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和谁相识,会与谁成为朋友,会.......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会来杨家,朋友,好朋友,他知道的就只有‘乐乐’一个,她亲近的人很少,一直是孤单一个人,有了杨尚的妹妹这个朋友,不会那么孤单了吧?

昨天如果他和杨尚一起去了,那他就能见到她了......早知道,他......在后悔.

清冷的眸中一闪,苏凌想到了“那她这几年一直在加拿大了?”。

既然是同学,好朋友。

也就是说离开这里后,陈柔止便去了加拿大!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是谁送她去的?

他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一个人离开,一个人或许是去了别的地方,找人去找过,没有一点消息,后来也想过是不是出国,但以她五年前的状况,单说经济状况,还有护照等,就不可能让她出国。

尤其是去国外上学,还上到大学毕业,这不是她能负担的。

却忘了也许她并不是一个人。

有谁和她一起去的加拿大。

虽然上次在法国巴黎见到,也没有往这一方面想。

现在......

“是的,这几年都在加拿大。”杨尚也是问了杨柳知道的,听说她们都认识差不多五年了。

那这几年常跑加拿大的人只有一个,腾驰。

“是他!”苏凌眼中掠过一丝光“上次在巴黎只有他没有到。”他没有想到,是这个一惯漫不经心,花心风流的男人,在那个时候帮了陈柔止,他寻了好久的宝贝!

“你是指腾大少?”看了苏凌一眼,杨尚挑眉问。

“你......”苏凌诧异的淡淡的眼望向他。

“那个腾大少是和陈柔止一起从加拿大回来的,你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还抱着一个女人。”

果然如此!

“是任宁吧。”腾驰和任宁,莫远三人间的往事,他也略知一二“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这个她当然是指陈柔止。

“没有说,你留下来等她吧,只要有小丫头在,她就会回来。”

两人并肩往里。

“你在说谁小丫头啊——”突然,从一旁走廊旁,冒出来一个挂着黑长发的惨白的头来,头发有些微润,像是刚从外面的小雨里冲进来,也不管有没有吓到人,一张清汤挂面的白脸,一身白飘飘的简筒长裙,就这样在一大盆修剪过的绿色矮树后飘出来。

就是一白日的幽灵。

杨尚的脸是一黑,觉得丢脸,望向他一旁的苏凌,见他清冷的表情没有变化,才收回,睥向白飘飘的杨柳,脸色很不好看,向她递一个眼神“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换一身衣服,有客人在。”

“这就是我家丫头,杨柳。”对杨柳说完,转向苏凌介绍,有些讪讪。

心里也有腹诽,这丫头,真没有眼色呀。

语毕,见小丫头,不仅没如他想的接收到他的示意,回去换一身衣服再出来,竟大大咧咧的又飘近了几分。

贼亮的眼睛飘过杨尚,定在苏凌身上。

带着研究,带着一种光“你是谁?”

杨尚直接无语了,直直的翻起白眼,小丫头就是小丫头。

就这样子,别说凌子了,就他也看不上,能看得上才是笑话,冤他还想创造机会,不争气啊!

“苏凌,你大哥的朋友,你是杨柳吧,你好。”反倒是苏凌似并不在意,清冷的目光落在杨柳身上,嘴角还微有上扬。

杨尚更无语了,难不成苏凌的眼光这样?

倒松了口气。

“是你呀,我听说过你,我大哥说的,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黑色的长发在清汤挂面上飘呀飘,才不去管自己的大哥在想什么,在挤眼还是什么,飘乎的白直接插在杨尚和苏凌之间,贼亮亮的眼直愣愣的盯着苏凌瞧。

然后,“原来你长成这样呀,不错,不错,极品啊——”声音很小,但小到都听到了。

“呵呵......”

苏凌笑了,杨柳笑了,杨尚无奈了。

苏凌是为杨柳那份真,不做作,可爱,杨柳嘛,大大咧咧,见苏凌笑,她也笑。

杨尚是彻度的无奈!

“你可是第一个见到我没有被吓到的帅哥哦。”有趣的打量着苏凌,杨柳目光不撤。

“是吗?”

就这样,两个说话的人走了。

杨尚无奈完,发现就他一人了。

当然,在看到前面并肩走,嗯.....一走一飘的人时,抽着嘴角的同时,还是满意的。

看来虽然出场.....第一次见面有些惊悚,但既然苏凌不介意,似乎还挺喜欢的,那就好,很好!

不过,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苏凌‘喜欢’的?

* * *

A市一间专属病房。

一径的满目的白,白墙,白床,白被,白色的一切。

苍白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是在机场倒下的任宁。

此刻,带着病容虚弱的面容显得憔悴,岁月的痕迹再掩不住,在眼角眉梢留露出来,一下子好像又老去了几岁,弱是弱,像风一吹就倒,病兮兮的。

但再难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寻到属于任宁曾有的娇弱,惹人怜惜。

这一场病发就像是突如其来的恶梦。

一下便剥去了她引以为傲,一直得意的东西!

岁月饶过的时光一下子砸在她身上。

从醒来后,她就寻找着腾驰,抓着腾驰的手,一直不放,睡了不放,醒了还是不放,空茫的眼神,像是回到了一个人呆在‘铭水’的那十几年的日子。

不言不语,不动不听。

神情是呆涩的,后来,只有腾驰对她说话时,眼睫才会稍动一下,但也不说话。

她就像是恐慌的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住。

现在她只有他了。

只有他一个人了。

莫远要结婚了,莫奇没有了。

她也不年轻了——

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她不想再过。

对自己的病,她非常了解。

“驰,刚刚我梦到我们以前了,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会爱我一辈子的,是吗?”突然,任宁那紧闭着的眼睁开,抽也抽不动的双手轻摇晃抓紧的腾驰的手,开了口“我只有你了,驰,只有你......”

只是,开了口,声音幽幽的,语气也像梦呓。

就像是不愿醒的梦,就这么问着腾驰。

她迷蒙的双眼对着他“还记得吗,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

固执得问,固执的等着腾驰,等着他的回答,又像是没有问他,透过他在看什么,整个眼神都是飘的。

“记得。”深深无奈的吐出一口气,腾驰邪魅的桃花盯着一个地方,牵着她的手回答。

墙上分针滴嗒嗒在走,时间在转动——

心里也有东西在流走。

莫远,苏凌应该都知道了吧,他们都去找她了吧,还是已经见面了?

心里问着,心飞到了有那个淡淡的女人的地方。

身体却留了下来,因为,他走不开,这里还有一个女人需要他!

如今小东西已变得坚强,淡然,而宁儿......

她更需要他!

就像她说的,她只有他。

小东西却似乎并不需要,有没有他都没有关系。

算了

焦急,急躁,多少次在她还没醒的时候想抽走离开,多少次在看到那岁月流过已面目全非,找不到一丝熟悉的脸上叹息,多少次在那如握住一切的那双纤细的手里,走不了。

这也曾是他爱恋过的。

可是为何在岁月里面目全非?

“怎么会忘记呢。”那些青春年少的张扬与肆意,那也是他曾牢牢刻在心底,刻在骨子里的,不会忘,忘了,也就没有年少的他,少年的腾驰。

等宁儿稳定了再去找小东西吧。

此时的腾驰忘了,有些东西不能错过的....过了那个时间那个点.....便没了.....有时候时间不会留给人去后悔的.......

一个犹豫将错失很多!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驰,你答应过我的......”苍白的脸拉着靠在腾驰的手背上,似满足的闭上眼“陪我......”这样你就不会去找陈小姐了吧,不会......

“......嗯”

手安慰的拍拍任宁一直握住他的手。

腾驰桃花眼不知何时也染上了迷茫。

怎么会成这样?

* * *

当然,其实,就算腾驰去了杨家也未必见到陈柔止,就像苏凌一样!

黑色的骄车划过淅淅沥沥的雨,冲过,辗过泥泞。

一地的泥水,溅出脏污的泥在车身上。

小雨冲涮,却怎么也冲不净!

就像是有些东西存在了就再也抹不掉。

骄车开得很快,打着方向,追寻着什么,冲过墓地的小道,阴郁沉沉的一尊尊墓,松枝,白花——

女人打着伞,慢慢的走着,淋浴着小雨。

走过了墓地大门。

走过了马路。

走到了街头。

黑色的骄车几度在马路来回而去,惹得一路的人目光注视,轮胎磨擦地面的声音更是‘哧哧——’作响,在雨中,传出很远。

仍然没有看到要找的人就在它几度徘徊的街口。

而一直低着头的陈柔止,也没有发现那追寻自己而来的黑色骄车。

明明就在眼前。

一个抬头,一个侧眼就能看到。

陈柔止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到莫远,既使听到几次骄车打着方向的轮胎磨擦声,也不曾在意,莫远没有看到一把雨伞遮住的佳人,几度来去,一个急刹车,惊天的刺耳。

惊醒了一直埋着头的陈柔止,风刮掉了她惊醒时不经易松开的雨伞。

然后,雨落在身上,发上,脸上,淋漓,她甩开发抬头,弯身拾起掉落的伞。

几次寻找,追寻没有结果的莫远颓然刹车,颓然垂头,手砸在车身上,‘砰——’一声大响,推开车门,下车。

却在下一刻,愣住了。

面前正对着他的女人,握着伞站直身体的女人,淡白的衣,淡然的眉目,雨淋过湿润的发,眼睫,唇,娇小的身体,那是一张他痛恨过,不屑过,轻鄙过,伤害过,也为之隐痛过的脸。

一张叫陈柔止的脸。

陈柔止......

这个之于他莫远来说从未唤出口过,有些陌生但属于那记忆里苍白的少女的名。

一样又不一样。

陌生又熟悉,熟悉又陌生。

明明一样的眉目却又不一样的神情,明明该是陌生的神情却又一样的熟悉。

她就是她,就算变成任何样子也是她。

他莫远禁在手中,不小心飞出去的宠物!

或者是心爱的宠物!

在莫远愣住的同时,陈柔止也愣了,一个抬头的瞬间,对上的竟上莫远的脸,两个人直直的对上,隔着很近的距离,一个按着车门,一个握着伞柄。

就这样对视。

在记忆里已渐渐模糊的脸,陈柔止却又不像莫远那样震惊,必竟在法国巴黎时她已经见过。

虽然他并没见到她。

但不同。

面对面,眼对眼的彼此对视,有什么在跳动,有什么在复苏,有什么在回归,有什么在滋生.......

五年,可以改变一个人,柔顺变成坚强,沧海变成桑田。

也可以让一个爱的人不爱,不爱的人爱上。

良久,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就这样看着对方。

远远的悠悠的似有一声低低的叹。

陈柔止握住伞柄,撑开了伞,一句话没说,连眼神也收回,踏雨而去,擦过莫远的肩。

眼看着就将远去。

“柔止,是你吗.”终于,莫远开了口。

街头,小雨里,修长的手伸了出去。

只见,一个俊美冷邪的男人回首间抓住一个擦肩而过的女人,声音微颤,目光深柔。

那干涩的喉间挣扎了半晌,只这几个字,就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好久不见。”女人却只是轻点头,微笑,举止高雅,淡然的视线里无惊无波,如对陌生人。

任雨打,任风吹,发丝凌乱,衣衫湿尽,她笑得如此淡漠!

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

话落,又是无声。

雨落下,莫远紧紧揪着那脸,紧紧动着喉,却不知道说什么,激动,还是欣喜?

他只是有些贪恋的看着。

可是她唇边淡淡的笑,淡然的视线却像是嘲笑他一样,他记得以前那笑有娇羞的,有娇柔的,在见到他时会一亮。

现在没有了......

心突然变得空落,空荡荡的,你是失去了某样他以为平常但珍贵的东西。

没有了,他忽然失落!