误。

他的手,轻轻放在门板上,心下叹了一声,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有时间了。

方祁连……

祁连……

洛绝顶忽然扯出一个微笑来,却比哭还难看。他缓缓地转身,看着那亮着灯的过道,冷冷清清的一片,就像是他在狱中度过的那五年里经常看到的那样。

他到底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可是如今他知道了——最大的一笔代价,就在那道房门内。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心情去目睹。

他仰起头,睁大了眼,又觉得这种幼稚的行为其实并不能阻止眼泪,没有落下来的眼泪,都淌到了心里。

上邪打开门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洛绝顶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一手扶着墙壁,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固执地往前走。

他疑心自己是喝得太醉,今天老是看到幻想,先是九州,后是洛绝顶,这些家伙简直都是有毛病!

他想了想,又关上门自己睡了。

洛绝顶终究还是没能自己走完全程。

酒店的经理满头大汗地跑上来,看到他在立刻就笑开了花,“洛先生,下面有人找您。”

洛绝顶自然知道找他的人是哪一群,他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他还想要回头,可是方祁连的那扇门里,已经有了别人,他到底为了什么——还要傻傻地跑回来?

回来干什么?看别人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吗?

他洛绝顶什么时候已经卑贱到这种地步了?

从来只有他傲视别人,哪里轮到别人将他踩到脚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